第11章
011
煩。
代熹并不喜歡7隊，這種救命的恩情讓她頗有負擔。可她受到的教育像個幽靈，告訴她她需要對向她施恩的人有所回報。
“暹國蛇蟲鼠蟻很多，我們之前經受過培訓，在任何可能的地方都要先觀察，确定安全了再行動。”V不知道代熹的心理活動，說：“這條蛇就是隐藏在了蔬果中的，原本因為低溫一直僵着，你的突然出現刺激到了它。面對蛇，靜止不動是相對好的選擇，因為你比蛇快的概率不是沒有，但還是太小了。”
代熹：？
她不确定對方是不是陰陽怪氣。
“但顯然，你超出了人的預料，也超出了蛇的。”V進病房檢查了隊員的狀态：“你這個反應速度，不像是沒練過。”
代熹：……
她确定他是，而且還有點隐隐約約的試探。
代熹：“我爸爸教我，遇到騷擾打不過就跑。”
V：“所以你還是能打的？”
代熹：“你覺得你在這個地方說這些合理嗎。”
代熹個子不矮，但是在這群人能把她裝下的人面前，再兇起來也只是狂怒的倉鼠。V顯然知道這一點，眼睛裏帶點笑意。
“聽說你明天就要回家了，這也算給你的意外旅程畫下了一個……有驚無險的句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代熹竟然覺得V話裏話外透露出了一點可惜。
可惜什麽，可惜她沒被蛇咬死在這兒麽。
Advertisement
像是看出了代熹的防備心，原本想聊點什麽的V沒過多久就走了，留着她一個人在病房。戳在房間裏的年輕姑娘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幹脆坐在救人英雄的床邊等他醒來。
她渾身不舒服，又是覺得該感恩，又是想說她沒問題，明明是巴別塔7隊全隊的溝通方式都太奇葩，明明是要幫別人但一開口就讓人害怕。托着下巴，代熹四處看着，目光落在了小毛子的臉上。
典型的斯拉夫人面孔，高鼻深目，可以想像他睜開眼睛時的深邃。令代熹詫異的是，他的睫毛和眉毛竟然是銀色的，如果不是燈光的映射反射出閃閃的光，她幾乎看不清它們的存在。
按照道理講，發色、眉毛和睫毛應該是同樣的才對。
代熹湊近了些，想看看小毛子同志棕褐色的發根有沒有什麽異樣。
“Oi！幹啥呢。”
李學軍推門進來，喝止了代熹：“人家救你一命，你偷偷占人便宜？”
“我沒有！”
代熹跳起來：“我就想看看他頭發什麽顏色的！”
“啊？他頭發是銀白色的，你現在看的那是他染的。”李學軍拎了一堆吃的過來：“他不想太打眼。”
代熹手裏被塞了一盒飯，一盒炸得堅硬的鍋包肉，還有一小盒芒果。她夾起一片鍋包肉努力地咬了一口，艱難地咀嚼：“軍哥你們不是才來一周多呢，怎麽你啥都知道啊。”
“我姥姥會俄語，教了我幾句，我就跟小毛子聊天呗。”李學軍坐下：“要不閑着也是閑着，無聊。”
倆廚子回去得算及時，搶救後的鍋包肉所幸炸得特別特別幹，除了費牙沒有太大問題，雖然代熹嘗出一點糊味兒。李學軍說他剛剛順路去跟V談了一下，V說這件事不單純算意外事故，寫一筆就行。
“有點……不太好吧。”代熹往下咽食物，脖子抻得老長：“這不得實事求是嗎？”
“這又不是國內，也不是咱們管的地方。”李學軍遞給代熹一瓶水：“是炸得有點幹巴啊。”
代熹嗓子眼疼，她不想說話，只能用眼神表示抗議。
李學軍：“哎，別浪費別浪費。”
代熹夾起另一片鋼鐵鍋包肉，用後槽牙開始摩擦。李學軍看得直樂，伸手揀了一片咬了一口，嚼了兩下，一邊忍笑一邊把鍋包肉收走。沒有下飯的菜，幹幹淨淨的米飯也被裝了回去，代熹就夾着芒果慢慢吃。
“少吃兩口嗷，這邊也有過敏藥，但是不能指着過敏藥過活。”李學軍說：“你爸是不是從小沒打過你。”
代熹搖搖頭：“他的确沒打過我。”
李學軍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代熹無辜的嘴臉：“算了，可以理解。”
聽勸的代熹吃了兩塊芒果就放下了，看看時間太晚，李學軍就催促她回去睡覺。
“不太好吧，我是不是得在這兒守一晚上表達感激之情？”
代熹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已經要站起來了：“要不然多沒良心啊。”
李學軍擺手：“回去吧回去吧，你在這兒呆半小時足夠了。早點睡，明天起來包餃子啊。”
代熹答應着，兔子一樣跳了回去。李學軍把門關嚴實，坐回去，踢了一腳床架子。
“醒了就起來，裝什麽睡美人。”
躺在床上的男人睜開眼睛，深灰色的瞳孔遇見了光，圓圓的樣子立刻緊縮成一點。
“我真是感謝您。”小毛子說：“我剛睡着沒一會兒，就要被我聽不懂的閑聊吵醒。”
“讓你閑聊練聽力，你就偷着樂吧。”李學軍把飯盒打開：“趕緊起來吃飯。”
“這是別人吃剩的，您還真慷慨。”
小毛子坐起來：“筷子也沒多拿一雙。”
“小姑娘就吃了兩塊，都沒咬筷子。”李學軍說：“大老爺們還矯情起來了。快點吃，不然不tree了啊。”
小毛子嘆了口氣，有點認命地開飯。
“你也是厲害，那麽可愛的小姑娘你給人吓成博爾特，好人好事都能幹成聊齋志異。”李學軍看毛子像嚼薯片一樣嚼鍋包肉，眼神裏滿是慈愛：“你這樣以後咋找對象。”
“那是命運的事，不是我的事。”
小毛子回：“明天的餃子可以算我一份嗎？”
“算算算，給你煮一百個。”李學軍又想起來什麽：“哦對，剛剛V跟我說，你出了這個事兒，明天随隊就不讓你去了，讓山姆替你，你留在隊裏好好休息。”
小毛子不太高興，但他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下次你們什麽時候來呢？”
“啊，看任務吧，還有看有沒有收到申請。”李學軍挑眉：“已經開始想我們啦？”
“這裏中餐太貴了。”小毛子立刻否認：“不要想太多。”
“啊對對對，我們最大的用處是做飯。”李學軍順着小毛子說：“那要不這樣，我早上先把餃子皮擀出來一點，你跟代熹先包點？包好之後用保鮮膜封好，等我們會在再包點——要不然不夠吃。”
“她看起來就不像會幹活兒的樣子，恕我直言。”小毛子說：“我甚至不覺得她明天能按時起床。”
但代熹按時起床了。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戳在哼哧哼哧擀餃子皮的王偉身邊，驕傲得像只小公雞。那時候小毛子已經晨練完畢，沖完澡擦幹頭發，去到廚房幫工。李學軍正在調餡兒，剛調好一盆素的，現在正在切海鮮丁，旁邊還有用一把香茅和其他香料泡的去腥的水。
“這一盆差不多能包兩百來個吧，”李學軍敲了敲那盆素餡兒：“多包點餡兒，有點考驗技術，代熹能不能包好？”
代熹拿了一個小勺子挖了小半勺，托着餃子，先捏合中間，接着分別從兩邊捏出兩個褶，包出了一個肚子大大的完美餃子。
“我們家每年過年我是包餃子的主力呢。”她把餃子送到李學軍面前邀功：“可愛吧軍哥！”
她瞥了一眼小毛子，他還在小心翼翼地用手鎖邊。
“你真是，一個餃子土著跟人家比。”李學軍把小毛子叫過來：“你們倆是不是還沒正式認識過？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們代熹，這是我們Polaris。”
“Polaris？”代熹疑惑：“那小熊是誰？”
“也是他，”李學軍答：“但那是宙斯為了順口起的，人家正式代號就是Polaris。”
好吧。
“Polaris，很高興見到你。”代熹在李學軍的注視下開啓了大大方方模式：“合作愉快。”
Polaris看看她，面無表情：“希望如此。”
“別跟他計較，他們毛子都這樣，跟誰都沒一張好臉。”李學軍給代熹布置任務：“餃子皮王偉擀出來不少，先素的再葷的，你們倆200個能包出來吧？”
“他一看就不會，直接說我包200個不就得了。”代熹說着說着已經包好了仨：“保證完成任務！”
“皮可以放着不會幹，”王偉拍拍手上的面，叮囑：“今天面和得有點軟，包完放得開一點，然後放冰箱，回來我們煮。要不容易破。”
“Okkk！去吧去吧。”代熹滿口答應：“早點回來啊。”
李學軍和王偉把圍裙放回原位，迎面撞上山姆和Beast，說了兩句後便走向了裝甲車。Beast送他們上了車，在廚房附近走了兩圈，回了訓練場。
至于代熹和Polaris，他們兩個誰也不理誰，相安無事地包好了271個餃子，110個素的，161個葷的。包好之後，他們倆一個人用保鮮膜封好餃子裝進冰箱，另一個打掃廚房。
等所有活兒都幹完，他們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說什麽。
別的不知道，代熹只覺得Polaris的臉色越來越差，沒過幾分鐘，他站起來就往外走。
我做錯什麽了嗎？
代熹沒想到自己這麽惹人讨厭。
“你跟我走。”Polaris回頭，灰色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去V那裏一趟。”
代熹：“好的，但是為什麽？”
“今天任務不該這麽久，來回3小時足夠了。”
Polaris說：“可現在已經過了12點還沒回來。”
“他們可能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