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所幸找人的過程中,再沒碰到什麽新型異獸。
湛平川将異獸的眼珠貼在鐵門上,鐵門緩緩打開,高塔公會帶着僥幸存活的散兵小隊出了地下城。
至于這個連S級異能都擠不碎的眼珠到底有什麽作用,就留給公會裏的專家去研究了。
進過地下城的小隊一般會迎來兩天的假期,分別前,老浜拍拍湛平川的肩膀,眼裏已經滿是贊許:“好樣的,等你畢業後正式成為我的同事。”
湛平川臉上挂着純真無邪的笑容,心裏卻道,兄弟,畢業後我就成為你的友商。
等他回到寶石梨酒店,天色已經徹底沉了下去,港譚突然刮起大風,下起暴雨,渡輪緊急停運,飛機也大面積延誤,酒店大堂裏多了不少臨時住宿的客人。
湛平川往電梯間走,路上聽見兩個飄着海腥味的大胡子正在侃大山。
兩人膀大腰圓,穿着打扮并不體面,大堂明亮的燈光照出他們粗糙發紅的皮膚,也照亮他們脖子上挂着的稀有淬水晶礦石。
顯然這是兩個常年跑船且利潤頗豐的船長。
藍胡子罵罵咧咧:“媽的這破天,我再不卸船把這趟貨銷出去就要虧大發了。”
紅胡子深以為然:“生意不好做啊,塔斯曼的過路費一年比一年高,這幫強盜,呸!”
藍胡子啐道:“還不是那條虎鯨提的價,再這麽下去,遲早逼着大家換航道!”
紅胡子嗓音粗粝,藏着不易察覺的羨慕:“還那條虎鯨呢,人家馬上就要迎娶國王,成為賽拉爾親王了。”
藍胡子貼耳低語:“哎,我有小道消息,聽說他不是塔斯曼人,而是AGW特危死刑監獄出去的一個......罪犯。”
紅胡子顯然不信,樂道:“得了吧,要真是罪犯,國王怎麽可能嫁給他,并将整個塔斯曼作為獻禮。”
Advertisement
藍胡子:“也是一個走船的告訴我的,瞎侃呗,總之以後國王估計要回歸家庭生孩子了,國家就交給塞拉爾,過路費只會越來越高。”
紅胡子嘆息:“實在沒法子,只能走太平洋孤島國那條路,只是危險性就大了。”
“再看看吧,現在的利潤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
“是啊,畢竟尤托皮亞的貨也沒什麽成本嘿嘿。”藍胡子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但是那地方,嗬,真是讓人一秒鐘都不想多呆。”
......
湛平川左耳進右耳出,隐約聽了個大概,沒怎麽放在心上。
他腦子裏想着另一件事。
如果高塔公會頂層只是蘭聞道給小兒子建的安全屋,那或許黑燈會真的跟他們沒關系,盧叔也并非瘋小醜,只是一個懂得傾聽的愛錘哥哥的好青年。
湛平川回到房間裏,先給楚浮發了條短信,然後去浴室沖澡。
自從有了上次的經驗,現在他給楚浮打電話前都會确認爸媽有沒有在忙。
等他沖掉一身的血腥味,出來拿起手機,看到楚浮回了三個字——
【在看書。】
于是湛平川心安理得地撥去電話。
“喂。”有書卷合起的聲音,楚浮接起了電話。
“媽,我爸呢?”湛平川說正事前随口問候。
楚浮趴在床上,扭頭瞥了一眼變幻出兩只虎爪,正用巨大肉墊給他按腰的湛擎和。
“也在家,怎麽了?”
湛擎和迎上老婆的眼神,俯身在布滿梅花印的腰上親了一口。
“哦,我今天偶然聽說,蘭聞道還有個小兒子,您以前還給他治過病。”湛平川撥弄着潮濕的頭發,将水珠甩的滿地都是。
“是。”楚浮稍蹙眉,陷入回憶,“十多年前的事了。”
記憶裏那個孩子比同齡人瘦小很多,嬌嬌弱弱,皮膚雪白,一頭紅發。
楚浮試圖跟他說話,可他雙眼失神,緊抿着唇,瑟瑟發抖,就像在恐懼什麽。
他将那個孩子抱到懷裏,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體溫,那孩子立刻蜷縮成一團,将臉埋進他衣服裏,小手緊緊抓着他的手指,仿佛抓着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很脆弱,很可憐,可惜他救不了。
大概因為這孩子剛好與湛平川同齡,楚浮對他産生了更多的憐憫,他撫摸着他柔軟的紅發以及薄瘦的後背,希望能給予他微毫的慰藉。
他記得他問蘭聞道:“這或許是某種遺傳類的精神性疾病,您夫人有類似的情況嗎?”
當時蘭聞道沉默了好久,緩緩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他沒有編織理由欺騙楚浮,他只回答了自己能回答的。
楚浮深深地看了蘭聞道一眼,那孩子的頭發顏色偏紅,應該是有波夫尼亞血統,早在數十年前,波夫尼亞人就有與東方人通婚的習俗,這并不稀奇。
只是蘭聞道的反應,讓他忍不住疑惑。
看得出來,蘭聞道很愛這個孩子,但似乎對孩子的母親毫無了解。
“孩子似乎缺少母親的關懷。”楚浮平靜道。
蘭聞道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吶吶道:“他好像是挺喜歡你。”
身為單身Alpha,蘭聞道很難了解小孩這方面的需求。
楚浮嘆息:“身為恢複系覺醒者,我只能治療身體的傷害,而身為醫生,我對精神療愈也并不精通。”
蘭聞道看着蜷縮呓語的孩子,眼神一暗:“我知道了,還是謝謝你。”
當天,楚浮抱了那孩子很久,直至哄他睡着。
把孩子還給蘭聞道時,他輕輕撫摸孩子清秀的眉眼,低聲祝福:“寶貝,祝你好運。”
希望會有人,救你于水火。
希望你可以活下來。
“他......病的很嚴重嗎?”湛平川好奇問。
“在我對他進行治療時,就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吸力,他的精神領域就像深淵,源源不斷将我的異能吞噬,雖然我不想這麽說,但如果沒有人能從精神層面挽救他,他應該活不久了。”
湛平川有些訝異,他沒想到蘭聞道的小兒子病的這樣重,連他媽都篤定活不久了。
“但據說他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只不過不怎麽見人。”
聽到當年依偎在他懷裏的小生命還活着,楚浮也感到些許欣慰:“是嗎,或許他另有際遇。”
湛平川皺眉沉思:“您對那小孩還有印象嗎?”
楚浮客觀道:“我從沒見過那麽漂亮的小孩。”
湛擎和不悅,在楚浮腰上留下一個紅紅的肉墊印。
蘭聞道那老東西能生出什麽漂亮孩子。
楚浮腰肌繃緊,嗔了他一眼。
湛擎和見惹老婆不開心了,于是暗搓搓變出尾巴,在楚浮大腿內側有一搭沒一搭地甩動,毛茸茸的尾巴刮蹭着最細嫩的皮膚,讓楚浮的眼神不得不軟下來。
“媽?”湛平川眉毛挑了挑,“你是不是戴上時光濾鏡了。”
“不,很客觀。”楚浮一邊回,一邊将手背到身後,抓住了湛擎和的尾巴尖。
他的拇指指腹揉搓在溫熱的尾巴尖,湛擎和被刺激得渾身一顫,就想要把尾巴收回來,可楚浮不放手。
湛擎和明白,楚浮的毛絨控又犯了,他只好悶聲忍着癢,把尾巴交給楚浮玩。
湛平川篤定:“咱們審美不同。”
這世上不可能有任何一個紅毛小孩比他老婆還漂亮,小狐貍一定是這世上最可愛的Omega寶寶。
“你怎麽突然對這件事感興趣?”楚浮問。
湛平川往沙發上一靠,撈起手邊的寶石梨:“高塔大樓最上面三層搞得很神秘,我以為會是黑燈會的藏身之地,但看來是我想多了,蘭聞道确實有理由把小兒子保護起來。”
畢竟病得這麽重,肯定從小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楚浮叮囑道:“不要心急,黑燈會八年都沒留下破綻,不會那麽容易被你發現。”
“嗯。”湛平川應了一聲,手指刮撓着沙發套,終于問到了自己最關心的,“蘭斯怎麽樣?”
楚浮:“很上進,在争取阿德裏安身邊的實習機會,我和你爸不想給他壓力,沒有出現,你想知道他的情況可以問阿德裏安。”
湛平川難免心疼:“我來了港譚才知道,這邊秋收刮了兩次臺風,麥田都澇了,估計他爸的拖拉機就是被臺風吹翻的。”
楚浮:“放心,實習工資提前預支給他了,他可以雇傭恢複系覺醒者為他父親治病。”
“哦對,我問問他。”湛平川挂電話之前,憋不住好奇,“媽,我爸喘氣聲有點大了,你們倆是不是有四口之家的計劃沒有告訴我?”
“......”
湛擎和老臉微燙,連尾巴都繃直了:“沒有,滾,生你一個都折壽!”
湛平川好心提醒:“爸你這麽想就不對了,當年要不是我及時空降,你怎麽娶得到我媽。”
然後,在湛擎和發飙之前,湛平川及時掐斷了通訊。
處理完公事,該是躺在床上和老婆煲電話粥的時間了。
湛平川咬了一口寶石梨,剛要吞下,卻突然頓住。
他嘗到了淡淡的苦味。
湛平川立刻伸手摸向腺體,果然,那裏正在發燙。
媽的,事情太多他都忘了,他的易感期要到了。
眼下手裏沒有抑制劑,外面又刮風下雨,他實在不願意出去。
湛平川在自己的腺體上重重掐了一下,将內心的燥欲壓下去。
這種程度,應該還能忍到明天早上,等打了抑制劑就會恢複正常。
只是,他現在格外想念蘭斯。
湛平川迫不及待的給蘭斯打去視頻,電話裏嘟了半天,卻顯示對方正忙。
湛平川深呼吸,灌了兩大杯冰水,才難受地栽在床上。
他從被子底下默默撈出蘭斯的睡衣,像欲求不滿的小獸,将睡衣領口貼着腺體的地方叼在嘴裏。
小狐貍到底在跟誰打電話?
蘭斯在跟夢境女巫通話。
夢境女巫給他帶來了一個令人愉悅的消息。
“我唯一的弟,你的小Alpha今天在【雨林】裏救了整個老浜小隊,哦,還有一個散兵小隊也特意打電話來高塔感謝他。”
“哦?”蘭斯泡在百米大衛生間的溫泉池裏,聞言直起身,讓水從他肩膀滑下去。
小傻逼似乎表現的很棒,才兩天就獲得了戰鬥小隊的認可。
夢境女巫意味深長道:“老浜回來一個勁兒誇他,這事咱們老蘭都知道了,我看他雖然繃着臉,但晚上硬生生多吃了一碗飯。”
蘭斯的笑意映在搖曳的溫泉水裏:“那要是告訴老蘭我和湛平川睡了呢?”
“......那老蘭可以氣的三天不吃飯。”夢境女巫篤定道。
蘭斯打趣一句,臉色便正經起來:“【雨林】不過是B級地下城,老浜小隊怎麽會需要他救?”
“他們去尋找新的紅鹦晶礦石,遇到了從未見過的異獸,這個異獸雖然只有B級,但卻可以靠吞噬人類,将人類的異能為它所用,當時它吞了十三個人,真實戰力已經達到了A級。”
蘭斯若有所思:“這倒是個漏洞,現在人類遇到的異獸大多是單打獨鬥的,它們還沒有進化出合作意識,如果有一天,異獸擁有了與人類同等的智力,可以将整座地下城的同類凝聚起來,那麽人類對地下城的等級劃分将變得毫無意義。”
夢境女巫遲疑了一下:“應該......不至于吧。”
如果異獸也開始思考,有了自我意識,那麽現今世界的平衡必将被重新打破。
“世界之大,誰知道呢。”
夢境女巫:“哦對了,你的小Alpha還從地下城裏帶回了怪物之眼,整整十三個血紅的小珠子,科研團隊還在研究這玩意兒有什麽用。”
蘭斯下意識問:“他怎麽知道那個新型怪物有用的是眼睛?”
一般只有經驗極其豐富的覺醒者,才能一眼看出異獸身上的珍貴之處,莫非......
夢境女巫怔了一瞬。
一旁安靜傾聽的Oliver開口,聲音和緩,帶着不确定:“老浜似乎是說...怪物被擠碎了,只剩下皮和眼珠,大概...皮不好拿。”
蘭斯警覺的神經松弛下來,如果如Oliver所說,那拿走眼睛确實是情有可原的。
夢境女巫扯了扯Oliver連體睡衣上的小熊耳朵,含笑道:“還是小金毛記性好,不過弟,你那小Alpha到底是什麽屬性,一瞬間就把十三個覺醒者擠成肉漿了,幾乎可以秒殺A級了。”
蘭斯:“不知道。”
“不知道?”夢境女巫不可思議。
蘭斯道:“我不可能開啓這個話題,不然他反問我,我沒法解釋。”
夢境女巫:“有什麽沒法解釋的,你直接騙他自己是控制系就好喽。”
蘭斯微怔。
确實,他明明可以騙人的,僞裝是他的強項,他瞞着湛平川的也不止這一件事。
可是......
情侶之間互相告知全部能力,無異于相互托付生命。
他下意識排斥在這種時刻欺騙湛平川。
因為這不是謊言,他是真的願意用生命保護他的小狼崽。
就在此刻,有視頻切入,切入的頭像是一只垮着臉的哈士奇。
“先不說了,我還有點事。”蘭斯回一句,切斷了與夢境女巫的視頻,接入湛平川的。
手機屏幕閃了閃,湛平川的半邊臉出現在屏幕中。
蘭斯立刻擰起眉。
湛平川眼底浮起紅血絲,耳鬓挂着薄汗,牙齒正死死咬着他的睡衣,将領口都咬出了一片水痕。
“寶貝兒在跟誰打電話?”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沙啞,帶着難以壓制的燥。
這種狀态明顯不正常。
“你怎麽了?”水花翻湧,蘭斯将右手從溫泉中抽出,放大屏幕,仔細觀察。
湛平川呼吸粗沉,腦袋在枕巾上用力蹭了蹭,護食一般将蘭斯的睡衣摟得更緊:“沒事,好像易感期快到了,外面下暴雨,懶得去藥店。”
蘭斯蹙眉,他經歷過發情熱,知道那有多難捱,他整整三天才從生理性的瘋狂中恢複,而Alpha的易感期只會比他更渴望占有和發洩。
可憐的小狼崽。
蘭斯的手指撫摸着鏡頭,他輕呼出霧氣,低喃:“我離你太遠了——”
“哈我知道,別擔心,老公明天就去買抑制劑。”湛平川勉強低笑,佯裝無事地安撫着蘭斯。
“——只能用這種方法幫你。”蘭斯琥珀色的眼眸閃爍着,蕩漾的溫泉水映在他眼底。
“啊?”湛平川怔忪。
只見蘭斯微微啓唇咬住舌尖,然後緩緩下移手機鏡頭,紅棕色長發漂浮在他身旁,将他的皮膚襯托的更加白皙。
他将手沒入水裏,滑到身下,讓溫柔的水波沖刷着不見日光的隐秘。
蘭斯浸在溫泉中的手指終于握住,骨節都泛起害羞的紅色——
“喜歡嗎,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