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這句話出口,湛平川的呼吸凝固一瞬,眼神不出所料變得幽深起來。
“親”這個字很微妙,如果說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隔着層層薄膜,需要在漫長的相處中一層層捅破,逐漸走向親密,那麽親,就是最關鍵的節點,是将全部薄膜燃燒殆盡的火種。
他用目光細細描摹着蘭斯的輪廓,從那雙始終讓他覺得生得靈氣的眼睛,到比沙漠城所有人都更小巧挺翹的鼻梁,再到可以稱得上是豐盈的,弧線起伏很明顯的唇峰,最後,又回到那雙眼角稍尖,眼尾微翹的眼睛上。
和高等級覺醒者相比,蘭斯更像是一只脆弱無辜的小動物,需要更多的關愛和保護。
可他分明又見過蘭斯在地下城中揮着匕首,幹淨利落解決掉惡撲者的模樣,他可以肯定,那時那雙眼睛藏着遠超常人的鋒利。
蘭斯身上有很矛盾複雜的東西,但這一切都讓他清純正經的氣質變得尤為蠱惑。
從客觀事實上來說,蘭斯作為Omega絕對是容貌極其出衆的,不管放在任何地方,都該成為Alpha們積極追逐的對象。
所以他對蘭斯産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可說來奇怪,湛平川每次注視着蘭斯時,都覺得他的感情應該要比一見鐘情更深刻一點,仿佛喜歡這個人,已經成為了他與生俱來的習慣。
可他明明,在此之前從未見過蘭斯。
湛平川終于能夠呼吸,只是這次呼吸要比以往更深更長,他的喉結稍微滾動了一下,手掌沿着蘭斯的背逐漸滑到側腰。
初次見面,蘭斯是一副蒼白病氣的模樣,穿的簡單樸素,表情隐忍內斂,很符合家境貧寒卻學習刻苦的好學生氣質。
但真的撫上這支腰,湛平川才發現,蘭斯瘦歸瘦,可并不虛弱。
隔着一層薄薄的短袖衫,他摸到的,并不是貼着皮的髋骨輪廓,而是一片緊實又細韌的肌肉。
只有常年鍛煉的人才會有手感如此好的肌肉,有這層肌肉護着骨頭,不管做什麽高難度的打鬥,都不容易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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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平川手掌一扣,手臂用力,将蘭斯托了起來。
蘭斯似乎沒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驚得下意識抓住了他的大臂,但僅此而已,沒有過多掙紮。
而且他能感覺到,此時此刻,靈境系統中,外神醒來了。
祂正企圖通過他的視野看清什麽,然而眼鏡給祂造成了困擾,祂很遺憾的發現,每當祂覺得人間有什麽有趣的事情,通道總是突然變得模糊不清,祂只好悻悻收回視野,歸于混沌中眠寐。
湛平川抱着蘭斯,将他放到了牆角一直沒來得及用的書桌上。
書桌的高度不低,蘭斯坐上去,雙腿懸在空中,校服褲腿扯了起來,露出一小截不常見人的踝骨。
而他的目光剛好與湛平川平視。
如今的社會已經沒有了混血的概念,大家用于區分的不過是種族,但對于大部分人都是黑頭發黑眼睛的沙漠城來說,蘭斯這種紅棕發,琥珀色眼睛,卻有着東方人細膩柔和五官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混血。
小混血總是可愛的,皮膚比他白了不止一個度。
在分開那雙懸空的雙腿,将人牢牢抵在書桌時,湛平川忍不住想。
蘭斯下意識合了合膝蓋,發現自己無能為力時,也就作罷了。
就像湛平川對他好似與生俱來的喜歡,他對湛平川似乎也有與生俱來的信賴。
這個人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傷害他的事。
這期間安撫信息素始終沒有斷過,蘭斯受到龍膽信息素的影響,情不自禁将手臂挂在了湛平川的肩膀上。
湛平川卻拽過他的手,将近乎及腰的長發塞進了他的掌心裏,他不說同意,只說:“乖,自己抓好。”
說這句話時,湛平川不同于往日揶揄的語氣,嗓音裏帶着掩飾不住的動情和努力自控的沙啞。
這使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低沉,仿佛能順着耳窩緩慢磨到人心底。
蘭斯捏着自己的頭發,仿佛從胸口劃過一道電流,精準地擊中了掌心。
他十分清楚湛平川交代的任務意味着什麽,正因為如此,他才因這一句話就加重了呼吸。
空氣是潮濕發涼的,貼在皮膚上,讓腫脹的腺體縮緊了毛孔。
他的腺體徹底袒露在湛平川眼前,讓他端詳,讓他欣賞。
湛平川沒有貿然用嘴唇觸碰那個地方。
它看起來腫得很可憐,至少超出正常皮膚五毫米的高度,連帶着周圍半個拳頭大小的脖頸都泛起了紅,裏面用于儲存信息素的腺核正應激似的收縮着。
湛平川垂着眼,将手指覆了上去,他突然想到了初次見面時,蘭斯在他眼前觸碰腺體地模樣,于是他故意學着,沿紅腫的邊緣打轉摩擦,一次比一次深沉的呼吸撲在那一小片皮膚上。
“寶貝兒,你知不知道,讓一個Alpha吻腺體意味着什麽?”
蘭斯不知道。
光是被湛平川用指腹按揉摩挲這個地方,就可以讓他的信息素興奮起來。
于是他向前靠了靠,胸膛幾乎貼上了湛平川的,他将下巴墊在了湛平川的肩膀上,一歪頭,目光正好又落在湛平川耳垂挂着的那兩枚綠松石墜子上。
“不知道。”
蘭斯故意用鼻尖去碰了碰那兩枚晃蕩着的墜子,然而鼻翼間全是龍膽信息素的味道。
白法老其實是很難産生羞恥這種情緒的,但他此前确實沒有太多AO相關的經驗。
湛平川的手指一寸寸向腺體中心撫過去,指腹停在那裏,感受着腺核的收縮,也感受着腫脹皮膚的溫度。
他壓了壓,蘭斯立刻被微痛刺激地縮了一下,鼻尖狠狠撞上湛平川的耳骨。
“疼,我怕疼。”
蘭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湛平川說這種話,在黑燈會裏,他是為數不多能忍痛的。
在從小到大與外神的數次較量中,他已經将忍耐當成了習慣。
這就像有人摳傷口撕結痂成了習慣,哪怕知道會痛,但也莫名産生了自虐的快感。
所以上次召喚外神殺厄迪夫,明知道自己日後會難熬,他也沒有猶豫過。
可是他好像不止一次對湛平川說過疼,仿佛這個人曾經将他于痛苦中拯救一樣。
“乖,忍着點兒,淤腫要揉開。”湛平川撤開手指,拍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又将他的長發撥開一點。
其實對于信息素缺失的Omega來說,臨時标記會是很好的恢複辦法,它不會像終身标記刺那麽深,只會在皮膚淺表層留下屬于Alpha的信息素,過段時間,氣息就會散了。
不過今天這裏腫得這麽嚴重,還要被咬破确實太可憐了,就算蘭斯不怕,湛平川也不舍得。
湛平川終于颔首,将唇覆在了蘭斯的腺體上,與此同時,龍膽信息素更加溫柔地包裹着疲累的腺核。
唇上有一百萬個神經末梢,它遠比手指感受的更深刻,更溫柔,更情色。
在湛平川親上去的一瞬間,蘭斯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這條常識,然後,他的手指下意識扣緊了湛平川的肩胛骨。
湛平川先是蜻蜓點水的連碰幾下,将腺體周圍全部吻到,一邊吻還要一邊說:“小紅狐貍,以後得多帶你看點犯罪片。”
他什麽稀奇古怪的綽號都亂叫。
“嗯?”蘭斯呼吸不勻,似乎已經沒精力思考外神,司泓掣,Oliver,地下城幻境之類的瑣事,他全部的神經都被迫集中到腺體上,第一時間感受這種讓人心顫的觸碰。
“讓你知道人心險惡,像你這樣單純可愛的小O,稍有不慎就會被犯罪分子占了便宜,腺體這地方,以後絕不能随便給人看。”
蘭斯就像被撸着下巴的貓,不以為恥,反而将腺體又往湛平川唇邊送了送。
“也不能給湛同學你看嗎?”
他問的一本正經,其實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事實上,如果有誰敢觊觎白法老的腺體,估計很快就會被高塔公會閹了填河。
“我這種品行正直,內心純良,自控力強悍的Alpha肯定是例外啊。”湛平川大言不慚。
有湛平川近身安撫,蘭斯已經沒有那麽疼了,于是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小聲嘟囔:“渣男語錄。”
“啧。”一個微微上揚的語調過後,湛平川突然用兩瓣唇夾起腫脹的腺體,狠狠一碾,“不乖。”
“你啊——”蘭斯身體猛地抖動,喉嚨裏發出長長的呻吟。
呻吟過後,他咬緊唇,屏住呼吸,雙臂将湛平川勒得更狠,鼻梁上的眼鏡也狼狽地滑了下來。
太刺激了,他很難想象,腺體被用力夾一下會産生這樣微妙且難以啓齒的反應。
他弓着背,有點埋怨Omega腺體的敏感,卻又不願意從湛平川唇下逃開。
事實上,他也逃不開,湛平川一開始就分開他的膝蓋,堵住了他的退路。
這大概是Alpha的共性,不管平常有多随和友善,在動情時,都對Omega充滿了掌控欲。
蛾戎翁察覺到主人突然變調的叫聲,飛快從袖邊爬了出來,它龇牙咧嘴,躍躍欲試要給造成威脅的家夥來一口。
蘭斯顫抖之餘,輕輕彈了它一下,又把它彈回了袖子裏。
小蟲暈頭轉向:“......”
湛平川有點惡劣的用唇輕輕夾住剛受過刺激的腺體,嗓音含糊着問:“說,還是渣男語錄嗎?”
這分明是有些威脅的語氣,但白法老第一次縱容了別人的威脅,他将吐槽的話在喉嚨裏滾了一遍,然後選擇一個字都不說。
果然,湛平川對着脆弱的腺體又狠狠夾了一下,被擠壓的腺體像果凍一樣,先是被提了起來,又飛快彈回去,只留下一個由白變紅的痕跡。
蘭斯後背一繃,小腿不受控制地勾住湛平川的後膝,喉嚨裏的低泣很艱難才咽下去。
八月份的小傻逼,分明剛成年,但還挺會的。
蘭斯受不了再來一下了,他怕他在幻境中進入發情期。
于是勉為其難的,他只好服軟,一邊咬着湛平川的肩頭一邊被迫承認:“不是,別咬。”
湛平川也怕自己把人欺負過分了,他像野生動物裏的雄獸為雌獸舔毛一樣,用舌尖輕輕掃過被自己刁起的地方。
“真聽話。”
蘭斯感覺到了靈巧的舌尖,聽說Alpha在标記Omega前,都會先将腺體舔濕,然後再找最柔軟豐盈的地方下口。
于是他不免緊張了起來,呼吸也亂了頻率。
可湛平川很快就退回去,繼續用嘴唇輕碰着,仿佛剛才只是為了安撫他。
湛平川其實也不好受,抵抗天性讓他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嚣不滿,他眼底的紅血絲逐漸攀了上來,背後也布滿了汗珠。
但最終舍不得還是輕易打敗了占有欲,他缱绻的在腺體上落下最後一吻,然後離開。
湛平川思忖,看來抑制劑這玩意兒,以後要家中常備了。
沒事兒來一支,修身養性,立地成佛,挺好。
在Alpha信息素的作用下,蘭斯腺體的勞損很快得以緩解。
他恹恹地伏在湛平川的肩頭,偷眼瞥了瞥時間。
時針滑到了上午十一點整。
刺殺過波拉斯和克洛娃的都知道,此刻正是那架航班從港譚機場起飛的時間。
蘭斯扭過頭,阖上眼。
上次藍樞專機曾經遭受過兩次襲擊,但都以失敗告終,後來大家才知道,波拉斯和克洛娃臨時換了客機。
司泓掣大概期待着,此時此刻,那架客機上發生點什麽。
看來他要失望了。
湛平川也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對安排過刺殺行動的人來說是個相當敏感的時間,這時波拉斯和克洛娃的飛機起飛了。
黑燈會的那位會不會架一臺火箭筒過去,直接把這客機給轟了?
湛平川很想查一下新聞,但又怕被制造幻境的人察覺出貓膩。
蘭斯用手指戳了戳湛平川的肩胛中央:“困了,想休息。”
經歷了長時間的信息素交換,他還不想跟湛平川分開,于是希望湛平川也能躺在他身邊。
“你睡,我去給你買點燒麥?”
也到午飯時間了,經歷了那麽多次回溯,又剛剛安撫好腺體,湛平川猜蘭斯肯定餓了,這次他沒有任務,排個燒麥的時間肯定綽綽有餘。
蘭斯的神經頓時敏感一跳。
小傻逼還沒懂?
他立刻用胳膊環住湛平川的脖子,掙脫了束縛的長發很快披滿他薄瘦的後背。
他用泛着倦意的眼睛望向湛平川,直擊要害的建議:“湛同學,我想你陪我。”
薄霧在黃昏時分褪去了,夕陽的輪廓顯現在天際。
幻境中,十一點過去了,飛機平安起飛。
三點過去了,飛機平安着陸。
四點,波拉斯與克洛娃進入校園,藍樞稽查隊全面戒嚴,然而直到他們‘完成任務’,也沒有遭受任何襲擊。
編號C.P.1-002.001的公務車上,司泓掣面沉似水,眉眼間籠罩着一片陰郁之色。
透過Oliver的靈境系統,他看到那些新生在回到教室後,進行了各種近乎瘋癫的慶祝活動。
有人蹲在衛生間裏給爸媽打電話,嚎啕痛哭,聲稱自己要退學,并且以後再也不進地下城了。
有人沖進食堂,大手一揮,包下了所有烤雞烤鴨,然後将雞頭鴨頭剁下來,一口一個嚼得嘎嘣脆。
有人直接闖進校長室,語無倫次的要求校長堅決不能舉辦任何大賽,否則就點煤氣跟校長同歸于盡。
更有小情侶直接跑回宿舍,沒羞沒臊肆無忌憚地玩弄起了腺體。
沒人在意厄迪夫的死亡,也沒人在意波拉斯和克洛娃的到來,就像藍樞不曾在意鄧枝是誰一樣,在這群劫後餘生的學生眼裏,他們已經是微不足道的人了。
誰是兇手?
所有人都表現的無懈可擊,毫無破綻,眼前哪還有兇手的影子,只剩一出出荒謬的鬧劇。
司泓掣從Oliver的靈境系統中退了出來,他一離開,Oliver立刻不堪重負地跌靠在車窗上。
哪怕已經疲累至此,他還是不敢停止釋放異能。
他的呼吸十分微弱,眼神依舊空洞無神,只是看着無事發生的結局,他的心裏竟然久違地生出了一絲喜悅。
——你看懂了我留下的暗示,你聰明地逃過了一劫。
——你會是誰呢?請快來殺死我吧。
然而就在這時,司泓掣涼笑了一聲,他慢條斯理地摘掉了那副皮手套,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121,242,363是什麽意思?”
Oliver幾無血色的臉頰剎那間變得更加蒼白,他分明坐在四處密封的越野車內,卻又像暴露在凜冽刺骨的寒風中,控制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