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次日,在張行止送鐘亦去梁思禮那以前,鐘亦提出了要在家裏先吃點東西墊肚子。
張行止沒明白:“不是說家宴?”
在他的認知裏,家宴就是自家人一起吃個飯,只有像校長生日宴那樣的排場才會填不飽肚子。
“是家宴。”鐘亦這會兒右手捏筷子,左手撐額頭,心煩的不行,“但真的吃不下去東西,又費腦子又沒胃口。”
要真對比起來,電視劇裏演的什麽豪門鬥争完全一點沒誇張,甚至還溫和了。
那一大家子,從上到下都不是什麽善茬,唯一一個看起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梁母,也是個背後捅刀子的。
“你以前也幫梁思禮擋過?”昨晚兩人的通話張行止全都聽在耳裏。
鐘亦興致不高地往嘴裏喂了兩口飯:“也就是第一次沒摸清他們家的情況。”
他先前是猜到了梁思禮在家裏混的慘,可哪想到慘成那樣。
但凡早點知道,鐘亦也不至于那麽想不開地要去找梁思禮做買賣,随便在他上面兩個哥哥裏挑一個不香嗎。
後來張行止去公寓接上梁思禮,鐘亦坐在副駕駛上只揉太陽穴:“我真的一想到又要見你那一大家子,血壓就往上直飙。”
這還只是在去梁家大宅的路上,鐘亦的右眼皮就已經開始跳了。
梁思禮癱在後排也是滿臉的呆滞:“每次只要能從家裏活着走出來,我就感覺我又是一個全新的我。”
作為家裏散養最厲害的小廢物,梁思禮從小到大都沒怎麽入過上面兩個哥哥的眼,根本就沒拿他當競争對象,哪知道最後橫插出一個鐘亦,趁他們一個不注意就幫襯着那小廢物玩了個麻雀變鳳凰。
有這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前情在,就算梁思禮已經穩坐立博當家,再想到要去見自己那兩個哥哥也還是犯怵,滿腦門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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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奪位之仇,記恨多少年都不為過。
要不是這麽多年鞍前馬後伺候鐘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梁思禮這種時候當真是一個救兵都找不到。
他必須承認,他一直不太敢把鐘亦徹底惹惱,也是因為只有他在,自己才能安然從家裏走出來。
但鐘亦也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破罐破摔慣了。
他難受道:“我一直覺得我能爬上來,你們家對我的栽培真的功不可沒。”
起初,張行止只以為是梁思禮那兩個哥哥比較難纏,直到他把兩人送至梁家大宅親眼見識到。
鐘亦從車裏下來,還沒來得及為梁思禮大哥出差,少一個人精添堵的好消息裏松下一口氣,背後就傳來了某人的聲音:“小亦回來了?好久不見。”
鐘亦當時汗毛就豎起來了,張行止眼睜睜地看着他強迫自己換上了得體的笑容:“二哥。”
喪了一路的梁思禮也在拉開車門後瞬間挺直腰板,呲着牙對另一輛車上下來的一家三口招呼:“二哥、二嫂,我的寶貝侄女也回來了。”
梁思禮的二哥是個戴着無框眼鏡的斯文男人,長相跟梁思禮三分像,少了份痞氣,笑起來和煦春風,但也幾乎直接把“不好惹”三個大字寫在臉上,一點不藏着掖着。
站在邊上的夫人也是類似款式,滿臉精明,要說唯一有些出入的,大概就是現在被梁思禮抱在手裏的小侄女。
張行止估摸着她也就五六歲,坐在梁思禮懷裏還不忘偏頭在鐘亦臉上啾上一口,童真全顯在那對酒窩裏,笑的很開心。
沒讓孩子在梁思禮懷裏待太久,二嫂伸手把孩子接過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看着鐘亦脖子上那條絲巾就說以前都沒見他戴過:“要早知道小亦你戴他們家絲巾這麽好看,上次人家送我的聯名款我就該收下留給你,我還是老了,襯不起來了。”
鐘亦并不正面回答,只一副眉眼彎彎的模樣:“什麽時候我能趕上二嫂一半會說,也不至于總被人嫌刻薄。”
要換別的場合,遮印子他肯定遮瑕、絲巾二選一,但今天,鐘亦直接上了雙保險。
二嫂還在笑:“主要是小亦這張臉太耐看了,換誰來誰都能說,每天那麽忙還保養的比我一個天天在家帶孩子的好。”
“沒,我就是瞎忙,應酬都是梁思禮,我基本也就在家睡覺。”這還沒進梁宅大門,鐘亦就已經開始心累了。
尤其是在梁思禮他二哥開麥以後:“小亦太謙虛了,每天身上壓着幾個億還能安安穩穩睡覺的,沒幾個。”
鐘亦、梁思禮:“…………”
現在回家還得及嗎……
當時駕駛座上默默聽牆角的張行止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是後來才明白。
鐘亦每次開新項目,一整個組拖家帶口動辄一千來人,他作為總制片,可不就是一個人身上壓着幾個億……
但車庫僅僅是噩夢的開始,鐘亦和梁思禮剛坐上梁宅那張巨大的餐桌,就被桌上擺好的梅子酒哽住了——兩人是喝進嘴裏,才發現的不對。
主位上的梁父還在朝兩人問味道怎麽樣,說是他二哥從日本帶回來的,沒什麽度數,喝着玩。
梁思禮砸着嘴裏的甜膩,不敢讓自己的擔心被看出來,只能是委婉再委婉:“我覺得挺好,但鐘亦不太喜歡甜口……”
一旁的鐘亦喝下第一口就知道要完,但他也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吐出來,只能是硬逼着自己把那一整杯全喝進肚子裏,才微微蹙眉提出今天以茶代酒。
梁父也沒在意,轉而關心起了公司的業務問題:“最近在搞綜藝?”
梁思禮一五一十答的很老實:“是,現在影視盤子整體效益都在縮水,所以在慢慢嘗試別的領域。”
二哥一擡眼鏡就給女兒夾了一筷子菜,笑道:“難怪我前兩天在練習生綜藝官宣上看到皓川了。”
這話一出,整張餐桌都靜了。
二嫂瞪了自己老公一眼:“吃着飯呢。”
二哥卻并不當回事,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向他們不怒自威的父親“勸”道:“皓川今年都滿十六了吧,爸您也該讓皓川跟着三弟回來看看了。”
梁思禮:“…………”
我可真是謝謝您了,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幫皓川說話。
果然,鐘亦剛慢吞吞往嘴裏喂進幾粒米,就聽到了主位傳來的一聲脆響,梁父一下就把手裏的碗筷擱到了桌上,不怒自威的面上直接黑了個徹底。
誰不知道在這個家裏季皓川是禁忌,每次一提老爺子必發火,但二哥今天就鐵了心要繼續火上澆油,道:“孩子總是無辜的,皓川自己也挑不了。”
梁思禮在心裏眼睛一閉直接就躺平了,本來今天就是來催他結婚生子的,現在他二哥還一個勁的提皓川搓火,得是在家裏偷偷吃過來的吧,就沒存要好好吃這頓飯的心。
梁母雖然一聲沒坑,但已經開始伸手幫梁父順氣了,現在整張桌子上唯一還吃得下飯的,就只有梁思禮那個不谙世事的小侄女。
老爺子望向梁思禮的眼裏滿是狠厲,問:“那小畜生現在在你手下那個綜藝裏當練習生?”
“是……”梁思禮嗓子眼有點發緊,幾句話在心裏醞釀了好半晌終究還是說了,“爸,二哥說的對,不管怎麽樣孩子是無辜的,是我的問題,您別叫他小……”
“啪!”老爺子根本不聽梁思禮說完,一巴掌就拍到了桌上,“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問題,就該盡早把人送走,連個私生子都處理不好,怎麽當家!”
是了,當年鐘亦認識梁思禮的時候,梁思禮才被這個便宜兒子找上門沒多久。
那天他照常把車停到地下車庫,人剛從車裏出來就被只有五歲的季皓川抱住了腿,說他媽媽說梁思禮是他爸。
梁思禮本來以為是誰家孩子搞錯了,結果後來親子鑒定一做,還真是。
他現在混,年輕的時候更混,弄出個兒子來倒也不算什麽稀罕事。
就是到現在也不知道孩子他媽是誰,問季皓川,季皓川也只說他當時年紀太小了,記不清,只知道那人把自己留在停車位上叮囑了兩句就走了。
也是從那以後,原本男女通吃的梁思禮才再也不碰女人了。
“你以為你現在養他是對他負責?等再過兩年,你結了婚,生了第二個,有人找上門撺掇那小畜生打你財産的主意你就知道狠了!”
老爺子一通話砸下來,梁思禮直接被說了個啞口無言,他不得不承認他爸說的是對的,甚至是一件極有可能的事。
見寶貝孫女停下筷子,一直冷眼旁觀的梁母這才出聲提醒:“吓着小艾了。”
二嫂向來會看臉色,心說好不容易等來的脾氣,自然不能斷,當即哄着自家女兒下桌,就說要去花園看看上次爺爺陪她種的花長得怎麽樣了。
但她才剛牽上小艾的手,鐘亦就開口了:“那就不要生第二個了。”
梁母擰眉:“你說什麽?”
鐘亦慢條斯理咽下嘴裏最後一口東西,又重複了一遍:“我說,那就不生第二個,我覺得皓川挺好。”
話音落下,空氣裏的溫度登時降了八度,梁思禮背上冷汗都下來了。
鐘亦确實是拿來保命的沒錯,但他是真沒想到今天鐘亦會這麽頂。
他悄悄看了眼身旁人的臉色,想着別是那杯梅子酒這麽快就發揮了效用……
老爺子瞪着鐘亦愣是被氣笑了:“我從來不說你,是因為你确實有點本事,每次同意你跟着一起回來吃飯也是給你面子,但你不要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聞言,鐘亦順着就放下了手裏的碗筷,道:“那就不繞彎子了,伯父,梁思禮結婚對象的照片我們看了,我不同意。”
梁思禮硬着頭皮趕緊跟上,只希望把“季皓川”這篇翻過去:“爸……大哥有一對龍鳳胎,二哥有小艾,我跟、咳,我跟鐘亦挺好,幹嗎非盯着讓我也結。”
“因為坐上立博當家這個位置的人是你!不然你看我管不管你!”
然後老爺子也果真跟鐘亦預想的一樣,覺得他們倆在一起,跟梁思禮結婚這件事一點都不沖突。
本來鐘亦一口咬死不願意,都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哪知道老爺子竟然給出了第二個選項:“要是你不肯梁思禮生,就你自己生。”
梁思禮、鐘亦:“???”
當時兩個人就蒙了,他們想過無數種可能,獨獨除了這個。
老爺子顯然是對現在的局面早有打算,道:“律師拟的合同我已經拿到了,如果願意換鐘亦來生,等下吃完飯鐘亦就去把字簽了,簽完我就再不問你們的事了,随便你們。”
兩人:“…………”
鐘亦腦子都木了,他一點不懷疑老爺子嘴裏那合同的霸王性,約束力絕對比結婚證誇張得多,只是他正準備開口就聽對面二哥又開始了:“爸,您太勉強小亦了。”
這話聽得梁思禮和鐘亦眉心皆是一跳,知道吃完這顆糖,接下來就一定是一棒子。
二哥:“畢竟小亦也有自己的空間,不能因為三弟要求他那麽多。”
老爺子:“什麽意思?”
“小亦最近在朋友那邊幫忙教書,跟任課老師關系挺好,是姓張吧小亦?”二哥說着還朝鐘亦遞去了一個問詢的眼神。
鐘亦:“………………”
他最煩的就是梁思禮這兩個視奸狂哥哥,成天就跟在你身上安了監控一樣,沒什麽是他們不知道,搞不懂都是哪來的閑工夫。
老爺子說話向來直:“姓張的怎麽了,不讓鐘亦生孩子?”
私生活上的事,只要不像季皓川這種鬧到明面上,妨礙了“正常秩序”的,梁父梁母基本都是不管的。
鐘亦就眼睜睜地看着對面人唇邊翹出一個微妙的弧度,一棍子稀泥攪到底,道:“這我就不清楚了,得問問小亦,小亦這段時間好像一直住在這位張老師家裏。”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一起,聚集到了鐘亦身上。
梁思禮生怕鐘亦梅酒上頭又說出什麽了不得的話,立馬破罐破摔幫着打了圓場:“沒那麽嚴重,都是朋友,偶爾會在一起玩而已。”
話說到這個份上,什麽意思再明顯不過,正常人都知道點到為止,但他二哥看熱鬧不怕事大,就非要往上再捅一句,故作寬慰道:“畢竟還年輕,愛玩也正常,皓川他們一波的練習生裏好像還有個叫楊幼安的小朋友,才剛上大學?”
鐘亦、梁思禮:“…………”
好在老爺子确實不在乎,只道:“你們兩個具體怎麽樣我不關心,只要有人能給我去聯姻弄個孩子出來就行。”
鐘亦現在就覺得上頭,非常上頭。
梁家人不止栽培了他的手段作風,就連暴脾氣也一是一手拉扯到大。
他默默在心裏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十二萬分肯定地扔出了三個字:“我不要。”
“玩歸玩,但要梁思禮跟人領證,我堅決不同意。就算他同意我跟人結婚也不行,我對女的根本硬不起來,生不出東西。”鐘亦說話時臉色很臭,一點沒給老爺子留面子,一口就把他的兩個提案都否了,“退一萬步,就算真的生出來了,我們兩個也沒有大哥、二哥那麽好的耐性從頭開始去教養孩子,更不接受別人來帶。”
“所以,如果您二位堅持要梁思禮結婚,我以後都不會再踏進你們梁家的大門一步,包括立博。”
鐘亦說完最後一句,在場所有人,連帶站在門外聽牆角未曾離開的二嫂都愣了。
這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了,意思就是讓老爺子自己挑,看是聯姻對立博更重要,還是他鐘亦對立博更重要。
鬼知道梁思禮現在有多心驚肉跳,他覺得光一杯梅子酒還不能夠,得是鐘亦來之前在張行止家裏吃了熊心豹子膽……
這回梁思禮是徹底開始認真盤算他們今天活着走出去的概率了,結果鐘亦的入戲程度遠超他預期。
鐘亦來的時候就跟梁思禮問的很清楚了,是不是怎麽着都不肯跟人家女的結婚,本來他也覺得,就一張紙而已,不影響什麽。
但梁思禮就一句話,說他答應過季皓川不給他找後媽。
既然梁思禮說他想說到做到,鐘亦私心裏也是真的不願意再因為這件事被叫來吃飯了,他索性是一不做二不休,對着梁父一臺戲演到底了。
“要麽,梁思禮去聯他的姻,我從立博出去單幹;要麽,我留在立博,梁思禮也繼續給我老實單着;再不然,如果您實在想要一張結婚證和一個孩子,那您就去問問人家姑娘,願不願意我去跟她領證,梁思禮去跟她生孩子,給您把兩樣都湊齊活。”
頂着梁父的凝視,鐘亦這段話說的眼睛都沒眨一下,梁思禮已經整個人都聽傻了,就連他那看戲的二哥都被鐘亦驚到了。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跟老爺子談條件,讓他做選擇題的……
人家那邊也是門當戶對的大小姐,怎麽可能答應這種亂七八糟的條約,鐘亦什麽居心就是明擺着的事。
衆目睽睽下,他徑自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道:“那邊要是願意,我馬上就把合同簽了。要不願意,您就從前兩個選項裏挑吧,應該是找不出第四個選項了。”
“反正我不急,您挑好直接告訴梁思禮,讓梁思禮告訴我就行。”
“今天多謝款待,大家慢吃,我吃飽了,先走了。”
說完,鐘亦連喘氣的時間都沒給大家留,擡腿就從餐廳門口出去了,路過因為錯愕忘了避開他的二嫂身旁時,還不忘跟人點頭打招呼。
邊上一直被他媽塞着耳機玩游戲的小侄女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這會兒一見鐘亦從裏面出來,拔了耳機就來找他要抱抱,他媽攔都攔不住。
鐘亦這幾天被張行止弄得就沒緩下來過,要他現在抱小艾真不一定抱得起來,只得改成矮身單膝着地将揚着酒窩的孩子攬進懷裏,讓她在自己左右兩頰各親了一口。
鐘亦掃了眼小艾的手機屏幕:“在玩植物大戰僵屍嗎?我也認識一個愛玩這個的朋友。”
“真的嗎!他厲害嗎?解鎖到第幾個世界了?”除了爸媽,小艾最最最喜歡的就是梁思禮和這個漂亮叔叔。
鐘亦看着她眨了眨眼:“小艾解鎖到第幾個世界了?”
“最後一個!”
“那小艾比他厲害多了,以後我可能會拜托小艾教教他哦。”
被吹了彩虹屁的孩子樂呵呵就應了,直到她爸從裏面出來,她臉上那兩個酒窩都沒散下去,只是耳機已經被她媽重新塞了回去。
梁思恒問的很隐晦:“鐘亦人呢?”
二嫂指了指樓梯的方向,還有些沒從震撼裏緩過來:“應該是去車庫了,爸現在……是什麽意思?”
“難說,梁思禮想出來追,爸沒讓,但也還沒發脾氣。”
“那你現在出來是幹什麽?”
梁思恒擡眼鏡的手一頓,道:“爸讓我去把鐘亦找回來。”
對此,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丈夫離開的二嫂一點沒懷疑,只自顧自地琢磨爸把鐘亦追回來是想幹什麽。
幾分鐘後,鐘亦睨着自己眼前的人冷聲道:“如果二嫂聽到你剛剛說的話,肯定在樓上等不住了吧。”
梁思恒露出了一個漫不經心的笑,道:“就像你的存在跟梁思禮結婚生子不沖突一樣,這個,也不是她需要知道的。”
說着,他便朝鐘亦再次靠近一步:“不過梁思禮還真是超出我想象地對你上心啊,爸都那麽生氣了,他還敢說出來找你,是在着急什麽呢……”
鐘亦當時心裏就是一咯噔,奈何背後就挨着先前張行止送他們過來的那輛車,他一步都沒有地方退。
梁思恒再開口,已經湊到了他耳邊:“難道是怕我們小亦一杯梅子酒就喝醉了?”
“二哥,小艾還在上面。”鐘亦這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但梁思恒絲毫不為所動,篤定了她們不會下來,還對鐘亦笑道:“對啊,我老婆孩子在樓上我都不緊張,小亦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還沒給梁思禮說過我們兩個的事吧?”
“我們兩個能有什麽事。”鐘亦嘴上這麽鎮定說着,其實暗地裏一雙手全按在身後的車窗上,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知道自己力氣沒張行止大,如果張行止執意想開車門,他根本攔不住。
鐘亦現在就希望張行止能再聽他一次,別從車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