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結果鐘亦不僅沒說他什麽,還拿筷子就着廚臺便嘗了幾口已經裝盤完畢的菜,誇道:“你是真的很會做飯啊裏奧。”
天知道那一刻張裏奧的內心有多絕望,人生第一次被誇的這麽驚心膽顫。
到底是個實誠孩子,在背後說人壞話就已經有點不安了,現在還試探在被抓包的邊緣,鐘亦這麽無聲無息忽然插進來一句,不如直接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一頓來的讓他安心。
但鐘亦始終一句沒提,也不知道是不是裏奧的錯覺,他覺得今天的鐘亦……似乎格外溫柔???
在餐桌上對他笑的那叫一個春風和煦,險些叫裏奧拿不穩筷子,心裏一直七上八下的,看眼前滿桌的飯菜就像是在看最後的晚餐。
直到裏奧聽說下午鐘亦竟然不跟他一起去影視基地,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沒多久他們就要出去了,您不去确認一下方案嗎?”
鐘亦看着人笑吟吟道:“有你帶人盯着還不夠嗎,哪裏需要我。”
裏奧一下就慌了:“QAQ……”
果然鐘亦今天就是有哪裏怪怪的,但他說不上來,他哥坐在旁邊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get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點。
裏奧本來幹了壞事就心虛的不行,這會兒更是一句多的不敢說了,就埋頭苦吃,三兩口便往肚子裏填了兩碗飯,砸吧砸吧嘴,想起身去盛第三碗,走之前還不忘問他哥一句。
但張行止的注意力全在鐘亦身上,他從一上桌就注意到了。
雖然鐘亦的飯量确實原本就不大,可也維持在正常成年男性的範疇,今天竟是一碗飯吃到了現在都還剩半碗,擺在他跟前那盤土豆絲就差沒論根夾了。
張行止實在沒忍住,問:“反胃很嚴重嗎?”
這一問,裏奧的步子瞬間就停下來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鐘亦撐着額頭失笑:“話也不說清楚,看你把孩子給吓的。”
Advertisement
裏奧茫然了。
“不是你做的不好吃,我就是今天有點不舒服,頭暈,沒什麽胃口。”鐘亦如是安慰道。
直男裏奧這才猛然驚覺那點不對勁在哪,原來是今天的鐘亦氣色很差,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找不到,所以今天脾氣這麽好也是因為這個嗎QAQ……
張裏奧瞬間就內疚上了,人家病了難受成這樣,他還一心念着給他哥揭人家短……
他哥也是,人都病成這樣了,昨天晚上還、還下那麽重的嘴QAQ!
張行止捏着筷子的手緊了緊,昨天等人的時候他就在網上仔細查過了,都說阻斷藥遠沒有大家想的那麽簡單,其實很多人根本都堅持不到吃完一個療程就會自己斷藥,因為副作用實在太大了,頭暈、惡心、精神不濟都只是最輕微的症狀。
阻斷藥對人體的新陳代謝、消化系統和內髒器官都會有明顯的幹擾,尤其是肝髒,鐘亦本來晚上就睡不好……
“你今天下午也跟我一起去醫院吧。”張行止擰着眉頭道。
鐘亦左手按太陽穴,右手還在緩慢地從碗裏挑米往嘴裏喂:“沒必要,你對自己沒信心嗎?”
張裏奧端着自己的空碗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腦洞已經朝着城市邊際開到了無限大。
為什麽不是病的人去醫院,而是他哥去醫院?
為什麽看鐘亦這個狀态,他就覺得很像是……懷了???
難道他哥都不知道要戴套的嗎……
不對,他哥以前也沒什麽經驗,搞不好真的沒在家裏準備……
哇……他哥不會是圖自己爽,不願意戴吧QAQ……
“啧,你到底怎麽回事啊,怕不是個假gay吧。”季皓川看着眼前坐在舞房角落的人簡直沒脾氣。
他今天跟隊友練完舞,這人就吭哧吭哧從門口貓進來了,朝他招手的那叫一個心虛,明顯就是心裏藏了事,吃錯藥的模樣簡直跟那個楊幼安如出一轍,都一副要哭不哭的。
剛練舞的時候,不知人間疾苦的季少爺沒少在心裏埋汰楊幼安,明明舞跳的比誰都好,也不知道成天是擱這兒練的什麽,那個姓梁的又看不見,炫耀嗎,不高興就別來啊,非擺個臭臉,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又欺負他了。
但裏奧現在自己都理不清,完全無暇顧及舞房另一端的楊幼安,只覺自己被擠兌的好委屈:“可我真的不知道啊,雖然我是彎的,但這麽多年光記得喜歡我哥去了,沒太看過別人,我哥也沒啥機會讓我了解這方面啊QAQ”
這偌大的劇組,他雖貴為外聘攝影的總頭目,卻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傾倒他的苦惱QAQ
季皓川對他沒出息的蛋花眼一連又是好幾聲“啧”,但到底是坐下了身子,跟人面對面盤起腿梳理道:“是不是說鐘亦吃了藥,然後你哥要去醫院做檢查?”
裏奧點了點頭,他現在人都還是蒙的,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季皓川:“然後鐘亦脖子上的草莓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才弄上去的?”
裏奧郁悶點頭之餘還不忘責問:“你前幾天給我說的是不是都是哄我的,這都已經是我第二次撞見鐘亦在我哥家過夜了,你還說他不讓人留印子,但他上次戴絲巾就是被我哥搞的啊QAQ……”
還有副駕駛也是,光他都見過鐘亦坐他哥副駕駛QAQ!!
虧他今天那麽振振有詞地給他哥嘀咕了那麽久,還被鐘亦本人聽到了,真是丢死人了QAQ!!!
說起這個,季皓川也沒看明白,怎麽鐵一樣的紀律到張裏奧他哥那就全部失靈了呢,簡直是對他對鐘亦長達十年仔細觀察的侮辱。
他緩緩道:“雖然我也不懂鐘亦為什麽會同意你哥不戴套,但按目前的情……”
“真的是因為這個嗎QAQ!”沒等人說完裏奧就忍不住了,一雙蛋花眼望向人瞪得賊大。
季皓川肯定地點了點頭:“八九不離十,鐘亦我了解,他是不可能主動要求不戴的,他這方面真的有潔癖。”
“哇……那、那我哥也太渣了吧QAQ……”裏奧當時就挨不住了,覺得他哥在他心裏的形象瞬間崩塌,連帶着對鐘亦都重新開始用尊稱了,“竟然就這樣讓鐘老師……讓鐘老師懷上了QAQQQ……”
“對……嗯?”正打算附和他哥渣的季皓川瞬間就為他後半句話頓住了,匪夷所思道,“Hello?你還行嗎bro,懷上了是認真的???”
裏奧已經在蛋花眼中失去了理智:“那鐘老師就是一副吃什麽吐什麽的架勢嘛QAQ……”
“我後來注意了才發現他會經常捂肚子QAQQ……”
“還覺得去醫院檢查沒必要,問我哥是不是對自己沒信心QAQQQ……”
季皓川:“………………”
要不是照顧着裏奧的情緒,季皓川都要給這人的腦回路鼓掌了:“你這樣的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兄弟,你比我大的這四歲到底都長到哪裏去了,真的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阻斷藥嗎?”
裏奧:“!!!”
學院樓裏。
姜铎铎坐在自己辦公室是怎麽怎麽覺得不得勁,本來就算鐘亦威脅他,那也是還沒發生的事,自己怎麽就腦子一抽,提了鄒超呢……
其實他也就看着咋呼了點,自打他說出那句話,後面就是再生張行止的氣,到底也還是愧疚更多些,甚至很對不起張家老太太的,為張行止成功截到人暗暗感到了一絲慶幸,有種既然鐘亦那麽喜歡張行止,那讓張行止陪他一個晚上也好的自暴自棄感。
“竟然是這樣嗎,就算您還是一點都不希望張老師跟鐘老師扯上關系?”
聽完耳邊周·心靈導師·瑞的話,姜院長悶悶點了點頭。
見狀,周瑞很有經驗地朝酒保打了個響指,要了一杯小甜酒推到自己上司跟前:“甜的,不醉人,心情會好點。”
“嗯……”接過酒的姜铎铎身上還穿着跟1977格格不入的開衫馬甲,但沒關系,只要荷包裏的錢跟1977配就行。
這是周瑞第二次被人以咨詢為由叫來這個地方了,天知道他乍一眼看到姜铎铎要約他來1977的消息,瞬間就回想起了上次在這裏吐的昏天暗地的情形,現在仿佛都能聞到那股嘔吐物的味道。
如果不是為了在院長這刷好感度,把那些被扣掉的福利争取回來,就是再借周瑞一張臉,他也是絕對不可能再踏進這裏的。
不過丢人歸丢人,該獵的豔,還是得獵。
這會兒完全不知道事情嚴重性的周瑞就邊問他們院長,一雙眼睛邊四處張望:“那您給鐘老師道過歉了嗎?”
姜铎铎咬着酒保為他插在甜酒裏的吸管搖了搖頭:“沒。”
周瑞沒懂,正準備問就見在他們學院裏作威作福慣了的院長皺巴着一張老臉道:“我虛啊,我真的有點不敢……”
周瑞覺得有點誇張了,道個歉而已,不至于:“其實鐘老師也就是看着刻薄點,應該不難講話的,您不就說錯了一句嗎,心裏要是實在過不去,就給他道個歉呗,不好意思打電話,發消息也行啊。”
姜铎铎卻依舊相當悲觀地搖了搖頭,最後是在周瑞不懈地再三努力下,才終于以那句經典的“我給你說了,你別告訴別人啊”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姜铎铎剛開始給他描述當時的大概情況時,周瑞還有閑心思繼續往1977各個角落裏優哉游哉地搜尋獵物,想着果然因為這是在鄉下、消費水準太高,吧裏盡是些年紀大的,一個水當當的小寶貝都看不到,鐘老師那樣的就更不用說了。
嗐,早知道他上課也無聊一點了,讓姜院長找鐘老師來幫自己多好……
周瑞正在腦子裏跑着火車,就聽到了鐘亦拿來威脅姜铎铎的極限二選一,當時他就震驚了:“這送命題,進組就是玩命,不進組就要玩心,厲害了啊,top就是top。”
姜铎铎只要一想起這個注定沒有結果的選項都覺得肝疼,他道:“別人不知道,但你是知道的啊,張行止可是我看着長大的,兩年前好不容易把人從極限攝影的坑裏逮回學校關起來,我怎麽可能答應他再跟鐘亦去拍那麽吓人的項目。”
“這确實。”周瑞理解的點了點頭,心說都被逼到這份上了,那說點什麽過激的話還挺情有可原,直到他聽到最後……
周瑞:“?”
周瑞簡直目瞪口呆:“雖然我不知道鄒超是誰,但您這說鐘老師為了上位跟人睡,都直接是人身攻擊了啊院長……”
姜铎铎沒好氣看他,險些一個習慣性動作就要擡手拍到桌上:“所以我後悔啊!!!”
但周瑞轉念又一想:“那也不應該啊,我覺得鐘老師都到這個地位了,長得又那麽好,類似的話應該沒少聽吧。”
姜铎铎:“…………”
周瑞:“……?”
院長這一沉默,周就瑞感覺自己好像領悟了點什麽,小聲試探道:“難道是真的嗎……就是跟那個什麽鄒超?”
姜铎铎想說不是,但他卡殼了好半晌也沒能琢磨出反駁的話,只能無力地扔出一句:“當時的情況很複雜……”
這話跟實錘了有什麽區別?
周瑞人傻了:“卧槽張老師知道這事嗎?我猜到了鐘老師會是個狠人,但我以為他就對別人狠……”
“他真的……就是對自己最下得去手……”姜铎铎心情很複雜,作為朋友,當年事發的種種細節他一點沒忘過,并且他相信,只要是知道那件事的人,也都會和他一樣。
周瑞有些咂舌:“那那個鄒超……到底什麽身份?”
“電影過審都要走流程的知道吧,鄒超現在坐的位置已經高了,不參與具體工作,只會給底下指導性意見,但在那個時候,他正好是個不大不小,剛剛夠的上能管鐘亦項目的。”
周瑞其實到現在都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那……鐘老師真的就自己主動去了?”
“不是,算不上。”姜铎铎皺着眉頭否認的很快,但其實他到現在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件事,“也不是算不上,就是……我不知道鐘亦當時是怎麽想的……”
“如果單從結果上看,那應該就是他事先計劃好的,但我一直從感情上覺得不是這樣,所以我也說不上來。”
“啧……”
“總之這事你先別告訴張行止。”
作者有話要說:
鐘老師: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