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們只是一夜q
第二十八章 我們只是一夜q
“Hi……This is Syrus……”周慕沉一大早就被手機震動給吵醒了,帶着還未清醒的意識,用黏糊不清的聲音地拿起了電話放到嘴邊。
等了一會,手機還在震動。林祈被吵醒了也不樂意地把被子拽過去蒙在頭上,同時還踹了一腳周慕沉。周慕沉這才勉強睜眼發現自己沒有按接聽,看了看名字,支起了上身,接聽了電話。
“李哥……”周慕沉清了清嗓子,但聲音還是帶着剛醒的沙啞。
“小沉啊,不好意思周末一大早打擾你了。”李辰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背景音嘈雜,“是這樣……小胡的媽媽來洛縣這邊店裏了,好像很着急找你,你有空的話過來一趟?或者你給我個地址,我讓她去找你?”
周慕沉聽到一半就整個人坐了起來,清醒了頭腦,說:“我去店裏吧,大概半小時。”說完就應付了幾句,挂了電話。
周慕沉轉頭看了眼隔壁蒙着頭的那坨被子,俯身過去輕輕拍了拍說:“萍姨來洛縣店裏了,我過去看看,你繼續睡。”
被子裏傳來了聲模糊的一聲“嗯”,周慕沉聽到用手抱了抱那坨熱乎乎的被子,就輕手輕腳下了床。
到店裏時,周慕沉進門就看到李辰正陪着胡萍坐在了大廳裏。李辰在那不知道說些什麽,而胡萍整個人拘謹地抓着衣服一角,看着有些煩躁,嘴上也心不在焉地應和着。
胡萍看到周慕沉走進來的一瞬間,立馬就像看到救星般站了起來,小跑着到了他面前。
“小沉,你終于來了。”胡萍拉起周慕沉的手,嘴上開始絮絮叨叨地說道:“你快幫我找找小胡,他真的走了,他真的不回來了……你幫我去找找他好不好,萍姨求求你……”
“萍姨,萍姨,您別急。”周慕沉見她慌裏慌張的模樣趕緊安撫道,“我們去辦公室說。”
說完對李辰點了點頭,示意這裏交給自己就行。李辰也立馬懂了,跟胡萍客套了幾句就去招呼別的客戶了。
“小胡怎麽了?”周慕沉關上辦公室的門,看着坐立不安的胡萍,疑惑地問道:“您能說說,你們發生了什麽矛盾嗎?”
胡萍雙手摩挲着外套的衣服角,眼神飄忽不定,嘴上也支支吾吾地像是說不清或是不想說。周慕沉看她這幅樣子,大致知道她想避開這方面的話題,也就不再追問。
“小沉,你知道小胡還有什麽朋友嗎?你幫萍姨問問他們,好不好……他不在你店裏,到底會去哪兒……”胡萍眼神閃爍而焦灼地望着周慕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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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沉想了想,搖了搖頭,他确實一時回答不上來。胡舟遠沒有任何特別愛好,脾氣也好,性格大大咧咧從來沒有心事,幾乎每天在幾個分店晃悠,很少有去別的地方,從來沒有這樣不清不楚就一走了之的情況。
胡萍幾乎是帶着絕望地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開始抽泣,嘴裏止不住地重複嘟哝着“怎麽辦”。
周慕沉蹲下身子,安撫着胡萍,說:“您說他之前去過賭城,我大概知道他去見誰,我去賭城找找,您先回去,行嗎?”
胡萍聽到,立馬滿懷希望地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不,我就在洛縣等你回來……”
“行。那你有事就聯系李辰或者林祈,等我回來我們再聊。”周慕沉看到胡萍的樣子,也知道勸不走她,只能留下了李辰和林祈的電話在紙上,然後安撫了幾句,就帶着她走出了辦公室。
周慕沉離開前還和李辰打了招呼,也交代了讓他和幾個客戶溝通一下工期延誤的事,又給林祈發了個報備短信,就開車去了賭城。
七個小時的長途後,周慕沉來到了Mark常年表演的舞廳。他到舞廳時,舞團正在演出。
周慕沉點了杯酒,坐到了一個顯眼的觀衆席座位,靜靜等Mark的表演結束。
只見Mark熟練地在臺上跳着脫衣舞,扭着性感的胯部,和底下尖叫的觀衆互動着。他在舞臺中央用手指貼了貼嘴,然後向觀衆席抛出一個飛吻,手指從左到右掃過每個觀衆的臉。
突然,他的眼光鎖在了前方聚光燈旁的周慕沉,他眉尾一挑,突發奇想地跳下了舞臺,走到了周慕沉跟前。他娴熟地跨上了周慕沉的大腿,開始暧昧地扭動着性感的腰胯,雙手邊順着律動的節奏解開上身的透視襯衫紐扣。
周慕沉手裏晃着酒,眉心微動,表情淡然地看着Mark勾人卻略帶挑釁的動作。
Mark突然身體向前傾,手扶住了周慕沉椅背的兩側,嘴幾乎貼到了他的耳垂,輕聲說:“Syrus,你應該不是來看我表演的吧?”
周慕沉往另一邊側了側頭,讓自己的臉離開Mark一段距離,挑了挑眉問:“小胡呢?”
“什麽小胡?”Mark邊用不屑的語氣,繼續擺動着下身,動作也越發大膽。
周慕沉看了他一眼,眼神帶着審視,不動神色地看着Mark微微發汗的臉頰,沒有說話。
Mark完全不懼地回視,繼續沉浸在自己的舞蹈裏,最後又舊計重施,抓住了周慕沉的後頸,微微帶喘地低聲說:“一會後臺見。”說完,就推開了椅背,往舞臺走去,路上還輕輕有意撫過伸出來跟他互動的觀衆的手。
周慕沉在地下坐了一個小時,才等到了舞臺結束。他起身往後臺走去,半路就撞上了迎面走來的Mark。他懷裏還摟着一個同場表演的肌肉男。
“Hey,Syrus。”Mark嘴裏叼着煙,放開剛剛摟着腰的手,就張開雙臂向周慕沉走來。
周慕沉這次沒有接受Mark的擁抱,推開了那雙手,神色沉靜地問道:“胡舟遠呢?”
“胡舟遠。”Mark說着這名字,嘴裏還發出了一聲帶着輕蔑的笑聲:“Syrus,我跟他只是一夜情,怎麽現在他的事兒都能找上我了?”
“我知道他找過你。”周慕沉皺着眉,他不喜歡Mark說出小胡的神情,沉聲繼續說:“他幾周前來過,是嗎?”
Mark像是被掃了興,拿下嘴角的煙,皺着眉将煙摁滅在地上,然後抱着胸用一股滿不在意的語氣說:“見過,怎麽了?見過我就得對他負責了?”
“他人不見了。”周慕沉表情嚴肅,“你跟他見面說了什麽?他這幾天還有來找你嗎?”
Mark對這樣審問式的提問很不高興,表情倏地沉下來,眉毛一挑說:“我說了,我們只是一夜情,我也和他澄清了,他還想纏着我,但不知道為什麽接了個什麽電話就願意走了。Syrus,都是成年人,你懂我的規矩,以後拿這件事來找我了,除非——”
Mark上前勾了勾周慕沉的下巴,“你是來和我做的。”說完Mark也爽快地松了手,說了一聲“Bye”就離開了。
周慕沉沒再追上去,他知道Mark這裏多半也只有這些信息。他又拿出手機,點開了已經撥去無數次的胡舟遠的號碼。
“嘟——”,還是一陣忙音。
周慕沉嘆了口氣,按滅了屏幕。屏幕突然又亮起,是林祈的電話,他一秒接起。
“那邊情況怎麽樣?有小胡消息了嗎?”林祈的聲音從耳旁傳來。
周慕沉聽到這熟悉的嗓音,剛剛的郁悶消散了不少,語氣溫和地回答道:“還沒有。Mark确實在幾周前見過他,但是估計不歡而散了,也沒有再見過。”說完,他又忍不住叮囑了句:“我估計會在賭城在找一圈,可能……兩三天才會回來。”
“好。”林祈應道,聲音平穩。周慕沉聽不出來林祈的情緒,心裏有些別扭。
“記得想我。”林祈的聲音,又從話筒那頭傳來,聽着帶些笑意。
周慕沉這時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略帶挑逗地回複:“是——老婆大人。”
兩人挂了電話後,林祈放下手機,又重新打開了面前的電腦。他此刻正在檢察院的辦公室裏。
早上起床看到周慕沉短信後,林祈就決定回辦公室,重新再理一遍沉靜的案子。辦公室裏有很多當年打印出來的紙質報告和草稿,比電腦上存的更完整一些。
“叮——”林祈趕忙打開了郵箱收件箱,點開了剛接收到的郵件。
“林檢察官:
您好!以下是技術科根據你提供的資料和提問,對于沉靜一案裏皮質手套的分析:
嫌疑人周福祥無法戴上皮質女士手套的可能因素有很多。
從科學角度來看,可能涉及手套的物理特性及其保存環境的影響。皮質材料具有吸水性,當手套在案發時長時間浸泡在血液中後,皮質纖維會吸收液體發生膨脹。而在後續檢測和保存過程中,由于清洗、幹燥或環境變化,手套可能反向出現過度收縮,導致尺寸比原來更小。
此外,實驗室檢測中可能涉及清洗等操作,這些步驟也會進一步改變手套的尺寸。因此,手套案發時的狀态與庭審時的狀态可能存在顯著差異。
另一方面,雖然你沒有提供相關資料,但是也或許與周福祥身體狀況有關。某些疾病或健康問題可能導致手部腫脹,例如炎症反應、慢性病引發的水腫或血液循環障礙等。
如果要得出明确結論,還需進一步檢測手套的物理性質以及周福祥的健康狀況,以排除其他可能性。”
林祈認真地看着郵件,當他看到郵件後半部分時,忽然好似恍然大悟:“水腫!當時居然忘了還有這種可能性……”
他立馬又翻出了當年的周福祥的詳細資料,手指放下劃着,突然停在了某一處。
第二天,林祈一早就去找了林文言。
“爸……”林祈拉開那熟悉又陌生的紅色大門時,就看到林文言閉着眼睛躺在客廳的紅木沙發上,面前是還播着新聞的電視。
他腳步微微不頓,目光落在了林文言的鬓角上。他大約有半年沒有來看過林文言了,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沒有注意到,他的鬓邊竟然多了好些白發,沉睡的側臉也少了平日的疏離,顯得疲态。
林文言聽到了輕微動靜,就驚醒過來,看到林祈的一瞬間,眼神裏閃過寫驚愕。不過在幾秒之後,林文言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嚴肅表情:“來了。”語氣平淡,仿佛毫無驚喜也不期待。
林祈看到林文言冷漠的語氣,喉嚨一陣發緊,然後吸了口氣:“嗯。”
“什麽事?”林文言起身,去了廚房接了壺熱水,然後拿了兩個茶杯,眼神示意林祈坐沙發對面。
林祈有些拘謹地坐下,看着林文言開始熟稔地泡茶,給自己和他倒了一杯。他整理了下心态,然後恢複到了工作狀态,說:“我最近重新看了沉靜的資料,包括您上次提到的另一個受害人Leon,我去過他家,發現了一些新線索。”
林文言仿佛料到了林祈來找自己就是聊這件事,邊喝着茶邊接過了對面遞過來的資料,語氣平靜地說:“繼續說。”
林祈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作報告時的狀态,開始有條理地疏離起來:“沉靜這個案子,當時辯方律師的關鍵論點集中在三點:李麗作為證人對花瓶描述的矛盾、戴不上的皮質手套,和成功說服陪審團相信沉靜出軌的推測。”
“不過,我們最近意外獲取了一段監控視頻,清楚地拍到了周福祥戴上手套的畫面。我也向檢察院技術部核實過,手套很可能因為長時間浸泡在現場血液中,再加上後續檢測操作,導致尺寸縮水。”
“此外,我還發現周福祥患有關節炎,長期需要服藥,但他在開庭期間已經停藥了接近一周,很有可能引發關節水腫,讓他戴不上手套。”
“我們還從Leon的遺物裏确認沉靜和Leon應該是朋友關系,辯方當時承認了他們兩個人在事發前只有頻繁的通話記錄,但沒有任何短信來往。而且他們當時短暫的高頻聯系,只是沉靜為了給自己兒子設計生日禮物的原因。”
林祈還想繼續分析,林文言打斷了他:“你們?是指?”
他愣了幾秒,然後反應過來,嘴皮突然就有些不利索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遇到了David,沉靜的兒子……機緣巧合的……”
林文言擡起眼,直直盯着他,半晌沒說話,放下資料說:“你知道,你現在的所有陳述,也不能證明周福祥就是殺人兇手。”
林祈低下頭,悶悶地回複:“我知道……”然後他又擡起頭說:“可是爸……這些事加起來難道不能說明當年的案子确實還有問題嗎?”
“然後呢?”林文言語氣不改,依舊平靜地反問道。
林祈覺得喉嚨被什麽噎住了似的,眼裏的光漸漸黯淡,他咬咬牙說:“然後……我們作為檢察官不該查清楚嗎?受害人……還有David,他們不值得知道真相嗎?”
“林祈,”林文言直直地盯着林祈,緩緩地說:“你也是學過憲法的人。你知道,根據花旗國的‘一罪不二審’的原則,你就算查清楚了,有了新的線索證明他是兇手,他也不能再以‘謀殺’的罪名被重審了。”
林祈低下頭,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那疊資料,嘴唇緊繃,半晌才說出三個字:“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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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名設定:花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