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貝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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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樓道裏是很冷清的，夏天總有出來聊天說話的，冬天從來看不見人，太冷了，金小餘的跑起來的腳步聲格外響，從電梯口到家門口那麽幾步路，他走得磕磕絆絆，沒等他回神，時澍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了。

金小餘猛地剎住步子，手裏的東西差點扔到地上，時澍趕緊扶了他一下。

“你別急。”時澍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說話也急了一些，“對不起啊小餘，我不該不說一聲就找你的，我怕你不讓我過來，就想到了再跟你說，結果你一直沒回來，我有點擔心……”

金小餘緩了口氣，把口罩摘下來塞進口袋裏，打斷了他，“你什麽時候到的？”

“六點多，下了班過來的。”時澍說話的時候嘴巴裏往外冒白氣，金小餘也是，外面太冷了，冷得人腦子都轉不動，金小餘懵懵地點點頭，走到門口按指紋開門，沖時澍側了側身，給他讓路，“你進來吧。”

時澍稍微猶豫了一下，沒說什麽，還是進去了，金小餘關上門，沒有開燈，只有門口的夜燈發出一點微弱的光，照着兩個站在狹小玄關的人，沉默了一分鐘後，金小餘的心跳才慢慢平靜下來，他往後靠了靠，倚着櫃子，擡頭看向凍得嘴巴有些發白的時澍。

“有急事兒嗎？”金小餘問。

時澍看了他一眼，這才擡起胳膊，把一直拿在手裏的一個保溫袋遞過去，放到了金小餘手邊的櫃子上，裏面是兩個保溫桶。

金小餘看了看，沒有碰，繼續看着時澍，“這是什麽。”

“你不是想喝米糊嗎。”時澍說，擡手輕輕碰了碰眉毛處的額頭，像是無所适從的一個動作，“你說想周五晚上喝，我會做，本來想去圖書館給你的，但是我下班回家弄好後已經過了你下班的時間了。”

金小餘慢慢點了點頭，沒說話，時澍見他這樣，以為他不高興了，頓時有些着急，也不知道怎麽辦了，恨不得轉身直接走，不在他面前礙眼，又怕這樣真的惹金小餘生氣，一時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了。

過了好久，金小餘終于想起起來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摘掉了手套，他想去摸開關，把燈打開，在摸到後又放下了手，沒開，然後轉過身，和時澍面對面地看着他，冬天衣服厚，門口地方又小，兩個人離得挺近的，金小餘擡手摸了摸頭發，想讓自己不那麽淩亂。

“你總是這樣，對吧。”金小餘慢慢抓着頭發開口了，“上學的時候就是，做一些我從來反應不過來的事情，現在也是。”

“時澍，你總是這樣對我，所以我什麽都不知道，不光是因為我遲鈍，也怪你。”

“我本來就是很笨的人了啊，你還這樣，我更不會想明白了。”

金小餘用手捂住臉，他沒哭，就是一冷一熱被暖氣烘得有些頭暈，思緒翻湧間腦子更加昏沉了，揉了揉眼睛後，竟然真的流出眼淚來了，倒不是為自己，全是因為時澍才想哭。

“你不該那麽不明顯的喜歡我，不該說完喜歡我就走掉，你應該等等我的。”金小餘放下手，眼淚被他的手揉亂，黏在眼睛上和臉上，在昏暗的燈光下微微反光，和他的眼睛一樣亮晶晶的。

“……我知道了。”時澍被他的眼淚吓住，有些呆愣地擡起手，用手背擦他的眼淚，“對不起。”

金小餘被他這一句道歉說得忽然有些崩潰，他倏地推開時澍的手，聲音也大了起來，“你還在說對不起！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你幹嘛老是說這種話做這種事，來讓我難受！”

時澍簡直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不知道金小餘忽然生氣的點在哪裏，所以不知道怎麽哄他，更不知道金小餘到底為什麽哭，是因為讨厭他，還是……不讨厭他。

“時澍。”金小餘呼出一口氣，叫了他一聲，時澍馬上答應了一聲，微微彎下腰去看他，金小餘伸手抓住他的袖子，聲音低了下去，“有點別的吧，時澍，對我說你想說的話，說我想聽的。”

時澍隐隐約約可以猜到金小餘的意思，但這對他來說太遙遠了，他不敢去想，更不敢說，他從來不是個膽小的人，但就是在金小餘面前，他從來沒有大膽過，唯一一次敢說敢做，離開得也很狼狽。

金小餘自己也清楚，時澍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一直都是沉默的，喜歡也好，偏心也罷，都沒想過讓他知道。

偏偏現在被他知道了，哪怕自己還是迷迷糊糊沒想明白，但在看見時澍站在門口等他的那一刻，金小餘忽然不想繼續想下去了，沒想明白又怎樣，這麽多年了就只有一個時澍能讓他去想這些，甚至魂不守舍了還一心只想時澍不要再走。

時澍的喜歡是一片荒蕪寂寞的海，只想要一條小魚游進來，躍起有溫度的水紋，漣漪也會蕩漾開在這片沉寂的海面，只容納這一條小魚。

“再也不要走了。”金小餘沒有固執地等待時澍的回答，他擡起胳膊抱住了時澍因為看着他而低下來的肩膀，慢慢收緊，把臉埋進他很熱的頸窩裏，“你想聽我說愛你，就不要再離開。”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