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安撫
安撫
剛進診所,奶奶就注意到了我身上那個大塊頭,周圍的一些病人突然捂住鼻子,有的還露出難為情的樣子。
我趕緊解釋:“奶奶,我朋友,突然就這樣了。”
奶奶立馬給大塊頭單獨開個房間,我坐在門口處的公共椅子上,陪着狗玩了一些手指游戲。
奶奶出來的時候,我看她很生氣的樣子,嘴裏時不時碎碎念。
我上前問奶奶,“他怎麽樣了?”
奶奶搖搖頭,“他現在正在分化,不能待在這裏,我剛叫車,一會兒你送這朋友回去,我給他打了兩管子針,能鎮靜三個小時,你還不到分化的時候,就你送可以嗎?”
我點點頭,“多少錢?”
奶奶拍拍我的肩膀,“兩針要多少錢?免費的。”
我嘆口氣,搖搖頭:“奶奶要是這樣的話,下次有事我就不來這裏了。”
不付錢的話,我心裏會有這麽一個疙瘩,我也不是冤大頭,誰敢搶我錢,我真拿磚頭砸人。
“嘿,你這小子,誰教你這麽說話的?”奶奶雙手背後,嘴角兩邊彎的特別狠。
我認真的看着奶奶,“不是奶奶您教的嗎?”
以前我在這裏療傷的時候,奶奶遇到一個坑錢的病人,這個病人不是因為沒錢,而是因為他的錢都花在了賭博上,就是一個賭鬼,奶奶都後悔給他治病了。
……
我想了想,說:“奶奶那時候一吐槽,就會吐槽個沒完沒了,幫我換藥的時候就說——這年頭,有點良心的狗還知道給主人看個家,人倒是良心不要了,欠錢我讓他遭雷劈!”
奶奶:“……”
車來了,奶奶催我,“好好好,這錢你下次再來時還我,現在帶着屋裏那個男娃趕緊回家,他現在這個狀态還好,後面就危險了,到家給劉愛師打電話報平安,我讓她給我回信息。”
——
我問他家密碼,支支吾吾說半天,中間差點睡過去,我一個巴掌把人拍醒了。
我把他扶進去關門,狗先我一步進去,也擔心起它主人來,我看他家裏沒有人,問他确認一遍,他說就他一個人。
把他扔到床上,狗狗趴在地上發出聲音,好像不太高興,我打開燈,找了點狗糧喂給它,終于不那麽叫了,好像它主人要死一樣。
我用電話手表給劉警官打電話,劉警官好像正在忙,确認我安全後就挂了。
韓嶼景突然蜷縮起來,牙齒都被咬出血了,這時候信息素應該覆蓋了全屋,但我還沒分化,和貝塔一樣,感覺不到,不會受影響。
還不到一個小時,怎麽又這樣了?難道奶奶用的劑量對他來說根本不夠?
我趕緊搜了一下,網上說先當做發燒處理。
呈着這是一條人命,我不能見死不救的原則(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死,但在我眼裏他很痛苦,就是會死),我爬上床強制脫掉他的衣服。
韓嶼景睜開眼,只是兩條縫,他呼吸困難,好像也在控制自己不讓他傷害我。
韓嶼景:“你要幹嘛?”
我成功脫掉他的外套:“應急救援。”
韓嶼景:“……”
他對我有種信任感,可能是因為上次貓咖狗咖店裏我表達了自己對他沒興趣的事吧,我可不會在他分化的時候猥亵他。
直到脫的還剩下一條內褲,我起身找他家裏的衛生間,拿盆接水,接的都是冰涼的水,随便泡了一個綠色的毛巾,應該是擦臉的,畢竟這個毛巾比另一個軟塌。
我擰毛巾沒用多大力氣,水多吸熱快一點,弄好以後,我放在了他腦袋上,然後繼續搜。
這回搜的是“分化發熱按摩什麽穴位?”,很多說放血有用的,我拿掉毛巾,摸了摸韓嶼景的腦袋,他再次睜開眼看我。
我:“你家裏有針沒?”
韓嶼景喘着氣:“幹嘛?”
我:“放血,給你降降熱。”
韓嶼景搖頭,“……不要紮針。”
他扭頭的時候,我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個針印,看這個印子感覺不是小針,打了兩針,半小時內就又發熱了,這可不是藥的問題了。
怕紮針,我真的會笑話他,從小到大我紮的針夠多了,身上有幾處針眼根本不會消失了。
“家裏有藥嗎?”我問他。
韓嶼景叫了一聲狗的名字,“珍珠,醫藥箱。”
小德牧立馬坐起來,帶着上樓我去拿藥箱,我發現他家挺大的,就他一個人的話,真的過于冷清了。
看來這只小德牧是個寶貝啊,起名珍珠,海底珍寶,掌上明珠。
我翻找看看,醫藥箱裏還真有網上說的抑制藥物,不過他有,就說明他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
看來我上高中的時候得小心了,我不保證到時候分化是在家裏還是學校,也不保證我真有事會不會遇到一個像我一樣的家夥幫我……好像在家裏也不安全,沈亦初那狗崽子別隔岸觀火見死不救了。
——
我給他換了幾次毛巾,韓嶼景有時候會叫出聲,很難受的樣子。
他迷糊的時候會張開牙想咬我,這時候我也不慣着,直接賞一巴掌,聽的小德牧都懵了。
外面的天從剛開始就陰了,我和衣心邈打電話,說我今晚住同學家裏,讓衣梅太太幫我給我的監護人打電話,說今晚大暴雨,我住衣太太家裏。
衣心邈同意後,問我真的安全嗎?我笑着說我的手表也可以視頻,衣心邈立馬就和我視頻了。
我讓她看看腳下趴着的小德牧,對手表裏的人笑道:“放心啦,朋友家很安全,給你看小狗。”
衣心邈笑幾聲,“唉,明天別忘了來我家,得繼續學習,保持第一。”
我揮揮手,“知道啦。”
挂了電話之後,我才看到韓嶼景睜開了眼看我。
韓嶼景:“剛才那誰?”
我起身去前面拉窗簾,“跟你說做什麽?我這次當了一回好人,你的狗得借我玩玩。”
韓嶼景拒絕似的嗯着,拐音很自然,我嚴重懷疑他腦袋燒壞了,可能也是因為太難受了,不想說話吧。
外面突然一道閃光,把屋裏的天花板照得一清二楚。
“轟隆隆——!”
我笑着聽暴雨下來,以前還對雷聲和新年鞭炮聲有應激反應,現在倒是有些喜歡這種感覺了。
等我轉身時,我看到了令我疑惑的一幕——床上的韓嶼景把自己裹了起來。
他怕打雷?
我過去,掀開被子,韓嶼景渾身蜷縮的更厲害了,他死死的捂住耳朵,厭煩和害怕的情緒通通顯在了臉上。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也沒那麽想知道,只能喊喂。
我扒開他的手,讓他不要再捂了,這種感覺我知道,是真的害怕,他是有應激反應嗎?
沒用的,捂的再狠,還是會聽見。
我就是這麽一個人,很容易和其他人産生共情,然後去彌補我的遺憾。
韓嶼景恐懼的看着我,我拉他半坐起來,上前緊緊抱住他,把他摟在懷裏。
我以前,聽見雷聲和鞭炮聲的時候,也很希望有個人能在我身邊,那時候我還傻傻的祈禱,希望二哥的靈魂能現形出現在我身邊,但每次都沒有,我就沒相信過神了。
韓嶼景有些懵,雷聲再次響起,比上一個更加猛烈,他才恐懼的埋在我懷裏。
“別怕,我們說說話,分分心。”
于是我給他講了一個希臘神話裏普羅米修斯盜火的故事,這個故事,我以前待在房間裏不出來時,讀了兩遍,所以能記住故事梗概,絕對不會講錯。
……
中間韓嶼景睡過去了,我摸了摸他手臂,他身體還在發熱,又換了兩次水。
太困了,我趴在他床邊睡着了,心裏嘀咕着,我不管,我得和他交朋友,我分化那天他也得這麽照顧我才行,不來就綁着他過來。
——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是在床上,還有些懵,想起昨晚的事才知道這是那個人的家裏。
韓嶼景家裏很冷清,一股子禁欲風,冬天能凍死人的感覺。
狗也不在,去了哪了?我現在要走嗎?留張字條再走吧。
起身穿鞋時,我看了眼手表,九點了,衣心邈給我打了13個電話,還短信說我十分鐘內不回電話她就報警。
我一看,就差一分鐘,立馬坐回床上給人打了回去。
确認安全後,衣心邈責備道:“我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道歉,“對不起大小姐,我回學校賠你一盒德芙巧克力。”
“還算你有良心……”
這時門開了,韓嶼景穿着休閑服,手裏拿着兩張報告,小德牧也從他身後跳了出來。
我對電話說道:“好啦挂了大小姐。”
衣心邈在那邊翹起二郎腿,“朕允了。”
韓嶼景經過我身旁,整理着床單,不經意道:“女朋友?”
我連忙去摸被他冷落的小德牧,我的手心被小德牧舔了好幾下,“不是,是好朋友。”
說到“朋友”二字,讓我想起了昨天我說他是我的朋友,這個點我覺得有點尴尬,好像我故意糾纏說我們有關系一樣。
臉有點紅,被韓嶼景看到了,他又問:“你喜歡她?”
“喜歡,”我摸摸狗爪子,韓嶼景哦一聲,“誰不喜歡和好朋友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