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晚上紀清塵回來，二人一日未見，這會兒坐在飯桌邊，一邊吃飯一邊說着今日各自發生的事兒。
“聽說今日周南莊來人了？”
“嗯，說是來了個姓王的婆子，我也沒見直接将人打發走了，到底是大房那邊的舊人，我這剛入府若是一上來便處罰，只怕要讓人說容不下大房一家，索性今年就先如此，我讓徐媽媽敲打了對方，若是來年他們還是這般，我可就不輕饒了。”
紀清塵給她盛了一碗老鴨湯，臉上帶着幾分不悅的說道：“說到底這些人也不過是仗着舊情，在這裏得寸進尺，若是大嫂還在世，定也不會讓他們這樣吸國公府的血，不必顧及那些陳事，這府中的事日後都是你做主，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聽他這樣說，花若反倒是有些愧疚自己的小人之心，“你這樣說，我也放心許多，不然總覺得伸展不開手腳，說實話今日這是處理的，李嬷嬷已經對我有意見，但我怕你顧念着和大哥大嫂的情誼，所以這次才輕輕放過。”
剛才還溫柔體貼的人，這會兒聽她說完臉色頓時變得有幾分難看，目光更像是在看負心漢似的看着她。
“我在你心裏就是那種不分是非之人？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因為死去的人，而為難你和你鬧別扭？”
花若的确有這樣的擔心，可剛才聽到紀清塵的話後，她已然十分的愧疚，“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還不是因為當初花悅榕打了宋媽媽，你那般生氣的訓紀宇，我這才擔心……”
“那件事和今日之事能一樣嗎？”說着紀清塵還真為這事兒發了脾氣，這人平時花若不怎麽怕，但他真生氣花若心裏還真沒底。
她伸手拽着對方的衣角，“我曉得不一樣，其實也明白我若是真處置那些人，夫君也不會和我生氣，但我擔心你會因為這件事，對大哥大嫂心生愧疚，與其惹你不開心，我倒不如放他們一次。”
見她眼裏的急切和認真，紀清塵臉上的神色也收斂幾分，“你放心，即便是大哥二哥曾經的故舊，若是做出了事兒，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別說是現在，即便是大哥二哥都在的時候，那些人若是做錯了事，該打該罰也絕不會包庇。”
見他沒有真的和她生氣，花若松了一口氣，眼神裏閃爍着幾分狡黠的光，“其實我也不甘心就這樣放過他們，明顯是拿着咱們當傻子，以為哭一下喊喊窮咱們就能當冤大頭，所以我越想就越生氣，你等着瞧吧，我這次可要讓他們再也不敢張嘴哭窮。”
看着她沒有剛才的小心翼翼，說起話來也像只小狐貍似的，紀清塵冷淡的嘴角勾出一個誘人的弧度。
“好，那這次也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治家的手段，有什麽需要就讓寧崇和長喜去做。”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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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寧崇的侄子一早過來，花若這邊和來彙事的婆子說完事，衆人散了之後徐媽媽帶着人進來。
“晚輩寧衍給夫人請安。”說着，規規矩矩行了一個武人的禮數。
花若說了一早上的話，得這功夫喝了一盞茶，放下茶盞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吧。”
來彙事的婆子多，暖閣裏容不下便在這花廳裏說事，這地方門窗多即便是燒了碳也冷飕飕的。
花若緊了緊兔毛滾邊的衣領，接過翠雲遞過來的暖手爐，“今日叫你過來是有兩件事，一則是想問問你，關于商鋪在衙門裏交稅的事，二則是因為聽你大伯說，你身上有些拳腳功夫，卻又難遇伯樂，故而想要提醒你兩句，機會都是給有準備的人，做捕快不僅要有膽量有功夫，還得有警惕心和足夠心細才行。”
她一個婦道人家突然說起來這事兒，寧衍有些疑惑，卻也十分恭敬的聽着，“晚輩日日習武，從未敢丢下曾經的技藝，先前也拜師之前的一位老捕快，倒也學了些查案捉賊的技巧，可惜晚輩時運不濟，一直未有機會展現。”
花若溫和淺笑，“過了除夕便是龍年，自是和以往不一樣的，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這日後的機會自不會少。”
該說的說完了，花若又詢問了兩句關于鋪子裏稅收的事兒，其實這樣的事情問一句府中的賬房，或者問寧管家也都可以，這不過是花若的借口罷了。
随便說了兩句，花若便将人打發走，寧崇也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靜，見侄兒一出來，他趕忙将人叫了過去。
聽完侄子複述完花若的話後，寧崇神色越發的嚴肅凝重起來，看着眼前還有些天真的侄子，沉聲說道：“你小子算是交了大運，既然夫人都點撥到了這個份上，最近這一兩個月你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是時候拿出來你那些本事了。”
年根底下不少官員都赴京述職，人人都盼着眼下這幾天能平穩的度過，憑借之前的功績可以升一升，或者再不濟便是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有着同樣想法的還有京兆府尹，這一年下來京中平穩沒有什麽大的案子，他也不盼望着往上升，只求年後開朝他還能在這個位子上。
可偏偏老天爺就是不遂他願，眼瞧着都過小年了，牢中一個江洋大盜突然越獄，看守的獄卒喝得酩酊大醉，人什麽時候跑的都不曉得。
一時間京城裏變得人心惶惶，官兵更是到處搜查，這江洋大盜卻像是滴入海中的一滴酒，無處尋覓。
在京兆府尹每天惶惶的心情裏，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這人出去之後，至今還沒有作案，并未聽到有人失竊報案的消息。
兩三天過去，眼前這再有三天就要關衙休年假的時候，突然一對兒老夫妻哭着敲了鳴冤鼓。
“這又是鬧了出什麽事？！”聽到鼓聲的一瞬間，京兆府尹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就連肝兒也都跟着抖，生怕這個時候再鬧出什麽混賬事。
“啓禀大人，這對夫妻是城外周南莊的人，說是昨晚家裏遭了賊，丢失的銀子和物品，加起來得有千餘兩。”
“胡說，一對村民哪裏來的千餘兩家底？！難不成那賊人連他家的田地和山頭兒都偷了？！”
雖然不懷疑這對夫妻是謊報金額，但京兆府尹不敢耽擱，立馬穿好官服去了前衙審案。
與此同時，花若坐在茶樓的包間之內，看着擺在桌上的銀子，她隔着迷離淺笑，“好本事啊，按照之前說好的，東西歸你，這銀子和賬冊歸我，京城裏的那處宅子你當真不要？”
“不要，盡快給我一張路引，今晚城門關閉之前我得離京。”男人臉上也遮着圍帽，但露出來的一雙眼睛鋒利至極，充滿狠勁兒。
花若擡手，一旁的安子趕忙上前收起來那些銀子銀票，以及一本字跡醜陋的賬冊。
花若笑吟吟的說道：“這個好說，這會兒衙門裏正亂着，一個時辰後我讓人再去辦，未時之前會有人給你送去，日後你是逃是死便也于我無關。”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似乎十分瞧不上她這樣子，嗤笑一聲，“拿到路引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日後不關生死都不會說出今日之事。”
“好，一夜辛苦，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午飯時路引自會讓人奉上。”
這邊花若帶着八百多兩的銀子和賬冊剛回去，衙門裏的官吏便找上了門，寧管家得知此事當即随着官差去了衙門。
花若坐在屋裏喝着棗茶，細細看着被偷回來的賬冊，一旁是攤開的小包袱，裏面躺着八百多兩銀子。
紀清塵回來的早，暖閣裏下人們正忙着擺飯，他進門一路回到房中，看着桌子上的銀子他挑眉看看花若。
見他一副好奇的樣子，花若笑吟吟的将手裏的賬冊遞過去，“國公爺瞧瞧吧，那周南莊除了幾年前暴雨不斷受了些影響，這些年可謂是年年大豐收呢。”
紀清塵将官帽放在一旁，官服也沒換，坐在她身邊接過賬冊粗粗翻了幾頁，“刁奴，真當國公府中無人不成？！”
花若軟着身子伏在他的肩頭，手指指着賬本上的兩處，“這一年還有這年據說寧叔和徐媽媽都看出來不對，将事情禀報給了宇眳，可他卻因這人和他有些親故在，将事情按了下去，這才引得後面年年得寸進尺。”
說着她又翻了一頁，指着其中兩筆，“你瞧，這一年糧食和雞鴨一并産物共有二百多兩呢，但他們卻只來府上拎着兩條魚和三只雞鴨，可見這人已然狂的不像樣子了。”
說着她目光始終打量着紀清塵，眼瞧着身邊的人有些上火，她趕緊哄道：“這倒也不怪紀宇，到底是年紀小，又是外祖家裏的親戚，怕是他也為難吧。”
她從直起腰離開了他的肩頭，側身摸摸桌邊的銀子，“不過好歹這裏還找回來八百兩，另外那兩千多兩估計天黑前應該也能送回來。”
紀清塵看着手裏的賬冊，想想這些年他在邊關作戰，紀宇在京城裏竟然連看家都看不好，想到這裏他心裏就憋火，“長喜！”
長喜立馬出現在屏風後，“奴才在。”
“去工部官衙将紀宇叫回來！”
“是！”
明白紀宇這是要挨罵了，花若心裏歡喜的很，接着說道：“我讓寧管家去衙門後，直接遞狀紙告那對夫妻盜竊國公府財産，你說這若是查實了，紀宇會不會怪我啊？”
“哼，他敢？！”紀清塵氣的摔了手裏的賬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