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紀望,既望。
當時家裏給我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因為既望。
既望,在古代的意思是,滿月後的第一天,也就是農歷的每月十六日。
而我剛好是農歷正月十六的生日,不出意外,從小到大,這一天都是寒假後開學第一天。
我痛恨這個生日,因為父母對我的要求嚴格,所以從來不會給我請假,也很少會給我買什麽生日蛋糕。
雖然說家裏并不缺錢,也是屬于有家世的人,但是父母從來不會讓我去參加什麽活動。
大概是因為家裏人都從商,想讓我好好讀書走讀書這條路。
所以每次考試考不好都會被揍。
所以我就格外羨慕黎辭,黎辭的父母更看重的是黎辭的社交能力。
我們幾個有家世的人,年紀也差不多,但是跟我玩的最好的還是黎辭吧。
但是後來我才知道,我小時候無比羨慕的黎辭也沒有表面上那麽光鮮亮麗。
雖然我的身上有時候會被老爸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但是就是看着嚴重,其實幾天就好了。
每次揍我我都哇哇亂叫,如果我不叫說不定被揍得還輕很多,但是我叫的越厲害,我老爸就越生氣。
後來想了想,白天要管理公司,晚上回來還被我氣的半死,老爸和老媽也是很累了。
哦不,老媽就是全職婦女,每天跟自己的姐妹逛街聊天美容保養的,過的很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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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老爸揍我的時候,老媽就在一邊看戲,也不攔着,有時候還鼓掌,說老爸打的好。
……這我噴不了,這是親生的。
反正小時候的生活就是,學校學校,回家被揍,再要麽偷跑出來找黎辭一起玩。
最開始的黎辭對我還愛搭不理的,時間長了,也就接受了我這麽個“跟班”。
讀私立的學校,難免不了的就是校園暴力。
勢力大,會被孤立,勢力小,也會被孤立。
好像怎麽都是錯的。
我小時候個子挺矮的,發育的太慢了,不知道是哪一步沒跟上,被欺負了不止一次,每次衣服都髒的,臉上也會挂彩。
黎辭每次看到都會皺眉,因為我臉上的傷,黎辭告訴我要還擊,還問我需不需要他幫我。
我拒絕了,就算我再不懂事,我也知道黎辭家裏對黎辭的期望有多高,如果因為我這個樣子再挂彩,那我更對不起他。
慢慢的,我也摸索出來了一些門路。
打對方的時候,每次都打那種不容易看到的地方打。
老師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進這個學校的人,不是有錢就是有勢力,不管怎麽看都是惹不起的。
有次又跟那些人打架的時候,正看了準頭,算準那些人會往我臉上招呼,快要打到我的時候,有個人攔住了,笑眯眯的模樣。
白切黑。忘了班裏哪個女生說的詞了,突然浮現在了我的腦子裏面。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陸子淵,是我記憶裏的第一次。可能是因為我平時就算被帶着去參加什麽聚會,也就只是自己待着,安安靜靜的,也不會有人過來吵我。
陸子淵替我解了圍。
那群人好像很驚慌,喊着陸子淵“哥”。那些人走了之後,陸子淵問我有沒有事,我搖了搖頭,他看着我的臉,皺了皺眉,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應該挺醜的,全都是挂的彩。
不過陸子淵沒再說什麽,就走了。
那次之後,再也沒人過來找我的麻煩。我安然的在那個學校度過了那段短暫的時光。
我因為臉上挂彩這種事被父母問過,老媽還給我走了一頓說我不老實。
有苦說不出的我,只能又挨一頓揍。
其實我感覺他們是知道這個學校的人都是什麽樣子的,但是他們就是故意的想要揍我,找了個理由。
因為他們揍我并不疼。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想讓我獨立起來自己成長,老媽那晚上揍完我半夜過來看我熟睡(我裝的),嘆了口氣,給我道歉,說自己都知道那個學校是什麽樣子的,但是以後我步入社會只會更加殘酷,她說,她不可能護着我一輩子。
那晚我不知道怎麽睡着的。
老媽的話在我的腦子裏轉了很久很久。
我突然想起來,他們說,他們現在把公司做好了,以後等我長大,他們走了,就算不娶媳婦不談對象,也可以自己過得很好了。
他們只想要我快樂,想讓我更加進取一些。
不過有點出乎意外,中考沒有考好,我去了二中。
不過老爸老媽還都是很開心的。
但是陸子淵去了一中,黎哥也是。
我開始接觸新的人,步入了新的生活。
本來高中生活一開始都很好的,但是等我高一下學期的時候,老媽得病了。
胃癌,晚期。
老爸砸了很多錢,還是沒治好老媽。
我想請假去看老媽,他倆不讓。
老媽說不是什麽大病,家裏有錢,會治好的。
老爸說我幫不上忙,有他在。
最後老媽還是走了。
前一天我還去看了她,她還跟我開玩笑。
那是我看到她的最後一眼。
再見的時候,是個墓碑。墓碑上的照片,是曾經我給老媽拍的。
當時,老媽抱着一把向日葵,說要拍大片,老爸給拍她嫌醜,然後讓我給拍的。
老媽的葬禮,很多人來參加了。
那天,卻不是個陰雨天,烈陽高照。
真好,老媽喜歡晴天,也肯定不想看到我們哭。
我依照老媽的喜好,買了一大束向日葵。
與那些別人送的花相比,有些突出。
老爸也是買了一束向日葵,也是,他們兩個從戀愛到結婚也有幾十年了,我都知道兩人的喜好,更何況是他們兩個。
那天,我在墓碑前待了很久,老爸也是。
最後天黑了,老爸才說了一句:“以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嗯。”
老爸是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創業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不容易。
老媽是世家,當時兩個人結婚也是上演了一場豪門大戲。
最後姥爺他們還是同意了,但是姥爺姥娘走的也是很早。
好不容易熬過了艱難的那段時光,最後卻只剩下我和老爸。
造化弄人,也不過如此了。
我開始一蹶不振。我從來沒有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這好像是老天開了個巨大的玩笑一般。
我每天都覺得自己在夢裏,醒不過來,但是這些痛楚又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