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煩躁
煩躁
琳琳連忙拒絕了，自己這麽一個打雜的小實習生，在項目上本就可有可無，就算放假了，就算放很多天假，經理都不會在意。
沈赫卻以為是琳琳不好意思，又說道：“不用你出面，我直接跟你們經理說就行。”
琳琳悶悶地：“真的不用，不用放假，我本來也沒有多麽重要的工作，上班也不累。”
“沈總，我還是想問明白，為什麽是我啊？都是學財會的實習生，為什麽有專業工作的時候你們會想到劉薇會想到周鵬，而亂七八糟的工作你們會想到我？”
冷風吹來，琳琳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想到同一批的實習生們分配到各個項目中負責着一部分底稿，跟着翻着賬目，自己卻被不停地支使去複印去掃描去盤點，連劉薇都支使過她去抽憑，一時委屈的情緒壓都壓不住了：
“所裏其他人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我就想問問。”
沈赫有些錯愕，他并不知道琳琳具體工作中發生了什麽，不過此時他因私事找琳琳幫忙，似乎無形中傷了她的自尊心。
琳琳發紅的眼圈讓他內心忽然一陣慌亂：“我沒有否定你專業的意思啊，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怎麽了，一聽說柳浩然幫不了忙，我馬上就想到了你。對不起。”
沈赫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對不起，但是我本心絕對沒有否定你的意思。”
沈赫很少像現在這樣手足無措，從業多年，各路人物見了一堆，各種訪談也做了無數，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眼前這個要哭卻強忍着沒哭的小姑娘。
“社會跟學校不一樣，不會有老師一直去主動教給你，你只能自己去領悟，去争取。”沈赫穩了穩心神，小心翼翼地措着詞：
“事務所的工作節奏都很快，一旦落在了後面，其他人就都不會等你。這個，只能自己平時多下功夫。”
琳琳低下頭，讓眼眶裏的眼淚滴到了地上，淚水跟雨水混合在一起，似乎這樣就不會被發現自己哭了。
她吐了口氣，努力調整着情緒。其實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為什麽要說呢？說了或許更讓沈赫不喜歡自己。
“柳浩然看人一向很準，你身上确實有做審計的潛質。所以，別灰心，琳琳。”
沈赫的聲音從頭頂上傳過來，琳琳擡頭，沈赫正認真地看着自己，眼神如這雨夜般讓人沉迷…
“如果以後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随時找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這人一旦有了主動性啊，可就剎不住車了。
琳琳如今是幹勁十足，話說她上次這麽努力，好像還是奮戰高考的時候。
上班的時候，她開始學着處理些簡單的底稿，填一些基礎的測試表。下了班回宿舍，也不敢懈怠了，自己在網上找了一些課程跟着學習。
只是可憐了陳靜，加班到很晚，好不容易回來休息，還要被琳琳拉着解答她的十萬個為什麽。
“姐姐，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想睡覺了。”陳靜哀嚎着要去睡覺。
“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你發現了我的秘密，就得幫我，這是你答應好的。”琳琳張着雙手擋在床前。
陳靜：“沈總說了你有問題可以找他，你怎麽不去呢？淨折磨我有什麽用！”
琳琳很有自知之明：“我也得能找到他啊，現在不知道又飛哪去了呢？再說了，我是那麽沒眼色的人嗎？沈總也就客氣客氣，我要是真什麽都去問他，還沒等我怎麽着呢，先讓他煩死我了。”
“我現在也煩死你啦！”陳靜咆哮。
可琳琳依舊不依不饒：“哎呀，靜姐姐，我身邊真的沒人幫助我了，你心最好了，你一定不願意我被心上人嫌棄的，嗚嗚嗚…”
陳靜可不買賬：“你少惡心，我真是後悔，當時真是閑的慌，沒事仍什麽垃圾，扔完垃圾好奇什麽，好奇完了還非要八卦，唉！”
陳靜嘆了口氣，懊惱不已。
那個雨夜，琳琳一回宿舍，就看見陳靜抱臂站在門口盯着自己。
“哎呀，吓我一跳，你直勾勾地盯着我幹嘛？”琳琳一臉警惕地問。
“怎麽，做虧心事了？”陳靜壞笑着問，“說說吧，你跟沈總怎麽回事？”
啊，琳琳吓得倒吸一口涼氣：“什，什麽，怎麽回事…”
“我可看見了哦，為什麽沈總送你回來的？你們兩個在樓下聊什麽呢，打着傘聊這麽長時間？含情脈脈地看什麽呢？”
“你覺得他在含情脈脈地看着我嗎？”琳琳抓到一個重點。
“你回答我問題了嗎？”
琳琳一向憋不住話，這份暗戀早就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奈何蕭潇工作也忙，下班還要和男朋友膩，自己總不好老是拿一些小事去煩她，只能自己憋着。
如今…幹脆不憋了！
“那我就說了，你可站穩了！我暗戀沈總，我進華興就是為了接近沈總，當初面試可勁兒表現自己也是這個目的，說完了。”琳琳一臉壯烈地說完，等着對面人的驚訝或者嘲笑。
陳靜捂着嘴笑，一副吃到了大瓜的驚喜：“真的假的？琳琳你太猛了！你什麽時候瞄上他的？你知道嗎？我剛才一直猜測是不是沈總假正經，要潛規則你！”
“他才不是假正經呢！”琳琳出言維護，沈赫明明是真正經好嗎？
“那，你們，進展到哪步了？”
“哪有什麽進展！”提起這個話題，琳琳有些喪氣，把最近發生的事都跟陳靜念叨了一遍。
“沒有進展？不對啊，明明沈總對你和對別人不一樣。”陳靜倒是有不同看法。
“有嗎？”琳琳想了想，自己并沒覺得哪不一樣呀。
“就說一點啊，你看沈總，除了安排工作，什麽時候主動跟我們說過話？什麽時候跟我們聊過工作以外的話題？可他卻單獨交代你有“任何”問題都能去找他，還知無不言。今天呢，還直接讓你走進了他的生活，這說明什麽？”
陳靜忽然一停，伸出手指擡起琳琳的下巴，一挑眉，換了個粗曠的聲線：“說明女人，我只允許你靠近我！”
啊！！！琳琳捂着臉頰，羞澀地尖叫起來，霸總文學果然讓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啊！
琳琳想起今天剛進沈赫家，心裏莫名有種悸動，仿佛自己窺見了沈赫不為衆人知的另一面。
雖然那個家真的什麽都沒有，幹淨地像個樣板間，不對，樣板間還會放一些裝飾，沈赫的房子裏卻是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可琳琳還是在廚房發現了自己送給他的蜂蜜，已經拆開喝了大半盒了。這個突兀出現的、與空空如也的廚房格格不入的蜂蜜，讓琳琳覺得自己好像與沈赫有了某種牽絆。
煩躁
緊盯着電腦的琳琳周身都寫着煩躁兩個字。
琳琳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把兩個表格中的數字又重新核對了一遍。
“啊！真的是瘋了！”琳琳近乎暴走了：“一模一樣的數粘貼複制過來的，為什麽就是不平啊？為什麽？”
她頹廢地攤到了座位上，自信心遭到了來自現實的無情打擊。這兩天，經理終于幡然醒悟，發現還有一個琳琳沒有物盡其用，于是安排給她一些底稿彙總的工作。
可真的坐到了電腦前面，琳琳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個廢柴，基礎知識不牢，是真的什麽都幹不了啊！
“快，琳琳，要開分析會了。”
“哦，馬上來。”琳琳擡頭應了一聲，自己嘴裏卻嘟囔着：“叫我幹嘛啊？聽都聽不懂，煩死了。”
會議室裏，陳靜一見琳琳進來，馬上招手示意琳琳坐到她旁邊去。
“剛才去哪了？找你半天。”琳琳一邊溜到陳靜身邊坐下，一邊跟陳靜說：“一會兒散了，你快去幫我看看我那個破表，它死活就是不平。”
“哪用得着我啊？”說完沖門口一挑眉：“你可以問沈總啦！”
琳琳轉頭一看，一陣驚喜。沈赫！沈赫回來了啊！
“看來我要解放了。”陳靜湊近琳琳，小聲地說。
琳琳趕緊回頭，皺着眉，用口型示意陳靜注意點。
陳靜反擊道：“我注意什麽？倒是你，注意點自己的表情！”
說完又正色道：“說正經的，聽說了嗎？倩倩姐離職了。”
“啊！不是上周他們組才進場嗎？倩倩姐上周還說出差的事，說走就走了？”琳琳很詫異，之前自己可沒少跟倩倩姐請教問題，沒想到人家忽然就不幹了。
陳靜：“事務所裏，本來人員流動性就大，只不過她這一走，壓力就給到了其他人，估計得從別的項目組抽人了。”
琳琳暗自感嘆，倩倩算是琳琳在華興遇到的最有耐心的一個審計員了，不管琳琳什麽時候向她請教，她都會停了手邊的工作，細心的給琳琳講解。
可是這麽溫暖的一個人，或許以後不會再見到了，一想到這，琳琳有些傷感。
一支紅色的筆随着琳琳的手指轉了不知多少圈。琳琳聽着這些人的你來我往，低頭又偷偷打了個哈欠，心想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實在不知道叫他們這些實習生來聽分析會的意義，聽都聽不懂不是白費時間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