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岑商在聽5573給她分析的白泰。
白泰，這場劇本的另一個主播，也是岑商的對手。
觀衆們喜歡看血腥暴力的沖突，但真正觸犯底線的事還是不容發生的，比如白泰雖然把艾亞私立高中打造成階級為重的樂園，但若是他碰了黃賭毒，還是會導致粉絲嚴重流失，身敗名裂。
白泰很聰明，他知道如何踩住人們的欲望，他的直播路線都是照着人心中的欲望而走，因此還能積累一批死忠粉。
當然他也有黑粉不少，但是他的粉絲會以“這就是個虛拟世界較什麽真啊”“那咋了，去報警啊”“現實你慫如王八，網絡你重錘出擊，也不見你們阻止幾次校園暴力”“泰哥可都給他們錢了，也給他們好處，他們讨好讨好泰哥就白拿錢多爽啊”等言論回擊。
岑商覺得他們粉的不是白泰這個人，而是白泰在虛拟世界的所作所為很大程度上影射他們的內心，他們是在把自己的欲望寄托在白泰身上，借白泰實現他們一直以來潛藏在心中的野獸。
所以，無論是主播和NPC，還是觀衆，都是她需要感化的對象。
聽起來有點多，但岑商不會覺得累，她總是很有耐心。
岑商覺得白泰還算不上她的對手，因為白泰對暴力沖突的理解太流于表面，吸引來的觀衆也都是些內心狹隘龌龊之人，從他們的發言中，岑商就可以窺見彈幕後的嘴臉。
5573告訴岑商直播間內真正留存久的觀衆不是白泰的粉絲，不過他們也不喜歡岑商，留下來是想看白泰吃虧的時候，或者是想看看主播到底能堅持多久放棄她有些滑稽的真善美觀念。
沒有主播願意走真善美路線，并不是因為真善美不符合大衆審美，參與直播的主播們時刻都有腦死亡的風險，虛拟世界除了身份背景可供主播任意選擇外，所有的經歷就跟現實生活一樣，他們更是不高興去花時間精力搞真善美。
暴力沖突是最容易激發觀衆情緒的方式，長此已久，所有主播和觀衆都默認以暴力沖突比拼人氣值。
一下來了個岑商這樣的異類，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主播标新立異，但是他們的情緒已經被暴力沖突影響，直播間說話大聲罵她的基本上是白泰的粉絲或只想看暴力沖突的觀衆。
5573道：“宿主放心，直播間還是有正常人的，只不過其他人太可惡了，讓他們不敢說話。”
岑商知道有這類觀衆在，不然明明不喜歡她還要看下去那不是受虐狂嗎，對此她并沒有被安慰到也沒有其他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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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課就這麽渾水摸魚地上完，期間她與安黎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甚至連一個消息都沒發過。
因為早上的事件，安黎沒有去食堂，她留在教室整理筆記學習。
楊怡發信息告訴岑商，幫她争取了見白泰的機會，但是白泰不願意見她，不過告訴她白泰一般會去臺球室娛樂，她平時沒事可以去那碰碰運氣。
岑商剛收到消息不久，就又收到來自程謙的消息。
[程謙]：來鋼琴室見我，岑商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做錯了，請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
如果岑商真的喜歡程謙，就該知道程謙是不會彈鋼琴的，至少他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他會彈鋼琴。
[岑商]：好。
她端出放在桌洞裏的便當，自從母女倆的關系緩和後，岑母最近總是揪着她的臉說太瘦了多吃吃，于是每天都要岑商帶一份便當到學校去。
岑母要她一定吃完，可是岑商不喜歡吃，岑母做的食物味道很淡，她鼻尖努力翕動很久才能捕捉到一點味，無味的食物實在難以咽下，但是在鏡頭前一個合格的女兒不該浪費媽媽用心做出來的食物。
“給你，吃掉。”
岑商把便當推到安黎的桌上。
只要吃掉，無論是誰都可以。
安黎沒有拒絕她，便當上童趣的畫風看得讓人心裏暖暖的，這讓她想到自己帶來的便當。
這群人不但摧毀了她的桌椅書籍，還找了鑰匙破壞她的鎖櫃，帶來的便當被他們放了死蟑螂加入發酸的水。
她道了聲謝謝，打開便當夾起裏面的小籠包。
彈幕到這個時候總是稀少的，喬玲還在觀看直播，看到這一幕不免浮出笑意。
她是屬于不看真人秀的一批人，因為剪輯出來的各種視頻都充斥着暴力，暴力帶來的情緒讓她覺得自己會成為情緒的奴隸，雖然這激發她少有發作的情感。
而岑商的直播不會讓她産生這種想法，她如她所言的那樣不會利用暴力沖突帶來看點，這也是為何一直有人看不好她的一個原因在。
盡管她還是不太相信主播的路線能夠長遠，她也選擇繼續追下去。
初衷只是想找人消滅便當的岑商，并不知道意外得到別人的好感，她見安黎已經開始進食，提醒她一定要全部吃完，方才離開教室。
在她走後不久，安黎翻出岑商的作業，發現上面的空白愣了愣，然後用鉛筆寫了過程還重點标記知識點。
***
鋼琴室內一段悠揚的樂曲傳來，可惜女鬼的大腦只有吃一個概念，比起去思考這段音樂的藝術價值，她更在意鋼琴室內的香味。
是一種自以為陰謀要得逞的香味呢。
岑商腳步不停，在長廊上想借窗戶朝裏看去，幾扇窗戶都被拉起窗簾，看不見裏面的人。
門沒有關，輕輕一推就能看到裏面的人。
彈琴的人不是程謙，而是楊怡。
白皙修長的指尖在琴鍵間躍動，她身上還是那件春夏制服，此刻的她氣質優雅，神情溫柔，說她是鋼琴大家都不足以為過。
楊怡是家族嚴格培養的千金小姐，自小受藝術熏陶，榮獲獎章無數，家族對她的掌控過強導致她生出叛逆的種子，她需要借狩獵游戲宣洩她壓抑已久的不滿憤懑。
除了艾亞私立高中的學生，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是個溫順謙遜德才兼備的人。
楊怡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岑商就等她彈完，最後一個音落下，岑商問道：“程謙在哪，他說他要給我彈琴的。”
楊怡眉眼微彎，溫和地看向她，每一個長輩都會滿意她的乖巧懂事，同齡人則會覺得她善良可親，卻不曾想到真正的她喜歡玩主人的游戲。
“我彈得不好聽嗎？”
岑商道：“好聽。”
楊怡又道：“既然好聽還要程謙來幹什麽，我彈不就夠了。”
岑商道：“程謙他放我鴿子。”
她已經越來越會使用人類的言語。
楊怡伸出手佯裝在看圓潤的甲床(她的家教不允許她做美甲，唯有塗上裸色甲油聊表慰藉)，将另一只手的小拇指上的銀戒展示出來。
“當初她經過這裏，我也是坐在這彈琴，她在門口聽我彈，說我彈得很好。”
姜瑜當初就是被楊怡慣于僞裝的表面誘惑，盡管楊怡經常與白泰和李承二人一同出入，但她是三人中最擅長攻心的，很快卸下姜瑜的心房，成功讓姜瑜以為她留在白泰身邊是迫不得已。
姜瑜怎麽也沒想到這麽天使的人居然是推她墜入深淵的惡魔，親手造就她的死亡。
惡魔仍是過着衆星捧月般的生活，艾亞私立高中外的人覺得她是女神，她在某個社交APP上擁有幾十萬的粉絲量。艾亞私立高中內的人，則是忌憚她F3的位置，也是奉承着她。
“她說我是她在艾亞私立高中唯一一個好朋友，岑商現在我也是你的好朋友，你說我們會不會重蹈覆轍。”
楊怡沒給她回答的時間，繼續道：“我希望不會，岑商，我們一定要把姜瑜那份沒做完的做完。”
岑商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問道：“你害怕嗎？”
楊怡道：“怕什麽？”
岑商：“姜瑜的死，你會害怕嗎？”
姜瑜這個名字再被提起，沉寂的彈幕又刷了起來。
楊怡臉色有一瞬不自然，但習慣僞裝的她很快調整回來，這點異常沒什麽人發現。
“我不怕，只要想到姜瑜的死我的心便隐隐作痛，我當初知道這個消息還哭腫了一雙眼，請了幾天假沒來上學。”
事實上是因為恐懼讓她調整了幾天才敢正常上學，姜瑜的死狀太可怕了，那雙眼都瞪出眼眶，這麽也遮不上。
楊怡對上她的眼睛時，都能感受到她未消散的怨氣——
“為什麽害我，為什麽騙我，為什麽？！”
岑商：“原來你不怕。”
岑商以為她知道姜瑜的下場後會害怕，可她覺得不怕，她不後悔。
岑商想了好多個為楊怡量身定做的劇本，正苦惱着要塞哪個劇本給楊怡，既然楊怡已經做出決定，那她是時候把劇本套到楊怡身上。
她認真地道：“很勇敢的人，你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姜瑜的好朋友。”
楊怡做出害怕的模樣，順勢道：“那麽朋友遇到危險你會來幫我嗎。”
有人走了過來，是李承帶着一群男生過來，他們進入鋼琴室反鎖門。
個個手上拿着粗大的棒球棒，不懷好意地圍了上來。
“岑商我好害怕，都是他們要我把你引過來的，我不想這樣做，可是你說過好朋友就是要一起承擔危險，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