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首情歌
24首情歌
“怎麽,查到的粉絲攻略裏沒寫這一點?”許鈞聞的眼底藏着調侃。
時缈知道他是在影射自己之前那次說自己曾在網上搜索過粉絲總結出的他的口味喜好的事情。
時缈看向攝影機:“這下粉絲們可以開始撰寫‘偶像喜好清單2.0’了。”
短兵相接。
兩個人都知道對方是明知故問。
時缈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對于許鈞聞到底是個什麽态度了。
明明她都已經說服自己要往前看、向前走了,可每次面對許鈞聞的時候,她總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管六年前還是六年後,他對她的影響顯而易見。
可這并不是什麽好兆頭。
時缈轉過頭不再看他,擡手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想要續杯的時候,發現自己面前只剩幾個空瓶子了。
目光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掃了一圈,卻沒有看見開瓶器。
時缈只好将視線搜尋的範圍擴大一些,終于在程子歸的手邊看到了一個躺在桌面上被紙巾蓋住一半的開瓶器。
“程老師,能麻煩給我遞一下開瓶器嗎?”時缈柔聲詢問。
她其實很久沒有這樣毫無節制地喝過酒了。
以前是因為要控制身材,啤酒這種容易令人發胖的東西她很少沾,大多數時候都喝的是許鈞聞親手調的雞尾酒——
顏色豔麗旖旎,令人目眩神迷。
而後來,自她被顧夢瑤紅着眼鏡從哪個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瓶子的小公寓裏拽出來之後,在家裏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父母和閨蜜輪番陪在她身邊,生怕她會出什麽意外。
為了讓愛自己的家人朋友們放心,時缈便也逐漸減少了喝酒的頻率。
此時在這裏,既沒有父母的擔憂和唠叨,又恰好是一場毫無防備的故地重游,身邊還坐着一個許鈞聞,他身上萦繞的淺淺薄荷味和炭火的味道交雜在一起,既細微又明顯,兩人時不時在桌面上相碰的手肘、還有他手指短暫擦過她皮膚時留下的觸感,都久違地勾起了時缈喝酒的欲.望。
“噢噢,開瓶器是吧,開瓶器……”
聽見她的話,程子歸放下酒杯低頭在周圍找起了開瓶器。
但因為剛才喝了不少酒,明明開瓶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程子歸卻沒能第一時間發現。
直到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從紙巾下面抽出那個銀色開瓶器,幹脆利落地将他面前那排還沒打開的啤酒瓶全部撬開。
随着“啵”“啵”的聲音,啤酒氣泡上湧又破碎,微苦的酒精味道四散在空氣裏。
“酒精過敏不喝酒,但你這開瓶的架勢看起來可是相當熟練啊?”程子歸好奇道,“怎麽,你們這個年代在酒吧唱歌還得培訓如何流暢又帥氣地給顧客開啤酒了?”
青葭以及她的經紀人本就想在節目中和許鈞聞多進行互動,如果能夠和他打好關系那是最好不過,但如果沒有那個機會,借着和許鈞聞的同框多蹭一些鏡頭也是不錯的選擇。
因此青葭逮到機會,借着程子歸的話題:“那聞哥會調酒嗎?”
許鈞聞點頭:“會一點。”
許鈞聞和酒吧老板富二代的關系處得不錯,有時候還沒到他上場唱歌的時間,他也會用調酒來打發一下時間,因此也順便跟着調酒師們學了幾手,市面上比較熱門的經典款雞尾酒他基本都會調。
只不過他調的酒從來不對外出售。
“哇,想象一下聞哥搖雪克杯的樣子,一定很帥!”
或許是在酒精的催化下,青葭目光中不知真假的崇拜都快要凝成實質了:“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喝到聞哥親手調的酒哦?”
“很久不調了,手生。”
許鈞聞把玩着手裏的玻璃杯,無所謂地笑笑:“還是不禍害大家了。”
青葭像是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似的,追問:“可是,聞哥你酒精過敏的話,為什麽還會去學調酒啊?”
“一開始是為了打發時間,”許鈞聞頓了頓,朝身側瞥了一眼,“後來是有了一位固定的‘顧客’。”
說到“顧客”兩個字的時候,許鈞聞的語氣有些微妙。
而他口中的那位“顧客”,此刻就坐在他的身邊,極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在這種情況下,聽見前男友回憶他們年少時候的戀情,作為這段感情的另一位主人公,時缈感覺自己尴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如果這時候沒有直播鏡頭,時缈恐怕已經找了個借口逃離這個現場了。
“那看來你當初調酒的手藝很不錯啊,都發展出熟客了。”程子歸拍了拍許鈞聞的肩,“不愧是我們許老師,幹一行行一行啊。”
“哪有,明明是我學藝不精,就只有那一個‘熟客’喜歡喝而已。”
許鈞聞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散亂的東倒西歪的空酒瓶:“而且後來,那個‘熟客’還跑了。”
時缈握着玻璃酒杯的手指緊了緊。
許鈞聞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打啞謎似的,而這啞謎的謎底,全場只有她和他兩個人知道。
當年他們在一起後,時缈才知道,雖然許鈞聞酒量極差,但他卻跟酒吧的首席調酒師學了一手近乎于爐火純青的調酒技術。
而她,是調酒師許鈞聞服務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顧客。
*
“喏,”許鈞聞将一杯粉藍分層漸變的雞尾酒推到時缈面前,“嘗嘗。”
時缈淺淺抿了一小口,濃郁的果味在舌尖炸開,将酒精的刺激恰到好處地包裹起來,使酒精的辛辣和水果的清香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了一起。
“好喝!”時缈眨眨眼,又喝一口,朝她粲然一笑“這手藝,不去開店可惜了啊,許大調酒師。就憑你這身段長相,你要是真開個酒吧,生意絕對不會比你現在駐場的那家酒吧少!”
說着,時缈忽然來了勁,像是真的開始思考起了開酒吧這件事的可行性:“到時候再推出一個‘點單滿五千,老板兼首席調酒師親自上臺獻唱’的活動,啧啧啧,感覺能賺得盆滿缽滿。”
“又賣藝又犧牲色相,活都讓我幹了,你呢?”許鈞聞好笑地戳戳她的額頭,“把男朋友推出去攬客?虧你想得出來啊,時缈同學。”
“這不都是為了你酒吧的營業額嘛。”
時缈笑嘻嘻的,眼疾手快地握住許鈞聞還沒收回的手指,攥在手心裏,感覺到他指腹的薄繭緊貼着她細嫩的掌心。
“我對開酒吧沒什麽興趣。”
許鈞聞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指,用另一只手拿起挂在酒杯口的葡萄,遞到時缈面前。
看着時缈自然地張口将那顆葡萄咬住,許鈞聞收回手,食指碾了一下大拇指的指尖,仿佛是在回味她柔軟的唇瓣剛才不經意撫過他指尖的觸覺。
“如果非要開的話,那就開一家,只對時缈同學開放的酒吧。”
“二十四小時不打烊,全年無休,随時恭候。”
……
可年少的誓言又有多少能成真的呢?
大多最後都變成了遺落在時光罅隙中的無主碎片。
即使是他們,也未能幸免。
*
“啊?”程子歸聽得一頭霧水,“跑了?什麽叫跑了?”
「調的酒只有一個客人愛喝,笑死,那得是多神奇的口味啊?有點子好奇了。」
「也不是不可能,就像我們全宿舍只有我一個人愛吃辣椒面蘸芒果,其他室友都理解不了。」
要換做平時,程子歸肯定會從這幾句話裏品出一點不對勁來。
可偏偏,今天大家都喝了點酒,思維在酒精的影響下,比平常遲鈍了許多。
于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在攝影機環繞之下,程子歸拍了拍許鈞聞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兄弟,哥跟你說啊,幹咱這一行啊,最忌諱的就是……”
“程哥,喝酒喝酒,別光顧着聊天啊。”
坐在兩人對面的祝意安伸長手臂,狠狠與他碰了下杯,将程子歸還沒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但是,為時已晚。
彈幕已經自覺地将他沒說完的半句話補齊了:
「哈哈哈哈哈,不是,許哥,行忌愛啊!」
「許哥,衆所周知,幹咱們這行的……」
「最忌諱愛上客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程子歸平時肯定沒少上網沖浪吧哈哈哈哈」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玩梗吸引了去,屏幕上零星飄過了這樣幾句:
「雖然但是,這話聽起來怎麽怪怪的……我怎麽覺得這哥說的不是酒啊?」
「想多了,他連戀愛都不會談,還能暗戳戳表達什麽?」
就在衆人嘻嘻哈哈插科打诨地要将這個話題略過的時候,許鈞聞卻像是認真參考了程子歸的意見似的,忽然問了句:
“那要是先愛上客人,然後才幹這一行的呢?”
像是電影看到一半忽然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人面色不一地看向許鈞聞。
連程子歸的酒意都被吓跑了一半:“……啊?”
不是,兄弟,你來真的啊?
和現場嘉賓們一樣,直播間的觀衆們也被許鈞聞這突如其來的“自爆”打了個措手不及。
「?????」
「???什麽???」
「他是在玩抽象還是在說真的啊???」
「啊,不是,他還真愛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