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首情歌
6首情歌
迷迷糊糊醒來,第一眼看見對面床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個後腦勺的溫璐時,時缈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當年在舞團住宿舍的日子。
當然,當時的她還不夠資格住如此寬敞的宿舍。
而是只能和幾個同樣是新進舞團的亞裔姑娘,擠在一個只擺得下三張上下鋪、連陽臺都沒有的逼仄小屋裏。
都怪昨晚的那個夢。
時缈翻了個身,盯着天花板,游蕩天外的神思漸漸回歸。
其實她已經很少,真的,很少夢見許鈞聞了。
剛出國頭兩年,白天要面對無法融入的外國演員們的小圈子,排練結束後還要馬不停蹄地去華人餐飲店打工,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洗漱完畢後蹑手蹑腳地躺在床上,累到眼皮都快睜不開的時候,時缈幾乎每晚都會做夢。
做夢成為了她當時唯一的,能夠短暫逃離現實的法子。
而夢裏,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大學生,每天所要思考的最重要的兩件事就是今天的體重上漲了沒,以及下課之後要和男朋友去哪裏約會。
夢裏許鈞聞還是十九二十歲的模樣,銳利的眉目總會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柔和下來。
他會在吃完晚飯後,天色剛剛暗下去的時候,抱着吉他給她輕聲哼唱一些旋律。有的是他自己寫的,有的是他最近聽過後新喜歡上的。
偶爾,她會在某些激素水平飙升的深夜裏夢見更直白的畫面。
某個夏日悶熱的午後,兩具年輕的身體在雖然不甚寬敞但卻被精心收拾過的出租屋裏汗涔涔地擁在一起,房間角落裏立式風扇無可奈何地搖着頭。
事後時缈總會貪涼,大喇喇地踢開薄被,光潔的脊背毫無防備地橫在在風扇帶起的氣流之下,已經沒有了方才起伏掙紮的力氣,她恹恹地枕在許鈞聞的手臂上,側耳聽着他脈搏有力地跳動,任由皮膚上的薄汗被快速吹幹,潮熱褪去,剩下一片微涼的冷緞。
“蓋好被子。”
夢裏許鈞聞的聲音有些朦胧,久違的帶着蠱惑似的誘哄。
少數時候,她也會夢見兩人争吵的場景。尚未完全學會如何相處磨合的愛人之間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于是醒來後,輕易就會被室友發現她泛紅的眼角和像是蓄着淚的眸子。
而時缈只是溫柔地搖搖頭,回避室友關切的詢問:“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吧。”
後來,許鈞聞憑借着一首為某游戲的全球總決賽創作的年度主題曲一炮而紅。
那陣子,連國外的街頭都會播放他的歌曲。
打工路上,時缈總會忍不住放緩腳步,在繁華的街頭廣場将一整首歌聽完之後,再匆匆投入自己一團亂麻的生活裏。
從那之後,時缈能在越來越多的地方刷到他的視頻,看到他的廣告大片。
但奇怪的是,在生活中越來越經常看見許鈞聞之後,時缈反倒越來越少夢見他了。
以至于重溫了昨晚那個漫長細碎的夢之後,令時缈産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窗外的天色泛着淺淺的清灰。
時缈小心翼翼地起身,趿着拖鞋下樓,拐進廚房裏。
時間還早,其餘人大概都還在睡着,因此偌大的安靜的別墅此刻顯得格外空蕩。
時缈拉開冰箱,拿出幾顆雞蛋和一包吐司,又找到一包冷凍的蝦仁,想到自己反正起得早又閑着,便決定順手給大家準備點簡單的早餐。
她決定喝杯水就開工——每天早起一杯溫水是她從小就養成的生活習慣了。
剛把一個水壺端起來,就聽見廚房門口傳來的聲音:
“冷的。”
“溫水是旁邊那個。”
時缈的動作僵硬了一瞬,擡頭看向許鈞聞:“……謝了。”
或許是因為昨晚才夢見過這位,起來之後又直接撞上了正主本人,時缈感覺有點心虛。
許鈞聞只在廚房門口出現了那一瞬就離開了,時缈垂着眸子剪開袋子倒出一部分蝦仁,泡進水裏解凍。
然後靠在流理臺邊慢吞吞地喝水放空。
“滑蛋蝦仁?”
“!!”
去而複返的聲音吓得時缈差點一個手抖把杯子扔進水池裏。
她皺着眉回頭,語氣嗔怒:
“幹嘛啊許鈞聞?吓死人了。”
話音一落,廚房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她下意識的反應太過自然熟稔。
幸虧此時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否則一定會察覺到異常。
時缈心虛地朝着其中一個攝影機的方向瞥過去,再次确認了機器上方的小紅點并沒有亮起,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抱歉。”她輕聲。
許鈞聞:“抱歉什麽?”
“剛才吓了一跳,沒反應過來。”
時缈的目光落在碗裏的蝦仁上。
青白僵硬的冷凍蝦仁在水中緩緩脫去了冰冷的外殼,露出軟嫩的細肉,冰霜解凍時産生的小氣泡順着碗壁悄悄冒上來,在接觸到空氣的那一刻,悄無聲息的破碎開來。
許鈞聞“嗯”了一聲,拿起時缈之前從冰箱裏拿出的雞蛋,又從櫥櫃裏取出一個碗。
“我來吧。”
他的語氣沒什麽變化,好像只是随口跟她讨論了句今天窗外的氣溫如何似的:“你那個水平。”
“啪”“啪”兩聲,脆弱的蛋殼碰撞在碗沿上,蛋清順着裂縫淌下來。
她喜歡吃蝦仁滑蛋,但她自己做滑蛋控制不好火候,以至于總是把好端端的一份滑蛋做成了熟透的炒雞蛋。在嘗試過幾次都以失敗告終之後,在家做蝦仁滑蛋這道菜的任務就徹底屬于許鈞聞了。
“我現在技術比以前好多了。”她忍不住為自己正名。
“是嗎。”
“那下次交給你。”
許鈞聞動作不停,發出的聲音被打蛋聲敲成一段一段的。
時缈覺得自己實在無法繼續和許鈞聞單獨待在同一個空間裏,擦了擦沾着水珠的手,想走。
許鈞聞頭都沒回,卻像是感應到了她的想法。
“跑什麽。做賊心虛了?”
時缈垂着眼睛不吭聲。
她的确心虛。
六年前頭也不回決絕離開的是她,六年間總被回憶絆在原地的也是她。
許鈞聞的動作在時缈看不見的角度微不可查地一頓:“你不是說不會暴露我們之間的關系嗎?”
“你現在見我就跑,讓觀衆看見了會怎麽想?萬一有人以為是我在私下裏對你做了什麽你才像躲洪水猛獸似的躲着我,甚至我的黑粉以此發散編造一些莫須有的謠言扣在我頭上,對我的名譽可是會造成很大影響的。”
“抱歉,我沒想到這些。”
時缈覺得許鈞聞考慮的也不無道理。
她昨天才說過不會暴露自己前女友的身份給他添麻煩的。
“那,喝咖啡嗎?許老師。”她主動遞了個臺階。
再次聽見許鈞聞“嗯”了一聲,她逃避似地俯身,找出節目組提前準備的咖啡豆,背過身擺弄起咖啡機。
面前時咖啡豆被磨成粉末後散發出的醇厚香氣。
身後是許鈞聞力道均勻速度适中的打蛋聲。
熟悉得令她心驚肉跳。
她忽然明白了初中課堂上,語文老師帶着悵惘和嘆息的那句——
當時只道是尋常。
*
“哇——好幸福,一下樓就有早餐吃。”
餐桌上擺着兩盤烤好的吐司,幾罐打開瓶蓋的果醬,幾個胖圓形狀的太陽蛋,還有分裝成兩盤的蝦仁滑蛋。
時缈剛把手裏最後一個盤子放在桌上,就聽見其他嘉賓陸續下樓的聲音。
剛才工作人員已經通知了所有人直播鏡頭已經打開,四周閃着小紅點的機器将所有人圈在畫面裏。
“都是你做的啊時缈?”
說話的是是昨晚住在另一個房間的女嘉賓,羅藝亭。
“不是不是,大部分是許老師親自做的,”時缈指了指桌上的簡單和蝦仁滑蛋,“我就打了個下手。”
「嘿!沒想到我老公居然會做飯!」
「節目組不行啊,做飯的鏡頭居然不給我們直播!」
「說不定是準備剪到錄播版裏呢,我不信節目組居然會放過這麽好的素材。」
坐在監視器後面,一邊看機器拍攝的畫面一邊在直播間內潛水觀察風向的導演組:呵呵,你們以為是我們不想拍嗎?是某位祖宗的經紀人專門打電話來說不讓拍的好吧!
“那我們可真是有口福了,居然能吃上許老師做的早餐。”
羅藝亭拉開椅子坐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選的恰好是許鈞聞對面的位置。
“咖啡也是許老師準備的嗎?”羅藝亭指了指桌上的兩杯咖啡——一杯在許鈞聞手邊,另一杯放在桌子中央,靠近時缈位置的一側。
時缈一邊往吐司中間夾滑蛋一邊随口應了句:“廚房裏有咖啡機。”
“剛好我也有早起喝咖啡的習慣呢……”羅藝亭自然地伸手要去拿時缈面前的那杯咖啡。
羅藝亭的話還沒說完,許鈞聞忽然擡眼:
“拿鐵?”
時缈點頭,特意解釋:“廚房裏只有燕麥奶。”
她記得許鈞聞的口味偏甜,還以為許鈞聞是嫌這杯咖啡偏苦不想喝,但別墅廚房裏今天只有零糖的燕麥奶了。
“你那杯呢?”
許鈞聞的目光落在時缈面前的杯子上。
“美式。”
抑制食欲還能消水腫。
她從上大學起,早餐別的可以沒有,冰美式是雷打不動。
不過這些事,許鈞聞大概已經忘了吧。
許鈞聞将自己手邊的杯子推到時缈面前:“還沒喝過,換換?”
時缈愣了一下,再次強調:“許老師,這杯是美式。”
許鈞聞點頭:“知道啊,能換嗎?”
“可以啊。”時缈将自己面前那杯美式咖啡推過去,親眼看着許鈞聞端起來喝了一口。
她記得許鈞聞以前是打死都不肯碰一口她的冰美式的。
某一次,她托着下巴朝他撒了好一陣的嬌,許鈞聞才皺着眉勉為其難地嘗了一口她的咖啡,然後給出了一句銳評:“家裏刷鍋水都比這個好喝。”
六年不見,他的變化還真是大。
連以前最不能接受的美式咖啡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
無形中被兩人的話題隔絕在外的羅藝亭面色一僵,轉頭朝剛準備落座的另一位男嘉賓笑笑:“我也想去做一杯咖啡喝,一起嗎?”
“許老師還有什麽需要我們一并拿過來的嗎?”臨走前,羅藝亭不死心似的再次問道。
“我就不用了。”
許鈞聞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面前的拿鐵:“你可以幫黃豆準備一下早餐。”
黃豆。
別墅裏那條小金毛。
溫順可愛還親人。
“……好的許老師。”
羅藝亭轉身離開餐桌旁,生怕自己晚走一秒表情就會徹底維持不住。
早餐結束後,男嘉賓們跟随節目組的車子提前離開別墅,而女嘉賓們則收到了節目組送上的新一天的任務卡——
【別墅三層休閑區有男嘉賓們親手調制的香水,請女嘉賓們各自挑選一瓶自己喜歡的香水,并根據香水瓶底的編號找到對應的約會地點參加今日的約會。】
四位女嘉賓依言上樓,觀察團們則再次聚在四樓會客室裏,通過直播間觀察三樓的約會分組情況。
“導演組,約會分組猜對的會有道具嗎?”青葭舉手提問,“許老師到現在都沒告訴我們他昨天獲得的道具究竟是什麽呢。”
“保持一點神秘感,用的時候不就知道了。”許鈞聞靠在椅背上,一副完全不想提起“劇透”的樣子。
“這次約會分組不需要觀察員預測哦,所以不會設置道具獎勵。至于是否公布道具的具體作用也是嘉賓個人的權利,其他老師獲得道具之後也可以不告訴大家的。”
導演組笑眯眯的。
擺明一副要順着許鈞聞的意思了。
開玩笑,許鈞聞可是他們這個節目最大的咖,雖然他目前只簽了兩期的合同,但說不定錄到一半他又改主意了呢?他們自然是要把許鈞聞這位爺伺候好的。
“關于道具我還有個問題,”程子歸看向導演組,“我們各自獲得的道具能不能相互交換或者轉贈?”
“當然可以。”導演點頭。
“各位老師還有其他問題嗎?”
衆人搖搖頭,将目光聚集在房間中央大屏幕上所顯示的直播間內。
——三樓的休閑區內。
四個女嘉賓坐在沙發上,面前的小茶幾上擺着四個鋪着拉菲草的小盒子,每個盒子裏都躺着一個玻璃小瓶。
小瓶們造型各不相同,有規規矩矩的長方形,也有配着花朵型蓋子的胖圓形,足見男嘉賓們在容器選擇上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時缈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四個瓶子,彎了彎眉眼。
她平時就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香水,她自家房間的梳妝臺上有一個三層亞克力盒子,滿滿當當陳列着她收集回來的香水——有些是香型比較有特色,有些純粹是因為她喜歡瓶子的造型。
該說不說,節目組安排的這個環節還蠻合她胃口的。
為了給女嘉賓們提供選擇的思路,節目組還貼心地給每一瓶香水都準備了四張試香紙。
馥郁濃烈的玫瑰調、清新淡雅的小雛菊、活力甜美的果香調、寧靜高雅的木質香調。
四種香水風格各異。
作為前一晚收到短信最多的女嘉賓,時缈擁有了優先選擇權。
“看時缈的風格氣質,我覺得她會選木質香吧。而且那個瓶子的風格看起來很符合白景川的審美。”
正在觀看直播間的祝意安猜測道。
“我覺得是玫瑰,女生大多數都會喜歡玫瑰香吧?”青葭提出了不同意見,“況且昨晚時缈的短信也沒法給白景川,今天我猜她應該也不是奔着選人去的。”
“我對香水沒什麽研究,我老婆買回家的那些香水在我聞起來感覺都差不太多,只有濃和淡的區別而已。”程子歸攤手,選擇退出這個話題。
“我懂,就像直男眼裏的口紅只有深紅和淺紅之分一樣是吧?”
祝意安笑笑,看向還沒有發表意見的許鈞聞:“許老師,你覺得時缈會選哪一瓶?”
許鈞聞聳聳肩:“不知道。”
「笑死,哥你好直白。」
「一句不知道說出了滿分答卷的氣勢,可以的,不愧是你啊許鈞聞。」
「不裝了,擺起來了。」
但只有許鈞聞自己心裏清楚,他并不是在擺爛或是敷衍。
他是真的不知道時缈會選哪一瓶。
因為依許鈞聞對她的了解,時缈對香水的喜好并沒有固定統一的風格,選香水對她來說完全是看心情。
“那就這瓶吧。”
時缈最終選擇了那個胖圓形瓶子,瓶蓋是一朵盛開的花朵形狀。
——裏面的香水是所有人都沒料到她會選的果香調。
“這個瓶子的造型我還蠻喜歡的。”
時缈解釋自己選擇它的原因,拿起香水瓶,按照瓶底的編號找到了裝着約會地點的小信封。
“那我就先走一步咯。”
時缈同其餘幾位女嘉賓揮揮手,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帶着攝影師一起出發前往約會地點。
待另外幾位女嘉賓選擇完畢,節目組安排的車輛先後離開別墅車庫後,四樓會客廳的大屏幕上,四個移動直播間被一齊投影在屏幕上,以便讓觀察員們能夠同時看見幾組嘉賓的約會進度,
“啊,導演。”
許鈞聞好整以暇地望着屏幕:“道具是不是随時都能使用啊?”
“當然。”
“許老師,你現在就要使用你手中的道具嗎?”
許鈞聞點點頭,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印着節目logo的信封,起身交到工作人員手裏:
“擇日不如撞日吧。”
“我看今天挺吉利的,宜使用道具。”
*
好巧不巧,抵達學會地點後,時缈發現等待在視野盡頭的居然是她昨晚的短信對象,薛明浩。
“等很久了嗎?”
時缈上前,驚訝地發現對方手裏還抱着一小捧花束,幾朵藍星花、尤加利、洋甘菊作為點綴,搭配幾朵香槟色的玫瑰,花束正中央是一大朵向日葵。既不顯得過分暧昧,又浪漫得恰到好處。
看見時缈出現,薛明浩也有一瞬間的意外,随即他将花遞給她,笑着搖頭:“也沒有。”
然後又紳士的誇贊她:“你今天很漂亮。”
由于不清楚今天的具體活動項目是什麽,時缈便沒有穿得太隆重複雜,而是選擇了一個短款奶茶色長袖T恤,搭配一條高腰闊腿褲,将本就優越的身材比例展現得淋漓盡致。
長發被她紮成一個高馬尾,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青春活力。
噴上薛明浩制作的那瓶果味香水,有種剛畢業的女大學生的感覺。
“意思是我昨天不漂亮?”
或許是因為離開了別墅,時缈難得暫時遺忘了許鈞聞的存在,難得在新認識的嘉賓面前流露出了一點活潑的影子。
“開玩笑的,”她湊近仔細看着收到的花,“也謝謝你的花,很好看。”
“有想到是我來嗎?”
兩人一邊并肩往前走,時缈一邊和薛明浩閑聊。
“說實話?”
薛明浩不好意思地笑笑:“感覺我選的香水不像是你的風格。”
“你覺得我是什麽風格?”時缈有些好奇。
對面一輛自行車搖搖晃晃騎過來,薛明浩十分自然地将時缈換到了遠離車輛的內側,沉吟了一瞬:
“優雅、溫柔,當然,也很好看。”
時缈笑起來,大方接受了他對自己的贊美。
或許是兩人身上的磁場有些相似,比起異性約會,他們這對的進展更像是好友相聚。
薛明浩将約會地點定在了一家油畫工作室,顧客可以在老師的指導下自行創作,也可以選擇一幅作品進行臨摹。
時缈從小就沒有什麽美術細胞。
小時候學校老師布置的手抄報作業都是她爸爸代勞,美術作業更是幹脆讓她那很愛畫畫夢想成為一個漫畫家的好閨蜜幫忙完成。
她對自己繪畫技術的認知很清晰——哪怕是畫個愛心都畫不對稱的那種繪畫白癡。
“那我可就要獻醜了。”
時缈在薛明浩的幫助下系上圍裙:“希望你不會被我的‘作品’醜到。”
“抽象藝術也是一種藝術。”薛明浩将畫筆遞給她,“你就放心大膽的創作吧,晚上帶回去挂在別墅最顯眼的位置。”
“讓我獨立創作實在是太難為我了。”
時缈指了指牆上挂着的例圖,轉頭跟工作室的老師說道:“我還是選一幅臨摹吧。”
就在時缈跟随老師去選畫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她不解地回頭。
就看見浩浩蕩蕩一群工作人員走了進來,慢條斯理跟在最後的,是身為觀察團成員的許鈞聞。
——許鈞聞在昨天的預測環節中獲得優勝,得到的道具是:加入任意一組約會。
下面還寫着這樣一行小字:
【一起為這次約會的成功添磚加瓦吧~】
添、磚、加、瓦。
呵。
拿到道具卡的許鈞聞勾了下唇,對送上道具後滿懷期待地希望他對着直播鏡頭說些什麽的工作人員道:“嗯,知道了。”
道具設計出來當然就是要使用的,所以,他這不是就來,添磚加瓦了嗎。
「這哥是來親眼見證昨晚自己連對的cp的進度了是吧?」
「演我嗑cp,我就恨不得躺在我拉郎的床底。」
「喂喂喂前面的姐妹,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快看素人嘉賓們的表情,小姐姐人都傻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你怎麽來了?”
時缈确實快傻了。
許鈞聞來這裏幹什麽啊?
參加約會嗎?
導演組一開始解釋節目機制的時候可沒說還有這個環節啊!
許鈞聞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時缈座位右邊的鄰座上,大長腿屈起,姿态随意慵懶,語氣理所當然:
“觀察員啊,當然是來觀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