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個自律的反派有多可怕
第16章 一個自律的反派有多可怕
大雨傾盆,在霓虹燈璀璨的彩光下,雨珠被鍍上了衆多不同色彩,如同天空中的繁星墜落進塵世間一般耀眼。
路上坑坑窪窪的積水被急匆匆的腳步狠狠踩出水花,污濁的塵埃混在水裏被一同抛向半空又再次落下。
雨幕讓夜晚本就有限的視野變得更加狹隘,連帶着路燈懸挂在高處的白熾燈散發的灰白色光芒都顯得像是螢火蟲微光那樣微不足道渺小。
雨水順着光滑的雨衣落在臉上,露在面部的頭發已經盡數打濕,坂口安吾眼前的鏡片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即使得到了重要信息,但在橫濱擁有那種标志的建築足足有三個,光是排查有可能性的精确位置就用盡了近一天時間,而眼前是最後一個地點。
多智近妖的“魔人”費奧多爾會在這裏嗎
沉重緊張的氛圍伴随着坂口安吾的一個手勢,一觸即發。
潛藏在周圍披着黑色雨衣的特工瞬間破門而入。
槍口所指的房間狹小陰暗,裏面顯然已經人去樓空。
空氣中悠閑的漂浮着許多細小塵埃,老舊的牆壁脫落着牆灰,雨水從中滲透進房間裏,散發着腐朽的黴味。
坂口安吾嘆息一聲,他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在龍頭戰争中也是如此,無論千島言給予的信息再多,就算是他們已經看見了費奧多爾的蹤影與對方近在咫尺,也根本無法成功抓捕。
仿佛他們之中有一種特殊的默契,千島言相信着費奧多爾的能力因此随性而為,費奧多爾深知千島言的個性和思維模式所以心照不宣包容着對方的任性。
原本作為突破口的千島言在此刻也顯得像是一個陷阱。
更別提對方本就不在他們這一方。
Advertisement
加班加點的排查,大雨滂沱中的夜晚,最終迎來了撲空的落幕。
坂口安吾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回去吧。”
“不用再排查一下嗎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問道。
坂口安吾思索了一會兒,他摘下眼鏡擦去了上面的水霧,再次帶上之後已然做出決斷,“搜。”
即使心知肚明得到重要信息的可能性不大……
房間裏很空,堆積的灰塵看上去像是早已把東西轉移了一般,桌子上的積灰甚至沒有任何擺放過東西的輪廓,木質桌椅破舊掉漆,連帶着床板也泛着黴斑,這個房間窗戶小的像是排氣口。
很難想象會有人能堅持住在這種逼仄環境裏。
搜查的人拉開抽屜,破舊不堪的書桌發出腐朽的吱呀聲,抽屜裏空空如也,翻開床板,下面除了灰什麽也沒有,看來今夜注定白跑一趟。
在衆人失望離去時,細微的嘀嗒聲溶在外面沖刷塵埃的大雨裏,坂口安吾腦海裏一瞬間聯想到了什麽,瞳孔微縮。
“小心!!”
反應即使再快也來不及了。
震耳欲聾的轟鳴攜帶着沖天火光一瞬間席卷這片天地,巨大的沖擊氣波裏除了下意識護住自己的頭以外什麽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在灼熱耀眼的火光中,雨下的更大了,如同無聲的譏笑。
……
與昨夜來勢洶洶暴雨不相符的是今天風和日麗的溫暖陽光。
唯一讓千島言不舒服的大概是沙發太窄了,他翻身都怕掉地上去,一晚上他的腿就沒伸直過,難受的他腰酸背痛,頸椎還酸。
果然應該把費奧多爾扛出來睡沙發,昨天晚上竟然被他打岔糊弄過去了!
難道說自己真的是一個心軟的好人
苦思無果,千島言決定去騷擾一下扔在睡夢裏的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貧血體弱,有時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能夠生存在惡劣凍原的俄羅斯人,這一點就像是理所當然的生活常識一樣銘刻在千島言記憶裏。
房間光線較暗,窗簾拉攏的一絲縫隙都沒有,床上的人縮成一團,千島言不知道對方醒了沒有,大概率應該是醒了的,至于意識思維有沒有完全蘇醒這就不知道了。
耳邊一直喋喋不休的混雜聲音伴随着白晝降臨開始蘇醒,嘈雜的聲音并沒有特別誇張的語速,這就表面費奧多爾此刻身體狀況已經開始變得糟糕了起來。
是發燒了吧
人的大腦在自身身體不适的時候也會相應罷工,這一點即使是被人稱為“魔人”的費奧多爾也不例外。
千島言站在床邊,注視了床上團成一團的被子許久,毫不留情地伸手把埋在被子裏的人挖出來,一手往下扯着被子,一手探向被子裏費奧多爾額頭,查看對方是否真的發燒了。
在剛觸碰到滾燙額頭的一瞬間,對方身體往下沉,躲避千島言的觸碰。
後者眼眸微眯,在衆多聲音中,屬于眼前青年的心聲明确響起在耳邊,‘你手好冰。’
“……”千島言氣笑了,“住在我家,睡着我的床,你還嫌棄我”
費奧多爾從被子裏探出頭,睜開那雙朦胧還帶着水霧的紫羅蘭色眼眸輕輕看了一眼千島言,依舊沒有開口,‘我早上想喝小米粥。’
甚至他都已經到了嫌開口麻煩的地步,轉而用心聲去跟千島言交流。
“我異能是被你開發出來這樣用的嗎!”千島言氣的上手掐住對方臉頰兩邊怒扯兩下。
雖然看上去用的力氣很大,但事實上松開手指時連個紅印子都沒留下。
費奧多爾等對方松開手以後,困倦地閉上眼睛重新埋回了被子裏。
“還要什麽”千島言見到對方任由捏扁搓圓的反應後無奈嘆氣。
‘一臺電腦。’
“你都生病了還想着要電腦”千島言難以置信地發問。
什麽叫自律啊
他合理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房子裏沒配置電腦所以昨晚費奧多爾才躺着睡覺,不然今天早上或許會在桌椅下面撿到一灘因為發燒而燙化了的費奧多爾餅。
“電腦我只會買便攜式。”
‘足夠了。’費奧多爾慢吞吞地回複。
千島言一邊從衣櫃裏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換下身上這套睡衣,一邊抱怨道:“費佳,如果你還能說話還是說話吧,不然只有我一個人說會顯得像是一個自言自語的神經病。”
背後床上的人沒有回應,在千島言換好衣服即将走出房門的時候,一聲模糊不清的單音從被子裏悶悶響起。
“嗯。”
這不是還是不願意張口嘛……
不過對方願意在被病痛折磨的情況下發聲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費奧多爾也只有會在這種時候變得好說話一點。
這樣的話……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去詢問一下對方核實昨晚做的那個夢呢
那個近乎是光怪陸離不可思議的夢。
千島言想不起過去,他記憶力一向不好,倒不如說他現在連龍頭戰争發生的事情都忘得七七八八了。
比起十歲之前的一片空白,十歲之後的他好歹還在這個世界上有點痕跡,就比如——他對于這個世界的第一印象确确實實是一片嚴寒的銀白。
如果說還會有誰在這個世界上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話,或許只有費奧多爾了。
梳理好垂至腰間的長發,千島言雙手在腦後一邊系着發帶一邊走下樓梯。
記性差真是一個致命缺陷……
不過想要擁有這樣強大的異能,不付出點代價也未免過于異想天開。
反鎖上大門,千島言這一次沒有把鑰匙扔在地毯下面,而是放進了衣服口袋裏。
路邊凹凸不平的路上小水窪到處都是,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夜暴雨來勢洶洶,今天路兩邊栽的綠化帶掉了一地的草葉。
‘真不太平啊……說起來昨夜好像發生爆炸了,我聽見聲響還以為是雷……’
尋聲望去,一位坐在公園長椅上的老爺爺正眯着眼睛艱難地看着報紙上對他而言小的跟螞蟻似的字。
依照着報紙上的配圖和标題連蒙帶猜揣摩出文字的大致內容。
一根拐杖靠在躺椅扶手旁,看起來似乎是因為早上出門散步累了坐在長椅上歇息。
對方蒼老緩慢的心聲本不該被千島言注意到,但“昨晚”和“爆炸”兩個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記得似乎費奧多爾也是昨晚來他家的……
是出了什麽事情嗎還是說昨晚費奧多爾淋雨只是為了回去布置炸彈只為了給異能特務科一個挑釁
可是不像,腦海裏回憶起對方站在原地宛如在等待什麽一樣的神情,他更傾向于費奧多爾還有其他交易要完成。
啊……破案了!
千島言思索到了一個可以解釋這來龍去脈的合理推測。
炸彈是費奧多爾早就布置好的,所以昨夜他也确确實實是在等人做交易,他大概率是已經預料到所有發展,包括昨晚即使會下雨也不帶傘而故意去完成所有交易的舉動,再往後推論一點的話。
——費奧多爾并不是因為據點原因在半夜找他,而是與對方昨晚做的另一個交易有關。
會是什麽交易這一點千島言沒興趣去詳細探索。
有一點是簡潔明了的,他的好朋友費奧多爾又開始整活了,還把他也拉下了水。
千島言收回思緒,重新擡起腳步,光明正大地走向通往藥店的方向,他并不擔心異能特務科會找上他,或者說即使對方找到他與他對峙,他也是占理的一方,畢竟——
坂口安吾自稱什麽都沒有的,不是嗎
作者有話說:
嗚嗚累死了真的累死了,但是玩的很高興!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