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種瓜得瓜,種果得果
第41章 41章 種瓜得瓜,種果得果
41章——種瓜得瓜, 種果得果
“既然有錯,幹脆就別聽教練的話了, 把自己當成最好的證明去反擊他,讓他也見識一下落敗的滋味~”及川徹說。
“!”九裏繪眼睛一亮,追問道,“你也覺得是教練的問題?不認為是我這個人的錯誤嗎?”
“引導隊員是教練的職責之一,要是他什麽都沒做,只一味地否認你,那就是他沒有做好分內之事。”及川徹聳聳肩, “而且現在跟我聊天的人是你啊。”
“如果你的教練哪天逮到我,說不定為了逃命,我就毫不猶豫地說出符合教練心意的說辭了。”及川徹故意很輕浮地說。
九裏繪眨了眨眼, 沒聽懂這個需要腦袋才能夠理解的冷笑話。
掠過這個話題, 九裏繪覺得他挺有趣的,想露出一個表示友好的笑, 可惜失敗了。
接下去, 她還有一件事情要辦。
“學長, 退後點,小心別把衣服弄髒。”九裏繪再次出言提醒, 下一刻,筆在她的手中扭轉發力, 顏料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線。
灑出去的顏料落在已經完成的畫像上, 化為了圖畫中央的少女握在手心、肆意飛揚的綢帶。
“就我目前的想法, 教練是狗屁,競技是狗屎。”九裏繪咬了咬嘴唇,不滿地宣洩情緒,“但是一碼歸一碼, 這些都和要上場參賽的選手無關。”
“即使不上場,我也是社團的一員,是隊伍的一份子,我能做無數多的事情去盡全力支持她們。”
說到這,九裏繪突然抛筆一躍而下,将及川徹吓了一跳。
那樣的高度,她直接踩着梯子起跳,身形仿佛在半空中停滞了兩秒,随手甩出去的筆在下墜過程中反手重新攥住。
穩穩落地,挺胸擡頭,氣質別具一格。
九裏繪的身體在說話期間不斷向前傾,自問自答:“為什麽要證明?沒什麽好證明的。”
“就算我做的這點小事情沒起到任何作用,依舊受到隊伍排擠,不被承認是團隊中的一員,我也會幹到底。”她說。
及川徹一愣,在思緒回轉之前問道:“為什麽呢?”
“因為這是我的事情,不會受到除我之外的任何影響。”九裏繪語氣堅定,發狠地說,“除非我放棄它了,對它徹底沒有了興趣,不然無人有資格動搖我!”
“不會被人看見和我有什麽關系!?”彼時,國中一年級的九裏繪驕傲自大地放話。
她豎起拇指點向自己,又伸出食指朝及川徹點去:“在這片土地上,我永遠都在看向自己!”
那是一個怪物。及川徹心想,興許用野獸來描述也不為過,僅僅憑着生命的本能在行動。
思考過程中,他沒有停止觀察,忽然間靈光閃現,一股奇怪的動力促使他開口。
“你叫什麽名字?”
“九裏繪,一年級。”
吼,果然是她呀。
“我是及川徹。”見九裏繪沒什麽反應,及川徹确定她不認識自己,繼續補充,“三年級,現在是男子排球部的隊長。”
“Captain啊。”九裏繪不熟練地溫習起英文單詞,“好,不錯,聽起來挺厲害的。”
“——豈止是厲害?”及川徹沒忍住說道。
在九裏繪面前,他可以忘掉令人不快的比賽結果,全心全意地為自己感到自豪:“我和我的隊伍都是相當的厲害!”
九裏繪點頭:“我知道了。”
及川徹伸手邀請:“就當換個心情,別管什麽會放屁的教練了,我帶你去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好隊伍。”
也不知到頭來是誰帶領誰換走了壞心情。
第二天,介于今年的最後一次大賽結束,來參加排球部活的三年級生寥寥無幾。
岩泉一就是其中之一,他已經考慮好了,高中也會繼續打排球,不能放任球技生疏。
與及川徹身後的女生對上了眼神,岩泉一問:“及川,你在搞什麽鬼?”
“她不是我的粉絲啦,是新認識的朋友。”及川徹解釋道,“只是來參觀,讓她體驗一下什麽叫作排球的團隊精神。”
他叉腰:“當然,若是能夠順便理解及川大人的魅力就再好不過——”
“等一下!”九裏繪打斷。
話還沒講完,九裏繪從背後繞到前面,站在兩人中間,直勾勾地盯着岩泉一:“請——”
及川徹懵了:“?”
岩泉一疑惑:“請…?”
“請多指教,岩泉學長!我崇拜您很久了,請讓我當您的粉絲!!”九裏繪興沖沖地鞠躬。
及川徹瞪大眼睛:“哈??!!”
*
在及川徹備受冷落的三分鐘裏,面對岩泉一,九裏繪神采奕奕,用着他從未見過的開朗性格快速講述了對岩泉一的崇拜過往。
起因大概是體育社團裏津津樂道的身體素質全能比拼。
一群精力過剩的體育生們想要彰顯自己的強大實力,礙于不同社團的練習項目不同,所以翻來覆去能相對公平比賽的只有那麽幾樣。
力量、速度、耐力等等。
北川第一中學不知道第幾屆的扳手腕大賽中,岩泉一當之無愧地拿下了男子組第一。
與此同時,站在窗外目睹這一切的九裏繪怦然心動。
作為扳手腕大賽女子組的第一名,她沖進了教室,不假思索道:“請和我比一場。”
岩泉一本來是想拒絕的。
理由很簡單,不同性別最直觀的差異在于生理結構,這有違公平,不然那些和體育運動相關的比賽也不會用性別來區分賽道了。
可是九裏繪很執拗地說:“我很想比,你要是糾結的話,我們用左手,我的左手力氣更大。”
思考片刻,岩泉一同意了。
随着同學的一聲令下,比賽開始,岩泉一沒有留手,全力以赴。
渾身上下的肌肉全部繃緊,九裏繪狠狠使勁,手臂上的青筋差點暴起,堅持了整整七秒鐘,手背才被摁倒在桌面上。
“我輸掉了,謝謝你願意和我比賽。”九裏繪鞠躬致謝,然後在大喘氣中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輕笑,“好開心。”
“岩泉學長的力量果然很強。”她說着,身邊仿佛散發着數朵小花,“我會以岩泉學長為榜樣,不斷增進肌肉的。”
當時,岩泉一莫名其妙地收獲了來自學妹的一大堆誇獎,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用前輩的口吻給出回應:“那就加油吧,每天堅持鍛煉健身,該努力時努力,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九裏繪瘋狂點頭,将這句話當作名言牢記在心:“是!”
并在許多年後,仍然将這句話作為自己的生活格言之一,反複誦讀。
鏡頭拉回到蹲角落滿臉怨言的及川徹。
“這不科學。”他碎碎念,“居然有人會喜歡小岩?小岩根本不是什麽受歡迎的人啊。”
岩泉一不予理會,很快,他和九裏繪兩個人的聊天已經進展到了“排球是什麽有趣的東西”上。
對于自己偶像所專攻的領域,九裏繪産生了一定的好奇心。
今天是排球部每周一次的慣例休息日,沒什麽人在訓練,于是岩泉一給九裏繪留了一筐排球,讓她自己試試看。
九裏繪從裏面抱出一顆三色球,專注地低着頭,眼睛仿佛要将它盯穿。
及川徹起身走過去:“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在和排球進行腦電波交流。”九裏繪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有時候,我在面對球類項目時,會覺得它們想要和我溝通。”
“所以這些年來,我接觸過許多體育球類,籃球、乒乓……每當第一次摸到球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很有儀式感的事情,來回應它們。”
“這算是一種玄學嗎?”及川徹摸摸下巴,“不過倒也正常,就算是世界級別的選手,也都有臨上場前的儀式感,只有完整地做完一遍,才會讓自己安心。”
好熟練,他相當有經驗啊。
“我知道這個。”九裏繪用下巴抵着球,繼續說,“在一些更罕見的特別時間裏,我覺得它們還會反過來,教我的身體怎麽去擊打它。”
及川徹頓住,無法理解:“等等,這就很怪了吧!?”
“很奇怪嗎?”九裏繪反問道,“其實我的大腦一直都很吵,不管是畫畫的時候,還是做體操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去幻想這個世界。”
“然後,我就會放棄身體的操控權,随便怎麽動,任憑腦袋去注意周圍的地方。”
“像這樣。”
話音落下,九裏繪将球高高抛起,伸出手臂。
天花板的燈光下,及川徹擡起頭,緩慢地睜大眼睛,思緒追憶到不久前看過的排球選手采訪視頻。
當一名二傳手最需要的才能是什麽?
廣闊的視野,華麗的技術,清晰的頭腦……都不是的,這些通通可以用後天的反複練習來改進。
但是有一點,是在沒經過任何練習的前提下,可以最直觀看出來的才能。
那就是跳躍的滞空感。
九裏繪想象着自己在完成某個特別的體操動作,蹬地跳起。
像是有着牽引力一般,她完全是不經思考的起跳和出手,指尖輕輕一觸,将半空中的排球停留在那個位置。
接下去本該是扣球的一步無人接手,九裏繪落地,跑到網後去撿滾走的球。
又因為不小心跑得太快,腳尖比手先觸球,排球被二次傷害踢遠了一些。
恰好這個時候,門口出現了來自主練習的影山飛雄的身影。
及川徹感受到了轉瞬即逝的警鈴大作,後腦勺隐約有些發麻,遲遲沒有緩過神。
世界進入靜止,四周昏暗下來。
糟糕,怎麽小飛雄的視線也看過來了。
現在該做些什麽……對了,應該循着剛才的話題裝作無事發生地繼續下去吧。
“繪醬!”一時心急,及川徹喊出口的音量比以往都要大。
一邊,影山飛雄望着不認識的人面色疑惑。
另一邊,九裏繪跑回來詢問:“及川學長有什麽事嗎?”
“……”
兩個似乎擁有着同種特質的後輩都投來了不加掩飾的視線,像野獸那般直白又赤裸。
那些視線像是将他牢牢釘在了舞臺的中央,及川徹的呼吸短暫地停止了。
或許是出于某種類似賭氣的心理,他抱着不甘的複雜情緒重新恢複了吐息,用力沖破枷鎖:“繪醬,來當我的徒弟吧!”
及川徹語調極其誇張地說:“我要将我的發球、攔網、傳球等等技術全部傾囊相授,教給你!!!”就不教小飛雄。
影山飛雄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雙眼亮起。
九裏繪被他的大嗓門喊得腦瓜子疼,呆呆地問:“傾囊相授是什麽意思?”
及川徹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看着眼前的兩名後輩閃爍着睿智的視線,心情又随之大起大落:“……?”
北川第一的未來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