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小姐,你饒了我吧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大小姐,你饒了我吧
從天黑到天亮。
結束後林光逐幾乎是昏睡過去,睡眼惺忪爬上岩石,連濕掉的外褲都沒換,倒頭就睡。
手酸。
刻雕塑廢寝忘食的時候都沒這麽累。
他又從天亮睡到了天蒙蒙黑,睜眼時臉旁邊擺着闊葉,裏面放着幾顆圓潤的橘紅色果子,洗得幹幹淨淨,是昨天摘的,方旬沒吃。
視線再往旁邊一轉。
俊美的人魚雙手手臂交疊,下颚枕在手臂上,深邃清澈的藍眼睛正笑吟吟盯着他看。
“我睡了多長時間?”林光逐莫名有些扛不住這樣熱烈的視線,坐起揉了揉鼻尖。
方旬視線跟随着他,聲音輕柔道:“不久。我看你睡得沉沒敢打擾,你餓嗎?吃點東西。”
“還行。”
林光逐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咀嚼果肉時,他看見人魚喉結上下動了動,往上湊了些。
距離一下子被拉近。
林光逐聞到了一種淡淡的草木香,像深海綻放的珊瑚,夾着清爽的海風氣味。釋放過一次的人魚不僅沒有懈怠下來,反而精神抖擻,藍眼睛格外有神,彎着唇問他:“甜嗎?”
這态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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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逐往後退了些距離,遲疑片刻說:“海島上能吃的果子來來去去就這幾種,你不是都吃過麽?”
“是都吃過,可你手上的這個看起來更甜。”方旬又往上湊,聲音輕輕的:“我也想嘗一口。”
周圍靜悄悄的。林光逐再次往後退,再退就要後仰着倒下去了,他擡起手臂抵住方旬肩膀,笑道:“你正常一點。”
“不行?”
“我都咬過了,你要吃我吃剩的?”
方旬沒說可否,頓了兩秒,不甘心坐了回去。伴着潮水聲,繼續撐着下颚盯着林光逐看。
好似怎麽看都看不夠。
林光逐被他盯得心裏發毛,啃完果子後聲音淡淡道:“你有什麽事,直說吧。”
話音落下,方旬眼睛亮起,耳根上藍金色的透明魚鳍都亢奮到顫了顫。
“我們以後一天一次,行不行。”
這聲音很輕,帶着點哄的暧昧意味,林光逐沒被人用這樣的語氣哄過,乍一聽見都差點兒直接點頭答應。等反應過來方旬說了什麽,他溫和否決:“我能接受的底線就是三天一次。”
方旬讨價還價,“各退一步,兩天?”
林光逐看他一眼,無情道:“五天。”
方旬大為震撼,道:“你怎麽還漲價?!”
林光逐唇角悄悄勾起,說:“七天。”
“七天我發情期都要結束了!你怎麽不說七十天?”方旬生怕再漲,連忙叫停這場荒唐的讨價還價,“三天就三天。說好了三天,咱倆都不許再變了。”
說罷哼一聲,轉身,抱起手臂。
幽怨小聲嘟囔了句:“和不喜歡的人做這種事情,确實是難為你了。”
林光逐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見他這一套連環小動作很是熟練,搖頭更想笑。
“大小姐,你想兩天就兩天。”有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上了面頰,方旬擡手摸到果子,偏眸看見林光逐黑睫微微垂下,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笑意,說:“不能再少了,手特別酸。”
方旬恍惚接下果子。
林光逐又道:“給你留了一個,是什麽味道你自己嘗嘗看。”
方旬哪裏還顧得上吃,他覺得這樣的林光逐好溫柔,好勾人,好……好想占有。
“我好愛你。”人魚表達愛意的方式從來就直白大膽,方旬幾乎要下意識将這四個字說出口,話到嘴邊卻突然又變成了,“手哪裏酸?”
他冷着臉牽下林光逐的手,指腹輕輕揉捏後者的手腕與手指骨節,力度适中。
“還是三天一次吧。我給你揉揉。”
林光逐挑眉,他覺得方旬也很有意思。
一逗就生氣。
一哄就又好了。
像他剛剛吃掉的那顆果子,就……
還挺甜的。
**
夜晚就着朦胧的月光,林光逐扯了一片曬幹後的闊葉,拿錄音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筆尖觸葉,嘶嘶聲不斷。
方旬恨不得分分秒秒都黏在人類身上,見狀好奇湊過去問:“你在寫什麽?”
林光逐說:“默寫《航海奇遇》第三點,人魚發情期所有症狀和禁忌。我怕時間長了我會忘記。”
方旬探頭一看,更疑惑:“可你葉子上什麽字都沒有啊。”
林光逐甩了甩錄音筆,嘆氣:“圓珠筆在葉子上寫不出字,太滑了。”
方旬姿态自然拿過錄音筆,說:“我試試。”
林光逐眉心一跳,指尖不自然蜷縮了一瞬。
人魚的動作太快,他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再去奪筆,場面未免有些怪異尴尬。
這支錄音筆裏錄了很多有關于長明燈計劃的話語,甚至波塞冬號啓航之前,林光逐還詳細敘述了如何将人魚麻醉殺害,盡量完整地拔鱗。
從前說這些話的時候林光逐毫無心理負擔,但這些天和人魚相處下來,有很多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
以他對人魚的了解要是猝不及防聽見這些話,恐怕會……
反正肯定是不好的。
他也不想方旬聽見這些,為此難過。
好在方旬沒有發現錄音筆暗藏玄機,寫了兩下發現不出墨,就還了回來。
方旬想起桦樹皮能寫字,說:“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能在附近海水中活動。明天你弄些桦樹皮拖到海裏,我幫你搬過來。”
林光逐不動聲色将錄音筆收起來。
“行,謝謝。”
方旬的眼睛裏壓根就沒錄音筆這個東西,他扯着闊葉觀察半晌,才勉勉強強在皺巴巴的葉子上看出了一個字,“八?什麽意思?”
“八小時。”林光逐回答。
方旬還是茫然,“什麽八小時?”
“人魚一次起碼八小時才會釋放,之前我還不信。昨晚給你記着時間了,差不多也是八小時左右,誤差至多在上下十分鐘內。”
林光逐說着,看見方旬耳根子越來越紅,身形也越來越矮,暗戳戳往海水裏沉,視線左右飄忽就是不看他,吹着水泡泡小聲說:“你無不無聊啊,怎麽還特地記這種沒意義的東西……”
“當然有意義,有學術研究價值。”林光逐心裏不贊同,語氣淡淡貼心提醒一句:“正是因為記下了時長,我才發現你只到達了書裏寫的最低線。‘起碼’八小時,你也正好八小時,你在你們族裏應該算時間短的吧?平時得多注意保養。”
“…………”
旁邊好久都沒聲音。
白天睡了一天,林光逐現在毫無困意。但他還是堅持想要保持良好的作息習慣,指尖放* 到了沖鋒衣拉鏈上,準備脫去外衣睡覺。
旁邊忽然伸來一只骨節分明,尚在滴水的手,“啪”一聲包住了他的手背。
觸覺冰涼。
林光逐轉眸看,昏暗的月光之下,人魚好像已經氣瘋了,定定看他幾秒,竟笑了起來。
就連剛到海島上咬他那一口時,人魚臉上的表情都沒這麽震怒。
昨晚看林光逐太疲憊,方旬才會心軟放過。誰曾想居然被懷疑……
明明已經怒及,偏偏方旬的語氣又輕又緩。
“你還是不夠累。”
方旬手指微動帶動林光逐的手,“咔噠咔噠”輕響過後,沖鋒衣的拉鏈從領口處拉到了底。涼風霎時間灌入,林光逐眉頭輕皺想要抽出手掌,可方旬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單手攥住他不讓他拉起衣服,另一只手撐住岩石壓了過來。
深邃好看的藍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面無表情扯了扯唇角說:“再來一次。”
林光逐:“……”
林光逐突然有點後悔剛剛的口無遮攔。
再不進行安撫,人魚可能真的會強行拉着他再來一次了。
他試圖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方旬根本不聽他的,冰涼手掌隔着沖鋒衣粗糙的布料,放到了他的腰上。
拇指指腹輕動,呼吸有些亂了拍,聲音隐忍說:“可我現在是這個意思。”
昨晚他們進行學術交流的時候,方旬不知是出于什麽樣的緣由,全程都沒碰林光逐。
冷不丁被這麽一碰,林光逐破天荒亂了分寸,強定下心神提醒說:“約好了三天。”
方旬:“我要預支三天後的那一次。”
林光逐:“……”
林光逐總算是回過神來,他是留了話柄,才讓方旬迅速抓住錯漏順着杆子爬了上來。
想到這裏,林光逐嘆了聲氣。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方旬能夠明顯感覺到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胸膛上,那片肌膚都為此顫栗。再一次有勾人的野果清香萦繞在鼻尖,方旬恍惚注視着懷中這雙冷淡剔透的眸子,又遲鈍看見這雙眼睛的主人眼角微微沖他彎了一下。
見到林光逐笑,方旬躍躍欲試的亢奮情愫忽而放松下來,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想淌進這片溫柔的蜜海當中。可下一秒鐘,原本已經放松下來的神經又陡然間被刺激到——
懷中人類露出倦色,眼角彎下時笑得輕柔,好聲好氣沖他輕輕求了聲:
“大小姐,你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