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萬字 是低血壓嗎?
第35章 萬字 是低血壓嗎?
松田陣平安靜的坐在沙發上, 手裏的模型拆了又裝,裝了又拆,動作行雲流水, 視線的落點卻完全不在那幾個零件上。
萩小圓被绫濑領出來的時候,眼神還有點飄, 但又微妙的有點興奮, 松田陣平看他這樣, 微微皺眉, 但他又瞥了一眼绫濑,沒有對此發表意見, 淡定的站起身來:
“到我了?”
绫濑低頭看着手機, 語氣有點微妙:“烏丸家族的研發部話事人說想帶你去那邊看看, 然後再談條件, 據我所知,那是研發人員的夢幻天堂, 他覺得你一定會瞬間被迷住……要去看看嗎?阿卷。”
“……”
別管阿卷欲拒還迎的到底有多少小心思, 這一刻, 他毫不猶豫的舉起手, 表示:
“要去。”
然後他看了一眼萩原研二, 淡定的表示:
“我先跟他說幾句話。”
绫濑微微一愣, 随後委屈的撓了撓頭發:“你們要說什麽?我絕對沒有引誘他跟你一起加入的意思!”
“……”
小卷毛揚起下巴睥睨衆生的瞪了他一眼, 自覺說漏嘴的绫濑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 然後被察覺到松田心情似乎有些微妙的伊達航拉着走着出去,伊達航表示正在長身體的自己非常饑餓, 需要夜宵來補充能量。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松田陣平站起身來,對萩原研二勾了勾手指:
“hagi, 過來。”
萩原研二歪了歪頭,一臉乖巧的坐到幼馴染的對面,目光灼灼帶着點期待的望着他,似乎就在等他問自已。
他聽見自己的小卷毛幼馴染一字一頓的道:
“不管绫濑對你說了什麽,都不許答應。”
萩原研二眨眨眼,臉上頓時綻開燦爛的笑容。
他點點頭,用那種輕快的有些飄飄然的語氣表示:“嗯,我拒絕了啊~”
“對,就算……嗯?”
氣勢洶洶的小卷毛楞了一下,他遲疑的看着幼馴染:
“我還以為按照你的性格,會看我選擇哪條路在看看要不要一起過來……”
還沒等小卷毛懷疑人生的思考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對方已經笑嘻嘻的癱倒在沙發上:
“hagi當然要跟小陣平待在一起啦,但是小陣平是一定會當警察的對吧?反正小航也一起,我們都當警察不好嘛?我才不想給財閥當公關官呢,多沒意思。”
松田陣平頓了頓,眼角流露出笑意:
“當然了。”
思考了一秒,萩原研二又低聲低估:
“況且……”
少年擡起頭來,似乎有了一點什麽預兆似的盯着對方,只聽萩原研二嘀咕道: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我還挺喜歡樹人的,感覺樹人也确實很喜歡我們……但是那個家夥,這次帶我們來果然是有什麽目的的吧?”
萩原研二比比劃劃,
“當他企圖說服我的時候,我覺得他的表情有點微妙的不适感,說話的語氣也不同尋常……”
“總之,感覺不像是樹人了,讓我有點陌生。”
“所以,我還是不想接受烏丸的培養計劃……如果小陣平有一天看我、或者我看小陣平也變得陌生,那太可怕了。”
……
萩原研二永遠是最心細如發的那個,這一點松田早就知道,所以盡管對方才11歲就這麽敏銳,對于松田來說,對方的選擇雖然讓他略微驚訝,卻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一切,都遠遠沒有最後一句話給他帶來的震撼更多。
甚至那個瞬間,幾乎動搖了松田陣平因為多年來的執念而做出的決定。
萩小圓也沒想到幼馴染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眼神震顫的幅度清晰可見,在燈光下閃爍着碎鑽一樣斑斓的光芒,拳頭緊緊的攥在一起,手臂都在細微的震顫。
“……陣平醬?”
萩原研二的語氣有些猶疑和擔憂,随後他看到幼馴染驟然擡頭,大步邁到自己身前,随後自己的肩膀被對方緊緊攥住。
萩小原頓時瞪圓了眼睛。
“……不會。”
幼馴染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仿佛有什麽暴縱不安的東西從他的靈魂深處湧現出來,蠢蠢欲動的企圖掀起波浪,然而風浪最終也歸為平靜,松田陣平沉默了數秒,最後輕輕的用腦袋頂了一下幼馴染的額頭。
這是這幾年來,松田陣平難得的主動與他進行肢體接觸,更遑論是這樣親密的動作,萩原研二立刻變成了一塊僵硬的石頭,堅硬的外殼包裹住他持續跳動的心髒,然而再堅硬的冰雪也阻擋不住,那裏嘩啦啦流淌的血液,他仿佛聽見自己的靈魂在歡舞。
這樣的親昵只持續了兩秒,小卷毛再站起來的時候,眼神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他微微揚起頭,用一貫的下巴看人的姿勢看着幼馴染,對他宣布:
“……但是我不會徹底拒絕烏丸集團。”
那顆水靈靈的紫葡萄頓時瞪的更大,11歲的小學生心思敏銳,與幼馴染默契十足,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方才的直抒胸臆得到了什麽回報:
“哇——所以要不是Hagi的話打動了你,小陣平本來是想瞞着我偷偷去接私活的,對吧?”
“……也未必瞞得住。”
松田陣平嘆了口氣,坐下來,揉了揉自己的卷發,語氣有點無奈,也有點坦白之後的放松,
“與其冒着被你發現端倪之後不知深淺追過去的風險,還不如提前給你打一針預防——喂,接下來我的話你要一直記住。”
“不管怎麽樣,除了當警察,你絕對不允許加入任何亂七八糟的家族或者組織。”
嘴巴張了張,從小就只有表面上看起來乖巧的萩原研二似乎有很多話要說,甚至眼神裏噴薄而出的叛逆幾乎都要化為實質。
但是對上幼馴染濃重的幾乎化不開的、如同夜色一樣的瞳孔之後,萩原研二驀然想起傍晚在古堡裏,那個孑孑獨立、深沉的像是古墨丹青,甚至于幾乎與暗青色的古堡融為一體的少年。
所有的抗議變為一聲無奈的輕笑:
“……太霸道了吧,你這是獨裁專制,小陣平。”
松田陣平點點頭,心想你還沒習慣嗎?
這種過于理所當然的态度反倒讓萩原研二心裏最後的那一點微妙不滿情緒消散了,他嘟起嘴巴,嘀嘀咕咕的表示:
“所以,Hagi想跟你在一起工作這種事,也不能成為理由嗎?”
“我會成為警察,你也是。”
松田陣平理所當然的說到。
他沒打算更換職業,或者說為了成為未來卧底的金發混蛋最可靠的戰友,為了能把景老板從那個永遠寂靜淌血的天臺上解救下來,他一定要去警校,他一定要成為金發混蛋和景老板能夠信任的人。
而去警校成為警察,絕對是最便利、最簡單的方法和途徑。
他決定接受烏丸家族的培養,注定會打上了財閥的标簽,如果沒有警校那段經歷,不管未來烏丸家族到底是站在哪種立場上,Hiro和Zero都不可能再像信任警校同期那樣全身心的信任他。
就像上一世,即使發現萩原研二變成了“三城秋”,變成了“黑方(Black Label)”①,當時不知道松田陣平已經被囚禁、以為他們只是依然像以前那樣形影不離的景老板還是選擇了對他托付信任和後背。
牙關微微的咬緊,松田陣平不再繼續回憶景老板最後的結局。
而萩原研二也認真的看着他,給出了自己毫不猶豫的答複:
“當然,我會答應小陣平的……畢竟小陣平都這樣請求我了。”
那麽認真的眼神,他根本沒辦法拒絕好嘛!
“誰請求你了……這是要求,懂不懂!”
漲紅了臉的小陣平傲嬌姍姍來遲的爆發,他轉過身,似緩實疾的沖出了房間。
萩原研二在沙發上哈哈笑了一會,拳頭砸的沙發“砰砰”直響,笑的喘不過氣來。
好一會,他終于緩過來,用雙臂墊在腦袋下面,仰頭看着天花板的花紋。
瑰麗的瞳孔在璀璨燈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星雲般的流淌着複雜的思緒。
————
從烏丸集團東京的研發部大樓走出來的時候,某個小卷毛幾乎是一步三回頭。
绫濑站在樓下等他,看到小孩沒出息的樣子,立刻笑了起來。
松田陣平這個時候懶得理他,他腦子裏全都是剛才看到的那些研發成果和機械設備,同時心裏也明白了,為什麽绫濑樹人覺得他來參觀後會改變想法,接受烏丸集團的培養。
或許是為了吸引他、或許仗着11歲的小孩子就算再天才也不懂那些過于高深的東西,總之,烏丸集團展現了遠超過這個世界科技樹的水平,其背後隐藏的龐大財力和科研力量,讓擁有兩世記憶的松田陣平都為之震驚。
同樣的,讓他震驚的還有這座研發基地的火力武裝,與其說這裏是一座財閥的研發基地,倒不如說是一座小型的堡壘,巡邏的安保人員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和訓練有素,都讓他聯想到一些不太美妙的東西。
他在腦海中不由得再一次回憶起上一世曾經見到過的那份報告。
最好記得再詳細一點,能想起更多的東西……這樣實力雄厚的烏丸集團,也會成為組織的囊中之物嗎?
烏丸集團、醫藥、機械、藝術品、科技研發……烏鴉的家紋。
他的腳步停在绫濑的面前,仰起頭,對方蹲下身來,跟他持平了視線。
“……”
世界如同安靜了幾秒,绫濑保持着高深莫測的姿勢,如同冰雪坍塌一樣迅速化為頹然。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細長的脖子似乎也支撐不住那顆頭顱,蔫巴巴的垂下來。
“……要不然還是算了吧,其實這種財閥也未必是好去處,看了他們的研發部,我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绫濑用手指對着地面的薄灰戳戳戳,戳出一個個如同雨滴打落後湧出的漣漪形狀:
“算了,咱還是回去寫封郵件拒絕……”
松田陣平微微一笑,單邊嘴角勾起桀骜不馴的弧度:
“為什麽要拒絕?”
绫濑樹人瞪大了眼睛。
————
夏令營的第4天下午,松田陣平伸着懶腰走出了項目現場,随手把拳套丢給了站在門口鼓掌的幼馴染。
“哇,小陣平果然繼承了叔叔的天分!帥氣又華麗的姿勢簡直讓Hagi心動不已~”
化身為誇誇少年的萩原研二正在用那種誇張到令人覺得羞恥的言語對幼馴染進行全方位的贊賞,松田陣平在衆目睽睽之下覺得有點無奈,但是看到萩原研二眼神之中閃爍的小星星,他又知道對方其實說的真心實意,沒有半分虛假。
“你們兩個的項目都結束了吧?”松田陣平沒辦法用惱怒面對真誠的幼馴染,于是只能飛快的轉移話題,“那麽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盡情開啓玩耍時間了——”
兩個小孩的表情立刻就變得超級開心,雖然這幾天參加項目也并不耽誤他們出去玩,但是作為小學生,心裏總是記挂着參賽,終究還是不夠痛快。
“……但是,小陣平不是還剩餘幾項……”驚喜一閃而過,萩小圓又有些遲疑。
松田陣平發出一聲冷笑,于是幼馴染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歡快的蹦了起來:
“好耶,咱們本來就是走後門進來的,幹嘛要那麽聽話,晚上有試膽大會,這次可能是要通宵,我們一起參加吧!”
從小就膽大包天,重生歸來之後更是心比天高的松田警官淡定的颔首:
“所以我們要去吓唬人嗎?”
萩這個家夥從小就人緣絕佳,像這種附近孩子經常組織的活動,不知道參加過多少,雖然他願意跟大家一起玩兒,但如果只是參加試膽大會,Hagi還不至于會興奮成這個樣子。
幼馴染就是幼馴染,萩原研二見對方瞬間心領神會,也不覺得驚訝,只是有些開心的眯起眼:
“嗯!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讓所有參加的小孩都哭出來,怎麽樣,有趣吧?”
這兩日心思煩亂嘈雜的松田陣平挽了挽袖子,露出一個能令小兒止啼的超級兇惡表情,氣勢驚人的當先走出去:
“很有趣,我一定會讓他們都哭着跑出去的——”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興致勃勃的跟了上去,伊達航則捂着腦袋,唉聲嘆氣的表示:
“打哭可不能算數啊——”
唉,小小年紀就老氣橫秋的伊達航嘆了口氣,真好玩(不是)、真擔心呀,還是跟上去幫忙(不對)控制一下局面,省得兩個好友玩瘋了給那些小孩吓出什麽終身的心理陰影——
當天半夜,古堡。
原本只是給最精英的學生和財閥後代使用的古堡已經變成了一座游樂園,稀奇古怪顏色的燈光打在古堡牆壁的表面,綠苔與藤蔓都變成花紅柳綠的賽博朋克裝甲。
與熱鬧的古堡牆壁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深幽黑暗的入口,讓人不由得想到一些妖怪的洞府或是黃泉的巢穴,伴随着加大版的冷空氣湧出,讓每一個進入古堡的小孩兒都汗毛倒豎,渾身雞皮疙瘩狂湧。
一盞射燈的斜對面正好有一叢濃密的灌木,斜上方打出一塊陰影,剛好能容納幾人。
站在陰影裏的管家正癡癡的盯着自己的古堡,晶瑩的月色隐約照映着中年男人雙眸含淚的模樣。
绫濑就站在他的身邊,看着漫天稀奇古怪燈光的眼神明亮,嘴角含笑,指尖慢悠悠的轉悠着右手中指佩戴的戒指,指腹輕輕撫摸凹凸雅致的家紋。
管家心疼管家憤怒管家不敢反抗,這波夏令營組委會裏最難搞的那幾個財閥,烏丸家族沒有意見,赤司家的少爺正在裏面扮鬼,鈴木家孩子太小沒能參加,家裏的顧問鈴木次郎吉是個熊孩子等比放大的熊大人,甚至還特地贊助了好幾個外國運回來的高級陷阱專門拿來吓唬人……至于跡部?
啊,那三個小鬼今天致力于要把跡部吓哭呢,跡部景吾并非是家族的嫡系繼承人,跡部家族估計不會對此發表太多看法。
總之,伴随着城堡裏一陣陣的狼嚎鬼叫聲,管家終于收拾好心情,對绫濑鞠了一躬:
“那麽,霍蘭斯大人,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嗎?”
绫濑仰頭望天,輕輕嘆了口氣:
“算是達到了吧……能給皮斯克一個交代了。”
于是管家的腰彎的更低,聲音卻微微上揚:
“那麽,請您允許我傳達那位先生的命令。”
绫濑的表情微微一變,視線從天空中墨色襯托着的半輪圓月轉回到管家的身上。
“绫濑的身份備受警方信賴,繼續經營下去,蘋果酒不會輕易跟您聯絡,以免暴露你們之間的關聯。”
霍蘭斯微微颔首。
“松田陣平是毋庸置疑的天才,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到別的家族手上,那麽先生請您加強對他的掌控,在他進入警校之前,必須徹底通過考驗成為組織的人……否則,那位先生就會用更加簡單的方法,來獲得這位天才的助力。”
霍蘭斯表情不動,悠悠的嘆了口氣,攤開手掌:
“我們的boss還真是胸懷寬廣呢,竟然一下子就将時間放到了22歲……難道我還要看11年的熊孩子嗎?”
管家表情依然恭敬:“當然,一切都在那位先生與您的計劃之中,霍蘭斯大人,您才是那位先生更加信任的人,您的疑問,在下沒辦法回答。”
撓了撓頭發,下垂眼的青年露出了一點專屬于绫濑的廢柴感,似乎對棘手的現狀有些無措:
“那要不然……請您轉告我尊敬的家主,如果開放權限給我使用一點珍貴的藥物,我們就可以在不損傷陣平珍貴頭腦和神經的前提下,讓他更加聽話,順利的步入黑暗中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讓他成為警察,對我們來說反而是有利的選擇吧?畢竟蘋果酒與他未來的方向截然不同,我們也需要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
管家沉默了幾秒,鑲嵌在他耳廓內的迷你通訊器發出細微的聲紋,随後管家低下頭:
“那麽,按照那位先生的命令,東京分部将會全力支持您,霍蘭斯大人。”
————
安靜的古堡走廊,只有鐘表的秒針在滴滴答答的行走,燈光明亮的室內,一切都是那麽平靜無波。
幾個小孩行走在走廊上,總覺得身後有視線窺視,心裏毛毛的,于是隊形明顯的開始朝着中心的那個男孩的位置收縮。
窗外隐約傳來小孩子的尖叫聲,然後是一群小朋友瘋狂沖出城堡的身影,走廊裏為首的嚣張少年就露出了強裝鎮定的得意:
“他們都太膽小如鼠了,我們才不會那麽狼狽!”
然而他身後的孩子臉色都已經發白了,慢慢的伸手戳了戳他:
“喂,你聽到了嗎?”
前面的嚣張少年有點後背發毛,但是這種恐懼也不能展現出來,于是故作不耐煩的擺擺手:“你說什麽啊,不會是幻聽了吧?”
“聲音啊,就是聲音!我們就在古堡裏面啊,為什麽聽不見剛才那些人尖叫的聲音?只能聽到窗戶外面的聲音!”
“你真無聊……”
站在前面的小孩話語一頓,仿佛無形的毒蛇慢慢攀爬到後背上的那種恐懼湧了上來。
“啊——”
猝不及防的,身後傳來尖銳的、近在咫尺的慘叫聲,把幾個本來就心裏戰戰兢兢的小孩吓的險些原地去世,發現是同行的小孩發出的叫聲之後,為首的那個小孩變得更加惱怒:
“喂!你亂叫什麽?”
那惡搞孩子指着牆壁上的時鐘,結結巴巴的幾乎吐不出囫囵的語句來:
“看,看那裏……那個鐘表的時間,是不是變了?”
“哈?”
為首的小孩後退了兩步,發現時間确實跟剛剛走過時不一樣了,但是:
“這有什麽?控制鐘表是在容易不過的事情吧?別忘了這次的發起人是松田那個家夥,有他在,控制幾個表還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盯着那個鐘表看了幾秒,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尾音幾乎消失在空氣中。
“跡、跡部,怎麽了?”
那幾個小孩覺的站在原地也沒有安全感了,于是趕緊都跑到跡部景吾的身後,團在他的身側。
跡部景吾微微眯起眼,輕聲道:
“這塊表……不是我們之間看到的那塊。”
然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地上,只覺得胸口的涼氣已經開始淹沒自己的腦袋:
“說起來,剛才的地毯,是不是把整個走廊都鋪滿了來着?”
看着已經露出半截地板磚的地面,幾個小孩頓了幾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
擰頭就跑!
跡部景吾被幾個小孩拉着跑的踉踉跄跄,不由得有點不悅:“等等,我還沒看出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別這麽拽我,太不華麗了!”
可惜,幾個小孩的探險之旅暫時還沒有結束,推開走廊門的小孩猛地就要往前沖,然後再次發出慘叫:
“啊啊啊!樓梯消失了——”
“我們在再也出不去了啊啊啊啊——”
“等等我看看是不是有機關……喂,喂!”
————
古堡內的某房間內。
大片的屏幕上無數的監控正在閃爍,一片陰森的光線,反射着充滿計算的眼神,屏幕前的臉被映成了冷白色,側頰的陰影覆蓋,顯現出刀削斧鑿一樣的深沉的威壓與陰謀。
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順滑的轉椅就無聲的向後放移去,椅子上的人就着轉椅的力量轉了一圈,忍不住伸出雙臂,發出一聲桀桀桀的冷笑:
“哼哼哼~”
就在這個瞬間,房間內的大燈驟然被打開,明亮的光線驅逐一切黑暗,讓藏在陰影中的人無所遁形——
“Hagi,你弄得像是大反派的窩點一樣幹嘛。”
一邊說着,松田陣平一邊把便利袋放到門口的紙箱上,随後低頭把便利袋翻得嘩啦啦直響,
“喏,夜宵,順便要了一些果汁和無酒精的酒。”
于是身上挂了一層陰間濾鏡的萩小圓立刻變得陽光活潑又開朗,陰間濾鏡也變成了美顏濾鏡:
“哇!”
伊達從松田幹身後閃進來,四處看了看:“赤司呢?你們兩個不是留守控制室麽?”
萩小圓聳聳肩:“小赤司說感覺挺有趣的,他也想去參加一下,所以現在正準備混進敵群當內奸……看,他和他的同伴已經從三號入口進來了。”
幾個人擡頭,最先看到的卻不是紅發紅目的顯眼貴公子,而是另一位十分不滿但被同伴們拽着跑出了古堡的年輕大爺。
“跡部的觀察力還是很敏銳的,加上財閥公子的見多識廣,如果不是被拉出去,說不定能看出點端倪。”
萩原研二這麽說着,眼尾帶笑、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唉,時間不夠,如果長大之後有機會再舉辦這樣的活動,我肯定能做的更好~”
小卷毛不由得側目,心想,是啊,你本來就能做的很好,要知道再過十幾年,你可是能跟波本和日本公安對抗的情報販子,在組織和官方的夾縫中游刃有餘的全身而退,區區試膽大會,哪裏難得倒你。
等到赤司帶着小夥伴們完成了今日被吓唬的KPI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
夏日的夜晚依然湧動着熱騰騰的濕潤空氣,十多歲的少年們精力充沛,加上這次夏令營的規模非常龐大,幾乎大半個日本的縣市學校都有學生被選拔而來,所以即使已經深更半夜,依然沒有消停的意思,甚至因為剛才的動靜太大,勾起了這些天之驕子們的好奇心,人流反而開始增加了。
于是伊達航不得不帶着幾個同齡人去維持秩序,控制進入城堡的人數,防止因為人太多導致機關的變換曝光而被看穿手法。
赤司在外面扮鬼上瘾了,回來送了一堆夜宵後,直接把黑心的萩原小朋友帶走,兩個白切黑溜出去吓唬人了,嗯,尤其是因為不服氣而特意自己跑回來重新參加的跡部,這次一定要親自招待!
松田陣平坐在屏幕前,喝掉一罐沒有酒精的果啤,惆悵的低頭擺弄手機。
【from 阿卷:
浩芥,我下周一應該能回去,記得按照我的清單給我準備“煙花”和“手電筒”。】
【from 永遠的十八歲:
早就準備好啦,對了,從這次起你就是本店的3周年用戶了,大哥說以後給你83折。】
【from 阿卷:
鼓掌.jpg】
【from 永遠的十八歲:
晚上八點之後概不接待未成年,你那個不存在的哥哥要是不親自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白天出現!】
【from 阿卷:
1】
【from 永遠的十八歲:
我這裏不是打卡機!不許回複1!】
【from 阿卷:……】
阿卷已讀不回,淡定的把手機塞進了懷裏,沒過幾秒,對面的連環奪命call就沖了過來,手機在他懷裏震動的沒完,感覺電池裏的電解液都要被晃出來了。
阿卷拒接,然後帶着壞笑給幼馴染發了信息:
【from 唯一的幼馴染:
哈哈哈哈哈哈哈——】
信息瞬間變成已讀,然後三秒鐘後。
【from 小混蛋:
哼哼哼哼哼哼哼~】
松田陣平的嘴角勾起一絲清淺的笑意。
雖然是小混蛋,但是他們的默契還在。
一看到自己的短信,對方就知道他可能是欺負了誰,心情正好,而看到一堆“哼哼”的松田,也明白了幼馴染此時也正在欺負誰,心情正好。
總之,夏夜熱鬧,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小卷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随即感覺眼前一黑。
是低血壓嗎?
他的腦海浮現這樣的畫面,随後雙目一阖,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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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陣平……小陣平!”
松田陣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随即又無法承受一樣的緊緊皺眉。
不知為什麽,總覺的今天清晨的太陽格外的刺眼。
“……小陣平?”
耳邊音樂浮現的“沙沙”白噪音,像是細細密密的雨無窮盡的敲打海面,又像是血液在血管裏奔流的聲響。
大概用了好幾分鐘,小少年才艱難的直起身子,他像是落水的路人掙紮着抓緊浮木那樣抓住身邊的什麽東西,等到他脹痛的太陽穴逐漸安靜下去,他才發現自己一只手抓住了沙發的靠邊,真皮沙發已經快被他抓成一塊抹布;另一只手則掐在萩原的臂膀位置,對方胳膊處的衣服也快要變成一團抹布了,疼的龇牙咧嘴的,眼睛裏卻全都是擔憂。
“……hagi。”
他有點茫然,心想這個萩這麽這麽大點,下一秒他又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自己的幼馴染麽?
只是叫出聲的時候,松田還是因為自己沙啞的喉嚨而微微皺眉。
幼馴染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試試他的額頭,但是因為松田一向不喜歡被除了父母之外的人接觸,所以他的動作很有些躊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睡醒,松田陣平覺得自己的思維有點混亂,就像是他的靈魂被罩上了一層薄紗那樣,與世界近在咫尺但是又無法觸及,因此沒注意到對方的動作;等到那只手真的貼在他的額頭上時,對方熟悉的氣息、心跳,甚至是匍匐的溫度,都像是烙鐵一樣,瞬間就将他與真實世界的薄紗燃成飛灰。
他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茫然的眼神剎那間變得清明,兩世的記憶瞬間泾渭分明的回到了他大腦,分門別類的被安置好,而他也下意識的後撤了一下,避開了對方熱乎乎的手掌:
“……怎麽回事?”
早就習慣小陣平這幅樣子的萩原倒也沒有“傷心”之類的多愁善感情緒,他只是有點遺憾,心想剛才就該趁着對方呼呼大睡的時候多貼一會,省的小陣平醒來之後又開始平等的嫌棄除了父母之外的所有人類:
“hagi也想知道诶,小陣平背着我們偷偷幹了什麽壞事啊?”
雖然彼此之間可以算得上是默契無間的天生知己加上常年在一起的幼馴染buff,但松田陣平還是沒能立刻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楞了一下,有點疑惑的側過頭:
“壞事?”
遠處,伊達航正在和绫濑一起從地面撿起一個個易拉罐,半天都沒起身,他們效率非常之慢,是因為每撿起一個,兩個人就要湊到一起像是尋找什麽似的在罐身上來來回回的逡巡好多遍,順便還要再嘀嘀咕咕一番:
“有嗎?”
“沒有……”
“這個也沒有……”
這幅場景,讓小卷毛不由得脫口而出:“額……這些飲料有抽獎活動嗎?”
回答他的事剛才沒有出現在他視線裏的另一個少年:“不,我們只是懷疑你喝的某種飲料裏摻和進了含有酒精成分的東西。”
赤司從沙發後面拿起最後一個易拉罐,盯着看了幾秒,嘆了口氣:
“比如這個。”
“啊——真的是這樣嗎?”
除了還在原地揉着太陽穴、總覺得不對勁的小卷毛之外,所有人都立刻簇擁到紅發少年的面前。
大家像是考官一樣輪流閱卷,挨個看了一遍易拉罐上标着的酒精含量,然後齊齊看向小卷毛。
感覺到無數視線的松田陣平歪了歪頭,然後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如同夜色裏天水相接的凫青蒙了一層淺淡的水霧,于是晶瑩的露水凝結,映出纏綿的月與星的微影,萩原研二呆滞了大約一秒,然後果斷抓住易拉罐:
“為什麽夏令營會出現含酒精的飲料啊樹人,簡直是在荼毒這個國家的未來,都是你們的錯!”
绫濑:???
“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工作人員們喝的……而且是度數很低的果啤……”
“這裏的每一個成年人都有義務照看好我們的吧?夏令營就是校園的延伸,是孩子的天然教室,什麽惡劣成年人才會在工作的時候公然在教室裏喝酒還放倒了我們帥氣的小陣平啊混蛋——”
绫濑:……
班長在這種不需要原則的小事上無條件的站好友:“我也覺得夏令營需要整頓了。”
而赤司則表情嚴肅:“雖然實際上是由各個財閥共同組成的委員會負責,但是畢竟名義上是官方舉辦的合宿,實在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我将代表委員會提議,從今天起将禁止夏令營範圍內的一切酒精制品,即使是低度雞尾酒或者含酒精的飲料也不行!”
在幾個小孩叽叽喳喳的把責任統統推給了舉辦方的時候,松田陣平終于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他拿過那瓶混在飲料裏的含酒精飲料罐看了一眼,随後随手把易拉罐丢到了房間中央敞開的垃圾袋裏:
“開什麽玩笑,我酒量…咳咳,我家老爹要不是為了比賽可是個老酒鬼,我是松田家的孩子,怎麽可能會被這玩意放倒?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