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開心,出去欺負幾個六國國君
第23章 不開心,出去欺負幾個六國國君
法則既然按照不同君王的作風給他們劃分了行類, 還把暴君仁君之類的細分了那麽多情況出來,顯然不是閑得沒事做。
始皇很快找到了他想看的東西。
根據功德計算器裏的舉例,扶蘇那種著名仁君在得知真相的情況下, 施行本不會推廣的仁政可以獲取總量30%的功德。
往下一個檔次的普通仁君,則只有25%。
和仁君不沾邊的人這麽折騰, 就得看他們具體是怎樣的風評了。
明君那一類的,給15到20%不等。昏君暴君那一類的, 最多按照底線給10%。要是特別殘暴和昏庸的君主, 還會降到5%以下。
看得出來法則很不情不願了。
舉個例子,倘若胡亥那樣的貨色機緣巧合得知了這件事,為了功德開始施行仁政。哪怕他推行的仁政當真造福了不少黎庶,知情人難道還真能咽得下那口氣?
左右這些操作已經能幫他洗白身上的一部分污名了,說不準到時候後世還會有人誇他是個好皇帝呢,也算是讓他得了天大的好處。那麽功德少給一點, 也不過分吧?
不過法則到底還是見不得這種東西給自己洗白的,所以功德計算器裏也提醒了一種扣除功德的操作——
「若知情人将功德獲取之事告知昏聩殘暴之君, 将罰沒50%到100%功德, 具體數量根據對方的昏聩程度而定。」
同樣的,告知平庸之君, 也會罰沒10%到30%。
始皇沒被罰款, 純粹是因為他告訴的是在後世名聲好的扶蘇。
也就是說,陰魂來到陽世之後,其實可以選擇協助仁君造福萬民。在位的如果是個昏君,法則寧願你在起義軍頭領裏挑個人品好的告訴, 也不希望你幫昏君穩住朝綱。
始皇敲了敲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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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朕當時不曾明言, 只是暗示呢?”
功德計算器給出了回應:
「将按照暗示程度扣除一定的比例。」
随口提一句,對方願不願意照做都行, 這種扣的比較少。要是好說歹說勸着人家幹好事,扣的就比較多了。
不過總體來說,還是比直接說出真相要好上許多。
始皇斂眸沉思了片刻。
他在算賬。
若他當初沒有直說,而是選擇了暗示,那麽扶蘇會聽父親的話嗎?
答案是很顯然的。
始皇其實根本不需要明言,哪怕他只是随口提一句“朕希望你能多做點造福萬民的事”,扶蘇都會當聖旨去執行。
如此一來,其實能夠額外賺取到不少功德。如今扶蘇的收益比預計的減少了許多,幸而好歹比完全不知情時好上不少。
畢竟即便一個新政策只給三成功德,也比沒有這個新政策強。始皇給兒子帶來的改良政策不少,足以彌補扶蘇本來就會施行的政策中被扣除的部分了。
扶蘇聽罷父親的分析,笑了笑:
“阿父怎麽在糾結這個?我這些仁政能賺取的功德只是杯水車薪罷了,不像父親一統天下那般影響深遠。哪怕日後我沒錢花了,難道父親還會舍得不接濟我嗎?”
扶蘇只想當個啃老的小廢物罷了。
要不是做這些事情可以替阿父減輕壓力,他也不會這麽上心。阿父有兩大家子要養呢,不能光讓阿父一個人出力。
不過現在好像可以驅趕先祖們出去自力更生了是不是?
扶蘇眼眸一轉:
“既然自己私自跑來陽世施行仁政也能賺取功德,那就讓先祖們多出門幹活。不要整日裏招貓逗狗,只顧和六國國君幹架。”
他爹願意出養老費是一回事,先祖們又不是老到什麽事都幹不了了,自己打一份零工多賺點錢不應該嗎?
始皇啞然失笑:
“你怎麽整日裏想着欺負先祖們?”
扶蘇顧左右而言他:
“父親在這裏一統華夏能獲得那麽多功德,去了殘缺位面的話,是不是也能如法炮制再賺一筆?”
哪怕只給1%的功德,也是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敢想的巨款了。
出門問問那些國君,給他們分始皇帝存款的百分之一,絕對沒有任何人會嫌棄。毫不誇張的說,六國這群國君的存款加起來,可能都沒這麽多。
始皇倒是很理智:
“朕的功德獎勵如此之多,是因為後頭的朝代都以朕定下的大一統為基礎。他們在延續大一統,否則光朕一人也無濟于事。”
比如正史位面,倘若劉邦沒成功上位,讓項羽那個搞分封的家夥拿到天下了。始皇帝的大一統之功基本就廢了,只能賺個當時一統了天下的快錢,後續千百世的功德遺澤根本不會到賬。
始皇存款那麽多,可不只是大一統本身帶來的功德。是法則綜合計算了這件事在未來産生的影響之後,把以後的收益也一并給了他。
就好比你放在銀行的存款,過一段時間之後賬面上只會有本金和存儲期間的利息。但法則大氣,它提前把未來你很多年的利息一起結算到賬面上了。所以你的賬戶總額就此定格,不會再增長。
——因而,劉邦得到的功德也非常多。
扶蘇明白了:
“這還不簡單?阿父先去一統天下,然後等王朝末年的時候,我再去假扮起義軍,延續阿父的大一統盛世。”
這樣連續兩個王朝都是大一統,後世絕對一直遵循大一統!
始皇:……
法則被你玩明白了是吧?
始皇開了個玩笑:
“倘若如此,每逢王朝末年,我大秦都可以派人進去幹涉,再造乾坤。結束亂世的功德獎勵也不少,比單純施行仁政要多。”
施行仁政可能要幾十條政策加起來,才有一個結束亂世的收益那麽多。具體看亂世有多亂、多少百姓流離失所活不下去。
誰讓皇帝就算不施行仁政,大部分時候治下的百姓也就頂多就是日子難過一些。只要在位的不是暴君和昏君,好歹性命無憂。
換成亂世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始皇猜測扶蘇去了地府後功德不會少,并不是因為扶蘇仁政推行得多。而是因為兩世下來他家太子施行仁政時的社會環境比較特殊。
前世那會兒,正值始皇帝駕崩,天下反賊四起。雖然不是亂世,卻也和亂世差不多了。
他鎮壓叛亂、安撫萬民,算下來抵得上大半個終結亂世了。再加上在此之前庶民過的日子水深火熱,秦律實在嚴苛,也能反襯出仁政的重要性。
今生的扶蘇則是直接參與了滅六國的過程,為了加快父親統一天下的進程,他提出過不少頗具效果的計謀。
而且在父親的支持下,其實統一之前扶蘇就在推行各類新政了。那個時候是真真切切的亂世,造福的也确實是亂世之民。
扶蘇笑吟吟地看着父親為他算賬:
“幸而阿父購買了屏蔽天道的功能,否則天道看着我們在這裏算計怎麽賺錢,一定會很怄氣。”
始皇放下筆,利用光屏将之拍照留存。而後就取下燈罩,把紙張點燃燒成灰燼了。
“那東西只能五日屏蔽天道一次,一次持續半個時辰。時間快到了,你記得謹言慎行,不要被它發現。”
扶蘇乖巧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始皇看了眼天色,起身朝外走去。天色尚早,可以出去散散步,總坐在屋中對身體也不好。
扶蘇連忙跟上。
散步的時候閑着也是閑着,他就順便在心裏盤算起來,接下來要怎麽做。
其實功德的賺取規則非常明晰,就是多做點對黎庶好的事情。
雖然大一統看起來好像只是對華夏文明的傳承有好處,實際上天下一家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戰亂。多國林立就會頻繁出現戰争,春秋戰國就是最好的例子。
找到了根源之後,就能反推出更多的東西——
研究出解決瘟疫之法的醫者,是不是能賺取倍于仁政的功德?畢竟政策永遠是一時的,換個昏聩之君上來可能就給你廢掉了。
但瘟疫的應對方法只要不失傳,就一直會有人拿來,不斷地救助百姓。千百年下來,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還有一些野蠻的荒謬風氣,例如兩百年前秦獻公首次在大秦境內廢除人殉制度。後來歷代國君堅持執行,再到父親完成天下一統的偉業,讓整個九州大地都再無人殉。
這一項政策能延續多久,就能救多久的人,獻公和父親都能得到相應的功德。
扶蘇靈光一閃:
“這麽一來,獻公其實應該挺有錢的?”
始皇颔首:
“朕上回給他發養老費,他說他不缺錢,準備拿那筆功德給你買個禮物。”
扶蘇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他必然比昭襄王有錢,那為何之前都是昭襄王出錢接濟缺錢的先祖?”
始皇也想了想:
“或許是他傻吧。”
別的不說,孝公肯定比昭襄王有錢。商鞅變法對大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直接跟後頭大秦能不能一統天下挂鈎的。
結果出錢的時候反而是秦稷出大頭。
能在秦國當上國君的,沒幾個是蠢人。秦稷再聰明,要是被大家聯手哄騙,還真有可能上當。
畢竟這家夥以前也不是沒上過趙王挑撥離間的當,白起不就是這麽和他離心的麽?
扶蘇小聲吐槽:
“我猜是昭襄王在地府太嘚瑟了,引起先祖們的不滿。于是先祖們故意下套坑他,哄着他出錢養大家。”
始皇剛要點頭,忽然發現屏蔽天道的時間已經到了。
好巧不巧,就在扶蘇開口說最後這段話的前一瞬。
偏偏父子二人是在戶外散步。
屏蔽天道的功能開啓的同時,也會屏蔽直播。畢竟就算是天道,也不能随便侵犯人家隐私,它觀測衆人的方法基本和先祖們圍觀後輩差不多。
只有法則這個純粹沒有思維的規則,才能無視什麽隐私不隐私的,綜合評判一個人的功過是非。
剛才屏蔽效果結束了,所以扶蘇那句話被直接直播了出去。
地府裏頭一直眼巴巴盯着光屏,等着圍觀陽世熱鬧的先祖們,正好聽見了這一句。
先祖們:……
秦稷:???
秦稷不可置信地看向衆人:
“阿蘇說的是真的嗎?”
孝公撇開了腦袋,不作回應。
獻公低頭數衣服上的花紋,假裝沒聽見。
其餘幾個不差權的秦君也各自交談、打瞌睡、琢磨光屏,仿佛一個個都忙得很,沒空搭理秦稷。
唯一一個勇敢對上秦稷目光的,是他親爹秦驷。
秦驷在位時期打下了巴蜀之地,為大秦獲取了一大糧倉。後續天下一統之時,巴蜀的糧食供給居功甚偉。
所以秦驷其實也很有錢。
當然,在巴蜀修都江堰的李冰父子也很有錢。所以李冰父子修建水利工程期間,在位的秦稷和秦柱也沒少分到好處。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稷突然發現,他爹也可能比他有錢。
秦驷威嚴地瞪了回去:
“看寡人做什麽?你身為小輩孝敬長輩不是應該的嗎?”
秦稷:……
老流氓這輩子沒被占過這麽大的便宜,氣都要氣死了。
尤其他之前還和政兒炫耀過,說以前祖宗都是他在養。他覺得這樣顯得他大方又有錢,很有面子。
現在你告訴他,這些都是先祖們聯合起來坑他的,啊???
一下子就從秦國大魔王變成人傻錢多了。
可惡!
秦稷決定出去欺負幾個楚王趙王的,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
地府裏今日天氣不錯。
雖然大家都是鬼魂,但其實也不太喜歡陰沉沉沒有太陽的日子。反正地府的陽光又不會灼傷魂體,想怎麽曬怎麽曬。
楚懷王想着最近秦人好像挺忙的,已經很久沒有出來欺負人了。于是壯着膽子走出楚墓紮堆的郢都,打算在周圍逛逛。
郢都這個地方對楚人來說真是多災多難。
當初白起攻楚,打到了這個楚國舊都,然後把西陵的楚先王陵墓給燒了。得虧沒把墓挖開再放火,只燒掉了地面建築,不然現在一大群楚國先王都得住在煙熏火燎過的破房子裏。
楚懷王比較不幸,他在白起幹這事的二十年前就被騙到秦國,遭到了秦稷的軟禁。後來客死異鄉之後,被送回了楚國,正好葬在郢都這塊兒。
不過他的墓被燒了沒有,秦稷也不太确定。畢竟當時白起随便燒的,逮誰燒誰,哪裏顧得上一個個去打聽裏頭埋的是哪個。
雖然不管燒沒燒也不影響他們仇視秦稷就是了。
尤其某個家夥到了地府也不放過他們。
楚懷王一邊往外走,一邊憤憤地咒罵:
“街溜子!”
這是他最近新學的詞,用來罵秦稷他覺得非常合适。秦稷就是這樣的,整日無所事事,到處閑逛,找弱勢群體欺負。
這裏的弱勢群體特指六國國君。
秦稷問他:
“你剛剛罵誰街溜子呢?”
楚懷王以為是其他楚人,畢竟這裏可是楚國舊都,一般也不會有別人往這頭亂竄。
所以楚懷王想也不想就回答:
“當然是秦稷那個家夥了。”
說着回頭去看是誰問的這麽傻的問題,聽聲音有點耳熟又有點陌生。
定睛一看,長相也是陌生又熟悉。
楚懷王遲疑了:
“你是?”
秦稷咧嘴一笑,走上前拍拍他肩膀:
“寡人你都不認得了?”
随後不等楚懷王反應,一拳頭直中對方眼窩。
楚懷王:!!!
一刻鐘後,楚懷王大哭着回到家中:
“屈愛卿!愛卿你要為我做主啊!”
屈原:……
對不起,但我打不過秦稷。
他家大王以前也是個挺有抱負的君王。
曾經任用他進行改革,還曾經派兵擊敗魏國奪取八座城池。甚至擔任過五國聯盟的縱長,合縱伐秦。
越國是他滅亡的,江東是他吞并的。哪怕被秦國扣押在武關,逼迫他割讓巫郡和黔中郡,他也曾經斷然拒絕過,悍不畏死。
因而在被困秦國之前,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哭包。
但是——
屈原:我家大王生前那最後兩年多都遭遇了什麽?他在秦國又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秦稷你罪孽深重啊!
屈原是個很愛國的人,哪怕他的變法因為楚懷王的反複橫跳和小人讒言半途而廢,他自己也遭受貶谪,但這畢竟是唯一賞識過他的君王。
當年白起燒毀宗廟陵寝,攻破郢都,逼迫楚人遷都逃難之後,屈原就絕望自盡了。這不是楚懷王在位時發生的事情,卻讓屈原越發懷念懷王當初的倚重。
所以君臣兩個重修舊好,有時候也會一起讨論一下怎麽在地府彈壓秦人的氣焰。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秦稷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了他們私底下的密謀,後來見楚懷王一次就打一次。
有辱斯文!
蠻夷做派!
哪有君王親自撸袖子打人的!
秦稷:寡人也不想的,但是白起不幫寡人打架,寡人只能自己上了。
欺負完倒黴被他撞上的楚懷王之後,秦稷在周圍轉了一圈,沒看到第二個冒頭的楚王。
不知道是不是目睹了秦稷單方面胖揍楚懷王,不敢出來找打,都縮回去假裝不存在了。
秦稷也不在意,溜溜達達又去了趙地。
他準備随機抓一個幸運趙王出氣。
陽世。
扶蘇和父親一直在忙新政的事情,他們需要更多案例來摸清楚功德的獲取規律。
為什麽一個政策比另一個政策給的功德更多,如果能搞明白這些,就能更加精準地治國安邦。
因為這些政策都是利民的,越是切中黎庶的迫切需求和根本需求,給的獎勵越多。
很多君王空有一腔抱負,卻壓根連國民需要什麽都不知道。忙活半天白忙活,勁都用錯了位置。
自以為勤政愛民,結果底下老百姓天天造反,就是因為他們不了解百姓的真正需求是什麽。
父子倆相當于拿着詳細資料在做對比研究。
放在以前,哪有這樣精準的數據能供他們琢磨呢?只能從宏觀局勢上大致推斷,自己的政策是否合适。
可是很多政策當時看不出來,卻會埋下巨雷。等到幾十年甚至百年後,突然炸開,打王朝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又不是看上去好的政策就一定好,而且倘若施行時地方上配合得不行,也容易出問題。
始皇本來身體就不太好,整日琢磨這個,自然容易傷神生病。
扶蘇原還覺得大秦處處都欣欣向榮了,父親來了也不過是和他一起悠閑養老。結果沒想到又有新的事情要研究,反而比以前更忙一些。
這日始皇就病倒了。
扶蘇壓着父親好好養病:
“這些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琢磨,不是說等接了任務去殘缺位面也能賺取功德嗎?到時候再摸索,也不遲。”
始皇咳嗽了一聲,聲音有點沙啞:
“去了那裏,你能賺取的功德數量就會削弱到百分之一了。”
趁着現在扶蘇還能卡漏洞,他們琢磨清楚了多賺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他們治理的是自家大秦,肯定要更上心一點。
可以的話,始皇自然希望大秦越來越好。這裏才是他最看重的故國,殘缺位面裏建立的都是後來的了。
扶蘇親自為父親奉了湯藥,也沒有太過堅持。他知道父親是個固執的人,與其勸這個不如換個說辭。
于是扶蘇說道:
“那父親早日養好身體,這樣才能有精力處理事務。拖着病體琢磨這些,病情反複不好,反而耽誤正事。”
見父親還要說什麽,扶蘇打斷:
“還有橋松在呢,我一會兒就叫橋松來陪我鑽研。”
始皇嘆了口氣:
“也罷,那朕就好好養病。”
扶蘇是故意不和橋松說他祖父之事的,因為橋松這小子以前就喜歡和親爹争寵,想取代他爹成為祖父心裏的第一位。
要不是如今情況特殊,多個幫手總歸是件好事,扶蘇也不會叫他過來。只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別又害得橋松跟他一樣被扣功德的獎賞比例。
所以扶蘇隐瞞了不少細節:
“這是最近的新政,朕覺得這一處推行得不夠好,不如另一個政策。地方上的反饋也有些差強人意,若能改進一番就好了。”
說着扶蘇遞給他兩張紙,上頭列舉了兩個政策在同一地區的施行情況。
這是兩個完全不相幹的政策,按理來說是沒什麽可比性的。不同的事情自然會引發不同的結果,就算知道一件事的優勢,也不一定能反饋到另一件事上。
橋松覺得他爹在故意折騰他。
而且他爹到底怎麽看出兩項政策的差距的?他怎麽看着覺得都挺好的,沒有哪個特別突出啊!
橋松狐疑地看向父親。
扶蘇端起柘漿喝了一口:
“你回去琢磨一下,總結一下它們各自的優劣勢。你也別管朕怎麽看出他們存在差別的,照着朕給你的提示去分析就行了。”
橋松深吸一口氣,決定報複一下這個整日給他沒事找事的臭爹。
“父親,您還是少喝些糖水吧。您都這把年紀了,糖吃多了容易生病。”
扶蘇手一頓,瞪他一眼:
“要你管!快去幹活!”
橋松不為所動:
“祖父臨終前特意叮囑我要照顧好您的,我自然不能任由您胡來。”
扶蘇罵了他一句“拿着雞毛當令箭”,然後又塞了幾張紙過去。
“既然你這麽閑,那這些你也拿去分析了。朕按照它們的推行情況做了排序,你給朕把優劣勢分別在哪裏都總結出來。”
等始皇養好病繼續參與讨論時,就發現他大孫子被扶蘇折騰得精神萎靡。每日不僅要處理國事,還要琢磨這些,委實辛苦。
始皇:“……還是我來吧。”
以後可不能随便生病了,生個病仿佛要把大孫子給獻祭了。
沉浸在“做學問”裏,時間就過得很快。
地府的先祖們跟着蹭了不少課。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總不能都跟秦稷一樣天天出去惹是生非。不如把扶蘇和始皇得到的數據記錄下來,跟着一起商議讨論。
由于兩界存在十二倍時間流速的差異,很多時候地府這頭商量出結果時,那邊父子倆早商量完了。
好在大家本來也是找點事做,倒不在乎做白工。且人多力量大,總能發現一些被忽略的點。
就是忙忙碌碌中一眨眼,發現距離任務模式正式上線好像也沒兩個月了。
陽世已經過去了十年。
這天,始皇回到了地府。
他在陽世陪着扶蘇走過了生命中的最後十年,一直等到停靈結束要下葬的時候,才随着隊伍一起回了骊山。
站在甬道口,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陽世,才讓魂魄脫離身體,朝着地宮中走去。
已經猜到什麽的橋松和知道真相的瓊琚一起把秦玦的屍身收斂了,命人運送去了陪葬區。那裏早就給王孫預備好了墓穴,只等棺椁下葬了。
始皇是從陽世回來的,所以一路自甬道口走回地宮中的乾元宮。先祖們都在正殿裏讨論事情,冷不丁看見他回來還愣了一下。
扶蘇走得還挺沒征兆的,反正他們這些看直播的先祖們沒太瞧出來。正好最近幾天大家有了新的樂子,就沒關注那頭。
停靈也停不了多久,按照兩界的時間流速比例,幾天不看,凡間基本就過去一個多月了。
秦柱一拍腦袋:
“政兒這都回來了?那阿蘇呢?阿蘇是不是在雍宮那邊?”
大家立刻來勁了,紛紛起身要去迎接扶蘇。他們等這小晚輩可等太久了,真是等的人着急。
反正現在扶蘇也下來了,某些話說了也不怕會戳老父親肺管子。
秦稷就嘴賤道:
“其實要寡人說啊,阿蘇之前的想法也挺不錯的。他跟你一塊兒死下來,不比你把他單獨留在人世要強?多活這麽幾年也沒什麽必要,政兒你說對吧?”
始皇的腳步一頓。
始皇:?你才沒必要多活幾年呢!
本來白起好好的,就因為你多活了那麽幾年,把人給逼死了。他的阿蘇可沒像某人那樣,年紀大了就開始犯渾。
始皇冷笑一聲,沒有接話。
秦稷這就不高興了:
“政兒啊,寡人說的難道不對嗎?你看那孩子那麽黏你,你倒是忍心丢下他一個。橋松又不是撐不起來,何必呢?再說……”
“啪。”
秦稷被他親爹一巴掌呼後腦勺上,差點往前栽倒。
秦驷收回手:
“不必謝寡人。”
秦稷:???
秦驷示意他去看始皇,始皇正撸袖子準備揍人呢。要不是秦驷出手教育兒子足夠及時,始皇已經一拳頭砸過來了。
始皇:真以為朕不會打架是吧?
他小時候在邯鄲隔三差五就要和趙人幹仗的,後來開始習武了也喜歡和人切磋,可不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軟柿子。
孝公幹咳一聲:
“都消消氣,消消氣。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別鬧得太難看了。”
始皇的迷惑快要寫到臉上了。
今日是他兒子下葬的日子,你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要不是先祖,得被當成找茬的跟昭襄王一起遭人打出去。
秦柱捂了捂眼睛,簡直沒眼看。
當鬼當久了是這樣的,不太在乎生啊死啊的事情。不像政兒,死了沒多久又跑回陽世假扮活人去了,思維應該還沒轉變過來。
雖然沒親眼見到扶蘇瀕死的模樣,不過看政兒這反應也能瞧得出來,當爹的受刺激挺大的。
沒事還是別說話了,說一句踩一個雷。
秦柱趕緊出來打圓場:
“到了到了,就在前頭,是雍宮正殿的西間對吧?棺椁放好了沒有?”
問出來就發現自己多餘問這一句,來來往往一堆衣服飄着,不就是在搬運厚重的青銅棺麽?
天子的棺椁體積極為龐大,按照規制足有七重。光是将它運進來就不是什麽輕松的事情,更何況還要擡上臺階、送入殿內。
大殿的門檻已經被臨時拆卸掉了,看這副架勢,一時半會兒是沒法封宮的了。
始皇問道:
“朕當初是何時出現的?”
大家知道他在問什麽,七嘴八舌地回答起來。
“棺椁放好之後沒也沒飄出來,我們就一直等,等到他們把停靈的內間都布置好,然後徹底封存了東間。”
“對對對,結果你還是沒出來。我們還以為那些人陽奉陰違,把你屍體塞其他地方去了,其實沒在棺椁裏呢。”
“扶蘇不是很黏你嗎?我們就猜是不是他舍不得你,把你屍身留下了,先用個假棺糊弄人……咳,別瞪寡人!合理猜測!這都是合理猜測!”
始皇懶得搭理這個抖機靈的家夥,看向其他先祖。
“阿蘇自然不會這麽不靠譜,我們就尋了府君來問,看是不是你沒到地府。隔壁那個位面就是這樣的,始皇帝和二世都沒出現,他們找了很久了。”
“這你消息就落後了吧,寡人都打聽到了,十來個月前那邊就已經找到人了。好像說是重生去了另一個大秦,所以等人在那邊駕崩了,才能回來見一面——”
話說到一半,這位先祖愣住了。
等一下哈,已知他們的政兒是重生的,他們的阿蘇也是重生的。隔壁缺的倆是因為重生才失蹤,那麽真相顯然只有一個。
始皇随口承認了:
“是朕和阿蘇。”
“哈、哈哈,怪不得,我說怎麽那麽巧呢,正好是十個月前發生的事情,那會兒你剛來地府。”
大家迅速把這個話題略過。
“總之我們問了府君。府君查詢過後說你就在棺椁裏,這可把我們頭疼壞了。你自己不出來,我們怎麽撈你?總不能把你棺給拆了。”
“關鍵是你這還封了宮,拆棺之前還得先拆宮殿。回頭還要給你再裝回去,太折騰了。”
“我們就說讓府君想個法子把你弄出來,沒道理鬼魂剛下葬的時候可以自己從棺椁裏穿牆出來,我們外頭人撈你還得先拆一通。”
“後來也不知道府君怎麽做到的,你突然就出現在外頭空地上了。我們就把你扛去了寝殿,等你慢慢蘇醒。”
始皇明白了,直接呼叫府君:
“扶蘇困在棺椁裏出不來,你救他一救。”
府君:?
府君就要張嘴拒絕,沒聽說過死人會被自己的棺椁困住的。但看清呼叫他的是誰之後,就閉上了嘴巴。
是這位啊,那就不奇怪了。他自己就被“困”過,他兒子也被困一次,很合理。
但府君還是不太情願:
“怎麽就你家事多,一個兩個都困着出不來。上次你醒不過來我就被你這幾個先祖差點手撕了,真是造孽。”
原本每個位面的鬼魂都對他挺尊重的。
哪怕是其他位面的昭襄王等人,都不會輕易對他動手動腳。好歹神仙什麽的,在凡人鬼怪眼裏還是有一點威懾力的。
奈何這個位面的始皇帝昏睡許久不醒,府君偏偏一問三不知,搞不清楚他為何會昏睡,這可捅了先祖們的肺管子。
事關老秦家最出息的崽,哪裏能跟你在這兒糊弄?
秦驷和秦稷暴脾氣一上來,直接把府君抓住揍了一頓。
——這就是為什麽先祖們對府君态度這麽随便的原因了。
沒動手之前還忌憚呢,動過手後發現這府君戰鬥力也不怎麽樣。哪怕挨了揍,人家都沒敢報複回來,那還怕什麽?
之後秦稷就開始肖想府君的位置,天天琢磨怎麽取而代之。
始皇蘇醒後也受先祖們的影響,意識到府君就是個中層受氣包。坑起來毫不手軟,根本不擔心被秋後算賬。
始皇現在懶得跟府君掰扯,直接命令:
“快點,不要讓朕說第二遍。”
府君:???
你們這些封建帝王真的好任性啊!能不能尊重一下地府公職人員?
府君義正言辭:
“讓我幹活可以,得給錢!”
這是額外的加班,不給錢他是不會幹的。上次老秦人就給了辛苦費的,這次也不能省。
始皇直接給他轉了一億功德:
“夠了嗎?”
本來只想賺個一萬來塊的府君:!
“夠了夠了!老板大氣!謝謝老板!”
打工人嘛,為了錢,不磕碜。
府君是個很講兼職信用的人,他迅速就把扶蘇的魂魄從棺椁裏勾出來了,還詢問需要放到哪裏。無論是哪裏,他都能立刻幫忙送達,不需要大家再辛辛苦苦搬運了。
顯然,扶蘇也陷入了沉睡沒有蘇醒。
秦國先祖們:?
我們之前湊錢救政兒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幫忙運送呢?接個活還搞區別對待是吧?
府君振振有詞:
“那肯定給錢多的服務态度更好啊!”
他們就摳摳搜搜給了五千,還指望幫忙運送呢,想得美。
府君當初報價一萬,愣是被他們給還到了五千。這種鬼命攸關的事情還要講價,一群鐵公雞!
始皇忽略了先祖:
“送去乾元宮寝殿,西側第二間是阿蘇日常起居之所。”
府君立刻:
“好嘞!馬上為您送達!”
說完還附贈了個集體傳送,把大家都送到了寝殿門口,免得他們再費勁跑回來了。
始皇進屋去看了一眼,見兒子在床上安睡,這才略略安心。
府君跟了進來:
“老板,怎麽樣,雇我不虧吧?”
始皇在床邊坐下,摸了摸愛子的額頭。見他發絲被玉冠束起,想着他這麽睡估計會不太舒服,便伸手替他解了頭發。
府君還在喋喋不休:
“老板您今天給的錢太多了,光辦這一件小事我心難安。您放心,我這裏都給您記了賬的,下次有其他需求随時可以叫我。”
始皇把玉冠放到一邊:
“朕現在就有一事請你協助。”
府君下意識答應下來,又趕緊提醒:
“那什麽,我真的不知道你和你兒子為什麽會昏睡。我也拿不準你什麽時候醒,不一定能跟你一樣半個月就醒。你要是問這個的話,我是真沒轍。”
始皇搖頭:
“并非這件事,其實朕對昏睡一事心裏已經有猜測了。朕是想問,有什麽法子可以加速魂魄融合嗎?”
他和扶蘇是重生的。
這個重生比較特殊,并不是他們占了原主的身體之後、這個位面的始皇帝和扶蘇消失了,或者對方死了、穿越了這類情況。
實際上他們父子兩個、原身父子兩個,都是半魂。他與原主融合了,扶蘇也與原主融合了,魂魄這才完整起來。
這也是為何他與扶蘇的行事作風和其他位面的始皇帝大有不同。
始皇自己的半魂分為了多情的一半和無情的一半,前者更重視親情,後者則更像冷血帝王。
扶蘇的半魂則為冷漠的一半和仁愛的一半,前者除了真心疼愛他的阿父之外誰都不在乎,後者博愛天下是個真正的仁德君子。
如今在身體內做主導的是前世的半魂。
所以始皇顯得比其他始皇帝更重感情,扶蘇則顯得比其他長公子冷漠得多。
府君聽完始皇的描述,驚訝地反問:
“所以你們兩個的昏睡,其實是半魂正在進行最後的融合是嗎?”
府君以前沒往這裏想,雖然知道他們是重生的——這點秦稷他們說過——但當初替始皇檢查的時候也沒仔細去查探對方魂體是否存在裂痕。
如今被始皇帝一朝點醒,府君立刻上前兩步。告了聲得罪,手搭在扶蘇眉心,閉目探查了一會兒。
過了許久,府君睜眼:
“确實有微不可查的裂縫,難怪之前在你身上沒發現,這也太隐蔽了。”
兩個半魂本身就會互相交融,在陽世的幾十年已經交融許久了。到地府只剩下最後一點點,需要借助功德之力進行修補。
府君想了想,從內部人員的渠道商城裏買了個藥丸遞給始皇。
“吃這個,這個是修真界産的養魂丹。你現在的商城等級還比較低,以後任務做多了等級會提升上去,就可以解鎖更多商品的購買權限了。”
始皇接過去,沒有着急喂:
“這個吃了多久能好?”
府君說不知道,但應該最多五天就能好了。
他看了始皇一眼,識趣地提出了告辭。始皇估計擔心他給的是假貨,還要找人鑒定一下。
無所謂,反正他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打工人。賺個兼職錢的事情,不牽扯什麽自尊和信任啥的。
當皇帝的嘛,都多疑。
府君高高興興地揣着巨款走了,始皇把東西發給玄鳥請對方看了一下。确認為沒有問題之後,才小心翼翼地給扶蘇喂了下去。
剛喂下去,什麽效果都沒有。
始皇守了一會兒,确定沒有異常發生,便準備起身去喚侍者俑來把宮中打掃一番,以便迎接阿蘇清醒。
結果剛走出去沒兩步,忽然聽見一陣喊殺聲。
始皇微微皺眉:
“何人喧嘩?擾我兒安眠。”
同一時間,守在瞭望塔上當值的王贲給始皇發來消息,說外頭來了好多六國之人。
王贲如是說道:
“好像是來尋仇的,我看見了好幾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懷疑他們是糾集了多個位面,特意一起上門。”
因為是開的語音聊天,環境中的背景音也清晰傳來。
地宮區域離得遠,原本聽不清他們在叫喊什麽的,靠着王贲那邊的傳音才能聽見。
這群不怕死的家夥喊的是:
“秦政小兒出來!扶蘇小兒出來!這次我們人多!不怕你的兵馬俑!”
看來是打聽到扶蘇也來地府了,這才組織了這次的尋仇活動。
扶蘇生前在滅六國時沒少出馊主意,比如忽悠齊王給大秦送錢送糧送書,差點把齊國的家底都給掏空。六國都被耍得團團轉,也難怪這些人氣不過要找他麻煩了。
始皇一想到兒子還不知幾日才能蘇醒,心裏本就不悅。這群人還趁他愛子昏睡無法反抗,故意在此時上門,罪加一等。
始皇當即走向中城區的山川處。
這裏有阿蘇給他準備的新增兵馬俑,數量遠比叢葬坑裏那些多。既然有人要找死,那就送他們一程。
始皇說道:
“上回只是用騎兵俑将他們團團圍住,沒讓他們正面迎戰大軍,看來是沒把人吓破膽。”
“孫武、吳起、樂毅、白起、王翦、蒙恬何在?各領一隊兵馬,給朕殺!”
吳起興奮地問道:
“只把他們打散嗎?陛下可有想過率領兵馬俑踏平九州?”
秦柱有些遲疑:
“窮寇莫追,踏平九州似乎也沒什麽用?”
始皇擡眸看向遠處:
“自然要追過去,去給朕……把他們的墓全都拆了!”
出來聚衆欺負人是吧?看來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若朕将你們的家全拆了,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都給他滾回去蓋房子吧!
在房子沒蓋好前,肯定就沒工夫再出來鬧事了。
衆人聽得一愣。
片刻後,樂毅哈哈大笑:
“妙啊!妙啊!”
反正鬼魂沒地方住也不要緊,又不會凍死。想想燕惠王回頭得被迫去住山洞,樂毅就忍不住直樂。
不過燕昭王到底待他不薄,所以樂毅主動領了追擊齊王的任務。至于燕王們嘛,就交給別人去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