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
第20章 無
聽到趙晏華居然有這樣的想法，楚瑤光覺得不可思議，她和趙晏華相處半年多，從沒覺得趙晏華有這樣偏激的性子。
“趙晏華你瘋了？先把剪刀放下！”
即便楚瑤光提高了音量，也并內有讓趙晏華聽從，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甚至尖銳的剪子已經刺破皮膚，有鮮紅的血液順着脖頸流下。
“姐姐，你別走。”趙晏華的雙眼清明，語氣帶着祈求。
楚瑤光沒有那一次像今日這麽生氣，她想把趙晏華狠狠臭罵一頓，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不行。于是只能放緩了聲音。
“好，我不走，你先把剪刀放下，我們好好談談。”
可趙晏華搖頭：“不，姐姐你肯定在騙我。”
楚瑤光瞬間捏緊了拳頭：“那要怎麽樣你才相信？”
怎麽樣才相信呢？這個問題把趙晏華都給難住了，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楚瑤光怎麽做，他才會相信。
他能抓住楚瑤光，可是楚瑤光說消失就消失，她從哪兒來，長什麽樣子，他統統不知道，他能拿什麽留住她呢？她曾說過的漂亮衣服，金銀財寶嗎？可他現在根本沒有。
“姐姐......”趙晏華語氣也軟了幾分。
見趙晏華終于沒有那麽激動，楚瑤光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嚴肅。
“趙晏華，你讓我很失望。”
趙晏華頓時不知所措的愣在那裏：“姐姐......”
“你想要眼睛好起來，想要習武，想要賺錢，想要離開雲水閣，我當初說一定幫你，說出的話也沒有食言，你的願望一點一點成功了，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以為我是生氣才三天沒來，我只是被事情耽擱了，也和你解釋了，而你呢？你現在居然用死威脅我！”
察覺到楚瑤光是真的生氣了，趙晏華內心更加慌了，拿剪刀的手都開始顫抖。
“不是的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太害怕。我不死，我聽話，你別生我氣！”
說完，像是觸電似的猛地丢掉手裏的剪子，想跑過去抱着楚瑤光，重新祈求楚瑤光的原諒。但并不是所有事都按照他的所想去發展。
楚瑤光先一步躲開了。
“姐姐，你別這樣。”
楚瑤光是真的生氣，她冷冷的看着趙晏華：“命是你自己的，你若不想要，随你，別指望能用你的死要挾我。”
見楚瑤光如此決絕的出門，趙晏華終于繃不住，快步跑過去緊緊抓住楚瑤光。
“姐姐別這樣，別生我的氣，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會再拿死要挾你了，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不理我，不要我，我只是不想繼續一個人孤零零的活着，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不知道你是有事耽擱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聽着趙晏華的忏悔，楚瑤光的怒氣也換了幾分，但是剛才她是真的不想原諒趙晏華。
低頭一看，趙晏華還赤着腳，三月的天，還不是很暖和，他還發着燒，現在情緒起伏又大，肯定又出了一身汗......
“行了。”但楚瑤光依舊板着臉：“先換身衣服，去躺着休息。”
趙晏華終于緩和幾分，但有些不敢相信：“姐姐不生我氣了？”
“你若好了，我就不氣。”
趙晏華聽聞此話，立刻跑去翻出一件幹淨衣服換下，又跑到床上躺好。但看着楚瑤光的身影還站在門口，趙晏華又坐了起來。
楚瑤光見此走過來坐在床頭抓住了他的手，趙晏華的心才放下。
“姐姐對不起。”
楚瑤光替他擦了眼淚，想了想今天這個情況，再想一想這個夢境，最後還是下決心說出心裏的想法。
“晏華，我不知道未來還會見你幾次，看着你現在的情況，我也很開心，但我真的不确定，能不能看着你走出雲水閣，也不知道，未來是每天見面，還是隔日相見，更或者是隔月相見，甚至是從此不見了。”
聽到這話，趙晏華那雙已經泛紅的雙眼再次落淚，他毫無安全感的拽進了楚瑤光的手，想說什麽，卻又不敢開口了，只能任由嘴唇不斷顫抖。
看着趙晏華這個樣子，楚瑤光也忍不住紅了眼睛，畢竟是相處了那麽久，肯定有情感的。
“不過只要你記住，就算我沒有來和你見面，我也一定是想你的。”
趙晏華流淚，他想說，只是想他，那還不夠，還不夠......
但話到嘴邊，也只剩那句：“我知道了。”
生着病，吃了藥，趙晏華變得昏昏沉沉，他不想睡，他只想抓緊楚瑤光的手，可是困倦如排山倒海之勢向他襲來，最後終于扛不住，閉眼沉沉睡去。
可是即便入睡了，他也睡的不安穩，夢裏漆黑一片，但他并不恐懼，因為他看見不遠處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似乎伏案在書寫着什麽。
趙晏華朝着那個方向跑過去，但是怎麽跑也到不了那人的面前，直到筋疲力盡的停下，就見那個身影起身朝前走了，越走越遠，越走越遠，而他想爬起來繼續追，卻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想張嘴大喊，卻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直到耳畔聽見有人呼喊。
“晏華，趙晏華，你醒醒，做噩夢了嗎？”
睜眼，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哪裏也沒去，因為害怕狂跳不止的心才逐漸平穩。
“姐姐——”趙晏華的聲音帶着沙啞，還有疼痛。
“行了別說話了，你聽聽你的嗓子都成什麽樣了。發熱已經退下去了，待會兒吃點兒東西，再吃點兒藥好好休息。”
趙晏華擡手摸摸嗓子，才發現脖子處的傷已經被包紮好，看着楚瑤光忙來忙去，給他端來了粥，趙晏華張嘴，示意楚瑤光喂。
楚瑤光無奈嘆氣，也沒有拒絕。
“我可能一會兒又要走了，若是我又好幾天不來，你不許再絕食，更不許就此消沉，否則，否則，我不再見你。”
趙晏華連忙吞下嘴裏的粥，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我答應姐姐，不會再做傻事了。”
楚瑤光笑了，點點頭，繼續喂了一口：“我希望我每次來見你，你都有新的變化。”
——————
對楚瑤光來說，她是每天都見到趙晏華的，但她确實不知道有過隔三天才夢見趙晏華，而這次夢醒之後，更是不知道對趙晏華而言，再見她是什麽時候。
但是楚瑤光想，畢竟給趙晏華做過心理建設了，應該不會再發生之前那樣絕食的事情了。
而第二日的趙晏華确實沒有再絕食了，重新開了宮門，劉公公來送飯時愣了一下，以為趙晏華會就此沉寂到天荒地老呢。
“殿下。”
劉公公行了禮，而趙晏華卻主動道了歉。
“前幾日我任性了，還請劉公公不要怪罪，能繼續教我功夫。”
劉公公受寵若驚：“殿下哪裏話，真是折煞奴才了，既然殿下平安無事，那我們繼續之前的練習吧。”
此後的時日果真像楚瑤光說的那樣，甚至不是每隔三日，而是根本不固定的見面。
趙晏華已經摸不清楚瑤光出現的規律了，他只能每天醒來，就将目光在雲水閣掃視一番，沒有發現楚瑤光的身影，随後又是一陣落寞。
如今一切都在按照趙晏華想的發展，可就算趙晏華是一塊璞玉，一直被丢棄在無人經過的角落也沒用，必須要找機會把這塊璞玉展示出來，才能重新進入大衆的視野。
而很快，時常告訴他宮裏消息的劉公公就帶來一個極其有用的消息。
“五殿下，宮裏的淑妃娘娘小産了。”
對于現在後宮的情況，趙晏華也大致清楚。
這淑妃就是王公公背後的靠山，之前她因為弄丢了皇帝禦賜的一件貴重之物，引得皇帝不滿，險些失寵。
但是楚瑤光提點了趙晏華，趙晏華提點了王公公，王公公便想辦法轉述了淑妃娘娘。
而劉雅玉和另外一個宮女一起，是新分配來伺候淑妃娘娘的，兩個新人，最是背鍋的好苗子。唯一麻煩的就是，兩個新人是個不能進殿伺候的。
但只要嫁禍之人想，這些都不是事兒。
而知道要被嫁禍的劉雅玉，受了張全的提點，先一步大着膽子告訴了淑妃，結果就将嫁禍之人人贓并獲。
讓淑妃驚訝的是，此人是伺候了自己兩年的二等宮女，雖不時常進宮，但也可以進出。
再順藤摸瓜查下去，淑妃才知道這個宮女是德妃派來的，此時宮女自盡，淑妃沒了證據，對德妃無可奈何，但是劉雅玉卻得了淑妃青眼，頂替了那個二等宮女的職位。
“淑妃小産，是何原因？”趙晏華問。
劉公公替趙晏華倒了杯茶，随後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回答：“她自己猜測是德妃所為，但是卻沒有任何實質的證據。而且最重要的是，孩子已經四月有餘，都成型了，此番淑妃娘娘身體元氣大傷，有傳言說，淑妃娘娘恐怕是此生都不會再有子嗣了。”
劉公公說着這話，難免有幾分唏噓。但凡有太醫明着這樣說，便是在皇帝面前斷了淑妃的所有寵愛，所以這件事情，目前只是傳言。
“到底是元氣大傷不能有孕，還是有人別有用心故意買通禦醫斷了淑妃娘娘的路，這都不好說吧。”
劉公公聽後覺得趙晏華說的也有道理，但卻沒有開口。
自從四年前皇後的六皇子中毒，傳言是容貴妃所為，六皇子休養了一年還是夭折了。之後皇後就失心瘋，居然當衆殺了容貴妃。
頓時朝堂大驚，皇後母族嚣張慣了，也被此事吓得不輕。此後皇後容貴妃兩大家族更是你來我往的攻擊，更是快速消失在朝堂之上。
至此到現在，皇帝未立中宮，但是後妃之中，人人都盯着這個位置。尤其是後宮目前位份最高最受寵的兩位後妃。
淑妃和德妃。
按照皇帝現在對淑妃的寵愛，加上淑妃有孕，只要生下一個皇子，中宮之位很可能就是她的了。
可是偏偏現在出了這樣的岔子。
現在宮中大公主，二皇子、六皇子皆已早夭，三皇子四公主倒是平安無事，但是生母具在。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也是如此，只有五皇子在冷宮。
若是淑妃真的不能有孕，那便是失去了競争中宮之位的資格，往後寵愛也只會日漸減少。只能看她現在能否靠着皇帝的垂愛，獲得一些什麽東西了。
但是現在最好的，便是養一個生母不在的孩子吧，然後想辦法調理身子，看能否有機會。
而就在此時，宮門出傳來了張全的聲音，他開口道：“殿下，王公公求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