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靈

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湖邊的樹上挂起了燈籠，劃船老伯們招攬着生意，一波又一波的人上了船。

那游夢園位于一座島上，四周都是水，要想到達只有走水道這一條路，小船搖搖擺擺，船上的燈籠也随之一晃一晃。

游夢園的影子在不遠處隐約可見，各種燈光交織在其中，倒像是海市蜃樓。

湖中靜悄悄的，只有老伯一下又一下劃槳波動水面的聲音。

湖面上擺了幾串長河燈作為引路，從游夢園一直系到湖岸邊。

繁瑣精致的裙衫上岸還是有些麻煩的，索性兩位少年率先下了船，站在岸邊為兩位姑娘伸出了手。

綠蘿提起裙擺，借着陳清霄的小臂一腳蹬了上來，随着這一大跨步，頭上的鈴铛叮鈴作響。

一陣風吹過他二人的背後，霎時兩人頭上的鈴铛都響了起來，竟勾的陳清霄一笑。

游夢園內張燈結彩，細綢帶在風中随意飄揚，卻因其一頭系在柳樹枝上無法飄走。

小石路上腳步聲交織着，擡頭望去大家臉上都帶着面具，無一例外全是傩面。

游夢園入園的前幾個攤位上都是販賣傩面的小攤，精致的傩面擺在架子上，倒是有些吓人。

葉微拿着一個黑色的傩面放在臉上猛的靠近陸懷安，“呼！”

陸懷安紋絲不動，竟一點也沒被吓到。

宗門弟子果然恐怖如斯，綠蘿轉過頭，一張傩面就貼在自己眼前，“啊”的一聲小喊出來。

面具從一側拿開，露出陳清霄的眉眼，他放大版的臉就在綠蘿眼前，眉毛濃濃的，睫毛很長。

陳清霄直起腰來，綠蘿面前的陰影便不見了，她輕輕拍了拍胸口。

“大壞蛋！”

“大壞蛋”陳清霄看到綠蘿被驚到，不知作何想竟将自己手中的青面獠牙面具放到綠蘿手中，“要不你也吓回來？”。

綠蘿別了其一眼不說話，她走進小攤前慢慢挑選要帶的傩面，最終選了一個翠藍色的面具帶上。

衆人沿着小石路向園內走去，有幾個小孩追逐着在人群中竄來竄去，歡笑聲不止。

“那邊有皮影戲，我們過去瞧瞧。”陳清霄搖搖手中的折扇。

幾個小人在擺弄下擺出不同的姿勢，幕後還有口技人，風聲，水聲，呼喊聲。

臺上咿呀咿呀的唱着。

“娘，這個講的是什麽意思呀。”孩童稚言稚語。

“是一群幼時的好友為了志向分離，終于在年老時得以相聚的故事。”婦人耐心的解釋。

“那是什麽意思呀。”

“就是你與隔壁的小景要分開很久才能再見。”婦人換了一種孩童能聽懂的意思表達。

“哇哇哇嗚嗚嗚，娘，我不要與小景分開。”孩童撲到娘的懷裏嗚嗚的哭。

是個團圓的結局，但過程充滿了波折。

“這故事演的不錯，尤其是那結局，好一個漫天海棠花落時，把酒言歡微風中。”李大哥喝彩道。

“李兄，你怎的還在此地，徐神婆那邊都排起好長的隊了。”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

“什麽，多謝江賢弟，走走走，咱趕緊過去。

觀看皮影戲的人一聽呼呼起身向徐神婆那邊趕去，頓時皮影戲這邊少了一大半人。

“待到海棠花落時......”聽見陳清霄還在喃喃，陸懷安拍了拍其肩膀。

“咱們也過去瞧瞧。”陸懷安站起身來，一步步護着小師妹擠出人群。

陳清霄牽過綠蘿的手，帶她向前走。

“嗯？”綠蘿晃了晃被牽的左手，疑惑不解道。

“前面人太多了，大家又都帶着面具，我怕找不到你。”

“要知道，人販子最喜歡你們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陳清霄故意恐吓道。

才不是我故意想牽呢，沒錯，就是這樣。

其實，牽扇子也是可以的。

“那我們快些過去吧，看看這位徐神婆真的那麽神嗎。”綠蘿小碎步跑起來。

“你想算命？算什麽，不會是算姻緣吧！”陳清霄故作驚訝的開口。

“瞎說什麽呢你，加速咯。”二人一溜煙跑到前面去了。

被摔下好遠的葉微若有所思，似乎有些頓悟，眼珠咕嚕一轉，抿嘴一笑，只見她雙手抱住陸懷安的胳膊，“小師兄說的太對了，我這麽如花似玉，人販子會盯着我的。”

陸懷安無奈的笑了笑，心想人販子也打不過你吧，最後卻也沒将胳膊抽離，任由葉微這麽抱着。

一頂黑紫色的帳篷在游夢園西面支起，一種古老的符號遍布帳篷邊緣，兩邊挂着暗黃的燈，在微風中晃動着。

帳篷外已然排起了長隊，簾子打開來，一個姑娘興高采烈的出來，看來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你真的不問問姻緣？”陳清霄轉過身，饒有興致的問綠蘿。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綠蘿一句話搪塞過去。

“若我偏要強求呢？”

“遭天譴吧你。”綠蘿不再搭話，前面排隊的人越來越少，就快要輪到自己了。

很快就到了陳清霄，他用扇子将簾子挑開走了進去，相較于帳篷外，內部倒是明亮得很，坐在凳子上，他觀察的面前的這位徐神婆，年過半百，臉上有許多皺紋，搭在桌上交疊的手也是皺巴巴的。

“年輕人，想問點什麽。”徐神婆的聲音倒是有不符合年齡的有力，她略渾濁的眼盯着面前帶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陳清霄。

“姻緣。”陳清霄将折扇放在桌子上，坐直了身體，似是很重視這次的問答。

只聞徐神婆說了跟綠蘿同樣的話。

“這算什麽回答？”陳清霄将胳膊擺了擺，很顯然他不滿意這次的答案，“我這是有，還是沒有啊？”

“南面會有你要的答案。”徐神婆神神叨叨的說了這一句就将陳清霄請了出去。

這帳篷的隔音真不錯，聲音一點也沒傳出來，也不知使了什麽法寶。

綠蘿看着陳清霄面色茫然的走出來，張了張口剛想問什麽，便聽見徐神婆的聲音在打開的門簾處傳來，裏面漆黑一片。

她坐在凳子上，門簾在其身後緩緩合上，霎時帳篷內亮了起來。

“年輕人，想要問什麽。”

“我想尋一人，不知他是否尚在世間。”綠蘿的目光緊緊盯着徐神婆。

“可有那人的物件？”

綠蘿拿出指環中的鈴铛放在桌上，直接那鈴铛在徐神婆的擺弄下竟然飄在空中，一股白色的光芒包裹着鈴铛。

不消片刻徐神婆睜開了眼，眼中閃過一個不經察覺的光芒，鈴铛緩緩降落在桌子上。

“那是一個非常寒冷的地方...其餘的便看不到了。”

綠蘿半信半疑的收起鈴铛起身準備出去，徐神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的正緣就在眼前。”

綠蘿一臉莫名其妙的走出帳篷，顯然徐神婆誤會了什麽。

綠蘿走後徐神婆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那裏出來的人。”

“你覺得這個徐神婆神嗎？”陳清霄眯了眯眼。

“不知道。”綠蘿若有所思，“你出來的時候臉色好像不是很好。”她看到面前的少年一下子就變了臉。

“你是不知道，她說了一堆不搭邊的話，她說......”少年的話戛然而止。

“說什麽？”鈴铛随着綠蘿的歪頭響了幾聲。

“沒...沒什麽...”陳清霄偷瞄了幾眼綠蘿，“對了，綠蘿你一直住在瑤花村嗎？”

想到自己凡人人設的綠蘿回答的道:“對啊。”

“瑤花村好像不在南邊啊...”陳清霄小聲嘟囔摸了摸下巴。

旁邊的綠蘿隐隐約約好像聽見南邊這個詞，心想着那不是迷霧森林的方向嗎，好久沒回去了呢...她的思緒漸漸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