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二部分(33)
《遙遠的救世主》第二部分(33)
丁元英說:“晚輩嘆服佛法究竟真理真相的辯證思維,如是不可思議。但是,晚輩以為佛教包括了佛法,而佛法有別于佛教。佛教以佛法證一,進而證究竟,最終是為給心找個不苦的理由,成佛,無量壽,極樂。佛教以假度真的方便法門住福相、住壽相、住果相,是以無執無我為名相的太極我執,致使佛教具有了迷信、宿命、貪執的弱勢文化特征,已然障蔽佛法。晚輩以為,如果佛教能依佛法破除自身迷障,不住不拘個人解脫,以佛法的如是不可思議究竟生産力與文明的真理真相,則佛法的佛教即出離宗教的佛教,成為覺悟衆生的大乘法度,慧于綱紀澤于民生,是名普度衆生。”
智玄大師沉默不語,靜靜地看着丁元英,過了許久黯然感嘆道:“得智的得智,化緣的化緣,燒香的燒香,坐禪的坐禪。”
丁元英和了一句:“各盡所能,各取所需。”
智玄大師說:“兩位施主請随我來。”
丁元英和韓楚風随智玄大師走到書案近前,只見智玄大師在書案上展開一張一尺見方的宣紙,把丁元英的那首詞放在旁邊,研墨蘸筆,寫道——
悟道方知天命
修行務取真經
一生一滅一枯榮
皆有因緣注定
寫完之後智玄大師放下筆,說:“此‘天’非彼‘天’,非衆生無明之天,亦非衆生無明之命,此乃道天,因果不虛,故而改字‘方知’。修行不落惡果雖有信無證,卻已無證有覺,已然是進步。能讓迷者進步的經即是真經,真經即須務取。悲喜如是本無分別,當來則來,當去則去,皆有因緣注定,随心、随力、随緣。”
智玄大師信手把原句的“休言”改成了“方知”,把原句的“勿”改成了“務”,把原句的“悲、喜”改成了“生、滅”,把原句的“哪個前生”改成了“皆有因緣”。九個字的改動,理雖同是,而意思、意境、意氣卻全然不同,即滅嗔怒、我慢,直指究竟。
韓楚風看後贊嘆地點點頭,說:“精妙!九字之境,無證而證。”
丁元英再度給智玄大師恭敬行了一個佛禮,說:“謝大師開示。”
智玄大師把修改過九字的上阕詞送給丁元英,說道:“貧僧與施主的一阕之緣今日圓了上阕,貧僧九字不實之處還望施主修正。下阕貧僧不改了,留半阕緣待續,倘若施主在某年的某一日想改下阕了,如蒙不棄,可帶着改過的下阕再來圓續半阕之緣。”
丁元英說:“承蒙大師不棄,一定。”
三人又回到各自的座位繼續喝茶。
智玄大師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放下,說:“施主身上乃三氣居中啊。”
韓楚風不解其意,問:“哪三氣?”
智玄大師答道:“三分靜氣,三分貴氣,三分殺氣。”
韓楚風聞聲心裏一顫,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丁元英了,這正是丁元英的真實品性。他驚嘆大師的觀察力,問道:“十分之氣,還有一分呢?”
智玄大師說:“還有一氣住于身中,游離心外——痞氣。”
韓楚風脫口而出一個字:“絕!”
…………
正說話間,一個中年僧人來到茗香閣,站在門口雙手合十,對智玄大師說:“師父,大覺寺的慧明法師已經來了。”
智玄大師點了點頭,對丁元英和韓楚風說:“施主稍候,貧僧去去就來。你們可先到後院走走,景致極好。今天就不要走了,晚上和慧明法師一起用齋,咱們随緣一敘。”
丁元英起身合十頂禮道:“謝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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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英和韓楚風兩人出了茗香閣,穿過一道拱形門來到一禪寺的後院,後院也是依山勢而建,院中幾棵環抱粗的古銀杏樹掩隐着幾間禪房,飄了一地的落葉,遠處傳來隐隐約約的鐘聲,更加襯托出這千年古寺的清靜幽谧。
兩人踏着石階路向上走,後院的盡頭是一個大石臺,周圍立着一圈石柱做的欄杆,欄杆之間有鐵鏈相連。站在平臺上放眼望去,只見遠處山巒疊嶂,西下的夕陽像一枚金紅色的果子挂在山尖上,強勁的山風帶着一股濃濃的寒意。
韓楚風掏出煙給丁元英一支,問:“佛門淨地能抽煙嗎?”
丁元英笑笑說:“欄內是淨,欄外是土,靠着欄杆就能抽。”
韓楚風也笑了,兩人點上煙,韓楚風說:“剛才有話沒敢說,怕有吹捧之嫌,可又不吐不快,現在可以說了。扶貧的事若以次第而分,也有三個層面。一、天上掉餡餅的神話,實惠、破格,是為市井文化。二、最不道德的道德,明辨是非,是為哲人文化。三、不打碎點東西不足以緣起主題,大智大愛,是為英雄文化。”
丁元英說:“不敢當,不敢當。”話音剛落,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自嘲道:“咱們怎麽轉起文來了?可別恍恍惚惚以為自己也是大師了。”
韓楚風也意識到了,說:“慣性,慣性,一下子收不回來了。”
兩人哈哈一笑。
韓楚風面向群山,手撫着石欄說:“這趟如果不來,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只是你我都有謗佛之嫌,也不怕下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