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二部分(29)
《遙遠的救世主》第二部分(29)
韓楚風說:“到車上抽吧,得先找個吃飯的地方。”
丁元英說:“不用找了,小丹說跟你在一起招賊,不讓在路邊吃飯,專門給準備了幾個燒餅。這兒有路警候着,就在這兒吃。”說着,他從旅行包裏拿出一個裝着幾個燒餅的小塑料袋和兩個密封的瓶子放到後座上,瓶子裏分別裝着切得很薄的牛肉片和茶雞蛋,然後又拿出一雙一次性筷子和幾瓶礦泉水。拿完食品,他又從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一支鋼筆和一盒紅色印油,一并遞給韓楚風。
韓楚風接過檔案袋抽出《歐陽雪向韓楚風抵押借貸的協議書》看了一眼,繞到另一端坐到車裏,打開鋼筆一式三份簽上名字,摁上手印,掏出紙巾擦擦手指上的印油。
丁元英敞着車門坐在韓楚風身邊,把其中的兩份文件連同鋼筆和紅色印油重新放回旅行包,歉意地說:“古城一借錢,這幾個月你就先手頭緊點。”
韓楚風拿出一個燒餅,一邊往燒餅裏夾牛肉和茶雞蛋,一邊說:“我這兒多少年都如一日,債權債務一鍋粥,談不上手頭松點緊點,百八十萬的怎麽都能倒騰出來。陳茹從你那兒拿錢的事我都知道了,害得你窮得賣唱片,是我對不住你了。”
丁元英說:“誰告訴你了?”
韓楚風大口嚼着燒餅,一邊說:“你有難處不告訴我,一定是有需要在我這兒避嫌的地方,除了我那口子給你找麻煩,我想不出還有誰能讓你在我這避嫌,這不明擺着嘛。可這回你是裏外不是人了,陳茹說你是成心給她難堪,哈哈……”
丁元英也笑道:“給嫂子帶個話,是我辦事不周到,給她賠罪了。”
韓楚風把後座上的一個不大的黑皮包遞給丁元英,說:“錢在包裏,一共20萬,我多帶了10萬,準備了4個文件袋。5萬塊錢敲一扇門,多10萬就多兩次機會。如果連敲四扇門都是認錢不認人的主兒,咱們這趟就白跑了。佛子也是人嘛,現在的寺院都忙着賺錢,真正能靜下心修持佛法的高僧已經不多了。”
丁元英扔掉煙頭,從黑皮包拿出一個文件袋,将1萬元一沓的現金裝進去五沓放到一邊備用,然後也夾了一個燒餅,說:“到了佛家的地盤,就更得說随緣了。”
韓楚風坐在車裏吃東西很不舒服,就下了車,一手拿燒餅一手拿礦泉水繞回丁元英坐的車門那邊,身子倚着車門說:“你到古城是圖個清靜,怎麽又跟一幫發燒友扯上了?還惹出一檔子扶貧的事。”
丁元英打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說:“小丹想要個禮物,就有了這檔子事。王廟村是貧困縣裏的貧困村,小丹要的禮物就是在王廟村給她寫個神話。”
韓楚風一下子愣住了,甚至忘記了嚼東西,片刻之後才定住神說:“神話?這種禮物聞所未聞。她跟這村子是什麽關系?”
丁元英坐在車裏面朝車門外,咽下一口燒餅說:“跟村子沒關系,跟覺悟、境界也沒關系,但是跟文化屬性這個提法有關系,用她的話說,王廟村的窮既然是文化屬性的産物,如果一個神話改變了村子,那又該怎麽理解文化屬性?”
韓楚風再一次愣住了,思索着說:“這才是其中的禪機。這丫頭,不簡單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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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英說:“什麽神話?不過是強力作用的殺富濟貧,扒着井沿看一眼而已,不解決造血問題,誰敢拿着一個村子的農民去證明扒井沿兒看一眼的結果?那就不是錯了,是罪。如果真理是人做出來的,那也不叫真理了,叫主義。”
韓楚風問:“既是殺富濟貧,你殺誰?又濟誰?”
丁元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聽說過樂聖公司嗎?”
韓楚風說:“樂聖公司是中國H—F音響挑大旗的牌子,當家的叫林雨峰,音響界的名角兒,據說早年靠走私電器起家,白道黑道都得很熟。”
丁元英說:“樂聖公司有6400萬資産,從不涉足AV音響,在H—F音響市場占有17%的份額。樂聖公司稱自己只有矛,沒有盾,永遠都是進攻、進攻,是個霸氣十足的音響公司,網上有人給樂聖旗艦音箱起了個江湖名字,叫獨孤求敗。”
韓楚風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态,謹慎地說:“殺富濟貧,是得找個有點肉的大戶。可就憑你這百十萬的資金、幾個發燒友和一幫等着扶貧的農民,可能嗎?”
丁元英說:“樂聖是因為矛的銳利而無需用盾,我這兒是既無矛可攻也無盾可守,就只能借用樂聖的矛了。我想,在北京擺攤兒,用柏林、倫敦、巴黎三個城市當托兒,讓斯雷克公司當打手,讓法院、媒體起哄,讓伯爵電子公司落井投石,從樂聖公司碗裏化點緣是有可能的,核心在一個小聰明上,小聰明的文章做好了,就能誘導樂聖公司的大聰明,而潛伏在小聰明其中的,是大智若愚。”
韓楚風默默吃東西,沉默了許久之後憂慮地說:“私募基金是狼嘴裏夾肉,可這回是拔刀見血了,樂聖公司是林雨峰的私營企業,他能放過你嗎?”
丁元英說:“光腳的濺了穿鞋的一身泥,林雨峰雖敗猶榮,仁者自有公論。他要因為這個殺了我,就得給自己立塊無字碑了,寫什麽都寒碜,這種死後還得窮名給冤家托牌位的買賣,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幹不出來。真殺了我,我就當下随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