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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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殺了她》
沈逢春/文
2024.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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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隆冬，大雪。
鵝毛般的雪斷斷續續下了一整天，冷風鋒利，割得人臉生疼，風裹挾着雪打着轉兒從空中落下來。
地面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偶爾幾輛車經過，留下一道道又深又長的車轍印。
傍晚，晚自習剛開始，平城三中教學樓燈火通明，走廊裏零星幾個學生嬉笑打鬧着走進教室，留下一道道殘缺的影子。
“叮鈴鈴——”
晚自習上課鈴聲響起，一切回歸于平靜。
門衛大叔打着哈欠，喝了口冒着熱氣的茶水提神兒，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越來越大的雪，心想等放晚自習的時候門口一定會堵車。
保潔阿姨拿着工具走出教學樓，看着外面的大雪，心想今天的工作終于完成了，下次再也不和別人換班了，一個人打掃這麽多樓層，累得腰酸背疼。
密密麻麻的雪，擠壓着空氣，一點一點地往下壓，仿佛天空都要掉下來。冷風呼嘯着，像是藏匿在暗處蠢蠢欲動的猛獸，危機叢生。
實驗樓天臺。
一道小小的黑色影子被狂風吹得搖搖欲墜，一雙眼睛驚恐地向後看，目眦盡裂，然後慢慢變得絕望，眼神空洞，最後喪失了所有的色彩，眼前一片灰白。
雪越來越大，落在地上、身上……
“砰！”
蒼茫一片的白色中，開出了一朵鮮紅色的花，花朵慢慢綻放。
紅色的血、白色的雪，交融、滲透，鮮紅色逐漸蔓延，又蔓延，鮮紅色的花朵慢慢綻放，又凋落……
“啊！”
十分鐘之後，警車的鳴笛聲響徹街道，行駛進學校之後，又變得悄無聲息，“嘎吱、嘎吱、嘎吱”，留下了一道道新的車轍印。
即使再不想聲張，但還是打擾到了正在上課的學生們，課間休息，有不少學生站在二樓窗戶邊，用手将窗戶上的水霧擦掉，探着頭，努力朝外看。
好奇、疑惑、打量、驚訝、擔憂、害怕……
被老師發現，怒吼一聲，将湊在窗邊看熱鬧的學生們都喊了回去，蜂擁而上的學生瞬間一哄而散。
“我準備下班了，經過這邊，老遠就聽見什麽東西‘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我順着聲音走過去，就看見地上躺着一個人，身邊好多血”
“你當時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沒有。”
“确定沒有嗎？”
“沒有，那個時間點沒有學生會在外面瞎逛，幾位值班老師也都在辦公室裏，而且這雪這麽大，外面哪裏會有人。”
陶樂一邊記錄一邊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中年女人，暗紅色的舊棉衣，同色系的手織圍巾緊緊圍在脖子上，下意識聳肩，試圖将自己的下巴和臉掩埋在厚厚的圍巾中，神色緊張，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說話的聲音顫抖。
“大樂，問完了嗎？”孔曉峰朝着不遠處看了一眼，地上紅色和白色相交映，十分刺眼，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竟顯得有些詭異。
陶樂将本子合上，“問完了孔隊。”
民警嚴立見孔曉峰來了，走過去拍了拍孔曉峰的肩膀，“你來了。”
孔曉峰點了點頭，“嗯。”
“有事盡管吩咐。”
“謝了。”
“客氣。”說完拍了下孔曉峰的胳膊，走到一旁和另外幾個辦案民警說話。
嚴冬的夜晚，路上行人和車輛比往常少了許多。
市政清雪車趁着這個時間人少，數輛清雪車出動，加班加點清雪，生怕積雪越來越厚，影響第二天市民的正常出行。
夜晚的刑警隊燈火通明，孔曉峰從櫃子裏拿出幾盒泡面，随便拿了一個口味，走到飲水機旁邊接了些熱水，随手從桌子上拿了本書蓋上。
魏寧傑推門走進來。
“三中那個實驗樓已經廢棄很久了，現在學生都在教學樓後面的新實驗樓上課。舊實驗樓幾乎沒人上去，就連打掃衛生的都不去。樓頂以及樓梯上只有林雪自己一個人走過的痕跡，沒發現第二個人的痕跡。”
“曹法醫那邊也來消息了。”魏寧傑将手中的屍檢報告單遞給孔曉峰。“沒有發現其他情況，符合自殺的條件。”
孔曉峰拿着報告看了幾眼，放下，“文文和大樂呢？回來了嗎？”
魏寧傑看了一眼時間，回答：“說在路上了。”
“孔隊！我們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倆人像是跑回來的，氣喘籲籲，大樂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口，“累死我了，路上真不好走，車一直打滑。”
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始說正事。
“林雪，女，16歲，平城三中高二學生，學習成績差，經常裝病逃課。身邊狐朋狗友挺多的，在校內欺負人，在校外打架是常事。老師完全拿她沒辦法，聯系家長，家長也不管，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了。”
“林雪的那些朋友今天晚上不是在班裏上晚自習就是在網吧打游戲，有不在場證明。”
“林雪這幾天的行動軌跡和之前大差不差，一直都是學校、醫務室、網吧、醫院、家裏這幾個地點，未見異常。”
“我覺得差不多就是自殺沒跑了。”
“可我覺得林雪不像是會自殺的人。”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姜文文突然開口：“雖然她調皮愛惹事，是個問題少女，總是欺負人，愛打架。”
“她問題一大堆，但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孔曉峰聽了文文的話，點了點頭，問魏寧傑：“通知家屬了嗎？”
“通知了，他們說明天過來。”
孔曉峰拿着手中的屍檢報告，透過辦公室彌漫着霧氣的玻璃看向窗外，黑色和白色相互交織，早已分不清彼此。
一個沒有自殺傾向的人，為什麽會墜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