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來當我的新娘
你來當我的新娘
白茫茫的霧。
不知是從谷底升上來的,還是他們的車一直在往下開,闖進去的。
宋臨青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頭暈目眩,只想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他伸手要去開窗,開車的馮千行咳了一聲,示意宋臨青看了看副駕駛正在睡覺的白韻,宋臨青搭上去的手又收了回來。
車裏有辣條味,還有他的老師周自聲抽煙沒散盡的煙味,以及很多很多,宋臨青形容不出來的難聞氣味。
實在是……受不了。
“停車。”宋臨青說。
馮千行啊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這段路本來就難走,今天要調查的古樹名木挺遠挺偏的,師弟你要不……”
宋臨青睜開眼,與後視鏡裏的馮千行四目相對,他冷聲說:“停車…!”
“小宋看起來很不舒服,停車吧,進度慢點就慢點,不急。”周自聲說。
馮千行看了宋臨青一眼,嘴裏應道:“好的老師。”
拉開車門下車,外面的霧氣不知何時散去,入目即綠,層巒疊嶂。宋臨青深吸了一口氣,望向遠處山峰上的大風車,惡心的氣味也好似被風車轉動帶起的風吹走,宋臨青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臂,往前面走了幾步,明明前面是峽谷,但天旋地轉之際,面前出現一塊大石頭,上面刻着筆鋒淩厲,鮮紅駭人的三個大字——山花地。
“喂!”
身後傳來戲谑的聲音,宋臨青轉過身去,在高高的,貧瘠的山坡之上,一棵古山茶枝繁葉茂,花團錦簇屹立在那,陽光透過它,照在樹下那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
少年把手裏的籃球狠狠砸到宋臨青身上,宋臨青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動不了,生生被砸得流眼淚。
山坡上的少年跳下來,身姿矯健地沖到他面前,高原之上,紫外線過強,少年的皮膚被曬得黑黑的,濃黑的眉毛下是一雙如鷹般的眼,兇狠殘忍,“你算什麽東西,敢搶我的人?”
Advertisement
下一秒,宋臨青還來不及反應,刻着山花地的石頭朝他滾來,那棵古山茶也傾倒而下,他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推倒下來的東西。
“喵!”
宋臨青猛地睜開眼,盯着漆黑一片的房間發呆。
貓咪去喝了水折了回來,跳上床鑽進宋臨青懷抱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宋臨青伸手摸着柔軟的小貓,呢喃着叫出了夢裏那個少年的名字:“紀山英……”
—
“本次獲得全國田徑聯賽長跑比賽的冠軍是——來自南春省楚明市的紀山英!”
“紀山英!紀山英!”
場內的觀衆沸騰不已,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頒獎臺上紀山英剃了寸頭,眉眼間神采飛揚,他站得筆直,高挺的鼻梁仿佛一把無形的魚鈎,勾得人從他深邃的黑眸沉溺,掙紮間又見那淡紅的薄唇,性感迷人。
優異的比賽成績加上無可挑剔的外貌,令不少人為他瘋狂。聽到呼喊聲,他拿起金牌轉向觀衆席揮手,立刻又引來一陣尖叫。
領完獎下臺,紀山英的教練劉建迎了上來,把毛巾遞給他,摟着他開心地說:“今晚給你辦慶功宴,你可別又不去,掃大家的興。”
紀山英一邊嘴裏應着好,一邊麻利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開手機地圖搜了個地址,兩個小時,到那得天黑了。
他拿掉劉建的手,一個閃身後說:“教練你給我發個地址,我一會兒過去,我先去辦我的事。”
“你這小子……!”劉建抓了個空,只能看着紀山英嗖地一下消失在眼前。
看教練沒追上來,他找了個空房間換上黑色的休閑服,又打了個車,等出體育館,車已經到門口了。
車上的司機認出他是田徑比賽的冠軍,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問他問題,紀山英随口應着,想起了一些并不遙遠的事。
車窗外的燈光影影綽綽,橙色的光落到紀山英輕點屏幕的指尖之上,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地圖上一點點縮短的距離,唇角微微上揚,神情卻晦暗不明,難以捉摸。
到目的地時,那司機哎呦了一聲說:“當運動員這麽有錢啊?住紫韻聖苑啊,啧啧啧……”
紀山英沒回話,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到那氣派的別墅區門口,給他的粉絲打了電話說:“我到了。”
裏面很快便跑出來一個比他小一兩歲的高中生,男生興奮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臉崇拜地看着紀山英,帶着他往裏走,有一句沒一句地問着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紀山英到了他要去的人家,他站到一旁,讓男生幫他摁了門鈴,等裏面的人看了監控,紀山英将男生摟到一旁,挨到他身側說:“照吧,謝禮。”
男生立刻哐哐一頓拍,拍夠了跑遠了還沖紀山英喊:“紀山英你太帥了!祝你比賽永遠拿第一!”
紀山英笑了笑,轉過身拉上拉鏈,雙手插兜等人來開門。
宋臨青沒見過那個高中生,只擔心是有什麽事要求助,他快步走到門口,摁下開門鍵,門還沒全開,門外的人已經沖了進來,将他死死壓到牆上,宋臨青愠怒道:“什麽人?!”
紀山英挪開捂着宋臨青眼睛的手,低低笑了起來:“這麽快就忘了我啊?宋、臨、青。”
宋臨青昨夜未散的夢魇此刻又纏住了他,他的名字被咬碎,一塊一塊地,化成冰渣,紮進他的毛孔血肉裏,将他釘死在來人的懷抱中,動彈不得。
他微微擡眼,看清了垂眸盯着他笑的紀山英,貧瘠的山坡,怒放的山茶樹下,暴戾恣睢的十七歲少年經由他的噩夢,一夜長大,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面前。
兩年了。
宋臨青去山花地調查,已經是兩年前了。
美麗的地方,孕育出了惡魔一樣的紀山英。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我的小花在哪?”
溫熱的氣息繞在宋臨青的脖頸上,這讓宋臨青有種脖頸被野獸咬住的錯覺,他試圖掙紮,紀山英不動聲色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摩挲着宋臨青被他鉗制住的手腕,跟他鼻尖對鼻尖,“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給我好好答。”
“……”
宋臨青顫抖着咬住唇,倔強地閉上了眼。
他死也不說,死也不會把岑林花交給這個瘋子。
“你把我的小花藏起來了,好啊……”
濕熱的吻落在了宋臨青鼻尖上,宋臨青倏地瞪大了眼,澄淨的眼睛裏倒映出宛如惡狼的紀山英,粼粼水光似乎滴進了紀山英心裏,他眸光一顫,咬開宋臨青的唇,在他柔軟的唇舌中撕咬,“今晚你來當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