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特殊的入學禮物
第49章 特殊的入學禮物
家入硝子抱着剛剛從洗衣房拿回來的衣服歸來時,從哭得斷斷續續的你的口中得知了你哭泣的原因。
她氣得不行,一定要去找她的兩個人渣同期理論一番,你卻在察覺到她要離開宿舍的動作後,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得更傷心了,最後被她抱在懷裏哄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勉強止住眼淚。
對人渣們的讨伐行動雖然失敗,但嘴上功夫還是要做上一陣子的,于是在晚間的聚餐中,硝子帶着你坐到了二年級同學的身旁,與人渣們呈對角線距離,對面則是和你同樣剛入學的伊地知潔高。
“真是不折不扣的人渣啊。”
她冷冷地諷刺道,一叉子戳上面前沙拉中的聖女果。夏油傑看着這力道都心驚,心想聖女果水紅色的汁液在她腦中一定被想象成了同期們的鮮血。
“什麽人渣?是在說前輩們嗎?”
沒讀懂空氣的灰原舉手發問,然而那只手才舉起來不過兩秒,立刻就被身旁的七海按下。他用眼神示意灰原去看你腫脹的眼睑和發紅的眼尾,要是五條悟多看他一眼,一定會大笑着揶揄他是眼皮抽了筋。
不過最愛捉弄人的前輩并沒有這麽做。很少見地,他正在反思自己的錯誤。
他錯在哪裏呢?當然是錯在不應該亂闖女同期的宿舍,雖然硝子和他們兩個關系很好,但也不應該不經允許就直接開門進去,尤其是在她的宿舍裏又住進了另一個小麻煩精的情況下……
而且這的确是很嚴重的錯誤,在他從小生長的那麽封建的家裏,若是有男性家仆不經允許闖入了哪位小姐的院子,那是肯定要鬧翻天的。那小丫頭說不定還是五條家偷偷養着的某位小姐,會有這樣過度的反應不奇怪。
五條悟的目光時不時地就透過無形的對角線聚焦在你身上。
他看着将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的你正裹着雪白的羊絨大衣,和硝子小聲耳語,半個晚上過去了,你面前盤子裏的食物根本就沒少多少,還是他的女同期一直催促,你才艱難地伸出叉子戳中一塊牛肉,放在嘴裏緩慢咀嚼,像是怠于進食的小倉鼠。
看久了竟然還有點可愛。
“喂,伊地知,”五條悟這樣喚坐在他右側的學弟,“你那位新同期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要多照顧她一點哦?”
正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伊地知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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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陷入了對于六眼的刻板印象中,原本還以為自己的這位前輩會是不平易近人的類型,可五條悟這話一出,他反而安心下來,以同樣低微的音量保證道:“我會的,五條前輩。”
“這可是前輩交給你的任務,要好好完成哦。”
五條悟說完這話,便自顧自地低頭吃起水果沙拉,仿佛剛剛開口說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然而他的話讓伊地知心中升騰起一種很微妙的保護欲,在感嘆五條前輩擁有高尚人品的同時,也助長了他的勇氣。
伊地知在長桌上站起身,衆人只見這位一晚上除了問好幾乎沒說過話的後輩略顯局促地拿起盛滿果汁的玻璃瓶,将你面前的杯子斟滿。
他的手微微顫抖着,別人倒是還沒來得及說上些什麽,他的耳根先迅速地紅了起來,若不是現在前輩們都安然坐在這裏,他多半會羞得落荒而逃。
“謝謝你,伊地知君。”
好在你的道謝将他從尴尬羞赧的泥沼之中解救出來。
伊地知其實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你立刻就能夠得知剛剛為你斟滿果汁的是他,不過結合你的情況,你的其他感官更加敏銳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你自己倒是清楚得很,他體內的咒力都已經滿到要往外散發了,能夠緊張成這副模樣的,不就是你腼腆的新同期麽?
盤子內的牛排還剩下一半,你就已然放下了餐具。下午的情緒消耗過大了,你現在多少有些食不知味,就算硝子再怎麽勸說你,你依然不願再拿起刀叉。
大家見今日晚餐會的主角——你與伊地知都已經興致缺缺,自然也默契地紛紛打算道別離開。
然而,你遇到了一點阻礙。
“我要和這家夥談談,到時候會把她好好地送回宿舍的。”
光聽聲音你就知道攔住了你的人究竟是誰。
下午的記憶再次複蘇,你握緊了硝子的小臂,雖然一句話不說,但神色中充滿了不情願。
你将拒絕的姿态擺得這麽明顯,五條悟不可能發現不了,不過本來也是他理虧,他也只能獨自承受你的忿忿不平。“就十分鐘,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有什麽是不能在我面前談的嗎?”
硝子這話不能說是不帶着火氣,但她的衣角被你輕輕拉了拉,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到此為止的動作。
“硝子,我很快就回去,我想吃房間裏的雪梨。”
也不知道你是真的想吃雪梨,還是單純尋了個把她支開的借口。
不管怎麽樣,家入硝子此時都認為她不适合繼續在場了,于是在随意地揮了揮手後就背身離開。臺階前獨留你與五條悟兩個人。
“……有什麽事嗎,五條君?”
最終由你率先打破幾欲凝成固态的沉默。
你其實很讨厭這樣與人交涉,在眼盲的狀态下,你不可能捕捉到對方面上的神色,這對無論何種性質的談話而言都是一大弊端。
“在高專的話,最好還是不要這麽叫我吧?”
诶?叫住你不僅是為了強調這個吧?
你遲疑地往後退了一步,腳踝卻撞到了冰冷的石階。你不能再往後退了。
“為了讓你入學高專,我給你做了一份假檔案,用的是五條家早夭的一位小姐的名字……”
“我不需要。”
五條悟沒想到你會這麽直白幹脆地拒絕。這段時間以來,他習慣性地為你安排好你身邊的一切,明明在從前你都是毫無異議的,怎麽今天就……
“抱歉,我只是不喜歡頂着逝者的名字而已,這對她而言是極大的不尊重,更何況……”你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接上下一句:“我自己也不想這樣。”
你的确是想要尋求自己真實的身份沒有錯,但也不想冒名頂替他人的身份,無論時間長短。
五條悟的做法誠然是對你好的,可他怎麽也應該事前和你商量一聲再做決定。
在你和盤托出自己的想法之後,你們兩個都沒再說話,氣氛僵持且冷凝。
拜五條悟所謂的無下限術式所賜,他微弱的肢體動作逃不過你的眼睛,于是你在一片暗色中,長久地凝視他擡起又落下的手,安靜等待他的下文。
他好像還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但是他從口袋中拿出了什麽東西……?
“抱歉。”
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落在了你的眼睛上。
你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後躲,後頸卻一下被人扶住,附上來的是一只溫暖的手掌,沉默地提示着你不要再後退。
“下午我不應該闖進你的宿舍,檔案的事……你就當我沒說過,下次我會提前和你商量。”
你聽得有些懵,不過這也算是個好結果,至少你不必頂上一個陌生的身份生活。迷茫卻是自由的。
被五條悟蒙在眼前的物件似乎是條觸感涼滑的布料,絹絲的質地,用手輕撚能發出細微聲響。
而事實與你所猜測的也相差不離,它在五條悟眼中是條素絹——準确而言,是件能夠起到特殊作用的咒物。
“這算是入學禮物,它的作用你以後就能知道了。我送你回去。”
他說話的聲音都別扭了起來,像是能言善辯的辯論賽辨手含了一口咽不下也吐不掉的水上臺發言。
你摸着腦後松散的結,不僅沒察覺出蒙上它之後的身體有何不同,也很好奇為什麽他把結打得這麽随意,這素絹依舊不往下垂落。
在你将眼睛蒙住後,你在五條悟眼中便和他在你眼中半斤八兩,視野範圍內沒了那雙雖是擺設卻依舊漂亮的眼睛,光看你無物遮擋的下半張臉,的确無法全然窺見你現如今的神色。
哦,那嘴角倒的确是微微向下撇着的,看上去不怎麽高興。
五條悟伸手過去,猶豫了片刻,還是隔着羊絨大衣握住你的手腕。他帶着你緩步向前,你們二人的影子在夜色中沉默地行進。
你不是個多話的人,中村哲也載你來高專的路上,你主動開口的次數都沒有三次,就更別提現在了。
五條悟總覺得你不該是這麽沉悶的,可一聯想到他在暗地裏所揣測的你的身份,又覺得你的這般表現格外理所應當。又或者,這是你因失憶與眼盲而滋生的過多的不安全感。
他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女孩子,實在是感覺有點麻煩,卻又無法在此時此刻輕易放手。
腳程不長,你們雖走得慢,卻也沒磨蹭上十分鐘。
你倔強地獨自扶着樓梯扶手摸上二樓,硝子告訴過你,左轉的第二間便是你們的宿舍,于是你摸到門把手後,便回過頭去,與你身後的那道光芒匆匆道了別。
硝子見你真的是和她前後腳回來的,心中的芥蒂也消了個大概。她用牙簽紮上剛剛被削好的雪梨肉就往你嘴裏送,你還沒來得及脫掉外套,口中便散開一陣甜蜜的涼意。
“好吃嗎?”
“好吃!”這還是護士姐姐們送給你的出院禮物呢,果真很甜。
“你猜猜是誰削的皮?”
“難道不是硝子削的嗎?”
“不是我,是夏油哦。他還說,要為下午的事道歉,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也要道歉。”
這話裏多少沾了些調笑的味道,硝子是想看你因此而面紅耳赤上一陣子的,可是她心頭的打算落了空。你在聽了她的話之後,甚至短暫地微笑了一下。
“嗯,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