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拖延時間的交鋒
第40章 拖延時間的交鋒
遺書?他為什麽會寫遺書?平白無故地交給你這東西做什麽?
你感到全身上下的血液随着寒風掠過,也同樣地涼了下來,它們冷冷地在你的血管中流動着,一直困擾着你的高熱都要在這寒冷中硬生生退下來。
你不說話,中村哲也亦不開口,你們二人在風中靜立了這麽一會兒,他才像是終于在心頭組織好了措辭一般,對你如此說道。
“在執行這樣的危險任務之前,我們作為輔助監督都是要上交遺書的,這也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吧,不然後事沒有人安排的話會很麻煩……但我寫好了之後沒有交給他們。”
你扯了一下唇角,露出個難看的微笑來:“我要感謝你的信任?”
“我的父母早已過世,我和親戚也很少來往,所以這裏面只記錄了一些簡單的遺産捐贈事項。最重要的是一塊懷表——是我父親留下的,我一直将它放在身上當做紀念,現在我将它們一同交給您,等百鬼夜行結束後,我會來找五條小姐讨要的。”
中村哲也越說越平靜,你卻随着他所說的話而不斷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牆面才堪堪停下腳步。你難以抑制自己細微的哭腔:“別、別給我,我不要!你別對我有這種……”
“就算只是與五條小姐相識半月之久,我也希望你能夠活下去,這也是你身邊的人們和五條先生都期望着的,不是嗎?”
他将信封強硬地塞到你手中。其間你斷斷續續地擺着手,擺出不想要的姿态,卻還是在它即将墜地之前接住了它。
你只覺得這信封落在你手中足有千斤重,喉嚨中仿佛硬生生吞了鉛塊似的,你緩緩地深呼吸,讓那顆懸着的心安然地回到它該在的地方,在将兩個信封統統收進袖口裏後,揚聲道:“如果你能安然無恙地回來,我就把薪水給你漲到五倍,說話算話,不是玩笑。”
中村哲也終于輕松地笑出聲來,像是終于解開了一個心結。
你從未覺得他的身影如此挺拔過,也跟着一同笑起來,後而各自懷揣着沉重的一顆心回到了車內。
車上兩位成熟可靠的成年人都對你給出了先回高專的建議,這樣你可以趁着太陽還沒有落山、百鬼夜行尚未開始時稍事休息。
你立刻同意了這個提議,畢竟你還要趕緊回去為浮雲晷輸送咒力——你能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之間的鏈接變得比之前更加微弱了些,這不是什麽好現象,很有可能你馬上要就此離開了,得在走之前把該做的事都完成才行。
中村哲也将車速放得很快,不到半小時你們就已回到高專。你在到達延山麓後便釋放蒼瞬移到了宿舍樓門口,匆匆回到自己久未踏足的居所,一開門果凍便撲到你腳邊,歡快地圍着你繞起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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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仿若有細細密密的針在紮,牽着已然腫脹的左腕都痛得難以言說,俯身輕撫它的小腦袋時,為浮雲晷注入了足夠的咒力,這才繞開它,前去浴室打算沖個澡。
這些天你一直被夏油傑拘着,身心可謂是疲憊到了頂點,然而就算是這樣,你的身體也撐住了接踵而來的磨難,看來跟着一年級的大家特訓還是管用的。
但你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即使只是短暫的淋浴,你最後還是不得不扶着牆出來。
還濕着的頭發被你用吹風機和術式接連烘幹,在暈眩感稍微減輕後,你換上了一套全新的衣裝,取出中村哲也遞給你的信封中的懷表,将其挂在腰帶內側,再将信封們和那惱人的咒具都妥帖地收進暗袋內。
在下車時你和中村哲也交換了信號,依着源內醫生的那股認真勁兒,她在你去前線之前是必定要再為你的左手包紮一番的,你怕一會兒戰鬥時會不太方便,所以讓中村哲也先支開她,早一些來接你。
房間內的櫥櫃裏還有你之前從自動販賣機裏買的果汁,你艱難地旋開瓶蓋,剛抱着補充能量的目的喝上第一口,動作就忍不住一頓。
有人在高專外下了帳,況且,這帳上附着的咒力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你将将穩定下心神,就顫抖着手召果凍過來,它很快就乖乖地貼到你腿邊,蹭着你的小腿撒嬌。你将它抱起,伸手一劈就将它體內尚存的夜蛾校長的咒力劈散掉,在它徹底停止動彈後,眼淚直直地從眼眶中落下,浸濕了它身上的絨布。
天知道你有多不舍……這可是悟親手為你縫制的,即使針腳并不完美,但其中的一針一線都暗藏着他對你的呵護與關愛。
床頭櫃抽屜裏的剪刀終是被你找了出來。你從果凍的肚子中取出久未謀面的浮雲晷,右手結了個特殊的印,就與它之間形成了一條自然而然的天藍色紐帶。
你已用咒力與它緊密相連,這是一個防止它遺失的很好的措施,否則在時空之海中你也不能緊握着它一路前來。
你将腳程放得足夠快,幾乎在瞬息之間就已沖出門去,循着咒力最濃處一路向前。于路途之中,一陣刺耳的爆炸聲在你耳畔炸開,你足足等到這陣嗡鳴之聲過去了,才在原地站定,沉默地看向來者。
真是沒想到,高專內也會這麽不太平。
誰能想到百鬼夜行的計劃者不在前線出風頭,而是會攻向高專呢?看來你要稍微晚些才能趕到悟那裏去了。
“果然啊,那領域是困不住你的。”
夏油傑這話說得輕松,像是迎着晴朗的天氣和你問好一般。
你沒有他這樣的好興致,視線黏着在他身後的一片血色之上,未加遮擋的六眼幾乎要噴薄出憤怒的蒼藍色火焰。
那血泊中卧着的是真希、熊貓和狗卷,于一周前見面時他們還都是朝氣蓬勃的模樣,每日清晨會和你開開心心地打招呼,詢問你的訓練進度,故而你頗為不能夠相信眼前所見。
一定是他們為了攔住他,所以才被他重傷,他确是這麽狠心的人,興許還是下了死手……
“我不是說了嗎?你就盡管試試看,看你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你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逐漸咬緊牙關的聲音,你想夏油傑肯定也是看出了你無處安放的恨意。他一步步向你走近,由一條紅繩系在腳腕上的木屐下是粘稠的鮮血——是你同伴們逐漸流失掉的生命力。
即使身體上依然存在着難掩的高熱與痛楚,你的頭腦卻從未如此清醒過,五感亦清明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夏油傑依然在向你靠近,你和他的這場仗是非打不可的,你們心裏對此都是門兒清。
可他絕對想不到,你已經和從前坐以待斃的模樣完全不同了!
在彈指之間,蒼藍色的咒力光球就已經自你指間彈射而出,你向後急急退去,借着無限的支撐懸浮在空中。
五條悟在你訓練時有簡單地提點過你,既然你的蒼可以做到瞬發,那就完全可以借助自己咒力豐沛的特性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你的戰鬥經驗着實不多,現在還是做不到爐火純青,但這招面對夏油傑還是很有用的——頃刻間他使用咒靈操術放出的咒靈就已被你接二連三的蒼轟得連咒力殘穢都不剩。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你心念一轉,遲鈍地發覺了真相:“難道是乙骨……”
“唔,很聰明啊。”
夏油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後,一個橫踢就踢向半空中的你。
他這動作太過于明顯了些,你急急閃避過去,腳腕卻被反手扣住,原來剛才的橫踢是個假動作,他真正的目的正在于此。
你整個人都被他手臂發力甩了出去,重重磕在一側的磚牆上,即使有咒力相護,依然傳來一聲聽了都叫人忍不住蹙緊眉頭的悶響。
你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因此錯了位,令人惡心的眩暈感攀爬而上,你想吐,但又感覺自己除了血不會再吐出任何東西了,便生生地将喉頭的腥甜咽了下去,強忍着不适站直身體。
夏油傑的體術有多強你是知道的,他的招式變幻莫測,你要從他手底下拖延些時間可真是不容易。
對,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是拖延時間而已,因為你還記得在咒術師們的會議上對大家各自去向的安排。
乙骨和真希因為自身的特殊性被留在高專,狗卷是很有能力的二級術師,必然要跟着到新宿的戰場去,而熊貓是校長的寶貝,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
但他們為什麽都沒有出現在戰場前線,而是出現在高專被夏油傑所襲呢?想必是五條悟早就已經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臨時送兩人回來的吧。若是這樣,他肯定也會在不久後趕到。
所以,你一定要和夏油打拉扯戰,在悟趕到之前将他拖在這裏才行……!
有了一個明确的目标後,心智便更加堅定。
你将浮雲晷緊緊捏在掌心,它仿佛一個無底的咒力黑洞一般,一直都在源源不斷地吸取你的咒力,卻也是個衷心的小奴隸,即使你緩緩地松了手,它也緊緊繞在你身畔不願離去。
夏油傑對它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他加快腳步就要攻過來,目的就在于将它奪走,它卻仿佛有生命似的,從他手底下溜了去。你也緊跟着調動所有可以任你驅使的咒力,直直沖着夏油傑的面門而去。
“又在打什麽主意!”
“看這咒具有趣而已。”他旋即落定,挑眉道:“是與時間、空間有關的咒具?”
你冷笑一聲:“你盡管猜啊!”
這是他絕對搶不走的物件,所以就讓他盡管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