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為他而戰
第32章 我為他而戰
“夏油傑,使用咒靈操術術式的特級詛咒師,可以吸收沒有主從制約的自然生成的咒靈,進行操縱。他通過自創的宗教團體,依靠信徒收集咒靈。他原本就擁有一些詛咒,再加上近幾年報告的詛咒數有所減少,他宣稱有兩千個詛咒,可能并非虛張聲勢。”
五條悟十分信賴的輔助監督伊地知先生推了推眼鏡,他正懷抱着會議相關的文件,站在白板前向術師們講述詛咒師夏油傑的生平。
坐在長桌前的你雖維持住了表面上的一派冷靜,實際上正閉眼絞着自己的手指以驅逐倦意。剛剛才洗過的發絲還未完全幹透,滴着水的發尾打在後背上時激得你有些冷。
讓你比較在意的是,組織這場會議的夜蛾校長給你和五條悟都安排了座位,他卻偏偏選擇立于你身後。你總覺得他的這一奇怪行徑是為了擋住他打的那個奇醜無比的蝴蝶結。
不過你還注意到了一個不知是否只有你發覺了的奇異之處。
在場的術師們都是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沒錯,你卻不用六眼都能察覺到,大家都在各有所思地出着神。若不是大家心中對這碼事各有各的考量,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他們早就已經對夏油傑不能更熟知了,畢竟他從前也是高專的學生,看年紀在場興許還有不少他的前後輩。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選擇一早就将他和他的盤星教連根拔起?
“話雖如此,據統計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二級以下的雜魚,他手下的詛咒師再多也不會超過五十人……”
“這樣反倒更恐怖。他不可能主動挑起必敗的戰争。”
五條悟用短短兩句話将夜蛾的所有猜測堵了回去,咒術高專東京校的校長當即便用高昂的語調咒罵了一聲,憤怒地對術師們下起了指示。
“通知往期畢業生跟三大家族,還有給阿伊努的咒術聯盟也發出援助申請。這是一場全面戰争!這次一定要将夏油這個詛咒,給徹底祓除!”
這場會議的性質簡直就像是在戰前發起的動員。
你沒來由地察覺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将桌面上的報告單翻到背面,以細白的手指作無墨的筆,在其上捋順自己的思路。
在十二年前還是咒術高專東京校三年級生的夏油傑,犯下屠村的惡行後叛逃成為詛咒師,并自創了宗教團體盤星教,以此在東京界內與周邊開始活動。
抛去他曾經與悟和家入小姐的同期情誼不談,這段對于他身份的說明也是充滿疑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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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為止,你和他近距離接觸過不止一次,根據他發力時的力度與每次同他交手的經驗來看,他該是十分擅長體術的類型,寬松的五條袈裟下藏着的定是經過鍛煉而得到的肌肉,與不擅近身的主流的式神使并非同類。
而且,年輕時的他都能與悟并肩而立、共稱為最強,那他完全可以将自己屠村的惡行一手掩蓋下來,而不必如此狼狽地叛逃吧?
這個疑問倒不必代入到主觀或客觀的視角,你只是覺得,若是做出這個選擇的人是你,你恐怕會做出更加過分的事來。
譬如一直以雙面人的身份潛藏在高專內,在表面上接取任務時都會暗中做些手腳;亦或者與詛咒師勾結,在成為他們安插在高專中的眼線時,達成自己的目的;要是再小心謹慎些,你甚至都能夠觸碰到高層,畢竟身懷“特級”的身份的話,行動還是相對自由的。
在夏油傑極端種族主義者的嘴臉背後究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隐情呢?
你不想掩飾自己的這份好奇心,同時卻不願讓五條悟發覺你想要向水底的更深處追尋而去。
悟他在向你講述曾經的故事時,一定隐瞞了什麽。他是那種不願過多談及過去的人,能與你做出交易、提及被塵封的往事就已實屬不易,所以這注定會是你的秘密行動。
“五條小姐有什麽想法嗎?”
诶?要說什麽啊?你可沒有想法呀!你只是在會議途中溜了個號罷了,夜蛾校長好過分!
你保持着低頭沉思的姿勢不變,六眼卻看到現下所有的術師們都将目光集中在了你身上,時不時地還掃去五條悟那邊,毫不掩飾他們膨脹的好奇心。
今天是你第一次出現在高專術師面前,五條悟是知道的,你不願與這個世界的無關咒術師接觸過多,可你也沒辦法。你沒想到高專這邊也是視他如死敵,召來了這麽多術師試圖對他圍追堵截,你人來都來了,總不能在出現之後又藏起來。
對了,更讓你窩火的是,怪和尚還直接暴露了你的術式,簡直就是在你的雷區不斷蹦迪,要不是五條悟攔着,你恨不得追上去用蒼轟了他,就算兩敗俱傷也沒關系。
你瞥向前代六眼盈滿戲谑之意的雙眸,毫不猶豫地将話茬甩給他:“我是為悟而戰的,悟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在将這句話說出口時,你确是有感到你們之間隐形的連結在逐漸加深、變得更加牢固。
站在你身後、捏着你濕潤發尾的五條悟總算是在進入房間後第一次笑起來:“我沒什麽想法哦,一切都按照校長的指示來就可以了,但你得跟着我。”
“百鬼夜行的主戰場是新宿和京都,悟你去新宿的話,派同樣身為六眼的五條小姐前往京都才會發揮更好的……”
“不行。”
五條悟想都沒想就否決了這個提議。他輕拍了下你的肩膀,這是個示意你可以離開的信號,你立即就順着他的意站起身來。
“我的妹妹可是很脆弱的,在京都掉了根頭發都絕——對會找校長算賬的哦,不許打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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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算是讓我去京都也沒關系的,這是對于大局觀而言最好的決策。”
在你表明暫時還不想去訓練場訓練後,你們找了間空教室在此短暫地歇腳。
五條悟對你想要遵從夜蛾指示的想法表示拒絕:“不行——你得聽我的。這是我們約定好的哦。”
他這話說得沒錯,你只得無奈地應下來:“好好好,我還不想體驗一回被懲罰的感覺,我惜命着呢。”
他所說的“約定”是你來到這裏當晚立下的,那是你與五條悟的束縛內容——作為交換,如果你要讓五條悟百年間不得啓動浮雲晷,便要在這剩餘的十幾天時間內,無條件地聽從他的指令。
這束縛還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正式定下來,因你一開始提出的代價內容與此完全不同,卻發現這根本不足以支付你想要的報酬。在五條悟身上對浮雲晷的限制需要你以很高的代價來換取,你便咬咬牙,決定在必要時對他言聽計從。
“啊,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你在如此許諾後,順勢趴在面前的課桌上,斂眸安靜地望向五條悟。他倒是很随意地将雙腿交疊擱置于課桌之上,像是什麽都沒在想地放空着自己。
但果然還是……見不慣他那副樣子。
“我在思考悲傷的事情時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可你明明什麽都沒在想,就已經擺出這樣的一張臉了。好難看。”
五條悟系腰帶的手法太生疏,背後的蝴蝶結過于緊了,勒得你在趴下時連一口完整的氣都喘不勻。你幹脆将它一把扯開,木屐也甩在了一邊,晃着兩只僅穿着足袋的腳向他發問。
“以後的我,也會變成這副樣子嗎?”
這可真是一個令人難以解答的問題,和性格敏感的孩子接觸良多的五條老師選擇含糊而謹慎地回答:“我現在只能見到十六歲的你。”
“百鬼夜行後,我大概就要回到我的時間線上去了,到那時你會想念我嗎?”
“哇啊,好一記直球——我要是給出與你預想中完全相反的答案,你是一定會哭的吧?”
“所以真的是相反的答案嗎?”
你暗自堅信着,五條悟一定是在故意唬你,你已經不會因他的三言兩語而感到挫敗了,緊繃着的唇角逐漸放松下來,悄悄地彎起月牙似的弧度。
都說黃昏時刻為超自然時段,日本的陰陽道認為,這是一個人與鬼怪可以同時出現的時刻,故而它被稱作逢魔時刻。
你的視線透過淺淡的晚霞,去追逐遠方暖橙色的天光。你總覺得自己對于這個世界而言便是鬼怪一樣的存在,這不是一場做完便終了的幻夢。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或者你自己有沒有注意到,在你感到沒有安全感時,你總是會下意識地說很多話?”
……诶?
你被他的言論一驚,卻又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是對的,這是連你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在來到這裏之後才染上的小毛病。“好像……是的。”
“但是你在那邊就不是這樣的吧?”
“當然了!我和老頭子們可沒什麽好說的。”
“那怪不得啊,你剛來到這裏的第一晚我就察覺到了,雖然僞裝得很好,但這孩子明顯就是一副缺少溝通的樣子嘛。”
他說着說着,甚至還用食指抵住太陽穴旋轉,像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是越緊張就越冷靜、而且多話的類型呢,敬語也是第一次對別人用吧?說得那麽生疏又可愛,真是很難想象這便是未來的六眼——”
等等,初次見面時在悟眼中的你竟然是這樣的形象嗎?!虧你還覺得自己已經很冷靜很端莊很自若了!
“再怎麽難以想象我都已經是了,無法退貨哦。”
五條悟輕敲了下椅面,主動轉移起話題:“就像你所說,我不會攔着你去前線的,我雖然是教師,卻不怎麽擅長管束另一個自己啊。”
他的形容令你心神一動,卻沒有插話進去的時機,因他立刻就接着剛剛的話繼續說起來。
“你這副令人頭疼的樣子和我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設身處地來想的話,要是有個大人非要多管閑事拘束着我,我肯定也會為此煩得不行!”
“我可沒有那麽想你!”
“馬上你就會這麽想了。”
他這話說得很怪,你暗叫不好,果然接下來的回答不是你樂意聽到的。
“伊地知最近要留在東京,幫我查找我所需要的資料,這段時間你要聽他和中村的話,就留在高專,不要到處亂跑。”
果然是又有任務要忙啊。“你又要去哪裏麽?”
“有個詛咒需要解決。”
“要什麽時候回來?”
“如果時間很長你會哭麽?”
為什麽他總是在糾結你會不會哭的問題啊!今天已經問了你兩遍了!
你把自己的整張臉都藏進臂彎裏,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拒絕回答幾個大字。
氣氛似乎又變得怪怪的了,不只是你,難得連五條悟自己都這麽覺得。
他對自家小孩兒一直都秉持着可以稱得上溺愛的态度,不如說看到你可以如此恣意地撒嬌、道出自己的不滿,他還挺高興的,覺得自己在你身上做出的改變總算是有所成效。
不過,親手為年輕的六眼系上和服腰帶這種事,竟然真的是他能夠做得出來的嗎?
“會……吧。”
你的聲音細若蚊吶,含着些淺淡的委屈。
“是會有點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