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所謂的後遺效應
第20章 所謂的後遺效應
五條悟沒想到你會這麽喜愛這只新得到的小貓咒骸,在與這只可愛的小寶貝稍作熟悉後,當下就把它親昵地攬入臂彎,任由它在你懷中不斷打滾撒嬌。
你對它的喜愛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它的這副模樣——無論是背上橘色的虎斑紋,還是作為它雙眸的姜黃色紐扣,都與你在高專第一次見到的貓咪格外相似。
“它有名字嗎?我想給它取個名字!”
你開開心心地舉起了它,凝視着在半空中輕輕蹬着腿的它的紐扣眼。它們雖不如真正的貓咪那般靈動,卻也并不呆滞,呈現出格外別致的可愛,你輕笑道:“就叫你果凍怎麽樣?”
擁有了新名字的果凍自然是沒有異議,并不能動起來的小巧的三瓣嘴仿佛都在努力扯出微笑。
而就在這時,你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果凍腹部和粗短四肢的連接處,針腳并不那麽細密好看,心中立即浮現出了一種珍貴難得的可能性,使得你忍不住湊近了它,在它的額頭上留下一個輕之又輕的吻。
五條悟不可能注意不到你投向果凍腹部的視線。作為果凍的半個制作者,他自知自己的初次嘗試不那麽完美,便借着擔心針管回血的緣由,将這個可愛又麻煩的安全隐患從你手中奪了下來。
剛獲得自己名字的小貓咪被這麽一攔,只好戀戀不舍地跳開,邁着笨拙的步伐挪到床角,以一個格外別扭的姿勢睡起了覺。
畢竟是咒骸嘛,棉花所做的身體沒有辦法像真正的貓咪那樣自由舒展,若是它以後每天都要這麽睡覺,還真是難為它了。
即使活動因輸液管的長度而受限,你還是将被角折起一部分,生怕果凍着涼一般蓋住了它的身體。
“好啦,已經知道你有多喜歡它了,我很開心喔,但是都不感謝我一下的嗎?”
說來慚愧,若不是五條悟率先開口,一心沉浸在快樂中的你也不會想起身邊還有這位前代六眼的存在。
你立刻就将視線轉向五條悟,卻見他鼻梁上的墨鏡已然往下滑了一大截,眨眼時你能從他眸中的白色雲霧之間,瞥見自己因大半張臉都蒙着繃帶而顯得格外蒼白的面貌。
這還是你第一次見到他毫無遮擋的臉,在領域中就一直期待着的場景,如今終于被五條悟本人展現在了你眼前。
從前你在虛空中所看到的五條悟的六眼,就像是經久閃爍的兩顆蒼藍色恒星,而它們以你的肉眼來看,則是完全不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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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咒術的意義上,你們明明都是六眼的持有者,你卻覺得他的雙眸比起你的要清澈透亮很多。他眼底的藍是澄澈天空的無限延展,你的那雙卻只能用定格且浮有雜質的玻璃水來形容。
你們的眼眶裏安放着的難道不是兩雙完全相同的六眼嗎?不知道在他眼中,你的雙眸又會呈現出何種色彩?
“我有這麽迷人嗎?眼睛都要移不開了喔?”
你雖正陷入沉思的泥沼中無法脫身,卻也沒有忽略掉五條悟對你的揶揄話語。
好吧,你的确想不出反駁他的話,在這一刻你的的确确被他的雙眸所俘獲。但他一定是故意的吧!因為知道自己在各方面都是無懈可擊的帥哥才要這樣做!
你的久久沉默使得壞心眼的前輩更想逗一逗你,他将墨鏡完全摘了下來,傾身向前,離你更近了些。
這樣一張具有沖擊感的臉就擺在你面前,你難以抑制自己的心跳怦怦,便用動作代替了言語,一伸手就捧住了他的臉頰。
這舉動實在是過分大膽,可令你意外的是,五條悟竟然沒有對你張開無限。
這位曾在你幻想中“窮兇極惡”的前代六眼對你着實是縱容到了極點,他不僅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在你變本加厲地将指尖伸向他的雪白雙睫時,還配合地閉上眼任由你擺弄。
明明他身為男性,肌膚的觸感卻與你的一般無二,真不愧是連上天都格外眷顧的神子。
剛剛熱血上頭的你現在反而冷靜了許多。自與五條悟相遇以來,你做過的冒犯他的事還少嗎?既然他現在沒有反對的意思,那還不如抓緊這個機會,近距離地尋找一下你們六眼的不同之處。
你立刻就用自己這雙同樣可以看透萬物的眼睛細細地觀察起來,不消多時,肉眼所能見到的五條悟的一切就已被你所知。
不過可惜的是,你實在是看不出他的這雙眼睛同你的有什麽區別,只好心情不佳地轉移話題:“悟為什麽總是蒙住我的眼睛?”
“為什麽明明覺得累,還不采取讓自己更舒服些的方式?”
你如此回答了他的反問:“老頭子們都認為,展露六眼是對詛咒的絕對威懾。”畢竟未來的五條家,除了這雙眼睛別無仰仗。
但也是有過的……因為飽受這雙眼睛的折磨而将自己關進完全黑暗封閉的空間的時刻。
雖然你依舊能在一片暗色中接受這些紛至沓來的信息,你卻還是執着于在閑暇時刻将自己藏起來的這項娛樂活動。這讓你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不被他人尋到的你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意願,站在旁觀者的視角凝望這一切,仿若真正不受拘束、更不插手人間事的神明。
“在我過去的十六年中,你是第一個這麽做的人。”
想了想,你又對自己的回答加以補充,順手幫他撥開了垂在眼前的微長的額發,就像初見時他為你拂去不斷滑落的冷汗那般。
五條悟對你的順毛服務表示滿意,他的面部肌肉繃緊時顯得矜持又冷淡,像這樣放松下來便漾出自在的笑意。
他這張臉太漂亮了,從前你還覺得與你互看不順眼的禪院長相英氣,勉強稱得上禦三家繼承人中的容貌最佳,但要讓他和五條悟相比,他絕對也會被甩出幾條街去。
既然都想到這裏,你剛要誇誇他的好相貌,卻被這直白的一句話把即将脫口而出的稱贊堵了回去——
“你這孩子,感覺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寵愛過呢。”
你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不愧是悟啊,說話總是這麽一針見血……”
“是你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啦,定位~給你布置個課後作業怎麽樣?內容就是回去好好考慮清楚我說的話,再交上來一份心得體會喔。”
“明明你還什麽都沒有教我呢!說好在我回去之前要教會我反轉術式的悟是大騙子!”
扁着嘴的你被他這話氣得團團轉,手上微一使力,便大膽地蹂躏起了五條悟的臉頰。
這回他可沒有任由你擺弄。在你掌心在不斷擠壓的同時,他立刻就吃痛地往後退去,而你很不巧地被他面上的“暗器”紮得一個激靈,這才發現他的下巴上冒出了些許胡茬,雖短促卻着實紮手。
反轉術式可以修複身體上的損傷,卻不能阻攔第二性征的生長。他肯定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現在不過是在強忍疲态。
“當代最強的五條悟向來都是這麽教導學生的啦。”
你将方才還不斷作惡的雙手收回,不過須臾之間,眼簾垂下又擡起,故作輕松地用沒有埋進鋼針輸液的那只手拍了拍病床的另一側。“……上來休息一下吧。”
“Great Teacher Gojo才不要和病號搶病床呢。”
“我算哪門子病號,你才是不要總借着使用反轉術式的便宜這麽透支自己啊。”
前代六眼就是在這一點上很可惡,會反轉術式了不起啊!
雖然你已經從他那裏得到了婉拒的結果,卻還是固執地往一側挪了挪,給五條悟留出了足夠他休息的位置。好在森山醫院是以金錢堆砌硬件條件的私立醫院,連病床都堪稱各大醫院中的King Size,要容下你們兩個并排躺下絕對不難。
“那我就借用一個角落坐一會兒吧,在飛機上人太多也睡不好。”
不知出于什麽緣由,他還是答應了,起身輕拍你的肩膀示意你不要繼續亂動,在說話間配合地繞到了病床的另一邊。
“你知道嗎?我可是連機場都沒出就接到了中村的電話,他說你們被困在領域裏好幾天,吓得我十分鐘就到這裏了!你有考慮過這十分鐘裏我的感受嗎?”
“我又不知道那領域會造成時間誤差……而且悟也需要反思的吧!為什麽你前腳剛走,後腳乙骨君就接到了這樣的任務?若是我不在,你心愛的學生可就要把命都搭進去了!”
你這話說得可沒錯。你不覺得乙骨已經習得了領域展開,雖然他身上的咒力量着實恐怖,但他顯然還不會使用,要是放他單槍匹馬來出這趟任務的話,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五條悟一時沒說話。他将夾克衫脫下來随手丢在床角,袖子垂落在睡得正香的果凍身上,僅穿着件短袖圓領衫就靠了過來。
身側的床墊一沉,你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被單,對他過分清涼的穿着表示不理解,卻在肩膀碰觸到一片溫熱後啞了火。
“對這樣的安排我并不知情,但這件事我會嚴肅處理的。”
“必須要做到喔!差點沒命的可是我。”
你後怕地摸了摸被那不速之客擭住過的纖細脖頸。想必在他那樣的力道之下,這裏一定留下了道道掐痕,反轉術式能将它們盡數抹去,卻無法填平你心中已然留下的溝壑。
“和我說說吧,進到領域之後在你這邊都發生了些什麽?”
“唔……還算是段有趣的經歷吧?你把它當睡前故事聽就好啦。”
還好他轉開了話題,你可不想繼續回憶那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了。
你在腦海中捋順了時間線後,便逐一向五條悟說明起在領域內所發生的種種怪談。
你本以為在你的意識中連二十四小時都不足的任務過程沒有什麽好說的,但實際講述時,它的冗長還是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你的想象。
你承認,這不是用簡短的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事情,原本還想省略掉一些你認為不那麽重要的內容,閉眼假寐的五條悟卻發揮起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揪着你未詳細說明的點問個不停,還不斷地對你的行為做出點評。
“不錯嘛,知道從守則中反推條件去詐咒靈npc,還真想看看家養小貓咪是怎麽裝模作樣擺臉色的——”
“原來是在這種情景下遇見鹿島小姐的啊。你把她保護得很好喔,是可以寫進教科書範例裏的優秀。”
“等等,憂太進來之後的部分就不用說了,再提我可又要生氣了喔。”
竟然有他不想聽的部分了!好難得!
你如蒙大赦一般噤了聲,悄悄向五條悟貼近。他身上實在是太暖和了,難免有些冷的你無法拒絕這湊到你面前的、上好的熱源。
“想用這種方法讨好我可沒有用喔。”
他擡起手來揉你的發頂,發洩自己已經所剩無幾的微愠,你立刻就将他那只作亂的手捉下來,緊緊握在掌心裏,說什麽都不放它自由。“這是懲罰,在我那邊還沒有人敢對我這樣‘動粗’呢。”
“未來的家主小姐是這麽愛粘人的性格嗎?”
“……對特定的人要特殊對待!”
你話鋒一轉,絮絮地講起了之後發生的種種,為你變相的“任務報告”做了個還算完美的收尾。中途難免又回憶了一遍昏倒前發生的場景,這讓你抿緊的唇角遲遲未能放松下來,甚至在極輕微地顫抖着。
“這應該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五條悟像是完全沒發現你的異常一般,操着平靜的口吻道:“如果我去得不及時,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那家夥究竟想做什麽呢?”
他說話還是這麽故作玄虛,就這麽想知道你心口傷痕的緣由嗎?“所以,那怪和尚果然是詛咒師沒錯吧。”
“……你說他是怪和尚?”
你無意識地嗯了一聲,不理解五條悟面上的表情為何如此風雲變幻。
不過既然他不願同你多說,你便也藏起自己的好奇心,幹脆将隐隐發熱的額頭靠在他堅實的臂膀上,“該說的我也都說完了,現在我們休息吧,我也好困了。”
“好——下次如果再遇到他,記得離遠一些。那家夥可沒安什麽好心。”
“我知道。”
他可是給你帶來了短暫人生中第二份深植于骨髓的恐懼,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慮,才不要靠近這樣危險的家夥呢。
午後的病房內靜悄悄的,你簡短的回答成了沐浴在陽光中最後一聲擲地的回響。你在一片昏沉的混沌中,感受五條悟綿長的呼吸,一下下數着他有力的心跳。
烙進脆弱□□的餘痛仿佛都在這無比溫馨的氛圍中消失殆盡,但它所引發的後遺效應勢必不會立刻結束。
繃帶下你的雙眸緩緩睜開來,與門外站定的中村遙遙對上視線。後者福至心靈一般,沖你彎下腰鞠了一躬,盡顯尊敬之意。
看,麻煩這不就來了?
你倒也沒急着起身來,反倒向已然陷入熟睡的五條悟懷中更緊湊地靠了靠,在确認你的動作不會吵醒他後,這才松開他的手,依舊微涼的指尖輕按他腕間跳動着的脈搏。
“謝謝悟,咒骸我很喜歡……我們一會兒見。”
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沖他發了一通脾氣,真是抱歉啦。
一直想聽到的這句感謝,已經說出口了喔?至于悟能不能聽到,那可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想到這裏你不由莞爾,輕輕松松拔了針,頭也不回地向病房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