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重要的行李
第10章 最重要的行李
第10夜 最重要的行李
真希所說的“特訓”,真的完全可以稱之為特訓,還得是魔鬼級的。
你在氣喘籲籲地跑過第五圈操場後,雙腿發軟,腳底一個打滑,順勢坐在了地上,擡眸看真希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女魔頭似的——不過她也看不到你的眼睛,只能接收到你怨念的情緒就是了。
再者這也不會讓她心軟,她将秀眉一橫,如此催促着你:“這就不行了嗎?我們平時的訓練量可都是十圈起步,再努努力!”
嗚,不行,真的努不了力了!
任由別人怎麽拉,你都堅定地不願起來,誓死捍衛自己僅有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好在你最後終于成功了。
全程都在默默圍觀的狗卷還遞給你一瓶冰鎮飲料,你想你一定從他的紫眸中捕捉到了所謂“同情”的情緒。
可惡啊!等什麽時候能夠比拼咒力和術式了,你一定要狠狠地贏過他們,把自己被丢掉的那些面子統統找回來!!
不僅是你的雙腿,你的手也是軟到連汽水的瓶蓋都擰不開,硬是氣鼓鼓地将其原封不動放在一邊,抱着這樣的雄心壯志,在休息時間結束後艱難起身,堅持着把剩下的五圈跑完了。
“其實還真的很有毅力呢。”
熊貓對着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瘋狂嗆咳的你如此評價,将藍色的護腕又戴回了臂間。暫代體術老師的真希則是絲毫不留情面:“還差得遠呢,她□□的強度和咒力量完全不符,這是怎麽做到的?”
電光火石之間,她心中已然有了一個确鑿的答案,扯過乙骨手上的毛巾遞給剛剛止住咳嗽的你。“喂,你是天與咒縛嗎?”
“……被同是天與咒縛的禪院同學看出來了啊。”
你頂着這幾人震驚的目光,倒是格外大方地承認了。怎麽說這都是個遲早會被揭穿的事實,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既然得到了你本人的認可,擺于面前的疑難雜點自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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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貓拍了拍你的背,它原本只是想起到安慰的作用,卻險些拍得剛站直身子的你一個趔趄:“所以是用身體素質換取咒力量的類型?”
“是的,雖然很幸運,不至于一生下來就斷手斷腳,但也有很多限制就是了。比如無法一直保持全額的咒力使用之類的——”
坐在臺階上的星绮羅羅剛剛聽完這句,就倚着秤金次的手臂小聲吐槽:“她那種級別的,一般也用不到施展全額的咒力量吧?”那兩人昨天打的時候絕對是留手了,不然高專的後山真是要不保。
她和秤金次一直都沒有參與一年級生們的“特訓”,只是在遠處觀賞他們的“小打小鬧”,再給出僅有她與男友二人能聽到的、音量微弱的點評。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遠處的你明明是第一次、卻格外精準地将目光投了過來。即使你們相隔甚遠,你面上還蒙着繃帶,你依然用她能聽見的音量平靜地回答:“這可不一定喔,不知名的前輩。”
她果然是六眼吧?!果然和五條悟是一樣的吧!!
星绮羅羅瞪大雙眸不說話了,看你的目光與你看真希的目光如出一轍。本就存了些戲弄這位可愛前輩心思的你滿意地擦了擦汗,對身側的一年級生們補充了下半句:“一般情況下我不做任務也不訓練,所以不會存在咒力短缺的情況。”
“悟把你保護得太好了嗎?”
“不是啦,我很少見他。”你半真半假地否定了熊貓的話,将話題抛回給了一開始問你的人:“那,真希也是……”
“嗯,你應該早就看出來了?”
瞬息之間,面容清秀英氣的少女眸中便多了絲陰霾。
你暗道不好,怎麽一下子就忘了真希是禪院家的人!雖說在你那個年代,衰落的禪院家早就大不如前了,但在從前禦三家昌盛時,他們可是最封建古板、最壓迫女性與咒力低微者的家族!現在你說這話不就是在戳她心窩子嗎!
好在這片陰雲只在真希曈中閃爍了一瞬便熄滅了,她潇灑地一甩馬尾,道:“離開那個家的确很麻煩,所以我是和他們鬧翻了來高專上學的。不過你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來啊。”
禪院同學真是的……半張臉都被蓋住了,能看到什麽表情啊。
你揉了揉自己滾燙的臉頰,将毛巾和冰飲都随手擱置在一旁,僵硬生疼的五指握緊又松開,向剛剛結束熱身的真希伸出手去。
“我們開始吧,特訓。”
這世界上比你處境艱難的人可多了去了,你身邊便有這麽一位值得你學習的榜樣,要在有限的時間裏付出最高的努力才行!
與昨日不同,今日是真希攜着練習用的咒具親自訓練你,她給你布置的任務很簡單,只要能夠在盡量長的時間內躲避掉她的攻擊就可以。
不過這也只是聽起來簡單罷了。真希的體術比起狗卷還要強,若是單論速度,你想她一定是一年級中最佳。果不其然,沒撐過幾輪,你就被狠狠敲中了脊梁骨,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
“真正被咒靈擊中,可是比這要疼得多的哦?”
很可惜,因為無下限的庇護,你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不過也最好不要有,被那麽惡心的東西刺穿身體,怎麽想都不會是多美妙的體驗。
計時器被狗卷重新按下,在清脆的一聲響後,換你捏緊拳頭主動出擊。
你的出招于真希而言,實在是過于軟綿綿,且淩亂如狂風天下落的雨點,你總覺得她在躲避你攻擊的同時還在努力忍笑。
這倒不會讓你的自尊心受挫。雖然你所掌握的攻擊手段都是家族教出來的正統派別,但對面的真希亦然,你的所有招式都會被她完美地拆解,并且會以自己研究出來的各種套路輕松地打回去。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你只能試着走真希的老路,在戰鬥中自己探尋新思路,所以才會打得如此毫無章法。
你歪了下頭,躲開真希的出拳,發絲卻意外地與她袖口上的紐扣糾纏在了一起。再加上操場外呼喊你的伊地知令你情不自禁地偏移了注意力,一個不留神,就被帶倒在地。
這次是很丢臉地面朝黃土背朝天了,你懷疑自己的鼻梁都要被撞斷,要是就此破了相可真是太倒黴了!
更尴尬的是,六眼的全方位視角讓你能夠十分清楚地看到——眼鏡掉了半邊的伊地知微張着嘴石化在原地,熊貓、乙骨和狗卷全都是一副半伸着手欲言又止的表情,你身後的真希則是将無語寫滿了整張臉:“戰鬥時你都不束頭發的嗎?”
“平時是會用咒力控制的!”現在這不是不允許使用咒力的體術格鬥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戰鬥時頭發微微散開飄起的話,會很帥氣啊!
你捂着鼻梁在心中默默腹诽。
當然這話絕對不可能直接說出口,你臉皮還是挺薄的,現在更是不間斷地自眼中落下生理性眼淚,把繃帶都打濕得一團糟。
伊地知在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湊過來,他局促地抱緊了手中的文件,蹲下身為你遞上一方幹淨的手帕。你想自己的鼻梁一定是磕紅了,上面指不定還有土呢,趕緊接過來使勁蹭了蹭,将整張臉都埋進手帕裏悶悶地道:“伊地知先生,有什麽事嗎?”
“五條小姐,有些重要的事需要詳談,您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你吸了吸鼻子,果斷地回答:“不方便。”迎着對方驚詫的目光委屈巴巴地道:“總而言之,先讓我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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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着實是沒想到,意外地從特訓中短暫解脫的你,又會于十分鐘後端坐在辦公室,盯着手中這些白紙黑字的文件,陷入下一輪的頭疼當中。
記錄着繁複任務內容的報告書在你手指翻飛間發出嘩啦啦的響聲,你始終維持着一副凝重神色沉默不語,直到翻閱完文件的最後一頁,才驟然在安靜的室內發出一聲譏诮的冷笑。
“這麽多的任務都要派遣給乙骨君,讓他自己一個人解決?雖說我也很意外他原來是特級術師,但他們是不是忘記了他還未成年?”
伊地知想到了你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推了推眼鏡:“五條先生臨行前多番叮囑我,讓我照看好他的學生們……我本不應該擅自向您提出這樣的請求,但現下的局面不容樂觀,是否可以拜托您與乙骨君一同執行任務?當然,負責任務全程的都會是您熟悉的輔助監督,不會将您的任何信息洩露出去,後續的報告書也會做出相應的修改。”
這真可謂是極其有誠意的邀請了,然而你沒立刻回答,反問道:“現在除了悟和乙骨君,不是還有一位特級術師?”
伊地知面露難色,涉及到九十九由基的話,就不是他能回答的範疇了。她在國外這麽多年都沒人能過問,除了她自己有回國的意願,沒人能以任務之由差遣她回來。
不過他倒不會因為你不确定的回答而心中打鼓。他早就聰明地和五條悟報備了,向你提出的所謂“邀請”甚至都是五條悟的原話。
他的這位前輩還特地對他叮囑,這姑娘是個心思單純的,有需要讓你幫忙的事情,盡管說就好,只要有合适的人在身邊引導,就絕對不會出問題。
他的想法沒有錯,因你終究還是佯裝勉為其難般點點頭,又抛過一個問題來:“悟去哪裏出差了?”
“南美那邊有新誕生的特級詛咒。”
“跑得真遠啊……伊地知先生平時會負責他的行程嗎?”
“會的,大部分時間都是。”
伊地知說完這話後,心中便暗叫不好,然而還沒等他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時嘴快,你立刻就抓住了他的這一把柄,大聲提出自己的要求:“作為交換,下次他還要遠距離出差的話,你得提前告訴我他的目的地和飛機起飛時間才行!”
這單獨一句似是還不夠你宣洩情緒,你猛地站起身來,将文件拍在桌子上故作兇狠:“至少在這段時間,我才是他最重要的行李!”
未來的小家主發起火來還真挺像那麽回事,與她的前輩不同,是另一種風格的疾言厲色,可愛的長相也沒能讓她的威壓有所消減。
伊地知本能地覺得你這話有哪裏不對,但未知全貌的他不敢發問。
直到辦公室的木門被輕輕叩響,他和剛剛打開門,精神上還愣怔着的乙骨憂太交換了同樣震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