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降落在他身邊
第2章 降落在他身邊
即使隔了有四五個路燈的距離,堪堪趕到任務現場的中村哲也也能看到,那位容貌上肖似最強咒術師的少女已經愉快地和五條悟本人交流起來了。
在他的視野中,你正坐在臺階上,身上還裹着五條悟的長大衣,高高興興地晃着僅穿了足袋與一只木屐的腳,和蹲在你面前的五條悟說着話。路燈打下的暖黃光暈為你們兩個銀白的發梢都鍍上了一層淺淡的鎏金色,更将你的面頰映得紅撲撲,這就不知道是過分開心還是寒冷所致了。
在他躊躇着是否該上前之時,他的行蹤在兩位六眼持有者這裏暴露得很是徹底,只是現下你的這一話題還沒有同五條悟讨論完,暫且不想轉移注意力,直到你終于為自己的觀點做了一個還不錯的收尾,才提高音量去喊這位操碎了心的輔助監督:“大叔你來啦!”
遠遠地接收到了你的呼喚,中村哲也這才提着東西過來,先是向五條悟颔首打了聲招呼,才将木屐放在你面前的地上,完好無損的簪花也被他交付到了你的手中。
“五條先生,剛剛已經和窗那邊通過話了,十分鐘後會有車來接您回高專。”
他略帶遲疑的目光又偏到了你臉上。
你同他輕聲道了聲謝,習慣性地挂上出門在外的營業性微笑:“我和悟一起回高專。”
能這麽親切地喊最強咒術師的名字,果然是五條家的小姐啊。
即使面前擺着的疑點在數量上已經比得上五條悟往咖啡中所放的方糖數量,中村哲也亦選擇性忽視了它們,擺明了不願再繼續想下去。禦三家的秘辛可不是像他這樣的普通輔助監督能夠窺見的,他還年輕,還想要這份工作以維持家計,無論多有興趣也得裝作沒有興趣。
負責開車來接他們的輔助監督來得很快,搖下車窗時,露出的是伊地知潔高瘦削的臉。
中村哲也眼看着這位明明年輕、卻能很好地周旋在五條悟和咒術總監部之間的後輩驚得眼鏡都快掉下來了,幹咳一聲好心地提醒道:“這麽晚還要工作,辛苦伊地知君了,五條先生和五條小姐要回高專,就麻煩伊地知君先送我回去吧,我家就在北邊的松林公寓。”
別的不說,至少讓他先遠離風暴中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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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空調的溫度被細心地調高了,熱乎乎的暖氣熏得你昏昏欲睡,這樣的環境對于來自未來的你而言雖算不上便利,卻也舒服到你恨不得現在就将整個人都縮進五條悟的大衣裏睡上一覺。
事實上你也的确這麽做了,短暫的睡眠減輕了你的頭痛,也幫助你能夠更加冷靜地梳理起現在已知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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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到五條悟後,你一直都在好奇一個問題,在這條時間線突然出現的你,對這個世界的影響究竟起到了什麽地步?
剛剛坐在外面閑聊時,五條悟就已和你說過,這只一級咒靈并不強,之所以會在你面前驟然出現,則是他為了測試你能力的“順水推舟”。
只是它也有自己的優點——極為擅長逃跑與隐蔽氣息,在它的逃亡過程中,還傷及了不少咒術師與輔助監督,可今天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人多紛雜的商店街,所以才臨時派遣了距離最近的五條悟前來解決。
不,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雖然現在你身處兩百年前的東京,但這一套程序應該是不變的——正常接收祓除任務的咒術師都需要輔助監督接送,輔助監督們會負起下帳、監督任務過程、撰寫任務陳情書的責任,而在今夜,五條悟是獨自前來的,一定是浮雲晷改變了這條時間線上原定的走向,它讓你降落在此,又讓五條悟前來這裏,所以你們才能夠相遇。
這麽淺顯易懂的答案,竟然讓你思考了這麽久,看來這一趟時空旅行真是要燒壞你的腦子了。
坐在你身旁的五條悟一雙長腿簡直是無處安放,很顯然,他現在的心情多少有些焦躁,且不再刻意掩飾。你側過身去給他讓了些位置,而他擺了擺手,自然地撥開你鬓邊垂落的劉海,用指腹拭去額前即将滑落的冷汗。
“不覺得很累嗎?”
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乖乖地回答:“覺得啊,但刻板的家夥們都認為,這是對詛咒的絕對威懾,所以基本都不會遮蓋起來。”
聞言五條悟直白地嗤笑道:“得虧你長到這麽大都沒燒壞腦子。”又伸手從你身上穿着的大衣側袋中摸出一卷繃帶,層層疊疊地将你的眼睛蒙了個結結實實,這才滿意地收了手。
驟然被剝奪視覺的感覺微妙極了,但六眼的被動又使其稱不上是“完全剝奪”。眼前逐漸呈現出紅外線熱成像一般的影像,你能夠将五條悟體內磅礴的咒力量看得更加清楚,蒼藍色的光輝襯得他整個人都像是一顆持續發光發熱的恒星。
同時你也推斷出,現在是一個合适且絕對安全的場合,不然他根本就不會主動開口,更別說主動遮蔽你的雙眸了。所以說,前面這位戴着眼鏡的輔助監督是可信的嗎。
“那麽現在,可以說了嗎?”
果不其然,五條悟率先開啓了話題。
繃帶下你的雙眸狡黠地眨了眨:“我都不用說悟肯定也看出來了吧?我是來自未來的五條家的後人,借助浮雲晷的力量,前來拜訪上一代六眼。”
“未來?未來多久?”
“兩百七十年喔。”
“六眼的下一代輪回這麽短暫嗎?那你按輩分來算是我的……”
“很可惜,我是分家的喔,原姓氏甚至不是五條,跟您的親緣關系應該很淡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你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五條悟,他倒也容許你的靠近,你便變本加厲地扒着他的肩膀,在他耳側極為小聲地揶揄道:“據說您未婚未育,是大魔法師呢。”
果不其然,聽到你如此僭越的話後,他大笑出聲。在笑得肩膀都在劇烈顫抖的同時,倒也不忘擡手給你一記爆栗,痛得你捂着額頭,将整張臉都埋進了車座靠背中。
“雖然不是多令人意外的結果,但被可愛的後代親口說出來,果然還是覺得很不爽啊。”
“有什麽關系?我不僅是您血脈相連的後代,更何況現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您了。”
“倒是很會說大話嘛,那麽作為最基本的信息交換,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不說名字是因為害怕産生蝴蝶效應啦。悟有聽說過吧,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光憑扇動翅膀就可以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是這樣一個帶有些恐怖色彩的故事呢。”
雖然歸根結底,它只是一個刻意營造浪漫氣氛的比喻罷了。
你将手心中握着的簪花上的塵土撣掉,又為剛才的隐瞞做出了補充解釋:“作為兩百年後的五條家家主,為了現在還沒有出生的我以及未來的五條家,我需要謹言慎行啊。”
五條悟扶着臉頰做思考狀。你想他一定是理解的,只是他走得就是出其不意的這一步棋,将你說過的話用回到了你自己的身上。
“那麽,作為二零一七年五條家的現任家主,為了現在坐在你面前的我和五條家,我需要你将此行的原因告知于我,可以做到吧?”
“……真不愧是悟。不過這個話題需要等到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才能講喔,這是淑女只能共享給‘家人’的秘密。”
你換了個姿勢,不再面對他的方向,即使被繃帶掩去大半面容,五條悟也能察覺到你格外凝重的神色。
而被迫圍觀你們之間暗潮洶湧的伊地知,在此時此刻終于放松下來。身為常與五條悟搭檔的輔助監督,他所知道的事的确更多一些,卻也清楚突然出現的你所帶來的信息量與其機密程度絕對是更上一層樓,不應被他這樣的外人所知。
現下你已不再言語,他便安心地載着一車沉默,以最快速度駕駛回了高專。
臨近晚十點的東京郊外與市內不同,簡直稱得上是寒冷非常,即使身上還披着五條悟的大衣,術式也一直打開着,你原本紅潤的面頰還是被凍得毫無血色。
木屐踩在結了冰的臺階上,盡管有無限的保護,但本就因蒙眼而缺失的安全感更是所剩無幾,你下意識地就抓住了側前方五條悟的手,觸碰到了一片溫熱——他沒有躲開,還看出了你的力不從心,在你解除術式的同時,他的無限立即将你包裹在內,為你隔去刺骨的冷風。
“高專內的警報捕捉到未經登錄的咒力會很麻煩的。”他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不輕不重地訓斥着你:“既然知道要回溯到冬天,怎麽不多穿點?”
“我原以為可以很快就找到您的,浮雲晷在回溯時間的同時,也可以選擇一個既定的目标,我當然是選擇了悟的。”
不過這個目标的選擇也是需要媒介的,否則也無法降落在他身邊,并且你找到五條悟的這個過程的确沒花多長時間——你在商店街才等待了半小時左右,就碰見了剛剛的那位輔助監督大叔。
你拉回飄忽的思緒,将自己小上一圈的拳頭往他手心裏貼去。被可靠的長輩拉住的感覺很奇妙,你情不自禁地就多說了幾句。
“而且,穿成這樣也是有原因的吧。家裏的老頭子們說,上代六眼似乎很喜歡身着薔薇色和服的女子,他們太膽小啦,怕我一過去就被強悍的悟大人咔嚓掉,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裏,所以特地讓我穿成這樣讨您歡心的。”
五條悟露出一個有些意外的表情,“你那裏的老頭子可真是不了解我啊,你現在和我的學生一般大,即使再人渣也要有個限度吧。”
“诶,所以不近女色的傳聞是假的嗎?”
“那倒是真的喔。拯救世界和教導學生都太忙了,導致Great Teacher Gojo根本沒有時間談戀愛呢。”
“意思是有時間的話還是會談嗎……那悟是什麽樣的老師呢?”
“怎麽,想做我的學生嗎?”
現在似乎是個坦白的好時機。
你停下腳步,多少有些不甘心地咬牙切齒道:“想做啊,不如說,我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呢。
“一個病弱的六眼肯定是支撐不起五條家的,所以我才要不顧一切地來尋找解決的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