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用詞不對,對面連忙補充:“宋嘉陽同學和林先生,對不起。”
“我弟弟和侄子态度不好,我替他們向你們道歉。”
陳父目瞪口呆,連忙把擴音關了,拿着電話走去了門外。
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幾位同學和校長。
而林凜看了眼阮洲,垂下眼皮。
“二哥你咋了?”
“給老子閉嘴你這個害人精!還有臉讓我給你處理事情,真是醜人做白日夢——長得醜想得美!”
邱儀之見那人出去,臉色就像是打翻了調色盤,五顏六色的,他扭頭問宋嘉陽:“你找爸爸了?”
否則怎麽解釋對方的靠山臉都不要了,竟然這樣給他們道歉?
誰知宋嘉陽一臉嫌棄:“別惡心我。”
阮洲壓低聲音:“謝謝你幫宋嘉陽。”
林凜:“是因為你。”
阮洲以為林凜的意思是,因為他,林凜才幫了宋嘉陽,不由得又說了句謝謝。
而旁邊的邱儀之,看着兩人親密的樣子,表情陰沉沉的。
“二哥,你怎麽回事,陳龍可是你親侄子,怎麽說不管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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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吧你!你們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陳父疑惑:“可他被欺負這麽久,要能處理,早就應該處理了呀。”
“我都說了多少回了,讓你和你兒子收斂點,我不是每一次都能給你們擦屁股的。”電話那頭克制了下情緒:“剛才領導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這件事——”
電話那邊一陣吵鬧,陳父似乎聽到了:“給你兩分鐘”的聲音。
安靜了一會,話筒裏面傳來崩潰的聲音:“他們怎麽來了?”
陳父:“啊?”
“我現在自身難保,你們家的事情完全沒辦法處理,你跟你兒子自求多福吧!如果他還在的話,你拿出十二萬分的歉意去征求人家原諒,不然就等着吧,老子出來了第一個整你。”
陳父臉色大變。
沒多久,陳父進門,拉着陳母一起,恭恭敬敬給阮洲和宋嘉陽鞠躬:“宋同學,我們錯了,這件事情我們不再追究責任,以後我也會約束好陳龍,不給你們添麻煩。”
校長出來和稀泥:“好好好,既然不打算追究責任,那這件事情是不是就到這裏了?”
林凜贊嘆:“貴校管理堪稱行業典範,讓人嘆為觀止,我一定上網幫校長宣傳宣傳。”
校長像是被抽走靈魂,一下垮掉了。
陳父陳母點頭哈腰:“對對對,沒什麽問題我們就先走了,陳龍的事情真的不需要麻煩你們了。”
阮洲:“事沒結束就走,這怎麽行?”
陳父內心叫苦不疊,陳龍欺負其他人的事情小,而自己二哥多次擦屁股的事情扯出來就鬧大了,到時候難道真的像他說的一樣,出來搞他,手足相殘嗎?
“嘉陽,是叔叔不好,看在你們是同學的份上,你跟你哥哥說,原諒叔叔和小龍吧!”
陳父膝蓋一彎,給宋嘉陽跪下,後者坦然接受,甚至給他膝蓋下面的影子裏埋了幾根針。
陳父穿着黑褲子,跪下去血珠都冒了出來,但見宋嘉陽沒反應,強忍膝蓋疼痛,又來求阮洲原諒。
“阮先生——”
阮洲一把抓住了陳父的手臂,陳父一個壯漢竟被阮洲牢牢捏住,膝蓋澆了水泥一樣,半點動彈不得。
——跪不下去了。
陳父臉色一變再變,青年看似沒有用任何力氣,十分輕松,僅憑這一手,他就知道對方不是個普通人。
可他剛才竟然瞎了眼,看他一身休閑裝,以為是個無業游民,竟然輕慢他,真是有眼無珠。
“阮……阮先生,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們吧!”陳母也顫顫巍巍想跪下。
阮洲一手一個,把人撈住,一左一右,夫妻整整齊齊,跟拜年似的。
“我從來沒有為難過你們啊,你們不要道德綁架奧。”
陳家父母一愣,心想确實,都是陳龍和自己不停給人找麻煩,不存在什麽放不放過,反而是他們這幅咄咄逼人的樣子嘴臉可憎。
兩人表情讷讷,心裏又開始埋怨兒子,連帶着他的那群小弟一起責怪。
平白無故幹嘛惹宋嘉陽,一定是他們又胡亂吃藥借着幻覺跟人打架,回去必須讓兒子把這些朋友和亂七八糟的東西戒了。
兩名接警的治安官很快進來,林凜出面解釋後,帶走了陳父陳母。
二人一聲不吭,陳龍做的事情不少,他們也不幹淨,加上那個“後臺”,一大家子都要倒黴。
只是阮洲有點意外,這次竟然不用自己一起過去了。
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邱儀之攔住他們:“林隊長,今晚有時間嗎?我一直想請您吃個飯來着,特意謝謝您上次救了我。”他特意咬重了後面幾個音節。
他看了眼阮洲:“這位……想來也可以。”
聽起來不像是可以的樣子啊。
阮洲望向林凜,你熟人啊?
林凜無辜:不認識啊。
宋嘉陽站在阮洲身前,“哥哥不會去的。”他看阮洲:“對吧?”
阮洲點頭:“我就不湊熱鬧了。”
林凜對着邱儀之:“你是哪位?”
邱儀之臉上露出了受傷的表情:“我是被你救過的那個人啊,那晚在小巷子裏,你不記得了嗎?”
林凜:“忘了。”
邱儀之表情幾乎維持不住:“我爸爸是邱勇文。”
林凜:“是他啊。”
阮洲見兩人聊,說了句:“那我在外面等你。”
邱儀之問:“今晚有時間的話——”
林凜:“不好意思。”
“……加個聯系方式也可以。”邱儀之非常有耐心。
林凜唇角微微下垂,似乎有些不耐:“有問題你讓你爸來找我。”
說完,他繞開邱儀之,和阮洲前後腳離開。
而宋嘉陽跟在林凜身後,側過頭:“呵呵。”
邱儀之面色陰沉:“宋嘉陽,你少得意。”
幾人走後,邱儀之坐在沙發上,一邊思索,一邊摩挲着書包上的晴天娃娃。
那娃娃灰撲撲的,頭有乒乓球大小,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邱儀之的指甲深深嵌入了娃娃的布皮身體,娃娃臉上的表情頓時更悲傷了,空氣中隐隐約約傳來哭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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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洲走在路上,左邊是宋嘉陽,右邊是林凜,後背都出了汗。
——熱的。
宋嘉陽拉了拉阮洲的袖口:“哥哥,今晚在你家吃飯可以嗎?”
林凜拍了拍阮洲的肩膀:“剛才你走的太着急了,飯還沒做完呢。”
剛才他就在哥哥家了?
宋嘉陽看向林凜,對方笑了笑,露出八顆牙齒。
他對哥哥的确一無所知,他的身份,還有他的家庭……
林凜看了眼時間:“今天吃飯有點晚了,三個人,我們去外面吃吧,我請。”
阮洲:“那不行。”
今天沾了林凜的光,這件事情才能這麽快解決,怎麽能讓人家請客呢?
但林凜意外堅持,并說今天這件事情和自己沒太大關系。
林凜彎了彎眼睛,說:“你的那頓就先欠着。”
阮洲:“那好吧。”
三個人要了個小包間。
“今天麻煩您了。”宋嘉陽向阮洲道歉。
阮洲忍不住問:“那個邱儀之,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嗎?”
他不是聾子,邱儀之未說完的話和宋嘉陽的躲避都看在眼裏。
“嗯,他是邱勇文的兒子。”
阮洲注意到,他并沒有用“爸爸”這兩個字來形容。
“我還在我媽肚子裏的時候,就被他抛棄了,他去了首府,騙我媽說闖出一番事業就回來娶她,後來我媽等到的是他和別人結婚的信息。”
“他能在首府一路高升,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多虧了他後來的妻子,不過聽說她多年前也去世了。”
“我媽媽和外婆撫養我長大,在我上小學和初中的時候就都離開了。前兩年他調到這邊,才想起來有我這麽個兒子,偶爾給錢,但不怎麽管我的事情。”
宋嘉陽面無表情,好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最近他們單位人事變動,他又不聯系我了。”
渣男,阮洲心裏默默罵了句。
“渣男。”林凜說。
真要想認這個孩子,早就應該接回了家,說到底,還是不想認。一是沒感情,二是怕自己看到這孩子,就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黑暗過去,三就是,擔心認下了舊事重提,影響前途。
至于偶爾發的善心,就像是見路過的一只小貓小狗可憐,随手投喂而已。
宋嘉陽能靠自己長這麽大,學習還這麽好,實在是奇跡。
“你……別太難過。”阮洲安慰他。
宋嘉陽擡頭,看着阮洲:“現在不難過,我以前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他們的讨厭都很讓我傷心,但是現在我不這麽想了。”
阮洲好奇:“為什麽?”
“因為您。”他眸光熠熠:“他們的惡意,都是我變強大的肥料。”
阮洲杯子差點沒拿穩,心想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這麽厲害呢?
而林凜則是看向阮洲,在對方注意到之前又收回目光。
他端起一碟慕斯甜品放在阮洲面前。
阮洲連忙說不用。
“這是給老師的獎勵。”林凜說。
阮洲以為林凜在揶揄他,頓時臉熱。
而宋嘉陽則感覺嘴裏的肉頓時索然無味起來。
幾人又聊了一會。
林凜拿起手機看了眼,輕輕“咦”了一聲。
“怎麽了?”阮洲問。
“你那個渣爹蹦跶不了多久了。”林凜看向宋嘉陽:“有人要整他。”
宋嘉陽:“誰?”
阮洲手機也響了:[大人!我已經舉報了邱勇文!他要完啦!]
阮洲:……原來是你這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