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莫斯科醫學院年度大會。
“這個改良後的縫合方式可以有效避免術後并發症…”我指着幻燈片上的手術圖譜，“在過去一個月的臨床試驗中。”
我正要展示下一張幻燈片，會場後門突然被推開。
身後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一股熟悉的古龍水香氣飄過來，我的手指猛地一抖，差點按錯了切換鍵。
不可能。
他怎麽會來？
“抱歉打擾。”
那個聲音。
一年不見，他的聲線比從前更加低沉，卻依然帶着那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強迫自己繼續講解，卻發現聲音都在發顫：“這個數據顯示…”
“請繼續。”他的腳步在第一排停下，“不用管我。”
會場裏響起一片小聲的議論。
我擡頭望去，陸星辰穿着筆挺的軍裝站在那裏。
他的身後跟着幾個穿制服的人，每個人手裏都抱着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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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美國訪問歸來，”他用流利的英語說，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聽說今天有這場報告會，特意來旁聽。”
主席臺上的院長趕緊起身讓座。
我強迫自己繼續講解數據，卻總能感覺到他炙熱的視線。
“……這就是全部的研究內容，大家有什麽問題嗎？”
陸星辰緩緩站起身：“我有個問題。”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會場都安靜下來。
“你的研究成果已經足夠優秀。”陸星辰緩緩站起身，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軍區醫院一直在等着你，沈大夫，不，應該說是陸夫人才對。”
最後三個字像重錘敲在我心上。
全場一片嘩然。
“我這次代表軍方訪美歸來，特意繞道來接你。”他的目光灼灼，“是時候回家了。”
我死死攥着講臺：“陸團長，現在是學術報告會。”
“怎麽，連自己丈夫也要叫團長？”他輕笑，“在家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叫我的。”
我的臉瞬間發燙。
“沈悅的研究正在關鍵階段。”顧湘然突然起身，“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顧醫生很關心我夫人啊。”陸星辰轉頭看他，眼神危險。
“我們是同事。”
“是嗎？”陸星辰笑了，眼神卻冷得吓人，“那你知道她最怕冷，睡着時喜歡把腳搭在我腿上嗎？知道她緊張時耳朵會發紅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知道她失眠的時候，會偷偷跑到天臺喝酒嗎？”
全場一片嘩然。
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陸星辰！”
“怎麽，不讓我說？”他走近一步，目光在顧湘然臉上徘徊，“那要不要我再說說，你每次累極了纏着我的樣子？還是…”
“夠了！”我幾乎是喊出來的。
這個男人，他怎麽敢！
顧湘然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陸星辰，你不尊重沈悅，憑什麽讓她回到你身邊？”
“憑什麽？”陸星辰冷笑，“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突然大步走上臺，在衆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地。
“沈悅，”他仰起臉，目光灼灼，“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但請給我一次機會。”
我渾身發抖，又羞又怒。
耳邊全是竊竊私語。
“原來是陸團長的夫人…”
“怪不得技術這麽好，是軍區醫院的…”
“真是狗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像一把把尖刀。
這些人，只會記得我是“陸團長的夫人”，而不是這臺手術的主刀醫生。
“你還要我怎麽樣？”他的聲音裏帶着祈求，“我都來了。”
都來了？
來羞辱我嗎？
來毀掉我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嗎？
“起來吧。”我咬着牙，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來，“別再作秀了。”
“沈悅！”
“夠了！”我猛地推開他，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湧出來。
我拿起講臺上的病例，頭也不回地沖出報告廳。
身後傳來一片喧嘩，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是顧湘然還是陸星辰。
也不想知道。
只想逃離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