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顏瑾寧想吻他。
如果讓顏瑾寧遵從生理本能，她一定會想戴着這塊有象征意義的腕表，擁抱他。
然後将自己今天特意挑選的濃豔口紅印在他的臉頰、嘴唇，和身體的任何部位。
可她此時卻動不了。
她只看着時嶼閃着光的眼睛，看着他額前的碎發散落在眉間。
看着他說那些話時，幾度哽咽，上下滾動吞咽着緊張的喉結。
怦、怦、怦。
滴答、滴答。
她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頻率已經明顯超過手表秒針走字的速度。
時間像是在此刻停止。
為心動讓步。
是因為禮物昂貴？
還是因為情話太動人？
可能都不是。
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讓她的視線無法從時嶼身上挪開半分，她向來靈活的肢體陷入僵硬，她思維跳躍的大腦無法思考。
“喜歡。”
她深呼吸，努力平複着紊亂的心跳。
“兩份禮物，我都很喜歡。”
“謝謝你，時嶼。”
時嶼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長發。
“不需要跟我說謝謝。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我總害怕你會覺得這禮物俗氣，又擔心別人會不會捷足先登，在我之前讨了你的歡心。”
他深吸一口氣，将她擁在懷中。
“謝謝你的喜歡。”
短暫的擁抱過後，他拉着她轉身，将她手放在了一個形似水晶球的裝置上。
顏瑾寧這才發現，原來身後就是展覽入口處的第一個互動裝置。
在她摸到水晶球的那一刻，原本是純白色的屏幕上投射出了五彩斑斓的光影，圖形在随着她的心率節奏而跳動。
她此刻的心動，具象化地表現在了屏幕上。
是密集的，波動的，沒有章法的，失去控制的。
未等她有任何疑問，時嶼也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一圈圈波浪似的線條圖案從外向內湧入，逐漸包圍住了她剛才的“心動”。
随後，屏幕上的光影變幻更加快速、激烈、澎湃。
“顏瑾寧，聖誕快樂。”
“你知道嗎，我遇見你的每一刻……”
他擡頭看着急速變化又混亂美麗的，象征着心跳的光影。
“都是這樣的心動時刻。”
-
回到家的顏瑾寧還沉浸在今晚的羅曼蒂克情節中，飄飄然地回想着那些每一幀都充滿驚喜的畫面。
這是她度過最難忘的一個聖誕節。
她看着那只昂貴的腕表十分契合地貼在自己手腕上，心動的同時頓覺虧欠。
給時嶼的禮物已經在寄送路上了，只是一條簡單的羊絨圍巾，與時嶼的禮物相比，顯得多少有些拿不出手。
哎。
誰能知道這小子還沒畢業，送禮物出手就這麽大方。
就算再有錢，那塊腕表的價格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不行，以後得找機會多多補償他。
時嶼以第二天有課為由，說服自己沒有繼續賴在顏瑾寧身邊過夜。
他不想讓身體的歡愉，沖淡了這一天中她對自己的純粹心動。
他躺在宿舍的床上因為想她而一夜無眠。
等天亮時，他收到了快遞消息。
在快遞驿站，他迫不及待地撕開快遞袋，十分高調紮眼的橙色盒子映入眼中。
是羊絨圍巾。
他看着那條圍巾傻笑。
她給他準備的聖誕禮物，居然是這麽溫暖的關心。
時嶼沒有立刻圍上，而是小心翼翼地裝回了盒中，提着亮眼的愛某仕橙色從校園穿過，引來不少豔羨目光。
沒過多久，“視傳帥哥被富婆包養”的謠言，傳得更瘋了。
校園論壇的熱帖蓋了上千樓。
【八卦！校草級帥哥疑似被包y，又有最新動态】
校友A：之前有這傳言我還不信，今天又看到sy拎着富婆送的愛某仕招搖過市，真是錘得不能再錘了……
校友B：長得帥就是好，又是大奔接送，又是喂工作資源，過節還有大牌禮物收，啧啧啧
校友C：造謠的差不多得了，人家就不能是自己有錢嗎？
校友D：排樓上。再說了，也許人家只是正常談戀愛呢，被你們說的這麽難聽，該不會是嫉妒吧
校友A：你們能不能擦亮眼睛啊？之前多少女生追他，他都不為所動，現在你們說是正常談戀愛？哦，這戀愛只跟富婆談呗？
校友E：一口一個富婆包養，女生有錢也是錯了？
校友F：樓裏疑似有正主混入。
校友G：破防哥破防姐們都收手吧。sy家很有錢，自己也很有錢，成績又好又有能力，根本不需要攀附別人。少造黃謠了。
……
時嶼在室友的告知下，才知道他在一些人口中，已經變成了傍富婆的小白臉。
他瞥了一眼熱帖，看到帖中關于“大奔接送”的圖片都是些模糊背影，沒有出現顏瑾寧的正臉，便松了口氣随手關掉。
室友：“你不打算澄清一下？”
“也還好，他們只是說我而已。無關緊要。”
他說完，打開了顏瑾寧的微信對話框，飛快打字：
「謝謝你，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只要是你送的，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
-
顏瑾寧沒舍得戴腕表去公司。
工作的場合，不配出現如此珍貴的東西。
時嶼就像是預判了她的行為，發消息：
「我不在的時候，記得把“約會”戴上」
顏瑾寧：「弄壞了怎麽辦，我可舍不得」
「好吧」
時嶼發來一個乖巧小狗表情。
「但假期出去玩一定要戴上，就當是我在陪着你」
「如果我姐問起來，你就說，是我送的」
「——準确地說，是在她慫恿下，我送的」
顏瑾寧的小心思被戳穿了。
她原本不打算戴出去玩，害怕姜雪一旦問起，自己沒辦法解釋。
既然時嶼這麽說了，她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趁領導不在，她偷偷挪動到同事衛蓉旁邊。
“咨詢一下，男生一般會喜歡什麽樣的禮物？稍微貴一點，能拿得出手的。”
常俊在一旁收聽到了八卦信號，先插一嘴：“寧姐，戀愛了？跟那個小帥哥？”
顏瑾寧白他一眼。
随後在威逼利誘之下，她從兩位同事口中得到一份男生禮物清單。
其中包括PS5、手表、相機、錢包、剃須刀、手辦、游戲周邊、無人機、香水、腰帶、球鞋等等。
從購物軟件上搜索一圈之後，顏瑾寧嘆氣一聲，又回到了工作狀态。
還是加油賺錢吧，不然送禮物都要送破産了。
她剛進入工作狀态，又被吳華的消息打擾。
吳華：「寧寧，其實時嶼在追求你的事情，你沒必要瞞着我的。我會替你保守秘密，也會無條件站在你這邊。」
她默默嘆一口氣。
好人卡已經發累了。
顏瑾寧：
「謝謝你。不過這些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我會整理好的。」
「另外，祝你和鐘衡的公司合作愉快」
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經幫你忙了，以後不該問的別問。
吳華倒是不死心：
「只要你沒跟別人在一起，我就會一直等你。」
顏瑾寧在對話框中飛速打出“別等了我跟時嶼已經在一起了”，之後又不甘心地删掉。
是啊，她和時嶼像情侶一樣約會，可是卻沒辦法向別人說出“我們在一起了”這樣的肯定句。
她就像是作繭自縛，把兩人的關系困在了“情人”這個暧昧又危險的詞裏。
會有可能更進一步嗎？
有必要嗎？
似乎也并不是非在一起不可。
對她來說，這種年齡懸殊的姐弟戀，不追求确定結果的“珍惜當下”也許才是最優解。
-
顏瑾寧跟姜雪早就商量好，年底請兩天假，連休五天，帶着沐沐玩轉香港。
最後一個工作日，她将打包好的行李箱帶到了公司，等下午把工作處理完畢，就直奔機場。
“雪兒，我到機場了，我去找你們彙合。”
她值機托運後直奔安檢口。
姜雪老遠就看到顏瑾寧了，揮着手：“這裏這裏！”
她摟着身旁的小女孩接着道，“我跟沐沐也剛到不久。”
“沐沐好呀！這幾天我們可以一起玩兒啦。”顏瑾寧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女孩兒十分大方地打量着顏瑾寧，态度友好，語氣成熟，完全不像熊孩子：“瑾寧姐姐好，我經常聽我姐姐和我哥提起你。”
聊天中，顏瑾寧才知道，原來沐沐的大名叫時岑。
兄妹兩個的名字，一個是平地起山的嶼，一個是山小而高的岑，都是随母姓。
時岑今年上小學六年級，個子已經長得挺高，粉嘟嘟的臉上五官精巧，眉眼之間跟時嶼很像。
果然一家子都是美人。
“那我們去吃點東西？”顏瑾寧提議。
姜雪：“呃……我們再等等，還差一個人。”
顏瑾寧：“還差誰？”
問出口的一剎那，心中好像有隐隐的期待。
不等姜雪揭曉答案，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來了！”
是時嶼。
他正向這邊跑步而來。
“剛才路上有點堵車，晚了幾分鐘。”
顏瑾寧呆愣在原地，不是說元旦假期見不到了嗎？
姜雪就在旁邊，甚至還有沐沐。
顏瑾寧腦袋宕機了一秒之後，趕緊恢複理智，做好表情管理。
“寧寧，小嶼這次破天荒說要一起出來玩，我沒意思拒絕他。”姜雪附在她耳邊小聲解釋，“而且他還不讓我告訴你，說怕你抓他工作，所以我才沒跟你說的……”
“沒事沒事！一起玩嘛！”顏瑾寧保持着虛假又緊張的微笑，“好不容易放假，我肯定不會聊工作的，放心吧！”
實際內心已經開始打鼓。
跟時嶼一起玩當然是好事，但是姜雪和妹妹都在，萬一一個不小心，那不就全露餡兒了！
通過之前的幾次經歷，顏瑾寧早就看出時嶼不是省油的燈，行為和言語十分危險，常常在暴露的邊緣徘徊。
“怎麽，瑾寧姐不歡迎我？”
時嶼十分自然地用手輕輕扯了扯頸間那條藍色的羊絨圍巾。
顏瑾寧笑了笑：“歡迎！當然歡迎！”
沐沐盯着時嶼：“哥，我們怎麽分配房間呢？你總不能跟瑾寧姐姐住一起吧。”
姜雪哭笑不得：“小丫頭瞎說什麽呢。你跟我一起，他倆一人一間。”
時嶼眼神若有似無地飄向顏瑾寧。
兩人的臉頰都莫名有些發熱。
時嶼率先轉移話題：“鐘衡呢，不陪你來嗎？”
姜雪：“咱們這可是家庭聚會，要他來幹什麽。”
時嶼聽到“家庭聚會”四個字，眼珠不由地轉向顏瑾寧。
姜雪：“你這什麽眼神，寧寧就是我親姐妹。”
顏瑾寧心虛不敢躲言語，緊張得只好翻翻手機假裝很忙。
快速打開微信給時嶼發消息：
「怎麽不早告訴我你也會來……吓死我了」
「你這幾天務必！注意分寸！」
「我還沒想好怎麽跟你姐交代呢…可憐.jpg」
她發完消息，還不忘給他使個眼色。
時嶼看懂了她的暗示，卻故意不接招：“瑾寧姐還在忙呢？假期就別回複工作消息了吧。”
顏瑾寧皺皺鼻子瞪他一眼。
他現在這副皮一下很開心的樣子，跟前幾天給自己準備浪漫驚喜的，完全判若兩人嘛！
候機時，姜雪指使時嶼區買咖啡，趁着空當詢問顏瑾寧：
“小嶼跟我說，他後來給你補了個聖誕禮物？”
顏瑾寧垂眼：“嗯……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你說，我……”
姜雪興奮道：“我看看！送什麽了！”
顏瑾寧心一橫，反正時嶼之前說他已經跟姜雪交代過了，看就看吧。
要不然被姜雪發現自己戴着這麽一塊與消費水平不符的腕表，肯定更會多想。
她向姜雪伸手，露出了打底衫袖子下藏着的“約會”腕表。
“好家夥，它們家的表挺貴吧！”姜雪感嘆一聲，“臭小子夠大方的啊！”
“他送的太貴重了，我只回禮了一條羊絨圍巾……”顏瑾寧想着怎麽借送禮物的事情，向姜雪悄悄透露一點苗頭，以免以後真要告訴她真相時她接受不了。
“沒關系！”姜雪拍拍顏瑾寧的肩膀，“我想這也是他表達謝意的一種方式。他比較直男，可能不懂怎麽樣感謝你，所以就送貴的，跟我舅舅一模一樣。沒事兒，你別有心理負擔。”
沐沐在一旁幫腔：“瑾寧姐姐，我哥哥說你給他介紹的項目讓他賺了很多錢，所以感謝你是應該的。”
顏瑾寧表情呆滞了一秒，他還真跟沐沐經常提起自己啊，連這都知道。
等時嶼買咖啡回來之後，姜雪叫住他：“對你瑾寧姐這麽大方，對你親姐不能小氣吧？”
時嶼笑笑：“當然不小氣了。姐你盡情購物，全場消費……你舅舅買單。”
幾分鐘後，顏瑾寧收到一條微信：
「你的禮物不一樣哦，是我自己賺錢買的」
……
飛機上，姜雪帶着沐沐坐在前排，後排時嶼的座位“恰好”就在顏瑾寧的旁邊。
起飛時，顏瑾寧想要抓握扶手，卻不小心貼在了時嶼的手背上。
她一秒彈開，警惕地向前方瞄了一眼，生怕姜雪和沐沐會回頭看到。
時嶼眼睛垂下，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
她只好尴尬笑笑，轉而望向窗外逐漸下沉的地面。
等到飛行平穩之後，姜雪好像已經睡着，沐沐在一旁拿着平板玩數獨。
時嶼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了顏瑾寧身上。
“瑾寧姐，小心着涼。”
語氣溫柔而真誠，表情也還是那樣無辜。
可外套遮蔽之下，他卻緊緊握住了她纖細的手。
顏瑾寧想掙脫，卻被他牢牢禁锢。
他假裝無意地側身貼在她耳邊，
“別躲。不會被發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