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社死
第99章 社死
那是一種傳說中已經失傳了的手工藝品。
阮星回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才了解到了這門藝術的存在。
一開始的時候阮星回只是看着覺得很像,所以湊上前觀察了一下。
但是經過反複比對,印象中的幾個特點都能夠對得上,整體又和那些存在于照片中的成品十分相像。
這才讓阮星回忍不住動起了心思。
手工藝品的傳承,一直都是一個很大的課題。
國內有許多從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技藝,不是損失于戰亂年代,就是因為人才凋敝或者門戶之見而逐漸被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砗絲就是其中的一種。
砗絲這門手藝,在歷史中的記載篇幅也是極其有限。
阮星回第一次聽說了這門藝術之後,就曾經去認真查找過相關的資料。
但即便是學校的圖書館還關聯了國家圖書館的電子書庫,阮星回能夠找到的記錄也只有有限的數量,這個數字,甚至都沒有兩位數。
【砗絲,色澤如玉,輕柔如雲,為貢品】
這是阮星回找到的對于砗絲最早的記載。
能夠作為貢品,可以想見當時的統治者對于砗絲還是挺滿意的。
只是因為砗絲的産量少,制作過程繁瑣,并且需要一些比較珍惜的材料。
再加上當地每逢改朝換代,就會遭遇戰亂,最後逐漸消失在世人眼中。
對于砗絲的最後一次記載,大概是在三百年前。
當時已經有了初步的影像技術,留下了砗絲唯一一張,也是最後一張的照片。
同時還有一篇對于砗絲的完整介紹,以及特點分析。
這是有史以來對于砗絲最完整的記錄,也是後來人研究砗絲最最主要的依據。
阮星回認為這是砗絲的理論依據,也是來源于這篇文獻。
在學生小攤位上發現疑似砗絲的布料,顏色是微微發黃的白色。
這一絲黃色調并不明顯,在有的人看來,可能會下意識地以為這是一匹不小心儲存失當、導致布料發生輕微變色的布。
但是阮星回憑着自己作為校長的面子,得到了學生本人的許可,上手摸了摸。
阮星回将手指放在砗絲上的時候,能夠明顯确認布料因為受到壓力而産生了些微的褶皺。
但是這匹砗絲實際上是被拉開了三十厘米左右的長度,搭在了一個架子上。
架子的中間是空的,阮星回的手指輕輕下壓,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阻力,就帶着布料一起往下陷。
輕柔的觸感,讓人只覺得自己像是觸摸到了一陣風。
任由砗絲掉落在桌面上,阮星回也沒有敢伸手去拿,怕不小心弄皺了這匹布料,那才算是暴殄天物了。
只是,砗絲畢竟是一個失傳已久的傳說,想要确認它是否真的是砗絲,還需要專家們研究判定。
但即便是如此,阮星回也可以确定。
哪怕這批布料并不是砗絲,光憑着質感,以後也絕對能在布料市場上混得一席之地、。
無論是與不是,砗絲的價值都不會是眼下這個跳蚤市場所能夠負擔得起的。
能來跳蚤市場處理的商品,大多價值有限,略貴,但不高,有許多還是可以重複使用,甚至是當做“傳家寶”。
這匹布料的存在,與整個市場都格格不入。
即便是這位拿出了砗絲的學生自己願意,阮星回也是不想要看到它被一本書或者是一件舊物給換走的。
确定了這東西真的不一般之後,阮星回就悄聲跟這個學生打了個招呼,帶着她往外走。
在學校裏外,都要有警惕心,不要輕易相信別人,除了校長。
這是星空學院學生之間不曾言說的共識。
阮星回剛一提出了這個要求,女孩兒就十分麻利地将手上的布匹一卷,抱起來就往外走。
那迅速快捷的動作,讓阮星回的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女孩子,英姿飒爽一點挺好的,但是……小心布啊喂!
跳蚤市場裏的人太多了,阮星回将她教出來,也是想要跟她确認一下砗絲的身份。
還有就是,想要問問這個學生,之前是想要用這匹布,換成什麽。
一方面是阮星回自己擔心孩子不懂行情就這麽虧本出了手,另一方面呢也是阮星回想要先下手為強。
“校長好!我叫黎雨,是初一年級的新生。”
抱着布的姑娘,也就是黎雨,對着阮星回鞠了一躬,笑盈盈地說。
“您是想要這塊布嗎?那我送給您吧!”
黎雨說着,就把手往前一伸,想要把布匹塞給阮星回。
阮星回:?!
被這小丫頭的舉動吓了一跳,阮星回連忙往後退了兩步。
“你站那別動!對!冷靜點!”
阮星回指着黎雨腳下的地,看她真的停在原地後不動,剛才那一瞬間被她吓得加速了的心跳,緩緩恢複到了原本的頻率。
黎雨依舊站在原地,臉上寫滿了迷茫。
她是真的鬧不明白,為啥校長不願意接自己手上的布料。
因為她确實還能聽得懂她的話,阮星回就這麽隔着好幾步的距離跟她說話。
也幸好這裏的環境已經算得上是偏僻,即便是兩個人鬧出來了不算小的動靜,也沒有人發現。
“你先說,你之前是打算用這匹布換什麽?”
見阮星回是真的不願意收,黎雨才微微撅了下嘴,很快又收了回去。
然後對阮星回說出了自己的目标。
“我想用它換一臺舊手機,能打電話就行。”
黎雨生活的村子,是在桐山更深處的地方。
雖然和星空中學深入桐山的方向基本一致,但是因為距離實在太遠,星空路之前也沒有延伸過去,所以阮星回和系統最開始的時候都以為已經将山溪鎮境內的所有桐山村落都已經走了一個遍。
但是,與世隔絕的生活總是會有一個盡頭的。
黎家村的人很少離開村子的範圍,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村落周圍開墾田地、狩獵養家。
但也不是和外界完全沒有交流的。
和他們交流最多的村子,就是星空路盡頭不遠處的村落。
而這個村子,已經是他們周邊最近的一個小村落了。
阮星回和星空中學的事情雖然早就已經在桐山裏傳開了,甚至還早就已經傳到了更遠的地方去。
但是,黎家村作為一個環境基本上封閉了的村落,幾年都不出來一個人和衆人交涉的,一直到了近三年以後,才終于從“鄰居”那裏得知了學校的事情。
因為戰亂已經停歇了兩百多年,所以黎家村早就有了走出村落看看世界的想法。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最近這一兩代,大家對于離開山林這件事所持有的态度也越來越模糊。
尤其是到了近幾十年,黎家村幾乎是以三年一次的頻率和鄰居們溝通交流。
上半年,也就是最近的一次交流時間。
當時負責出村采買一些物資的村民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星空中學的事情,回到村裏就跟大家說了。
曾經,受限于大家長年累月的都是與外界幾乎0溝通的情況,黎家村的村民們即便是想要真正融入這個社會,也頗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畢竟,就連他們和鄰居們溝通的時候,都是用的祖上存下來的銀子。
至于錢幣,那是什麽?不知道!
如果只是這麽一項的話,他們其實也不介意派人外出學習。
只是學習也是需要盤纏的,還有日常開銷之類,沒有錢幣的他們在這個金銀都需要有明确來源才能夠換做金錢的時代,可以說得上是寸步難行。
打成了首飾的金銀其實也不是不能售賣,只是在市場上有諸多限制不說,還會被瘋狂壓價。
畢竟誰知道你這是不是銷贓來的?
再加上村子裏的村民們本身就對于外界持有不同的态度,所以黎家村一直都沒有邁出向外界社會試探的腳步。
但是現在家門口不遠處有了個免費教孩子上學的學校,不僅不用他們發愁錢怎麽來,還可以學到很多知識。
這對于黎家村對于和外界接軌持有積極态度的村民們來說,無疑是天降甘霖。
而反對派,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低下了頭。
阮星回在今天之前對于黎家村的印象就只是一個格外偏僻,并且抗拒外來者的小村落。
當時知道星空路盡頭更深處還有個黎家村的存在時,阮星回都有些不敢相信。,
而星空系統自己則是直接就裂開了。
它畢竟是系統,數據和代碼才是本體,獲取信息的方式也基本上都是靠着網絡的海洋,。
而且在現在這個時代,想要在網絡的大環境中什麽信息都不留下,實在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在黎家村的學生黎雨來學校報到之前,系統還能理直氣壯地說着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當黎雨到來之後,它就只能在前面默默加上幾乎兩個字。
阮星回對于這個村子的印象也是十分深刻。
雖然星空中學的學生們,尤其是村裏鎮上的學生們,大多都是處于一種小小年紀就十分獨立自主的狀态,但是像黎雨這樣表現得格外突出的學生,還是會讓人感覺有些不同的。
人的成長環境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ta的性格,而黎雨,看上去是幹脆利落的作風,但又在一些現在很少有人在乎的禮節之類的問題上格外糾結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黎雨入學考試的成績。
因為黎家村一直都是比較封閉的狀态,孩子們從小到大的教育也都是由村子裏的書生教學,教的東西也大多是一些古文古書。
這就導致了,入學考試的時候,黎雨除了語文成績還算能看以外,其他的兩門課,一門慘不忍睹,一門慘到消失。
這在當下已經不能說是學生偏科了。
別人的偏科是長短腿高低腳,黎雨的偏科是直接沒了一條腿……
原本就是因為黎雨的年紀已經快要15歲,而且沒有小學的畢業證明,所以學校這邊思考過後才終于決定讓她進行初中等級的摸底考試,然後根據成績來分配她的班級。
結果這麽一來……
好嘛,差點被安排到三年級跟着小學生一起學英語。
只不過,黎雨這件事全程都是由目前出任了初中部校長的殷倩在處理,阮星回也就是在事情發生最初和最後,才聽了一些消息。
所以,今天兩人碰見的時候,阮星回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位拿出了一絲砗絲布料的學生,竟然就是黎雨。
至于黎雨想要的手機……
阮星回想了想,大致也能明白她的想法了。
黎家村距離星空路的一端遠的出奇,村民們又十分抗拒學校這邊将星空路延長到村子附近,所以即便是有了一個黎雨出來上學,實際上村民們和外界的溝通效率依舊十分低下。
以前他們是每三年一次外出交流,現在是黎雨每兩周回村待一天。
即便是這一天,也是黎雨在拼命趕路之後,才能夠省下來、還不耽誤返校離校的時間。
只是星空中學的假期一放四天,而黎雨往返就要三天多。
這樣的距離和效率,也讓黎雨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思來想去,就從家裏随便抱了一匹布料出來,打算換個二手手機,然後通過手機來和村民們交流。
這确實是一件對于了解外界格外有幫助的措施。
但是阮星回也知道,僅僅只是兩臺手機的話,對于黎家村的村民們了解外界,是完完全全不夠用的。
畢竟這個世界裏面充斥着許許多多的零碎知識點,他們想要徹底學會,肯定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剛剛出生,再一直成長到ta可以擁有自理能力。
那是一個充滿了不确定性的過程,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只是村民們願意去了解一個新的世界,總體來說是一件好事,阮星回也樂于看到他們又這樣的心理轉變。
但是很明顯,那一匹砗絲布料的價值遠遠不止于兩部舊手機。
阮星回想了想,決定從黎家村的村民們最最在意的事情開始着手。
既然他們願意了解這個世界了,那他就給他們提供了解這個世界的工具。
但這只是阮星回作為老師,想要送給自家學生的禮物。
至于砗絲布料的問題,阮星回仔細思考以後,決定将選擇權交給黎雨自己。
她将自己的猜測和推論一一告訴黎雨,并且跟她詳細說了這兩種情況下,她和織出來這匹布的人會得到什麽。
無論這批布最終有沒有被确認為砗絲,以阮星回的眼光來看,這就是一匹注定價值連城的布料。
布料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老化、損毀,直到變成考古歷史上很多古墓裏一碰就碎的美好幻影。
但是這匹砗絲明顯就是最近一兩年內才生産出來的。
只要有技術,在這樣一個發達的社會環境下,想要找到可以匹配的原材料,實際上并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
除非是真的有什麽原料十分稀有,甚至像是之前的砗絲一樣,徹底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只要這種布料還可以繼續産出,對于黎家村來說就是獲得了一個可以不斷下蛋的金雞。
而有了這個技術,以後黎家村的村民們想要融入這個世界,難度可就降低太多了。
事情發展到這裏,阮星回也忍不住對于黎家村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産生了好奇。
但是眼下的事情最關鍵之處并不在于黎家村,而在于,這匹布它到底是不是砗絲。
至少在現在還活着的人們的認知中,除去黎家村的村民們,誰也沒有見過砗絲是什麽樣子。
如何判斷它是不是砗絲,也是一個十分值得進行探究的問題。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先把這匹布送到專門研究這方面的人的手中,看一下它到底是不是砗絲。”
雖然阮星回越看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但畢竟她也不是專業人士,她的判定在于其他人的眼中也沒有什麽可信度。
如果想要把它的價值搞清楚,然後幫助黎家村發展,進行鑒定和研究,就是必須要走的流程。
黎雨也沒有想到自己從家裏帶出來的一匹布會這麽麻煩。
她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覺得學校這邊馬上就要到校慶了,想着要為了校慶出上幾分力氣。
于是,她才從家裏的倉庫裏随便取了一匹還算是不錯的布料。
但是聽着阮星回說的,什麽失傳已久,什麽珍貴無比……
黎雨自己都忍不住懷疑起了自己對于布料的認知水平。
不過阮星回的提議她還是同意了。
畢竟村子裏的大家是真的很缺錢呢。
雖然黎雨已經進入了星空中學,但是因為十一月初的地震,這個學期的期中考試已經被取消了。
期中考試被取消之後,自然也就沒有了獎學金。
黎雨自己在學校裏吃喝不愁,也能給村民們帶回去不少的知識。
但是更多的東西,她也是無能為力了。
如果砗絲真的像是阮星回說的那樣價值連城的話,黎雨自己倒是不反對售賣出去,換取一筆資金,來幫助村子融入到這個社會中來。
黎雨将布料交給了阮星回。
阮星回也沒有忘記自己之前的想法,将學校裏老師們陸陸續續淘汰下來的電子設備淘了淘,選了一批還算是比較好用的,讓黎雨下次放假之前到她這來那。
這些設備已經被原主人淘汰,又不可能留給學生們用,阮星回早就已經在發愁怎麽處理它們了。
不過現在黎雨這邊有了需求,阮星回倒是可以借機消耗掉一小小部分。
準備留給黎雨的手機足足有十部,完全足夠黎家村的村民們使用了。
但即便是如此,阮星回手裏剩餘的二手手機也還有好幾十臺。
這都是阮星回配給剛剛從卡池裏被抽出來的老師們的手機。
後來他們陸陸續續發了工資有了錢,就将換下來的舊手機還給了阮星回。
因為大多數的手機都還是完好無損的,只是在一些功能上面有點老化,或者是有了一定的使用壽命降低。
即便是阮星回将手機賣到二手市場上,也是可以收回來不少資金的。
至于老師們彼此之間聊天的時候透露出來的信息的問題,所有的手機在從阮星回手上離開之前,都會被系統進行一次徹頭徹尾的大掃除。
這就從最開始的地方避免了洩密問題的出現。
而有了手機以後的黎家村,也确實入阮星回想的那樣,對于整個世界的了解進入了一個飛速發展階段。
而當後世之人談起神秘之村黎家村的時候,總是難免提及為黎家村的出世提供了第一份動力和資金的星空學院。
兩者就像是橫空出世的雙子星,在同一個時代熠熠發光。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阮星回,還是一個沉迷于校慶小游戲的校長。
畢竟,有的游戲對于十幾歲的孩子來說有點幼稚了,但是對于二十四五的成年人來說,剛剛好。
平坦的地面上被人用石灰畫出來了一個個的小格子。
小格子們連在一起,看起來像是一座小房子。
參加游戲的人站在房門下方,朝着格子扔出沙包,然後跳格子去撿它。
這個游戲場地裏站着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小學生,就連面容還稍顯稚嫩的初一學生都很少。
在這樣的環境下,明顯是個成年人的阮星回就顯得格外突出了。
畢竟她的年齡是他們的兩倍還多,光是從身高上都可以碾壓在場的所有人。
但是游戲并不是以身高或者年齡來論輸贏。
也不知道是因為适齡兒童年紀比較小,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這個房子畫的比較小。
阮星回剛開始的時候也沒有覺得,但是當她需要單腳站立,彎腰撿起沙包的時候,她才發現,眼前的格子竟然比她以為的小了那麽多。
原本保持這個姿勢就需要注意力集中一些,阮星回這邊剛剛跑神,下一秒就覺得重心不穩。
下意識放下了另一條懸空了的腿,阮星回看着自己凄凄慘慘的戰績,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了,你們去玩吧~”阮星回看着後面在乖乖排隊的學生們,收起了臉上一閃而逝的沮喪。
看着孩子們一個個地熟練地表演什麽叫做快捷迅速,阮星回也不知道這次的問題到底是不是出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過這只是一個游戲,雖然沒能成功将沙包撿起,但是游戲嘛,快樂就好了呀~
至少在看到同樣因為重心不穩而差點摔了個屁股蹲的小蘿蔔頭的時候,她很開心~
掠過這個被稱為童趣園的項目,阮星回繼續往山下走。
環繞着整個校區的主幹道,全校一共有十餘個項目同時進行。
這是星空中學成立以來經手過的最大的活動。
但是這次的活動雖然從一些細節上面能夠看得出來經手人還做的很生澀,但這次的活動依舊辦得十分圓滿。
阮星回從山頂一路走到山下,幾乎每個項目都有參與過一遍,無論是她走到了哪個項目,看到的景象都是熱鬧但是井然有序。
雖然劉運這個小子為了能夠搞一次分流,還特意将大星星安排在了山頂,但是阮星回對于他的工作成績依舊是十分認可。
雖然目前來看,星空大學還是個只存在于設想中的東西,但是阮星回已經開始暗戳戳地想着,如果到時候劉運的性格沒有什麽問題的話,這個學生會首席,他是真的很合适。
畢竟,劉運雖然是總策劃,但是底下還有一個策劃小組。
無論是令人信服的能力,還是統籌能力,都能夠在這次的活動中初見端倪。
因為路程比較遠,中間又玩了不少的項目,所以阮星回下到山腳附近的時候,天空早就已經暗了下來。
在這裏,還有今天的最後一個活動項目。
校慶晚會。
只不過,這次的校慶晚會表演地點并不是在學校的禮堂或者哪裏,而是在山腳。
或者說,是在星空學院小學初中部和高中部兩座山峰之間的山谷裏。
星空小學的工程已經結束,沒有了周圍嘈雜隆隆的機器轟鳴聲,也沒有了那亂糟糟的工地現場。
與星空高中建築風格十分統一的星空小學,就成了夜幕下,校慶晚會最美麗的背景。
至于表演的舞臺,則是被設置在了星空小學一側的山峰上。
就在緊挨着山腳的地方,正好就有一片坡度不算特別大的緩沖地帶。
這個地方的高度略微擡高,就是一個天然的舞臺。
而學生們就坐在坡面的對面,按照各自的班級區域劃分,搬着小板凳坐下。
是的,小板凳。
如果說阮星回走出校門的時候還在疑惑這個小板凳是要做什麽的話,這會兒看到空曠的、只畫了區域分割線的觀衆席,就明白了、。
不過這樣席地幕天地看表演,其實還挺有一些野趣的。
倒是很有幾分她以前和朋友們一起去露天影院看電影的意境在了。
阮星回沒有往前面走,而是找了個不影響其他人的位置坐下。
她已經怕極了上一年的那個令人腳趾發麻,恨不得立刻表演一個四室兩廳施工現場的開場白。
生怕今天再來這麽一次。
如果到時候她還要再前排被學生們圍觀的話,那她真的就要立刻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現在坐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她至少可以躲開絕大部分人的圍觀注視。
萬一真的有那麽一個萬一,她還能夠假裝只要別人不看自己,社死就是一件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事情。
阮星回在想什麽,學生們不知道。
看到她坐在這裏,周圍的學生們也都紛紛表示了詫異,然後小聲地和旁邊的人嘀咕着什麽。
如果不是學生們之間在互換眼神,還時不時朝着她看過來,阮星回還真的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是在做這種事情。
但是當越來越多的人沖着她所在的方向投來的關注的目光,阮星回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她坐在這個位置就是為了不被關注,但是現在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往我這看是什麽意思?
無效躲藏是嗎?
阮星回看着周圍的人群,認真地思考起了現在再換一個位置的可行性有多高。
可惜現在看她的人太多,即便是立刻就換位置,時間上也是來不及了。
她也沒有辦法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突然換到一個無人注視的角落裏。
這會兒的她,就像是那個被聚光燈鎖定了的人。
只不過別人可能最多也就十一二盞聚光燈,她……有好幾千……
還沒等阮星回多後悔一會兒自己的決定,整個觀衆席上方的照明燈突兀地暗了下來。
這是晚會要開始了的意思了。
阮星回會深吸了一口氣,按下心中的那一絲絲不安,将視線轉移到了舞臺上方。
燈光亮起,主持人站在臺上,微笑地看着臺下的學生和老師們。
讓阮星回放下心裏一顆大石頭的是,這次主持晚會的人,并不是劉運和張楠。
至少她不會在看到主持人的時候條件反射地就想起來當時的那個尴尬場景了。
但是很快地,阮星回就發現,她還是放松地太早了。
“晚風吹來,我們又在這一片山脈中相遇!”
“凜冬送暖,我們将在這一片土地上相擁!”
“無論你來自哪裏!”
“無論你來自何方!”
“讓我們共同舉起手中的鮮花,在她的引領下,走向希望的方向!”
随着最後一句話的落下,阮星回的身上突然被三束貨真價實的聚光燈照亮。
突然到來的光束把阮星回吓了一跳,然後她也就只能露出了一個似哭非哭的笑容。
那麽請問,這裏校長的這個表情,代表了什麽含義?
A:哭笑不得
B:你快閉嘴
C: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
答案:ABC
阮星回一開始聽開場白的時候是真的以為自己即将逃過一劫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于上次校慶晚會時候發言的報複,還是只是學生們單純的惡趣味,反正阮星回這會兒已經又找回了當初那種一個人可以抵得上一個施工隊的感覺。
但是眼下聚光燈都照在她的身上,學生們也都看着她。
周圍還有不少來湊熱鬧的交流會學員們。
阮星回就是再怎麽尴尬和不想上臺,這個時候也必須上去充充面子。
只是……
阮星回想着。
或許還是給上一年寫開場白的學生的“懲罰”太少了。
對,說的就是你!劉運!
阮星回一邊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挂着營業式的微笑,一邊在心裏給劉運和今天這個開場白的作者畫上了一個又一個的超大號叉叉。
至于劉運很适合做學生會首席?
她說了嗎?
沒有啊!
阮星回最初的時候選擇這個座位,為的就是能夠避開那些“紛紛擾擾”。
但是這會兒她必須要去面對了,座位旁邊的學生們,就成了她上臺路上的最大幹擾項。
這短短的三十米距離,對于阮星回來說,那就像是跋山涉水翻山越海。
一共也就三十米,她硬生生走了五分鐘,才終于在無數人的圍觀下來到了舞臺上。
迎着舞臺的燈光,阮星回看向幾乎是一片漆黑的臺下。
站在這個位置,阮星回能夠看到,有離得近的學生們依舊能夠被舞臺上的燈光照出臉龐,那是一張張歡喜又期待的臉。
往遠處看去,黑暗逐漸吞噬了一切,衆人的長相都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
于是,阮星回拿起話筒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麻煩把臺下燈光打開,謝謝。”
似乎是愣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臺下的照明燈也才打開。
重新有了燈光的照耀,阮星回的視線從學生們坐着的區域掃過。
她看得很慢,也很認真。
這樣的沉默中,兩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就在臺下的學生們逐漸開始有些坐不住的時候,阮星回終于又舉起了話筒。
“我很高興,能夠在今天,在這裏,看到大家。”
“作為一名學生,你們刻苦努力,你們勤奮進取,你們虛心好學。”
“面對災難的時候,你們機智果敢。”
“面對問題的時候,你們大膽細心。”
“我不知道大家對于自己的表現是怎樣的評價,但是今天在這裏,我想要告訴大家一句話——”
“作為師長,我對大家的表現十分滿意。”
“所以,現在!舉起你們的雙手,為自己,鼓掌!”
話音剛落,阮星回就帶頭鼓起了掌。
看着她的動作,臺下也逐漸響起了掌聲。
這個聲音從少到多,從小到大。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校長的肯定而一時激動,掌聲一直持續了兩分鐘,才在阮星回壓手的動作中緩緩停下。
“人的一生,有很長的時間。”
“你們在這個學校裏度過六年、三年、或者更多年,”阮星回一邊說,一邊指着每個學段的區域。
“我不知道我們能夠相處多久,也不知道你們以後将會去向何方。”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
“勤奮,不會辜負每一個努力的人!”
“所以,孩子們,加油吧!”
“去未來,闖出屬于你們的一片天!”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