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雪
第35章 大雪
秦明延和殷倩出發的時候都帶着手機，可能是因為系統出品的緣故，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依舊可以鏈接上信號，然後向阮星回實時彙報進度。
兩人每到一個學生家裏，就會給阮星回來一個電話。
如果家裏沒事，那就一切好說，把學生叫來，兩邊對着手機互相報個平安，彼此都能安心。
如果家裏出現什麽意外情況了，像是房子出現了問題之類的，兩人就先想辦法解決，看看能不能在鄉親們家裏暫時借住一下。
如果是實在沒辦法就地解決的，就要考慮其他的辦法了。
大雪封山，即便是殷倩和秦明延，在雪中行走都已經十分困難，更別說是保護不夠充分的村民們了。
沒有人會在這樣的天氣輕易出門。
所以，當村民們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看見殷倩或者秦明延的時候，很難說自己是什麽心情。
報平安的進度其實很順暢，秦明延和殷倩兩人分頭行動，除去全家都在學校的曉燕家，剩下的學生每人走訪八家就足夠了。
更別提有的學生還是同一個村子裏的，進度就更快了。
這一天，阮星回沒有給自己安排別的活動，只拿着一本書，在各個宿舍間轉悠。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學生們已經陸續有一半的人收到了家裏的消息。
雖然很多人家裏情況确實不是很好，但是勝在家裏親戚朋友都離得不遠，稍稍幫把手，都能熬過去。
在這種時候，誰也不能奢求過得怎樣舒服，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午飯時候，阮星回收到了第一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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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學生家裏的房子，塌了。
程遠家的房子是在大雪的最後一天坍塌的。
雖然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村長找人幫忙進行了加固，準備等待開春好施工了的時候再仔細修房子。
雖然隔壁四嬸兒和她男人時不時的去幫忙清理一下積雪，關心一下陸老爺子的情況。
但是程遠家的房子實在是太過破舊，終究沒能抵住風雪的侵襲。
好在房子是白天的時候才塌的，隔壁的四嬸第一時間就聽到了動靜，連忙拉着她男人出來看情況。
陸老爺子只是在房子塌下來的時候被壓了一條腿，又受了點寒，其他方面問題倒是不大。
但即便是這樣，老人家還是發起了燒。
年紀大了、突然挨凍，再加上腿上的傷，陸老爺子沒多久就燒了起來。
等到秦明延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他發燒後的第二天了。
四嬸夫妻倆雖然已經在努力照顧老爺子了，但是沒有藥品，還是對病情束手無策。
阮星回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就離開了學生們的宿舍，擔心會将恐慌和擔憂的情緒傳遞到學生之中。
但是這件事是沒有辦法瞞着程遠的。
他已經是陸老爺子唯一的親人了。
“程遠，你來一下我房間。”
阮星回将程遠從宿舍裏叫了出來。
她把陸老爺子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程遠就悶着頭站起來想要往外沖。
幸好阮星回之前就已經預想過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進門的時候就把門給反鎖了。
不然就這孩子往外沖的速度，她還真不一定能攔得住。
“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完。”
死死地拽住程遠的衣服，阮星回下意識提高了音調。
程遠愣愣地擡頭，看着阮星回。
阮星回這才發現，這孩子的眼眶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紅透了。
把程遠往屋裏扒拉了幾下，讓他遠離門口，阮星回幹脆就堵在門前，生怕他再突襲一次。
“村子裏現在沒有藥物，你姑爺爺的病需要盡快救治。”
“咱們學校新招的老師也是醫生，最晚晚飯的時候就能到學校。”
“山下鎮子上也有醫生。”
“你秦老師可以幫忙把老爺子送醫，所以，你要決定一下，是把老爺子送去鎮子裏的診所，還是送來學校。”
阮星回原本沒想着這麽早兌換新老師的，但是眼下情況緊急，也顧不上考慮許多，救命要緊。
山下鎮子上的醫療情況怎麽樣，程遠不說了解，但也知道個大概。
平日裏有個發燒感冒的都要好幾天才能治好，更何況是這種腿上有傷又生病的情況。
“老師，請秦老師幫我把姑爺爺帶回來吧。”
程遠很快就下了決定。
既然學校裏有醫生，總不會比去鎮上的情況更差了。
阮星回并不意外他這個選擇，點了點頭。
“好，不過我先跟你說清楚。學校現在沒有多餘的床位留給你們，如果你姑爺爺過來的話，是要住到那些新建的房子裏去的。”
雖說秦明延他們房間裏還有一個空床位，但是阮星回對于系統抽卡的時候會抽出來什麽性別的人一點都沒有底，只好先每個宿舍都預留出來。
這樣一來，程遠姑爺爺就只能去新建好的宿舍了。
是的，星空中學的擴建工程已經基本結束，剩下的就是一些室內塗刷和軟裝之類的工作。
至少在學生們看來是這樣。
“新建的宿舍還有幾間沒有上塗料，對身體健康沒什麽影響，你姑爺爺就先暫住在裏面，正好也方便你照顧他。”
“我沒問題！”
程遠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這個時候，能有一個遮風避雨的房子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剛才阮星回提出可以住新房之前，他都已經在想怎麽跟室友們解釋、征求他們的同意，讓姑爺爺睡自己的床位，而自己在宿舍裏打地鋪了。
“老師，我可以和我姑爺爺一起住嗎？”
老爺子年紀大了，程遠擔心他一個人的時候有什麽問題。
“當然可以！新宿舍的床還沒拼好，等下咱們先去收拾一下，等他來了，你就可以直接搬過去了。”
得了準信，程遠一直緊繃着的表情總算是放松了一些。
确定好解決方案以後，阮星回就給等消息的秦明延打去了電話。
看到陸老爺子躺在四嬸家裏，程遠的眼神閃了閃。
這次通話并沒有持續太久，秦明延很快就挂斷了電話，然後簡單收拾了下老爺子的行李，就準備出發了。
而回到宿舍的程遠則是開始收拾自己的被褥，準備等下搬去新宿舍。
其他人看到他這不同尋常的舉動，紛紛圍上來，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程遠把情況和大家說了一下，聽他說等下還要去新宿舍弄床鋪，紛紛轉身回到自己的床邊，開始換衣服。
他們宿舍裏面是有暖氣的，溫度很是舒服，大家穿的都不多。
但是程遠照顧了他們大半個學期，現在他遇上事情了，他們也沒有什麽能幫忙的，出點手工還是可以的。
于是乎，原本是兩個人的工作，一下子就變成七個人一起做。
雖然都還是半大的小子，但是六個男生的肩膀已經厚實了不少，圍在一起拼床的時候，直接把阮星回給擠出了“施工區域”。
阮星回倒也樂得清閑，向後退了幾步，一邊指導他們應該怎麽拼，一邊留意着殷倩那邊的消息。
好在一切都還算順利，剩下的學生家裏雖然也或多或少地遭了災，但是人都沒事，最多只需要借住鄰居家，等雪化了以後再想辦法修房子。
下午四點多，桐山裏的天就黑了，但是因為有厚厚的雪被在，外面的光線依舊很亮。
食堂裏已經開始傳來飯菜的香味，是秋菊開工了。
終于将新宿舍大致布置好，阮星回交代學生們不要亂跑以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時間上差不多了，她得趕緊把新老師兌換出來才行。
這次兌換沒有什麽可以猶豫的，阮星回幹脆利落地選擇了醫學方向進行兌換，一陣光芒閃爍以後，藍色光霧散去，露出了裏面的人。
這人和阮星回差不多高，體型偏瘦，長長的頭發梳成利落的高馬尾，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起來有些冷淡。
“校長你好，我叫奚妍。”
奚妍說着，朝着阮星回伸出手。
阮星回下意識地伸手握了上去，露出一個客氣的笑容。
“奚老師你好，歡迎加入星空中學。”
“謝謝。”奚妍點點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起來這是校長的私人空間，“請問我應該住在哪裏？”
阮星回頓了一下，沒想到奚妍這麽的直切主題。
“你可以住在隔壁，不過要和學生們還有一位老師同住，或者住在樓上新建的宿舍。”
奚妍點了點頭，半點沒跟阮星回客氣：“那我就單獨住吧，或許有時候我需要進行一些實驗，和別人住在一起不方便。”
阮星回點點頭，看着她資料卡上寫着的專業方向醫學很是理解。
雖然說醫學也分為臨床醫學和技術方向，但是做實驗還是都會有的。
“那行，你跟我來。”
阮星回點點頭，帶着奚妍走出了房間。
新建的宿舍一半在隔壁，一半在樓上，現在天氣太冷了，阮星回就把陸老爺子和奚妍都安排在了樓上，方便大家來回。
上樓的時候，阮星回也和奚妍說了，等會兒會有一位病人需要她看一下，奚妍了然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五點多，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星空中學操場上的大燈亮了起來，讓有些灰暗的環境多了幾分光彩。
到了飯點，秋菊端着裝滿飯菜的大盆在宿舍和食堂之間往返了幾次。
天氣太冷，幹脆所有學生都在宿舍裏吃飯了，只是辛苦秋菊要送上門來。
不過阮星回也不是沒有表示的，這幾天的工資給秋菊翻了個倍，畢竟天寒地凍的，即便是在廚房工作，也挺受罪。
飯菜送到宿舍後沒多久，星空中學的校門口就迎來了一個厚重的身影。
是秦明延背着陸老爺子回來了。
雪面太厚，秦明延又背着一個人，趕路的速度比平時要慢許多，即便是一直在全速前進，也拖到了這個時候。
好在兩人出發的時候，為了預防萬一，身上的背包裏還帶了些常用藥品。
秦明延帶着人出發之前，特意給陸老爺子喂了些退燒藥。
雖然熱度沒有徹底退下去，但也沒有繼續升高。
看到學校的燈光時，秦明延就給阮星回發了條信息，告訴她，他們快到了。
所以等到兩人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已經有一排人在那裏等着。
早就從門衛室裏鑽出來的大爺們主動上前接過了秦明延背上的人，快步向着學校裏走去。
奚妍則是站在一邊，觀察了一會兒陸老爺子的情況，面色緩和了幾分。
至于和阮星回一起出來的程遠，早就跟着陸老爺子一起回宿舍樓了。
将人安置好以後，門衛大爺們就回了自己的地盤。
阮星回等着奚妍向秦明延問清楚陸老爺子的情況之後，就将他趕去了食堂。
秦明延在雪裏奔波一天了，即使是身體好，也得趕緊去吃點東西暖暖身子。
了解完病因後，奚妍圍着陸老爺子做了一些基礎檢查。
“情況還不錯，發燒是因為受了涼又遇到驚吓，吃點藥很快就能降下來。”
“但是他的腿有輕微骨裂，需要好好養一段時間。”
聽到診斷結果，阮星回和程遠一起松了一口氣。
學校裏面雖然有不少藥品，但都是常備藥物，針對的都是止咳、退燒一類的症狀，如果老爺子的腿真的斷了，那麽他們就得找時間盡快把人送出山治療了。
好在不是。
骨裂也是需要一些藥物的，但是相對來說沒有那麽着急。
給陸老爺子喂了藥以後，阮星回交代了程遠記得給老爺子喂飯，自己也要注意休息，然後就和奚妍離開了這間宿舍，把相處的空間留給爺孫倆。
從新宿舍裏出來，阮星回才有時間帶着奚妍一起去隔壁她的房間。
星空中學現在就只剩下這層樓的三個房間還沒有上塗料，也是少有的可以光明正大直接入住的房間。
奚妍随意地挑了一間，就這麽住下了。
而接受了秦明延剩餘的三個學生家訪任務的殷倩，則是一直奔波到了半夜，才總算是披星戴月地回到了學校。
三兩口将食堂裏留給自己的飯菜吃完，殷倩就直接回到宿舍，洗漱完以後很快就躺在被窩裏睡着了。
同宿舍的李冰和另一個女生也知道她今天都去做什麽了，雖然被殷倩回來的動靜驚醒了，但是沒有一個人去打擾她。
一夜好眠。
大雪過後是一個大晴天。
天剛亮，今天格外開朗的太陽就已經開始炫耀它的火熱。
如果拉開窗簾，陽光透過窗戶，那溫度能把人曬得骨頭都要酥了。
今天不像是昨天，老師們外出一半，學生們也無心上課。
都已經得知家裏消息的學生們又要開始面對學習的壓力了。
但是，比起險些天一直下雪的時候，學生們提心吊膽的狀态。
今天學生們的情況要好上不少。
星空中學的學生們總算是又回到了學習的正軌中，而程遠，則是開始了課堂和宿舍兩頭奔波的日子。
因為擔心陸老爺子在他上課的時候沒有人看顧，程遠還特意“收買”了一下全校唯一的閑人——曉星同學。
雖然曉星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忙，但事實上他還真的就是程遠唯一可以拜托的人了。
接到程遠的委托後，曉星每天的活動地點就從食堂後廚換到了新宿舍。
他雖然沒有太多可以做的事情，但是幫助陸老爺子拿個東西泡泡腿，萬一出事了及時通知大家，還是可以做到的。
後面幾天的溫度一直都比較可觀，山裏面堆積的雪被也開始融化，學校裏清理出來的橫豎兩條路經常被雪水或是冰面覆蓋，讓學生們的出行又艱難了幾分。
而學生們也終于都認識了新來的老師兼校醫——奚妍。
雖然大家都還沒有上過她的課，但是學生們已經學會了不憑臉認人。
剛開學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殷倩會是個和藹可親沒有架子的朋友型老師。
事實上也确實是。
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殷老師她真的力能扛鼎啊！
還有，為什麽她可以頂着一張可可愛愛的臉，像是念咒一樣持續念人一個多小時啊！
從那以後，學生們就真的明白了什麽叫做人不可貌相。
不過，因為暫時還沒有奚妍的課，所以學生們對她的認知都還停留在臉熟上，碰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學校食堂。
目前學校裏的五位老師，已經有兩位頻繁在食堂刷新了。
暴雪事件就像是一個插曲，雖然學校裏多了兩個人、程遠搬出了男寝，但是對于其他人并沒有産生什麽影響。
雪後連續晴了好幾天，把積雪曬得化了個七七八八，然後又開始時不時地下起小雪，不過時間都不長，很少能在地面上攢起來。
就在這樣斷斷續續的雪天之中，期末到了。
越臨近期末考試，學校裏的氣氛就越緊張，如果不是溫度的不同，阮星回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兩個多月前。
依舊是一大早就開始的考試，連續考了一天。
考試結束後，阮星回沒有再安排多餘的教學任務，除了第二天的試卷評講以外，學生們就沒有其他的壓力了。
和期中考試不同的是，也不知道是逐漸适應了這樣的學習狀态，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這次學生們的成績有了更大幅度的進步。
當天夜裏，阮星回看着自己手上的成績單，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次考試，星空中學的試卷是按照桐山市裏學校學生們的進度來出的，難度比起期中考試要高了不少。
但是學生們的分數卻沒有下降多少，反而還隐隐的有些提高。
用一個學期的時間追平市區孩子們的進度，這樣的進步不可謂不小。
有了這第一批的學生做底子，阮星回對于下個學期入學的新生們更有信心了。
等到新的學生入學，阮母的病情就可以長期穩定下來，她也可以開始試着還從系統那裏借來的積分了。
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發展。
校長對成績十分滿意的後果就是，第二天，學生們除了這次考試的獎學金以外，還領到了每人100的壓歲錢紅包。
這筆意外之財到手的時候，學生們一個個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獎學金領回來以後都是要交給家裏的，自己手裏最多剩個幾塊錢的零頭。
但是這個壓歲錢，是家裏大人完全不知道的，他們完全可以藏起來當做私房錢！
學生們領完錢以後就歡歡喜喜地回家了，程遠和劉招娣則是留了下來。
陸老爺子的燒在來到學校的第二天就退了，後面又好好養了一陣子。
雖然因為骨裂又受寒的原因，刮風下雪的時候腿上會隐隐作痛，但是這樣的情況已經算是不錯了。
病好了以後，陸老爺子也沒有回村子。
他們家的房子已經壓塌了，回去也沒有地方住，只能找親戚朋友借住。
但是在學校也是借住，程遠學習又方便，他就沒有回去。
劉招娣則是像以往一樣，從來不回那個家。
等到學生們都走完了，阮星回給門衛大爺們也放了假。
老師們現在都不用上課，學校的安全問題也沒有什麽需要擔憂的，不如放員工回家團圓。
領完工資和新年紅包以後，兩位大爺就歡歡喜喜地帶着自己的包袱回家了。
等到他們也走了，學校裏就只剩下阮星回、四個系統裏抽出來的老師、曉燕一家三口、程遠爺倆和劉招娣了。
這麽一算，竟然還有足足十一個人，就這還不算上即将到來的阮父阮母。
這樣一來，要在學校裏過年的，就足足有十三個人，屬于是出門吃席一桌都坐不下的數量了。
因為學校已經放假，新宿舍也基本通風完畢，阮星回也沒有理由再攔着父母，給他們定了一路上的各種票。
于是，放假第二天，阮星回就離開了學校，前往縣城接人。
幸好這幾天桐山裏都沒有再下雪，不然這路還真不好走。
阮星回和阮父徒步進山問題倒是不大，就是阮母因為眼睛看不見，走山路會遭罪一些。
但是沒辦法，實在是攔不住，那就只好縱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早上起太早還是什麽，下午一直頭疼，睡了一覺倒是不疼了，開始拼命犯困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