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五個宿管阿姨
第54章 五十五個宿管阿姨
即使到了星際時代,感冒病毒依舊頑強地存活至今,并一如既往地困擾着全人類。就算是身強力壯的alpha,面對來勢洶洶的感冒,依舊還是難免獅子變病貓,變得蔫答答。
蘇睫端着托盤,叩響了如月的房門。
“說了不吃藥,快走開。”
門裏響起悶悶的回應,聲音不複往日的清亮悅耳,聽着很沒有精神。
“如月,是我,蘇睫。”蘇睫又敲了兩下,等了會兒沒有回應,只好提高音量,“快讓我進來。”
“你來做什麽……”
少年似乎還惱恨着昨晚的事情,聲音帶着些沒好氣。但緊鎖的房門卻緊跟着“咔噠”一聲響,是別墅智腦得到授權,自動為蘇睫打開了門。
蘇睫走進屋,不出意外看到了一間非常有如月特色的卧室。即使從聯邦法律看,如月已經成年,但他的品位依舊趨近一個幼稚的大孩子,面積寬闊的卧室裏,四處堆放着或大或小的毛絨玩偶,風格絲毫不統一的各種亮晶晶飾品或者被挂在牆上,或者被擺在櫃子上,陽光透過落地窗往屋子裏一照,屋內的裝飾物齊齊反射着太陽光,整個卧室亮堂堂的,滿室生輝。
如月此刻就躺在卧房中央的歐式大床上,為了捂汗,身上蓋了厚厚的一層被子,只露出一顆腦袋在外頭。少年的臉頰透着不正常的紅暈,因為被子裏太熱,額頭也起了一層細汗,從來柔順的黑發被汗液沾濕,黏在他的額頭,讓他看起來非常虛弱。
蘇睫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月這樣脆弱的模樣。
聽到蘇睫進屋,少年掀開眼簾,目光迷蒙地看了她一眼,因為生病,雙眼濕漉漉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出去。”
大概是還記得昨日下午蘇睫的疏遠,他倔強地抿了抿唇,語氣生硬。
蘇睫當然不會聽他的。她将托盤放在床頭櫃,自己側坐在床頭,拿了條毛巾,一點點幫少年擦拭着額頭的冷汗,聲音溫柔中帶着誘哄:“起來喝點藥吧。”
“不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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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往一旁偏了偏頭,躲開了蘇睫的毛巾,雙眼閉起,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蘇睫卻絲毫沒有感到挫敗。對于病人,人總有着極高的忍耐限度,更何況如月看起來真的很難受,連嘴唇都因為幹澀而起皮了。
“你生氣也不該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呀,藤田管家可擔心你了。”蘇睫舉着毛巾,又一次嘗試給如月擦汗,這回,或許是閉着眼的緣故,少年沒再躲開。細細擦拭了少年額頭的冷汗,蘇睫又端起杯子,一只手試着推了推如月的肩膀,“乖,起來喝藥。”
這一回,少年仿佛睡着了一般,過了很久才從喉嚨裏冒出一句微弱的“不吃”。
從頭到尾,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
蘇睫感覺有些不對勁,她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額頭,觸手是一片滾燙,仔細傾聽,能聽到少年的呼吸也格外粗重。他閉着眼,好看的眉心緊緊蹙起,不時從口中發出一聲低低的胡呓,看起來似乎非常難過。
“如月,如月……”
蘇睫忙不疊換來一旁待機的醫療機器人查看情況,一邊提高音量又呼喚了兩聲。少年這一次總算睜開了眼,透過模糊不清的視野,他目光發直,一瞬不瞬看着上方的女beta,許久之後,眼角忽然滾落一滴晶瑩的淚水。
“母親……大人……”
一只手從被窩中伸出,指尖輕柔而眷戀地扯住了蘇睫的衣袖。少年的腦袋順勢緩慢地移到了蘇睫身邊,在她腿上輕輕蹭了一下,感受到透過布料傳遞而來的蘇睫的體溫,唇邊緩慢綻放一抹缥缈的笑,像清晨透過薄霧落在林間的一縷稀薄陽光,美好卻虛幻。
母親……
蘇睫回想起在名人堂看過的資料,如月的母親是個身體嬌弱的omega,從生下如月後,健康便每況愈下,沒幾年就因為虛弱而病逝了。仔細算算,如月那時候應該才剛曉事。
他是把她當成母親了嗎?
蘇睫的心因為這份猜測而抽痛不已。她從小父母雙全,并不理解何謂死別,可是,穿越卻讓她與21世紀的父母生生分離,時至今日,午夜夢回,仍難免會因為夢見過去阖家團圓的景象而淚濕枕巾,思念親人的痛苦,她又何嘗不懂呢。
如月一定是忍耐很久了吧……
一想到平時小惡魔一般元氣又充滿活力的如月,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也承受着這樣的痛苦,她就心疼得不行。如果扮作他的母親,可以讓他稍微好受一點……蘇睫沒做過母親,但這世上的愛意大抵是相通的。她疼惜地注視着倚靠在腿邊的虛弱少年,口中哼唱起記憶中某首不知名的搖籃曲,右手擡起,愛憐地一下下撫摸過對方的頭發、眉心與臉頰。微涼的手指帶來難得的清涼,溫柔的撫慰緩解了少年內心的焦灼,在柔和的哼唱聲中,如月緊蹙的眉心漸漸松開,呼吸重又平穩了起來。
“怎麽樣?”
許久之後,她才從怔楞中回神,看向一旁待機的醫療機器人。
“哔哔”,機器人自動識別了指令,展開電子屏。診斷的結果用普通人也能看明白的方式,通俗易懂地在屏幕上标注着。如月體內的免疫系統正在同病魔搏鬥,現在的他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
沒什麽大事就好。
蘇睫松了口氣,想要從床邊站起,起身之時,袖子上卻忽然傳來一股拉力。她低頭看了眼,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少年伸出被子的手從扯改攥,牢牢将她的袖子抓在了掌心。女beta試着抓住袖子一邊,輕輕把它往外拉扯,才稍微有所松動,那一端沉睡的少年就皺起了眉,發出了一聲委屈的輕哼。
蘇睫沒敢再動了。
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孩子,要是被吵醒了可不太妙。她想了想,反正該做的都做完了,今天上午本來就沒什麽必須做的事,要不就在這裏陪陪如月,等他醒了也好第一時間哄他喝藥。
決心一下,蘇睫重又側身坐了回去。剛好梁吉颍那邊的長圖也已經做好,她将圖片發給伊修塔爾看了一下,确定沒什麽問題,就登錄淅瀝淅瀝,把那張引經據典的論文長圖挂在了自己的主播主頁。
網絡上無聊的人特別多,距離與教授的争執已經過了好幾天了,依舊有人在她空間不知疲倦地刷一些污言穢語,搞得整個主頁烏煙瘴氣的。蘇睫發完就立刻點擊關閉,眼不見為淨。
反正該做的她都做了,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接下來的時間,蘇睫把聲音關掉,随手刷了些沒營養的視頻。中間因為扭着身體的坐姿不舒服,她猶豫再三,悄悄把鞋子踢掉,将雙腿挪到了床沿。本來只是想倚靠着床頭稍微坐一會兒,結果,也許是因為沒有聲音的視頻太催眠,又或者是這兩天舟車勞頓,用腦過度,積攢了太多疲憊,看着看着,蘇睫竟然腦袋一歪,香沉沉睡了過去。
……
蘇睫是因為感覺到肚子餓,才從睡夢中清醒的。
睜開眼,她對上的,是一張頰上飄着病态薄紅的漂亮小臉。
“老師,你醒了。”
如月也不知醒了多久,見蘇睫睜眼,他朝女beta露出一個笑,忽然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了身。只穿了薄薄一條絲質睡裙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因為發燒,綢衣沾了汗水黏在身上,顯得少年的體型格外纖瘦。卧房的窗戶沒有全部關上,山區的涼風透過縫隙吹進屋裏,蘇睫看到如月的身體瑟縮了一下。
“你身上在發汗,不要坐起來,快躺下。”
蘇睫才剛醒,腦袋還有點暈,但還記得如月現在正在生病,見狀立刻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把他又給塞回了被子。
“身上粘粘的……不舒服。”
如月聽話地縮回了被子,只露出一張小臉,可憐巴巴地看向蘇睫。
“我這就給你找件幹淨的睡衣來,再忍忍啊。”
蘇睫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額發,收回手前,少年擡高腦袋,眷戀地又在她掌心磨蹭了一下。那輕柔的觸感讓蘇睫想到老家的土狗大黃,它也同樣很喜歡用濕潤的鼻尖蹭她的掌心,雖然正經與這只大狗打交道并沒有多少次,但每當她要出遠門時,大黃總會依依不舍地跑過來圍着她不停打轉,大鼻頭在她身上嗅了又嗅,頂了又頂,搞得蘇睫心裏也不舍起來。
“老師……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了母親大人。”
蘇睫離開的腳步一頓,她轉過頭,正對上如月朝她望來的專注目光,漆黑而幽深的眼瞳深處,仿佛燃燒着一盞燈火,明亮的光閃閃爍爍。臉上的笑淺淡而柔和,像是完全沉浸在了美好的夢境中。
“我一直覺得,如果母親大人還活着,一定和老師一樣……”
少年慢吞吞地說着,仿佛一個天真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将埋藏在心底最柔軟處的珍寶挖出,攤開在她的面前。
強忍着心中的酸澀,蘇睫走到落地窗邊,把開着的窗戶關好,将來自山區的涼意阻隔在外。然後順勢來到衣櫃前,打開櫃門,在衣架與擺放貼身衣物的收納抽屜中一陣搜尋,找到了一件舒适吸汗的棉質睡裙。
腳步兜兜轉轉,回到床邊。溫柔地攙扶着少年坐起身,把幹淨的棉裙遞到他手裏。蘇睫虛虛攬着少年的肩,在他額頭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他只是一個渴求母愛的可憐孩子而已。
可她無法給他想要的。
……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信如月會病得這麽巧嗎?
既然沒辦法用閨蜜身份靠近,那就換個方向,用母子之情迷惑蘇睫,讓她對自己的接近失去警惕
沒錯,這就是如月的攻略路線噠!
哎,好像有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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