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個宿管阿姨
第2章 兩個宿管阿姨
直到蘇睫受傷倒地,N9號公寓樓大堂的混亂才終于觸發了大樓裝載的安全警報。
寂靜的夜晚,刺耳的警報聲姍姍來遲。車身描畫着鮮紅十字的醫療懸浮車一路鳴響着,很快奔赴了騷動的中心,随車一同趕到的還有面試時見過的考官薩瑞納。周身缭繞着寒意的女alpha腳踏軍靴,伴随着“嗒嗒”的腳步聲,氣質凜然地走進大堂的剎那,圍在周圍看熱鬧的學生如見煞星降世,幾乎是一哄而散。
只有作為始作俑者的紅發與金毛alpha還留在原處,等待着校方的發落……姑且算他們有擔當吧。蘇睫原先都打算好了,如果他們敢逃跑絕對要跑去校長室告狀呢。
紅發看起來已經是慣犯了,當薩瑞納一眼掃過他的臉時,蘇睫聽到一向優雅的女alpha難得發出了一聲稍嫌粗魯的輕啧。跟在薩瑞納身後戴着眼鏡助手模樣的男性alpha在來時的路上已經動用權限,調取了公寓智腦錄下的現場視頻。作為戰鬥挑起方的金毛alpha很快就被定下了禁閉三日、社區工作240小時的懲罰,并由助手帶來的服務型機器人直接扭送去了禁閉室。
紅毛是被挑釁的那方,在這場鬥毆中負次要責任,但念在他已經是再再再再……再犯,而且還将“可憐無辜又柔弱”的生活老師也卷入了戰鬥,令蘇睫受傷,因此,他同樣被判了240小時的社區工作——至少一開始副手先生是這麽宣判的。
“你說社區義務勞動?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第八次判奧格斯特社區勞動了吧?”
就在副手宣讀對兩名學生處理結果的那段時間裏,薩瑞納已經将沙發移開,扶起了被壓在下面動彈不得的蘇睫,正忙着安撫這個哭得兩眼泛紅可憐巴巴的女孩。
小巧的醫療機器人骨碌碌滾上前來,為蘇睫簡單檢查了傷口,并作出了“右胫骨骨折”的診斷。聽說傷得這麽重,薩瑞納當時就皺起了眉,又聽到副手只給了個社區勞動的處分,女alpha當即停下了為女孩拭淚的動作。
她将手中的絲帕塞進女孩手裏,轉過頭,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刮向她的副手,然後瞪向一旁雙手插兜,滿臉桀骜的紅發alpha,美麗的臉上隐含薄怒。
“這麽多次懲罰下來,奧格斯特依舊屢教不改,我并不認為這一次會有所不同。”
“抱歉,閣下。但是,根據校方規定,私下鬥毆并造成公共財物損失、人員受傷的,應當給予強制性的社區服務懲罰……”
接觸到上司的目光,副手脊背一僵,多年軍旅生涯養成的習慣讓他恭謹地低垂頭顱,雙腿并攏靴跟相擊,軍姿筆挺,發出清脆的一聲“嗒”。
“你知道,我一向的觀點就是,無用的規矩本身沒有存在的必要。”
“閣下的意思是?”
薩瑞納低頭,手指輕輕在蘇睫頰上劃過。女孩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不安地顫動着眼睫,如同露珠自葉尖滾落,手指收回時,屈起的指節上赫然沾染了一滴淚珠。深邃的蜜粽色眼眸凝視着這顆晶瑩的淚珠,女alpha的聲音少見地有些冷:“很簡單,誰闖下的禍,就誰來承擔後果。‘謙恭,正直,憐憫,英勇’,每一個走進阿特雷斯大門的人,都曾對着偉大的聯邦軍旗發誓要善待弱者,抗擊敵人,為聯邦獻上忠誠與靈魂。既然奧格斯特屢次無視校方的規定,背棄了身為一名alpha的榮耀,讓一名無辜的beta因他而受傷,那麽,就讓他負起責任,在蘇老師痊愈之前,擔任她的看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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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副官的回應有些局促。他眉心皺起,困惑地看着自己的長官,似乎無法理解薩瑞納為何會做出這樣……這樣甚至不能算是懲罰的懲罰。
不過,在此刻的大堂中,顯然有人比他的情緒更加激動。
一直一副事不關己樣站在旁邊等待的紅發少年,幾乎是在薩瑞納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就如同被冒犯了一般,激烈地提出了反對:“我抗議!明明醫療室有數不清的看護機器人,為什麽非得要我去照顧這個弱小的女beta,這樣的事根本沒有先例!不就是社區勞動嗎,我……”
“奧格斯特!”
少年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一聲利喝所打斷。大堂的中央,女alpha嘴唇抿起,微揚的下颌與肩膀形成冷銳的弧度,如獵豹鎖定獵物般,沉默而安靜地注視着他。凝重得如有實質的精神力場裹挾雷霆萬鈞之勢,以薩瑞納為中心向整個大堂擴散開來,堅硬、肅殺而森寒,離女alpha最近的蘇睫首當其沖,她感到自己如同被扯入了裝滿水的滾筒洗衣機,有一瞬間甚至感覺喘不上氣。
但很快,蘇睫就覺得渾身一松,壓在肩頭的沉重不翼而飛。醇酒與玫瑰的芬芳從不知何處飄來,絲絲縷縷地将她包裹,呵護般柔軟的纏繞驅散了空氣中的冷冽,令蘇睫長舒了一口氣。繃緊的脊背放松,忍受着腿部的疼痛,她軟下/身子,重又縮回了女alpha溫暖的懷中。
只是很顯然,整個大堂感到舒适的只有蘇睫一人而已。
在一步開外的地方,垂手靜立的副官悶哼一聲,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适,标準的軍中站姿也出現了偏差。蘇睫覺得他可能不是專門的戰鬥役,因為就連身為學生的奧格斯特看起來都要比他情況好上一些。
即便與薩瑞納磅礴的精神力場迎面對上,紅發少年瘦削的脊背依然孤傲地挺直着,如同暴風雪中堅、挺的雪松。他咬着唇,頭顱驕傲地昂着,倔強而固執地與薩瑞納無聲對峙,蜜棕色的眼底燃燒着濃濃的不屈與憤怒,像一只為了捍衛地盤而奮不顧身的驕傲雄獅。只有額頭不停滑落的涔涔冷汗昭示着,少年此刻光是維持站立,就已經竭盡全力。
面對少年無聲的抵抗,薩瑞納只是高傲地挑了挑眉。她收回了外放的精神力,手指朝身側一勾。副官會意,恭敬地上前一步,彎腰從薩瑞納懷中接過了還在狀況外的蘇睫。
“你把蘇老師送到醫務室,這裏我來解決。”
說着,薩瑞納分神安撫地揉了揉蘇睫的發頂,朝她揮揮手,然後背過身去,面朝奧格斯特。蘇睫看到她擡起一條胳膊,從腕間叼出跟漆黑的發繩,就着這個姿勢慵懶地甩了甩一頭鮮紅的長卷發,偏頭,纖薄的脊背弓出誘人的曲線,動作熟練地将披散的長發紮了起來。
在這個世界,絕大多數女性alpha都留着短發,這無關審美,只是因為在戰鬥中,披散的長發很容易成為妨礙。換一個角度來說,也只有實力達到一定程度、根本不把那點妨礙放在眼裏的女性alpha,才會留着這樣一頭長發——例如薩瑞納。
從一旁看着女alpha有條不紊地固定好發髻,一顆顆摘下胸前閃亮的胸章,又慢條斯理地将袖子卷起到上臂,露出蜜色肌膚下緊實的肌肉,蘇睫懵懵懂懂中,終于明白了薩瑞納想要做什麽。
她眼睛閃閃亮,崇拜地看着薩瑞納的背影,非常想留下來看一看後續。很可惜,副官安格是個性格認真做事古板的人,嚴格遵照着薩瑞納的指令,他腳下不停,帶着依依不舍的蘇睫坐進了醫療車,絕塵而去。
被譽為“聯邦軍官的搖籃”的阿特雷斯是世界排名前列的軍事專門院校,這裏有聯邦最精銳的一批alpha教師與學員,也有着全聯邦排得上號的頂尖醫療科技。無論是外傷、內傷、跌打損傷、刀槍箭傷……只要來醫務室一遭,保證你被治得服服帖帖。唯一的缺點就是,以上這些描述,僅對alpha有效。
畢竟,阿特雷斯只招收alpha學員,那些所謂的高精尖科技,也都挂着“alpha限定”的标志。在治愈非alpha方面,阿特雷斯的醫務室,水平也就堪堪與外界的普通醫院差不多。
蘇睫被副官安格送到醫務室後,很快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受限于beta孱弱的肉\\體強度與貧瘠的自愈能力,對多數alpha而言只是三針細胞活力針加兩塊夾板幾天靜養就能搞定的骨折,落在蘇睫身上,卻需要實實在在地做一次手術,打兩根钛合金鋼釘。好在星際時代的醫療技術已經很發達,這種類型的手術醫療機器人就能獨立完成。蘇睫要做的就是挨上一針麻醉,然後閉着眼睡一覺而已。
這并不難。等蘇睫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住院區的病床上。受傷的右腿裹着薄如蟬翼的生物性敷料,好好地固定在床上,或許是麻醉沒過去,感覺不到一點痛。
更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從手術室出來沒多久,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紅發少年奧格斯特就被另一輛醫療車送了過來,成為了她隔壁床的病友。
他看起來被薩瑞納揍得很慘,鼻子下還殘留着血痕,一邊的腮幫子也高高腫着,讓一張本來算得上漂亮的臉看起來很是滑稽。這只充滿野性的小獅子被推來時顯得有些蔫,不過,就在醫療機器人往他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上推了一針不知道什麽後沒多久,少年就又恢複了活力。蘇睫原先還疑惑為什麽要用精神病院裏常見的那種黑色拘束帶把他捆在床上,等看到少年恢複精神後多動症一樣在病床上來回蠕動時,才打心底佩服院方的高瞻遠矚。
不過這家夥真的好吵呀……
勞累了一天,又動了場手術,柔弱的beta蘇睫現在有些困。她打了個哈欠,轉頭嫌棄地看了眼隔壁床的少年。與拘束帶較勁的少年剛巧朝蘇睫的方向側了個身,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了一瞬,然後各自分開。
蘇睫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在了少年努力蠕動的身體上。穿了身雪白病號服的少年被拘束帶勒得緊緊的,不屈地亂動的樣子,看起來居然有些像蛆。
被自己的聯想逗到,她眉眼彎彎,唇角勾起,白嫩的臉頰上笑出一抹淡淡的紅。
隔壁床的少年突然停止了亂動。
一片安靜中,蘇睫很快就感到困倦,閉上眼睡了過去。
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紅發的少年睜着雙蜜棕色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對床的beta,呆了許久,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青澀的困惑。
藏在蓬松紅發下的耳朵尖,飄着淡淡的一痕緋色。
少年煩躁地扭扭脖子,感覺牙尖有點癢。
作者有話要說:
奧格斯特和薩瑞納都是紅毛棕眼,因為這倆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話說,我懷疑東吳一點紅最近是不是被什麽怪東西附身了
因為你看
她居然連着三天都沒停下碼字
太可怕了!!!
看起來只有評論和收藏可以救她
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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