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街頭巧遇
街頭巧遇
房間外,李寧秀的抱怨聲接連不斷,隔着一層牆也聽得一清二楚,江晚落不滿的撇撇嘴,戴上耳機。
她們在房間外商量了一會兒,江歡輕輕地敲開了門:“晚晚,你出來一下。”
江晚落冷着臉雙手插兜來到沙發坐下,江歡笑容滿面地說:“姑姑跟你媽媽商量好了,明天就去給你辦休學手續。你今晚要不要在姑姑家住?”
江晚落聽完後徑直就站起來,邊走邊說“不去,我要睡覺了。”
江歡跟着在後面站起身:“好,那行,那你先睡吧,明天不用去學校了。”
江晚落把門鎖上,來到飄窗前雙手抱膝坐在窗邊,望着外邊璀璨的燈光,羨慕地聽着別人家的歡聲笑語。
“這個家如果沒有我的話,也許就會像別人家一樣開心了。我在的話,就只能充滿吵鬧。”
“我就是個拖累。”
江晚落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休學,她的父母都覺得她不懂事,可她實在不想呆在那個充滿惡意的地方。
當天晚上,江晚落又一次墜入無盡的夢魇。她夢見自己還是在那個充滿痛苦記憶的學校,馬心悅領着那幫死黨,将她的逃路堵得嚴嚴實實,周圍的嘲笑聲此起彼伏。
“你看她,真會裝可憐。靠哭才得來的演講上臺機會,真讓人惡心。”
“就是啊,那幫老師瞎了眼似的喜歡她。”
“你看她,褲子那麽薄,內褲都露出來了,真騷!哈哈!”
“不要,不要再說了!”江晚落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捂住耳朵企圖隔絕一切聲音。可馬心悅她們尖酸刻薄的聲音還是透過指縫溜進她的耳朵。
“心好痛……呼吸、呼吸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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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落感到一陣窒息,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天旋地轉之中,唯有尖酸的譏諷不斷刺激着她的意識。
江晚落拼命的掙紮,最後突然從床上驚醒,她大口的喘着氣,噩夢般的場景歷歷在目,甩也甩不掉。
江晚落無助的來到李寧秀在門口:“媽,安眠藥還在嗎?”李寧秀用被子蒙着頭說:“不在,給你姑拿走了。”
江晚落不耐煩的說:“安眠藥是給我吃的,你讓姑姑拿走幹嘛?”
李寧秀的瞌睡被吵醒,聲音煩得拔高了幾倍:“安眠藥吃了對你有副作用,叫你不要吃,你還要吃。”
江晚落沉默一陣,她不想再回去面對那些該死的噩夢了,她就想安安穩穩睡個好覺而已,怎麽就那麽難呢?
面對李寧秀的不理解她感覺內心的煩躁快讓整個人爆炸了,她近乎歇斯底裏地喊道:“我做噩夢了,我就要吃!不要打着那些為我好的旗號不經我同意做事!!!你以為你這是為我好嗎?!”
李寧秀氣得從床上起來:“你現在淩晨讓我去給你弄什麽安眠藥。說了不能吃,你就是不聽。吃了會影響你的經期,到時候別來找我說你什麽經期不調!”
江晚落聽後感覺整個人都要徹底抓狂了,她又氣不打一處來的往房間走,關上門後,李寧秀和馬心悅她們聲音重合在一起,在她腦袋裏盤旋的叫嚣。
江晚落無助的蹲在門邊,把頭埋在膝蓋裏,雙手緊緊的掐進肉裏也沒知覺。
“明明現實才是一場噩夢,我的人生真是糟糕透了。”
江晚落就這樣每天渾渾噩噩的度過,連李寧秀回家看她這樣都要嘲笑她醉生夢死。
一晃一個星期過去,江歡終于辦好了休學手續,江晚落簽完之後只感覺像卸了重擔一樣,終于擺脫了如影随形的噩夢。
可那種被欺負的痛,卻仿佛深入骨髓似的,每當她看書或者看到一些類似事情時,就會激起創傷性反應,久久沉溺于悲傷之中不可自拔。
到了星期天的下午,江晚落無比的糾結等會到底要不要出門,不出門又會辜負人家的信任,可是出了門就要面對那些探究的目光,每次面對那些目光,不管是惡意的還是善意的,她都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幾千年不出來。
最後她還是穿着白色T恤出了門,可是一出門就會被陌生男人目光注視着的恐懼緊緊纏繞着她,最後江晚落咬咬牙帶上棒球帽,壓低帽檐。
剛下樓打開大門,就和一個送外賣的猥瑣大叔對上視線,對方看到她的那一刻眼裏閃着精光,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小小的眼睛簡直眯成一條縫。
看到江晚落反感看着他,對方反而得了寶石似的嘿嘿一笑,更顯猥瑣。
江晚落不得已沿着另一條路拐了過去,那大叔卻也把車子往左邊開,邊開還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江晚落感覺自己牙齒都要咬碎了,如果她是個男生,那些男人就不會這麽猥瑣盯着她看。
原本輕快的心情瞬間心亂如麻,剛強壓下去的糟糕情緒又卷土重來,讓作為載體的她整個人感覺快爆炸了。
江晚落攥緊拳頭轉身上了樓,不想出去的念頭又一次湧上了心頭。
她讨厭那些用不懷好意眼神看着她的男人,如果剛才那個男的敢對她做什麽,她一定會拿出藏在褲兜裏用來防身的刀子一刀閹了那個男人。
她回到家裏躺屍一陣,一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心裏一陣糾結,最後還是狠下心來想道:“算了,人家還在等我,這次我一定要‘全副武裝’。”
做好心理建設的她再次出門。出門前江晚落戴上口罩,确保只露出一雙眼睛後,再次鼓起勇氣出發了。
下了車,一股熱浪迎面而來,踏着栽滿銀杏樹的石板路慢慢行,驕陽透過樹林灑下一片斑駁碎影,給江晚落的臉踱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縱使汗流浃背,江晚落也依舊不敢摘下口罩。正在她考慮要不要把兜帽摘下來的時候,她聽到一陣男孩子的吵鬧聲:“喂!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錢?”
“啞巴你說話呀!不說話就當你承認好了。”
“咦?這不我們班上的啞巴嗎?好像叫、叫孟煥吧!”
“哦,果然是個啞巴。我看就是你偷的我的錢吧!死不承認真惡心!”
“惡心”這個詞不知觸犯江晚落哪根神經,她摘下兜帽徑直朝那幾個小男孩走過去。
盡管她不敢主動跟其他人說話,但處理幾個小屁孩的事情還是沒問題的。
那名叫孟煥的女孩被他們推搡之間擠在地上,手上拿着的冰激淩“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口袋裏的硬幣也随之灑落一地。
幾名小男孩頓時不吵了,蹲下來罵罵咧咧的撿錢。
“喂!幾個男生欺負一個小女孩要不要臉!”江晚落看不慣的說道。
一個膽子大的男孩喊道:“你誰呀!你跟她有關系?”
見來者不善,江晚落遇強則強。她噗嗤一下笑出聲,雙手叉腰道:“我跟她沒關系。我只是一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熱心群衆而已。”
“你們把人家冰淇淋給弄掉了都不賠,欺負人家不會說話是不是?”
“明明就是她偷我們東西!”
“哦,你說偷就是偷啊!證據呢?”
幾個男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伶牙俐齒的說道:“我們剛才在冰淇淋店買東西,她故意擠到我這邊來。怎麽可能那麽巧,她剛來我錢就不見了!”
江晚落無語道:“……就這?你又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那個小男孩伸長脖子辯解道:“可、可是她怎麽可能身上帶那麽多零錢,平常她在學校的費用都是能不交就不交的。”
江晚落見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說道:“既然你講不出什麽證據,敢不敢跟我去店裏調監控啊!”
那個男生聞言肉眼可見的慌張:“我、我,去就去!誰怕誰!”
江晚落輕輕拉起地上的孟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對她溫和的說道:“走吧,小妹妹。姐姐帶你去自證清白。”
孟煥畏畏縮縮的低着頭,目不轉睛地盯着掉在地上的冰淇淋,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冰、冰淇淋……沒了。”
江晚落驚訝地發現孟煥其實會說話,她擺出自認為最溫柔的笑容,看着孟煥的眼睛說道:“小妹妹,姐姐帶你去買冰淇淋好不好?”
孟煥聽後總算有了點反應,任由江晚落拉起她的手。去到冰淇淋店的路上,江晚落心裏默默的反悔,
“自己怎麽這麽沖動?但如果自己坐視不管的話,這個小女孩一定會被這些男生搶光錢狠狠欺負一頓。”
但是來到櫃臺,江晚落突然有點鼓不起勇氣讓店員調監控了,恰在此時,她的視線突然被櫃臺與地面之間的夾縫吸引了,幾枚硬幣明晃晃的嵌在那裏。
江晚落蹲下身子把硬幣從櫃臺摳出來,遞到那個掉錢的男生面前道:“喂,這是不是你的錢?”
那個男生看到硬幣頓時瞪大眼睛,眼裏閃爍着不可思議的光。江晚落冷笑一聲道:“哼,你自己把錢丢在了店裏,反而誣陷別人偷的?還有,給人家道歉。快點!”
幾個小男孩面面相觑,最後迫于江晚落的威壓,還是向孟煥道了歉:“對、對不起。”只不過聲音比蚊子還小。
江晚落不耐煩的道:“喊大聲點!”
幾個小男孩憋紅了臉,不情不願地道了歉:“對不起!”
江晚落聽完才放過那幾個小男孩,然後摸了摸孟煥的腦袋,問道:“小妹妹,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孟煥低着頭不說話,幾根手指扭曲地掰在一起,只能看見一個烏黑的小腦袋,嘴裏喃喃道:“冰淇淋……”
江晚落買了個冰淇淋給她,目光落在孟煥胸前的牌子上,她摘下牌子,拉着孟煥來到一處桌子前坐下。牌子上寫着孟煥的名字,聯系方式及家庭住址。
江晚落按着那個號碼打過去,對方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喘着粗氣似乎在奔跑:“喂?什麽事?”
江晚落看着捧着冰淇淋卻不吃的孟煥說:“你家孩子似乎不記得回去的路了,麻煩你來接一下她。我們在小吃街這邊的冰淇淋店。”
挂了電話,江晚落疑惑的想自己似乎在哪裏聽過那個聲音,但忘性大的她又記不清了。
直到店裏沖進一個心急火燎的女生時,江晚落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認識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