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076章 第 76 章
秦慕秋淺淺一笑:“本宮是覺得不必日日喝了, 沒想到這般湊巧。”
辛願聽得疑惑,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便坐起來問道:“公主殿下此話何意,何謂不必日日喝了?”
秦慕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因為, 本宮信你。”
辛願嘴角微抽, 默默移開視線, 掩下眼底的複雜。
與其說信任,倒不如說她們不再似最開始那樣劍拔弩張,也算是能在夢境中和平共處了,暫時不必顧慮太多。
還有就是, 如今西島局勢緊張,這個女人興許還想從她這裏探聽一些消息。
見辛願盯着地面不吭聲,秦慕秋随口道:“辛姑娘今日又是為何沒有喝安神湯?”
她是抱着試試的心态,想着今日不行,三日後也要提一提, 現在是非常時期, 辛願不僅身在百钺京城,交往的人中還有一位百钺重臣。
所以, 她才今日一時興起, 想盡快能與辛願聯絡上, 多打聽一些有用的消息。
沒想到這人竟也沒有喝, 還真是湊巧了。
辛願瞥了她一眼:“忘了。”
似是沒料到辛願的回答這麽簡單直接,秦慕秋微微怔了一下,才道:“那明日,我們也不要喝, 如何?”
聽到這話,辛願不由想起昨日清醒之前所聽到的那句話。
‘若本宮說, 你沒有誤會呢。’
意識到什麽,她倏然擡眸,看向秦慕秋。
便迎上一對清澈含笑的眸子。
秦慕秋的神色平靜又溫柔,似恬靜的湖水,不聲不響,卻波光粼粼,美可入畫。
辛願心跳一滞,回過神來,不自覺地擰眉:“公主殿下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腦子愚鈍,不懂你那些委婉的說辭。”
秦慕秋忽地輕笑一聲,起身走到桌前,提筆寫了一行字,之後并不看辛願,而是注視着紙上的字,幽幽道:“你想要的答案,大概在這裏。”
辛願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走過去,而後站定。
待看清紙上寫着的是什麽後,她猛然擡頭,看向秦慕秋。
秦慕秋眼波深深,如煙浩渺,讓人看不真切。
靜靜對視了一瞬,她抿唇看向房門:“你不必懷疑本宮的用意,因為我亦不知自己在想什麽,只是覺得這句詩,很像此刻心境。”
那句詩是:此時此夜難為情。
辛願心底呵呵,面無表情道:“我自幼家貧,勉強能識文斷字,對于詩詞一道,并不擅長,不怕公主殿下笑話,我連這句詩是什麽意思都不懂,又談何懷疑你的用意。”
她忽略加速的心跳,一聲聲默念:不要信這個女人的鬼話,信了就是萬劫不複。
秦慕秋愕然擡眸,似是不信:“你看不懂?”
辛願神色不變:“讓公主殿下見笑了,不知這句詩是何意,還請不吝賜教。”
誰還不會演戲呢,她雖是大俗人一個,但也有自己的判斷,不是随便就能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人。
這句詩出自李白的《秋風詞》,重點是它的上一句:相思相見知何日。
辛願當然明白是什麽意思,相思苦,盼相見。
正因為明白,才不信,應該說是一丁點都不信。
因為她們不曾有過情,何來相思,而且她們幾乎每日都能在這似夢非夢的地方相見,又有什麽好盼的。
驀地,她領悟到什麽,難不成這個女人的意思是,想跟她在現實中相見?
又或者,并沒有那麽多深層次的含義……
秦慕秋看着裝傻的辛願,微微抿唇。
沉默片刻,她轉身與辛願面對面,眼神切切:“辛願,本宮知你明白,你只是不信,對嗎?”
辛願的語氣沒有波瀾:“我腦子愚鈍,公主殿下有話不妨直說,莫要繞圈子。”
秦慕秋蹙眉,語氣同樣平淡:“本宮昨日說,你沒有誤會,你也不懂嗎?”
辛願看着她,冷笑道:“所以,公主殿下就是想用美/色/迷/惑我,想掌控我為己用,那就抱歉了,我這人比較自私,這輩子只打算為自己而活。”
兩人沉沉對視,明明似在聊風花雪月,表情卻凝重又冷硬,就像是兩軍對陣,焦灼緊繃,互不相讓。
秦慕秋眸光凝了凝,直視辛願的眼睛道:“本宮并無此意。”
辛願笑得更大了些,笑中帶着不加遮掩的譏諷:“公主殿下不要告訴我,你是對我動了心有了情,這話,你連自己都騙不過吧。”
秦慕秋面色僵了一下,眸光似妥協一般往下落了落,定格在辛願的下巴上:“本宮不想與你争辯真心還是假意,本宮只想問你,若我想招你為驸馬,你可願意?”
這一次,辛願直接笑出了聲,語氣裏帶着滿滿的嘲諷:“要不要我提醒一下,長公主金尊玉貴,豈是我這等身份低微的草民能高攀的。”
這個女人以前口口聲聲說她不配,只能為妾。
現在卻又不嫌她的身份了,說到底,不過是形勢比人強。
辛願不用猜就知道,她現在之所以配做驸馬,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跟兩位老鄉來往密切,尤其丘涼還是百钺重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沾了丘涼身份的光。
因而,她在秦慕秋眼裏更有用了,甚至還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在這個當口,一個與百钺重臣有些交情的人,且還能傳遞重要情報,當然不用再考慮什麽身份的事了。
換言之,秦慕秋是覺得現在的辛願,值得占用驸馬的名號了。
秦慕秋與辛願對視,似是看不見對方臉上的嘲諷,以十分平靜的語氣道:“本宮以前是有所顧慮,不得不思量你的身份,但今後,本宮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了,這個說法,你接受嗎。”
辛願動了動眉梢,并不搭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好似在說:信你個鬼。
見她如此,秦慕秋輕輕一嘆,溫聲道:“本宮知曉你在想什麽,無外乎就是我另有所圖,我也不瞞你,我确實有事想請你幫忙,但招你為驸馬,也是出自真心。”
辛願聽到這話,心道果然,說話也就不客氣了:“公主殿下想讓我幫什麽忙,說來聽聽。”
這個女人早說正事不就好了,非要兜圈子,差點亂她道心。
秦慕秋在心中低嘆一聲,道:“你與百钺朝堂的丘涼丘大人可說得上話?”
辛願點頭,這事沒什麽好隐瞞的,想來湘竹那個小探子已經把消息傳回西島了。
秦慕秋沉思片刻,将上面那張寫有詩句的紙掀開,握在手中揉了揉,冷不丁地瞥了辛願一眼,又把紙展平,疊好遞了過去。
辛願一愣:“什麽意思?”
秦慕秋笑笑:“本宮的書法勉強能入眼,贈你。”
“無功不受祿。”
“就當謝禮,本宮還要勞煩你帶兩顆夜明珠出去。”
辛願這才接過,随意地往袖中一塞,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這謝禮也太敷衍了。
還不如直接給她銀子,多實惠。
秦慕秋這才提筆寫字,不一會兒,她放下筆,等墨跡幹了,便将紙小心折了折。
“本宮想托你把這封信交給丘涼丘大人。”
辛願從容接過來,仔細收入袖中,問道:“還有呢?”
“什麽?”秦慕秋目露茫然。
“還要幫什麽忙?”
“只有此事。”
辛願打量着秦慕秋,一時沒了話。
她還以為是幫什麽忙呢,就這?
不是,這個女人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又是寫詩又是招驸馬的,就為了帶封信?
有毛病吧。
秦慕秋并不在意她眼裏的探究之意,淡聲道:“你去取兩顆夜明珠,回去交給湘竹便好。”
辛願點點頭,走到門前又回過身來:“你陪我一起去。”
這門一開,入目就是屍橫遍野,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也沒那麽怕了,但一個人難免有點瘆得慌。
秦慕秋笑笑,嗓音清越:“好,本宮陪你。”
她笑容明媚,像初融的冰雪,幹淨又溫柔。
辛願視線一頓,快速轉過身去,腳步也無意識地加快,等她幾步沖出去撿完兩顆夜明珠跑回來,秦慕秋才剛走到門邊。
辛願皺了皺眉,直接帶上門,遮住了身後的煉獄景象。
“走吧。”
秦慕秋若有所思地掃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真切了些:“你閉上眼睛可好?”
“為什麽?”辛願脫口而出道。
秦慕秋卻笑而不答,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辛願眨眨眼,透過指縫看到了那揚起的唇角,下一瞬,那誘人的紅唇便貼了過來。
“此時此夜難為情。”秦慕秋一語雙關,語調輕柔,似耳/鬓/厮/磨般的呢喃。
辛願心頭狂跳了幾下,還未作出反應,唇上便一軟。
劇痛襲來的瞬間,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緊緊抱了一下面前的人。
再睜眼,晨色朦胧,懷裏的人眉眼如畫,還似在夢中。
辛願兩眼睜大,不敢置信的又收緊了一下懷抱。
什麽情況?她還沒醒過來嗎?
懷裏的人同樣一臉震驚,随後似是确定一般,又傾身/吻/住她的唇。
嘴角又是一陣劇痛,辛願“嘶”的一聲,忙把人推開。
“這是哪裏?”秦慕秋被大力一推,腰撞到了桌角,才堪堪穩住身子。
她扶着腰,顧不上疼痛,掃視起屋內的擺設。
辛願看清身處何地後,徹底愣住,這是她才買的宅子,她新家的房間裏。
“怎麽會這樣?”
聞言,秦慕秋隐隐明白了,難掩驚詫道:“這裏是百钺的京城?”
辛願恍惚點頭,是,可是這個女人怎麽也跟來了?
見她點頭,秦慕秋不由凝眉,說出了跟辛願一樣的話:“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