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049章 第 49 章
“話不投機半句多, 公主殿下還是省點力氣吧。”辛願幹脆地拒絕,不管這個女人給出什麽條件,她都不會自投羅網。
不回去,她可能是逃跑中的魚, 還可以蹦跶, 一旦回去, 那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秦慕秋蹙眉:“你到底想要…什麽?”
辛願不鹹不淡道:“很簡單,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方。”
秦慕秋心中一沉, 臉色冷凝:“夢沒了…本宮允你。”
換言之,在那個夢還存在的時候,她們之間不可能毫無牽扯。
“你覺得我會信一個給我喂下毒/藥,甚至還想對我用刑的人嗎?恕我直言,我也不信你會不顧自己的性命把解藥讓給我, 更不信你的既往不咎, 所以,你還是別白費口舌了。”說罷, 辛願直接被子一扯, 倒頭就睡。
她明天就坐船出海了, 不知道要在海上漂泊幾天, 才沒工夫跟這個女人掰扯。
她要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
秦慕秋面色微變,眸光晦暗。
她打量着自顧自入睡的人,有心想解釋一下, 唇角微動又緊緊抿住。
毒/藥是假的,可當時想對辛願用刑是真的, 而且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說出毒/藥是假的,恐怕這個人就更不肯回頭了。
思及此,她輕聲開口:“辛願,本宮…之前乃情非得已,如今不想…傷害無辜,本宮給你解藥,準你随意在京中走動,待夢境消失,便再無瓜葛,本宮絕無虛言。”
她自然明白,辛願是不願意被困在公主府的,那就再退一步,只要辛願不出京城,随時能被她找到,亦可。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但秦慕秋知道辛願聽到了,因為辛願雖然閉着眼睛,臉上卻顯出幾分不耐煩,似是不堪煩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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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秋咬了咬唇角,素手微擡,緩緩落在辛願的肩頭。
辛願不由睜眼,臉色冰冷:“你想做什麽?”
這個女人難不成想故技重施,還真夠豁得出去的。
可惜她現在心硬如鐵,才不會被色/誘。
上次……嗯,上次那是意外。
秦慕秋露出一抹苦笑,垂眸道:“本宮不知你的偏見從何而來,你若不信,本宮可以立契為證。”
話落,她擡眸,眼眶微紅,泛起水光,似是委屈不已。
辛願笑了,笑中帶着譏諷:“公主殿下還真會倒打一耙,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不然你為何非要把我抓回去,明明我對你造不成實質性的威脅,說到底,你還不是也不信我,擔心我會在夢裏對你做什麽。”
沒有任何信任基礎,彼此的身份又天差地別,一旦回京,還不是這個女人說了算。
她對秦慕秋并未存在過什麽偏見,但在這一刻,有了。
這個女人就是吃準了她不敢胡來,果然人善被人欺,她就不該這麽老實地在夢裏待着。
秦慕秋抿了抿唇,眼角淚珠滾落。
面如冰雪,帶着一股凄然的美感,淚珠滾燙,似是能落到人的心底裏去。
辛願眼神一緊,頓時又氣又惱,氣這個女人故意示弱,試圖利用她的心軟。
惱自己不争氣,看着神情凄婉的秦慕秋,竟真的生出幾分不忍心。
她皺了皺眉,冷冷道:“別哭了,你現在說話都順了,想掉幾滴淚,應該也是易如反掌吧,公主殿下莫不要把人當傻子。”
她不信這個女人的眼淚,
此話一出,秦慕秋面色微僵,更顯蒼白如雪。
辛願懶得聽她廢話,直接用力撕開床幔,在秦慕秋愣神間,三下五除二把人綁了個結實。
“放肆,本宮…唔…”秦慕秋話才出口,嘴巴便被布條堵住。
她緊張地看着辛願,臉色一片慘白,眼底隐隐透出不安。
辛願捏住她的下颚,手掌微微下移,落在那纖白脆弱的脖頸上,幽幽道:“現在知道怕了,我說過我不是什麽好人,公主殿下最好還是信了我這話,明日不要再派人四處搜捕,不然明晚就是你欲/生/欲/死的時候,你若不信,就試試看。”
秦慕秋目不轉睛地盯着辛願,眼簾一顫,默默閉上了眼睛,也不知對這話是信了,還是沒信。
辛願卻不管她信不信,這下總算是安靜了,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次日,辛願是被小惠鳶叫醒的,也不知道秦慕秋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夢境。
“師父,咱們到海邊了。”
辛願伸了個懶腰,給車夫結了銀子,便帶着小惠鳶朝停靠着一排大船的碼頭走去。
看到有賣吃食的,她朝攤主問了問船只啓航的時間,見時間還早,就點了兩碗馄饨,又買了一些幹糧。
一旁,一個年輕婦人放下碗筷,笑盈盈道:“兩位也要去百钺嗎?”
顯然是聽到了辛願剛才的問話。
辛願不露聲色道:“是,素問百钺大朝高僧如雲,個個佛法高深,貧尼心向往之。”
她不着痕跡地打量着搭話的人,衣着樸素,挽着發髻,一副尋常婦人的打扮,看起來并無異樣,隐隐又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辛願說不上來那種奇怪是源于何處,只能暗中提高警惕。
“真巧,我也要去百钺,跟兩位同路呢,有緣相逢,不知您如何稱呼?路上也好相互照應。”年輕婦人笑得和善。
辛願給小惠鳶掰了半張餅,淡淡答道:“貧尼法號無願。”
“原來是無願法師。”婦人看出辛願不想多言,識趣地沒有再攀談下去。
但她卻沒有走,似是有意等着辛願和小惠鳶吃完。
辛願瞧了她一眼,沒有再理會,專心吃飯。
師徒兩個餓了一天一夜,早就饑腸辘辘,不僅吃光了馄饨,還喝光了碗裏的湯,又各自吃了一張大餅,才覺得飽了。
辛願擦了擦嘴角,牽着小惠鳶起來,朝着不遠處的碼頭走去。
短短一段距離,她卻絲毫不敢放松心神,一直到上了船,見沒有人追來,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許是昨夜的威脅起作用了,公主府的人并沒有來碼頭搜查。
不然又要多費心神,既如此,她也會說到做到。
以後夢裏相見,盡管把人綁起來,互不相擾。
西島是小國,與它隔海相望的百钺卻是大朝,毫不誇張地說,十個西島都沒有一個百钺大。
兩國之間雖然隔着海,但海域并不寬,行船五六日便能抵達,費用是雇馬車的兩倍,一天就是一兩銀子。
而且上船還要先交足六天的銀子,吃喝和住宿另算。
辛願遞給管賬的十二兩銀子,問了一下床鋪的價位,咬咬牙又花了三兩銀子,要了一個床鋪。
師徒兩個擠一擠,湊合着能睡就行。
巧合的是,之前遇到的那個年輕婦人的床鋪就在她們旁邊。
船艙雖大,但并沒有擺床,所謂的床鋪不過是在地上鋪了草墊,又給了被子枕頭,而且床鋪之間還都緊挨着,條件很是簡陋。
沒有床鋪的人,都是随處一坐,只有極少數的人住進了船艙裏面的雅間,一看就是不差銀子的。
辛願大概了解了一下船上的情況,鋪好床鋪,就帶着小惠鳶朝着船艙口走去,那裏支着一個茶攤。
身後,年輕婦人盯着她的背影片刻,起身跟了上去。
辛願是才反應過來,她只買了幹糧,忘了買水,甚至連水囊都沒有準備,所以出來問問,這船上的水是怎麽收費的。
免費肯定是不用想了,只希望價格不要太貴。
“一百文一碗茶。”守着茶攤的十幾歲少年樂呵呵道。
這要是在陸地上,一碗茶最多兩文,可到了船上就不一樣了。
本來有坐船經驗的人,都會自備水囊,盡量帶夠水上船,像辛願這樣的很是少見。
難得開張,少年笑得很是開懷。
辛願卻笑不出來,一碗茶就是一百文,她跟小惠鳶節約點,按每人每天兩碗茶算,五六天下去,又是一兩多銀子。
這還沒算飯錢,她雖然買了幹糧,但也沒帶夠五六天的量,不用說,這船上的飯菜肯定又是吓人的價格。
幸好惠昙師太給了她一些銀子,不然又要動銀票了。
看出辛願臉上的猶豫,少年笑着道:“法師若是願意,可以一次□□一兩銀子,您二位這幾天就随便喝,茶水管夠。”
出家人的銀子,還是少賺點吧,權當給自己積德了。
“多謝施主,善哉善哉。”辛願一聽,馬上就拿出一兩銀子,一秒都不帶猶豫的。
就在這時,一只手伸了出來,同樣拿着一兩銀子。
“我也一次□□足,我一個人是不是只要五百文。”年輕婦人旁觀全程,做了和辛願一樣的決定。
少年笑意一收,道:“客人說笑了,您一個人就要一兩銀子。”
年輕婦人瞪眼:“那她們怎麽兩個人才要一兩。”
少年面無表情道:“這兩位是出家人。”
他給自己積德累善算便宜些不行嗎,這茶攤是他的,他爹是船主,他說了算。
年輕婦人橫了橫眉,把銀子往桌上一丢,抱肩不語。
少年利落地收起,當場給辛願和小惠鳶倒了兩碗茶:“法師請用,渴了就來,小的白天都在這裏守着。”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辛願像模像樣地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年輕婦人見狀,忙道:“給我也倒一碗。”
銀子都已經交了,多喝一碗是一碗,她這幾天要拼了命地喝茶,把這破茶攤喝窮。
辛願看了眼婦人,放下碗牽着小惠鳶走出了船艙。
年輕婦人忙三兩口喝完,又跟了上去。
辛願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眉頭擰了擰,攥着小惠鳶的手微微一緊。
“師父,你是怕水嗎?”小惠鳶一直安安靜靜地,見辛願似是緊張一般握緊了自己的手,乖巧地問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