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切都像一場夢
第26章 一切都像一場夢
齊可人知道他肯定要搗鬼,可這個提議仍然讓他凍到麻木的心髒跳快了幾拍。
賀之岚觀察着他的神情,他似乎很喜歡從玩弄別人的痛苦中獲得快樂,于是心滿意足道,“但是呢,白清現在和他在一起,今晚他會用盡手段把郁崇留在他身邊,你知道他是個演員嘛,可能郁崇要來找你,他就要鬧自殺啊之類的,那白清剛剛給他拉了投資,郁崇對他又不是沒情,那很可能就為了他不來救你啦。”
齊可人開始恨他了。
賀之岚看到了他眼中的恨意,嗤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個棉花做的人,軟綿綿的沒有脾氣呢。”他笑了兩聲,拿起手機,當着齊可人的面,打開郁崇的微信對話框,慢吞吞寫道,“我在城外港口的3號冷庫,快來救我。”
然後讓齊可人看着,按了發送鍵。
之後,兩人就這麽一蹲一躺地等着,足足過去了有二三十分鐘,賀之岚打了個哈欠,搖搖頭說,“等不了了,我得回去了。”
齊可人身體動了動,想起沒起來,他一手抓住賀之岚的褲腳,虛弱地祈求道,“我會瞞着郁崇懷孕的事,就算他想負責我也會拒絕,明天我們就去簽訂離婚協議,我發誓,明天之後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郁崇面前,求你帶我去醫院。”
賀之岚往後退了一大步,掙開齊可人的手,搖頭道,“不可能的,已經到這一步了,說什麽都晚了,”他繼續後退,手裏拿着齊可人的手機,“抱歉,這個我得拿走!”
說完,賀之岚就大步離開倉庫,他出了大門又伸頭進來喊道,“我不會關上這道門,附近的倉庫有工人值夜班,說不定出來閑逛時會發現你,祝你好運哦!”
說完,他就發動車子,離開了倉庫區域。
齊可人聽見發動機漸漸遠離的聲音,只覺得心髒沉到了底。
他想活着,不想死,再難也不想死。
倉庫大門開着,他想爬出去求救,身體勉強撐起來,卻怎麽都沒辦法往前一步。
渾身都是冷的,連心髒似乎都快被凍麻痹了,只有他在試圖挪動時,下半身會一股股流出熱流,那是從他的腹部內部始終未曾停止流出的血液。
“郁崇......,”齊可人費力地喊出這個名字,他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大,但其實甚至連制冷器工作的聲音都沒蓋過,眼淚順着冰冷的臉頰往下流淌,他哽咽着祈禱,“求你,救我。”
Advertisement
麗景酒店會議室內,滿面紅光的潘榮開坐在主位上,正不慌不忙看着秘書投放在幕布上的電子版合同。
郁崇坐在他對面,眉頭微皺,時不時看一眼手腕上的表。
坐在他身邊的白清注意到他的動作,臉色沉了下來,嘴角微抿。
秘書放到甲方義務時,潘榮開擡手示意了一下,秘書忙停止翻頁,将鼠标移過去,按照潘榮開的要求修改了幾個細節。
郁崇眉頭皺得更緊了,嘴唇動了動,卻到底沒出聲。
白清安撫地拍了拍他手臂,靠近他輕聲說,“潘老給其他企業投資從來都是要求絕對控股的,這次能談到郁尚控股已經難得,其他方面不太過分的我們也只好讓步了。”
郁崇點頭,表示知道。
條款改完了,潘榮開又讓秘書接着往下翻,他仔仔細細看着。郁崇又低頭看了眼手表,面色已經有些焦急。
白清眼皮低垂又擡起,沖他笑了笑,小聲說,“我去替你打電話問問情況,別着急。”
郁崇表情放松了一些,白清起身走了又回來,彎腰道,“我手機忘記充電關機了,用你的吧,我給賀之岚打個電話就好。”
郁崇猶豫了一下,潘榮開那邊又出現了問題,沖着郁崇擺了擺手,“郁總,這一條我看咱們還得商量商量......。”
白清在伸手等着,郁崇的注意力已經在潘老那邊,不再猶豫地把自己手機拿出來給了他。
白清接過手機,飽含深意地看着郁崇英俊的側臉笑了笑,轉身輕手輕腳離開了會議室。
合同全部條款敲定,好不容易簽訂合同後,潘老邀請他們去樓下的簡餐廳吃晚餐,郁崇本不打算去,潘老卻熱情再三邀請,白清則告訴郁崇,賀之岚那邊說齊可人并無大礙,已經送他回家了。
聞言,郁崇的臉色不太好,他靜默了一陣,問道,“他現在自己在家?”
白清笑道,“怎麽會,賀之岚留下照顧他了。”
郁崇臉色一下子徹底陰沉下來,沒再多問,跟在潘榮開後面就去了樓下餐廳。
簡餐吃到一半,白清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了看正在和潘榮開聊天的郁崇,稍稍側過身去,拿出手機看了看,嘴角撇了一下,悄悄删掉了一條微信,又等了一會兒,他笑着把手機交給郁崇,“剛忘記還你手機了。”
郁崇接過手機,打開屏幕看了眼,沒發現什麽需要緊急處理的信息,又關好放進了口袋裏。
白清笑得很燦爛,白皙的臉上在水晶燈下閃着光,像舞臺上最重要的主角,運籌帷幄、光鮮亮麗。
倉庫裏,一片黑暗。
牆壁上只有一扇不到一尺見方的透氣窗,月光時明時暗地穿過布滿灰塵的玻璃,在冷庫肮髒的地面上照出一小片光亮來。
齊可人安靜地躺着,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剛開始是很痛的,很冷的,但現在他似乎又覺得沒那麽難熬了,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身體已經麻木了。
倉庫門是打開的,所以外面的空氣可以進來,冷庫裏很冷,又不至于太冷。
下半身在流血,但不是很多,在低溫的刺激下,會斷斷續續的,不至于很快就讓他失血到危及生命的程度。
還好,只要郁崇能及時過來,齊可人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餐廳內的應酬終于結束,潘榮開該去機場了,郁崇給他安排了車,白清有些不滿意,低聲道,“送佛送到西,咱們一起把他送機場呗。”他笑顏如花,提的建議也是潤物無聲,軟軟的,合理的。
郁崇猶豫了一下,沖潘老拱手道,“家裏出了點事,我需要回去處理一下,就不送親自送潘老送機場了。”
白清撇了撇嘴,倒也沒再勸他。
潘榮開沒計較,擺擺手道,“既然如此,就期待我們下次再見。”
老頭走了,郁崇交代司機小王把送他的禮品帶好,和白清一起看着車子開遠了,才快步往停車場而去。
白清眉毛微蹙,但沒再說什麽,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兩人上了車,郁崇側頭對他說,“我先送你回去。”
白清搖頭笑道,“我跟你一塊去吧,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工作結束了,郁崇神情有點疲憊的,拒絕的話說得很快,“不用了。”
白清咬了咬嘴唇,“賀之岚在那邊呢。”
郁崇眉頭皺得更緊了,英俊的臉上表情緊繃,最終沒說什麽,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駛入馬路。
白清扭頭沖着車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笑了笑。
車子來到別墅前,郁崇皺眉看着一絲燈光也無的二節小樓,他先是按了幾聲門鈴,沒有應答後,才拿出鑰匙開了門,白清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去,打開別墅房門時,郁崇錯覺聽到了齊可人叫自己的名字的聲音,他快步走進去,叫了幾聲,樓上樓下都沒找到人。
白清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輕聲問,“可人是不是去賀之岚那裏了?”
郁崇抓着手機的手極其用力,手指關節都是白的,他在客廳裏站了很久,拿起手機撥號,緊皺眉厲聲頭問道,“賀之岚,可人到底在哪裏?”
片刻後,他和白清再一次上車,車子發動,離開別墅疾馳而去。
車子發動機的聲音由遠及近,輪胎壓着碎石子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齊可人模糊的意識被喚醒,他眼前是黑的,耳朵裏也像塞了棉花,五感似乎都在退化。
行車的聲音越來越近,齊可人快要被冰凍的心髒快跳了幾拍,他意識到是有人在接近,越來越近。
是郁崇來救他了嗎?
齊可人他努力想發出聲音,嗓子卻啞得不行,身上沒有任何力氣,甚至連閉眼都是一件困難的事。
哧,是拉手閘的聲音,汽車停在了倉庫的門口處,緊接着,有雜亂的腳步聲接近。
是了,來人就是來這個倉庫的。
“郁崇......。”齊可人心頭湧出喜意,用盡了力氣叫道,發出的聲音卻只是低聲的呢喃。
可是,沒關系的,郁崇既然來了,自然會找到他的。
啪,頭頂的燈被人打開,昏暗的光線中傳來人聲。
“倉庫門怎麽開着的?上次誰忘記鎖門了?”有個男人粗犷的聲音抱怨道。
有人答話,“管他呢,沒丢東西就行,快搬吧,把這批送去海鮮市場,咱們就能回去睡覺了。”
最開始說話那男人罵罵咧咧的,“這堆臭魚爛蝦小偷都不愛偷,還搭着電費,一年到頭賣不了幾個錢,就他媽瞎忙活了!”
旁邊人勸道,“這年頭賺錢不容易,賺個辛苦錢,能養活老婆孩子就行了。”
齊可人睜開眼睛,倉庫另一邊傳來的對話聲,讓他意識到來人并不是郁崇。
他張開嘴巴,用最大的力氣嘶吼,“救命,救命!”
倉庫外圍傳來靴子踩在地面的聲響,還有咒罵聲,夾雜着哐啷哐啷搬運貨箱的聲音。
他細微的喊聲被湮滅在這些聲音中。
齊可人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後的機會,他努力轉動眼珠看向四周,層層疊疊的貨架擋在他前面,如果那些人要搬的貨都在外圍,那就不會注意到倉庫深處還有人了。
他的目光凝住了一瞬,在離他最近的貨架角落裏,有個扳手。
齊可人想翻身爬過去,卻根本翻不動,他閉着眼,努力往那個方向蹭動,剛剛移動了一點點,下半身就又湧出一股熱流,本以為已經習慣的疼痛加倍瘋狂襲擊而來,痛得他緊閉雙眼,痛不欲生,錯覺下腹裏的內髒都要脫離體外似的,他咬緊牙關,借着劇痛帶來的力量,又繼續往那邊蹭動。
稀稀拉拉的,搬動貨箱的聲音漸漸慢了下來,哐的一聲,有人把車子後鬥上的擋板關好。
那個粗犷男人的聲音嚷道,“還磨叽什麽呢,走吧。”
倉庫裏的人回道,“這門鎖壞了,鎖不上了。”
粗犷男人不耐煩道,“就開着吧,天亮再修!”
啪,倉庫裏的燈被關上了。
倉庫裏的人應了一聲,就往外走,一腳邁出門了,他突然頓住,往倉庫裏看了一眼,“是不是有什麽聲音?”
粗犷男人也側耳聽了聽,“哪來的聲音,趕緊走,那邊催了。”
倉庫裏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随手關上大門,門板相撞,發出哐的一聲,車子發動,離開了。
黑暗的倉庫裏,齊可人手裏抓着扳手,已經陷入昏迷。
醫院裏,白清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醫生在跟郁崇交代病情。
“他以前從高處墜落受過重傷,身體一直沒恢複得太好,這次從臺階上摔下去,對常人來說不嚴重,對他來說就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Omega的身體素質本來就比Alpha和Beta弱一些,做家屬的更要細心照顧才行。”
郁崇沉着臉點了點頭,白清不太好意思地虛弱道,“醫生,您誤會了,他不是我家屬。”
醫生來回看了看兩人的臉,一個高大英俊一個脆弱美麗,他笑道,“我懂,總之,你要在醫院觀察一晚,明早确認沒問題了才能離開。”
醫生離開了,郁崇坐到白清床邊。
白清虛弱地擡手想去拿床頭櫃上的杯子,郁崇站起身讓他躺好,幫他拿了杯水,扶着他的背,讓他把水喝下去。
兩人距離很近,白清貪婪地聞着這個男人身上溫暖寬厚的愈蒼木信息素味道,喝完水,郁崇就又讓他躺好,坐回床邊的椅子。
剛剛背後感知到的溫度離開了,白清有點失落。
他試探道,“要不我給爸爸打個電話,讓他安排人來照顧我,你去忙你的事去吧。”
郁崇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站起身,“那我就......。”
“哎呦,”白清捂住腰側叫喚了一聲,額頭冒出冷汗,“阿崇,幫我叫醫生,我這裏突然好痛......。”
郁崇起身按鈴叫大夫過來,在等待醫生檢查的時間,他站在病房門口,又給齊可人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已經關機。
他想了想,又撥出去一個電話。
這回很快有人接電話。
“賀之岚,”郁崇幹脆利索地問道,“他怎麽樣?我打不通他電話。”
電話裏賀之岚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用很低的聲音道,“他睡着前關了手機。”
郁崇沉默了一瞬,“我想和他通話。”
賀之岚“啧”了一聲,“你堅持的話,我叫醒他。”
“等等,”郁崇叫住他,“你在他房間?”
賀之岚回答,“顯然是。”
電話裏安靜了好一會兒,只能隐隐聽到電流聲,郁崇輕輕說,“不用了,照顧好他。”
之後就挂斷了電話。
婚禮那天的晚上,郁崇喝了酒,動作愈發的粗魯狂放,齊可人初初破身,又疼又羞,被折騰得喘息連連。正式标記前,齊可人的身體已經被全無保留地徹底打開,他渾身顫抖得像即将引頸受戮的白天鵝,充滿了引人淩虐的美感。
郁崇望着這樣的新婚妻子,眼神欣賞而滿足,他火熱的唇不斷輕觸在Omega白嫩脆弱的後頸上,做着标記前的最後準備,他聲音沙啞,貼在齊可人耳邊,“可人,你說你自父親去世後,就再沒有了家,從今天以後,我在哪哪就是你的家,我會對你好,一輩子都對你好。”
那天晚上,郁崇是這麽說的。
像是做了一場夢,如今夢已經結束了。
天際開始出現亮光時,冷庫的小窗子透進了霧蒙蒙的紅色太陽光。
光線照在倉庫地上一動不動的人頭頂,照亮了那一頭如雪的發絲。
躺在地上的人呼吸微弱,他失去了意識還不知道,他竟然一夜白了滿頭頭發。
天漸漸大亮時,地上躺着的人渾身突然劇烈抽動了一下,又很快歸于沉寂。
兩三分鐘後,齊可人緩緩吐出一口悠長的氣,之後,胸口再無起伏。
半小時後,冷庫周圍陸陸續續有了晨起的人的動靜。
有人生火做飯,有人刷牙,有人搬動東西,還有小孩子到處亂跑的打鬧聲。
有人在扯着嗓子聊天,女人問,“聽說了嗎,昨晚海上有船出事了。”
男人嘆了口氣,“剛才電臺裏報了,說遇到旋風了,整條船都被掀翻了,老張一家好幾口子都在船上了,昨晚撈了一宿,一個都沒找到,讓咱們這幾天都不要出海呢。”
女人發出哽咽聲,“老張一家人都那麽好,怎麽好人就不長命呢!”
男人大罵,“唉,這操他媽的世道!”
早上八點,郁尚的大會議室內,正在進行例行晨會。
仇秘書臉色難看地走了進來,在李願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李願神情驚訝地問了一句,仇秘書點了點頭确認。
李願擺了擺手,讓仇秘書先出去,他轉而看向坐在會議桌上首的郁崇。
研發部經理正在彙報最新的工作進展,郁崇臉色并不好,明顯是休息不足的樣子,但他注意力仍然很集中,在研發部經歷的彙報中随時找出問題交流溝通解決。
李願猶豫了一下,站起身,附在郁崇耳邊道,“齊可人那邊出了點事。”
郁崇眉頭微皺,眼睛還注視着PPT的方向,“不管什麽事,會後再說。”
李願看了他一眼,沒堅持,出去會議室打了幾個電話又回來坐下。
會議結束時,已經将近上午九點了,其他人陸續離開。
郁崇拿着文件邊翻看邊往外走,李願跟在他身後,又一次道,“齊可人出事了,你需要過去看一下。”
郁崇眉頭皺着,目光沒從文件裏擡起來,“出什麽事?我們約了下午去民政局簽協議,他難道要反悔嗎?”
李願伸手拉住大老板的胳膊,讓他留在已經走空了的會議室裏。
郁崇轉頭看他,發現李願的神色凝重,目光直直與他對視,郁崇心裏有了絲異樣的感覺,他放下文件,問他,“出了什麽事?”
李願回答,“齊可人他......死了。”
嘩,郁崇手裏的文件散了滿地,“你說什麽?”
李願幾乎是一字一頓道,“今早在碼頭冷庫被幾個捉迷藏的孩子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咽氣了。”
“哎,郁總!”李願抓住郁崇肩膀,沖會議室外面喊道,“快來人,郁總暈倒了!”
作者有話說:
呼,第一part就結束了,明天可能不更,我緩一下心情,剛才寫哭了。
還有個事,趁我還沒開始後面的劇情,趁我們之間的感情還在,想換換口味看甜文的幫忙預收一下我的新文《穿成男配後嫁了男主他爸》,林羽穿到一本年代文裏,成了書中被男主啪啪打臉的炮灰男配,後來,他嫁了男主他爸,每天和老攻一起修理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