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何斯嶼,你輸了
第77章 “何斯嶼,你輸了。”
在《逐日》決賽前的一周, 何斯嶼收到姜早送來的U盤,他粗略看了一眼便再次颠覆自己對何北書的印象,他以為他只是借用北極娛樂這個華麗的殼子行合作之便, 但沒想到他居然偷偷在國外販毒。
何斯嶼先是和柯允去了一趟洱楠,從卧病在床的時木槿手裏拿相關的財産證明之後才去泠溪市警局舉報何北書。
因為何北書為了更好的控制公司藝人,逼迫其吸毒,所以北極娛樂全員被調查, 有吸毒經歷的通通拉去戒毒所,其餘的給遣散費。很快, 北極娛樂倒閉消息和全國首富何北書的惡性行為就在網上散布。
網上出現各種謾罵, 事态逐漸嚴重,嚴重到波及家人,無辜藝人的偏激粉絲扒出時木槿得漸凍症嘴斜腦歪躺在床上的照片, 還罵了一句報應,更有人查到何北書的家人都生活在洱楠, 進而想跑去洱楠, 對兩個老人和一個生了病的可憐女人進行報複。
姜早早就猜出會是這個結局, 所以她在何斯嶼去警局的第二天就跑去洱楠,她本想接兩位老人和時木槿去明城躲一段時間, 等事情過去了再回洱楠, 但時梅離不開生活了一輩子的洱楠, 時木槿的病情逐漸嚴重不好奔波, 無奈之下姜早只好請專業保镖來守着花園,守着何斯嶼的親人。
洱楠的居民都是注重感情不随着網絡左右搖擺的人,周圍的鄰居聽到時梅家出了事紛紛趕來幫忙, 所以那幾天每當街上有外人,他們就跑去小洋樓和花店蹲着, 對方開罵,他們罵得就更狠,對方想拳打腳踢,他們就拿起掃帚趕人。
洱楠這邊有姜早和賀銳澤還有京音在倒沒什麽事,至于何斯嶼那邊,他和柯允早就有所準備,時機一成熟,他們立馬在微博發表聲明,從何北書和何斯嶼打賭的那條微博開始,到何斯嶼接到的每一個通告時和導演跟制片人的聊天記錄,再到一些女藝人的口供以及将何斯嶼入圈以來的所有資源都半透明放出來。
以此證明何斯嶼和何北書之間只有血緣關系,并沒有利益來往。
一頓忙碌下來,何斯嶼沒被封殺,加上姜淮在準備《逐日》這檔節目時已經對比賽人員進行嚴格篩查,所以節目得以正常錄制,何斯嶼在身心疲憊之下還要百分百準備決賽曲目。
決賽前夕,姜早偷偷去看何斯嶼彩排。
就坐在當初的位置。
因為不是正式比賽,舞臺布置稍微簡陋了些,但簡單的燈光和升降臺還是有的,何斯嶼的樂隊名叫向日葵,身為隊長的何斯嶼抱着貝斯站在升降臺上,唱着自創曲目《畫耳朵》。
金色燈光自上投射到何斯嶼的身上,他身穿胸口畫有向日葵的白色衛衣,述唱一個丢了耳朵的少年在人生低谷遇到城鎮小畫家的故事,金光随着他的歌聲動搖,晃到其餘樂隊人員臉上,他們閉着眼跟着哼唱殘疾歌唱家和不斷尋找自我的畫家的互相救贖,哼唱繪畫和小耳朵的故事,直到燈光閃閃地照射到另一個主人公身上。
何斯嶼順着燈光看到了負責人座位坐着的姜早,北城今天一直在下雪,姜早進來的時候似乎忘記了脫掉身上的羽絨服,圓滾滾的坐在那,她綁着丸子頭,額頭新長的頭發像藤蔓般盤曲着,臉蛋紅撲撲的襯得她如受寄生植物困擾的月季花一般。
何斯嶼跳下升降臺,取下貝斯帶,爾後跑到姜早面前。
“你怎麽來了?”
何斯嶼身上還帶着跑那兩步的熱氣,他一靠近,姜早忽的覺得很熱,低頭看了眼胸膛,才發現自己竟忘了脫掉外套。
她起身邊脫衣服邊說:“明天就要決賽了,我來看看舞臺布置得怎麽樣了。”
何斯嶼繞到姜早身邊,很自然地接過她的外套,放在一邊後在她身邊坐下,陪她一起看其他隊伍的彩排。
顧執看到姜早人,拉着其他隊友就上前打招呼,“嫂子來了。”
衆人一聽立馬紛紛喊“嫂子”
姜早溫婉一笑,“你們對這個舞臺或者說服飾上面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跟我說,我去跟後臺的工作人員反應反應。”
其他人不敢開口,但顧執這人随意得很,他想了想,開口道:“我的好老板,我們想弄一個跟我們樂隊名相呼應的大屏,不知道可不可以。”
姜早掃了他胸膛的兩朵向日葵,“你們想弄一個向日葵大屏?這種小要求你們跟導演組說就行了。”
一旁的鍵盤手在顧執開口之後多了一份勇氣,“好嫂子,你不知道……”他支支吾吾,“自從那件事在網上發酵之後,節目組的人就暗戳戳地給我們隊穿小鞋,他們給老冰棍樂隊準備飄彩和百萬燈光,到我們這就要什麽都說沒有,就連話筒都是淘汰了的老古董,更別說特制大屏了。”
“不僅如此,我們嶼哥想自己花錢給我們定制,他們都不給。”架子鼓手一臉埋怨。
姜早聽着這一段職場霸淩,挑着眉頭緩緩起身,她掃視了一眼衆人,最後看向正仰頭看着她的何斯嶼,說:“何斯嶼,我再為你做件事吧。”
說完,她走出座位,向着後臺走去。何斯嶼見狀起身跟上,他剛走了兩步,姜早又回頭看着發愣的幾個大男人,說:“你們比賽要加油啊,可不能辜負了我期望。”
何斯嶼小跑上前,站到姜早身邊,拉着她的手,潇灑回頭,警告衆人,“懂了嗎?要好好搞”
話音一落,四個二三十歲的大男人雙腿并攏,右手一擡,同頻給姜早敬了個禮,“收到,嫂子!”
姜早被這一幕逗笑,點頭表示收到,緊接着給何斯嶼翻了個白眼,慢一秒算她輸。
何斯嶼好似被這個白眼傷到,他一手牽着她,一手捂着胸口,聲音做作得不行,“我這個男朋友當得太失敗了,女朋友來探望卻只有遠觀的份,話都插不上一句。我真是個失敗的男朋友。”
“何斯嶼你夠了,你都坐在我旁邊了,你還想多近。”有人路過,姜早輕聲說道。
何斯嶼也注意到有人過來,正好他們走到了他的休息室,他一鍵打開門,拉着她闖了進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姜早還來不及反應耳畔就只剩下關門聲。
何斯嶼抱住姜早的腰,很輕松地将她提起來,再往裏跨幾步,下一秒,他失控地将她扔在沙發上并壓了上去,随即溫柔又沒有節制的親吻她。
視線朦朦胧胧,好似有一層紗遮擋了眼簾,姜早一時分不清是頭頂的燈在晃還是被何斯嶼親到雙眼模糊,模糊到看見了沒有他的以後。
何斯嶼戀戀不舍地松口,欲望和理智不斷地在他眼眸争勝負,“我不喜歡遠觀,我要亵玩。”
這句話剛跳出嘴,他又覺得不對,愣了一下,倏然抱起姜早,在一秒之內和她調換了位置。
她上,他下。
何斯嶼左手搭在姜早的腰上,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她的右耳垂,聲音懶倦,“比起剛才,我更喜歡你亵玩我,親近而玩弄我。”
*
決賽當天是暴雪天。
正興路有一顆旱柳不堪重負,折斷的樹枝橫跨大馬路,何斯嶼只好舍去這條常道,從和平路繞。
這條路經過東郊,來往的車輛比較少,所以就算有專業的工人掃雪,這個時間段又積了厚雪,為了安全起見,車子只能一點點地挪。
何斯嶼躺在座椅上,歪着腦袋給姜早發信息。
[今晚你會來嗎?]
信息剛發出去,備注欄上‘翠鳥公主’四字立馬變成‘正在輸入中...’
何斯嶼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很久都沒等到姜早的信息,他又發了一句,我想讓你來。
這一次連‘正在輸入中’都沒有了。
他沉默兩秒,直接撥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歡快的鈴聲頓時在逼窄的車子響起,柯允正開着車,透過後視鏡看到何斯嶼陰沉的臉,扭過頭來,問:“怎麽——”
了。
話未說盡,突然有一輛車從雙行道的另一條道拐彎猛撞上正在行駛的卡宴上,華麗的黑曜色車身被撞凹進去,車子因為沒來得及剎車,四個車輪子還在不停打滑,最後撞在了一旁的旱柳上。
這一切如電擊雷閃般快速,沒系安全帶的何斯嶼腦袋重重地撞在車窗上,飛濺的車玻璃劃傷他的臉頰、手臂等一切露在外面的皮膚,頑強的尖片還會劃破衣服咬他的肉,甚至有一些細小的碎片飛進他的左耳和右眼裏,但萬幸的是他的意識還在。
窗外的冷空氣從破損的車窗入侵,何斯嶼感覺到涓涓地血液片刻就凝固,他用沾滿血的手緊張地摸耳朵,助聽器不見了。
他揉了揉眼睛,試圖趕跑眼裏的異物,可從眼角流出的黏膩的液體讓他後怕。
“柯允,我助聽器不見了!”
駕駛位的柯允的腦袋撞在充氣囊上,情況還不算嚴重,他聽到何斯嶼的話趕緊下車,沖到後座,一頓翻找,終于在凳子腳找到分成兩半的助聽器。
何斯嶼右眼一眯,搶了過來,捧在手心裏,喃喃道:“這是姜早給我畫的向日葵,我不能把弄壞了。”
說着,他忽略流着血的腦袋和發出陣陣刺痛的左耳和右眼,踉踉跄跄地爬出車子,身體一站在車外,狂風漫雪無情地蹂躏他的腦袋,撕碎他的皮肉。
何斯嶼往前跑了兩步,餘光瞥到那輛程咬金,慢慢地停了下來,同樣車型的卡宴,熟悉的三個五的車牌號。
是聞爍。
就在他猜出始作俑者時,被猜忌的人忽的從身後走來。
“好久不見啊,哥哥。”
聞爍西裝革履,佩戴着一副白色的半框眼鏡,手中握着一副拐杖,一撅一拐地走到何斯嶼身後。
何斯嶼聽不見,但總覺得危險很靠近,他憑着第六感一個轉身,看見聞爍就站在兩米外,有四五個身材魁梧卻一臉疲态的壯漢逐漸走近,最後和聞爍站在一起。
何斯嶼回頭看了柯允,随之昂首挺胸地傲視聞爍,指尖疼得顫抖,聲音依舊充滿輕蔑,“饒了這麽大圈子你還是一無所有,一想到這我還真是有點可憐你。”
聞爍臉色瞬間變黑,緊擰着眉頭,好久才勸自己忽視何斯嶼刺眼的笑容,“你很快也一無所有了。”
何斯嶼看着聞爍飛快張合的嘴,無動于衷。
這讓聞爍覺得自己是在打啞仗,他走上前,掏出手機,把提前打開的照片舉到何斯嶼面前,“你不知道吧,在來找你之前我去了一趟洱楠,我騙你媽說你出了車禍耳朵徹底聾了,眼睛也看不見,最後死在了雪地裏。”
“所以啊,何斯嶼,在你嘲笑我一無所有的時候你也一無所有了。”
何斯嶼看着手機裏躺在地上的穿着病號服的時木槿,眼珠一顫,下一秒,淚水混雜着血液從他的眼角噴湧而出。
“你對她做了什麽!”何斯嶼激動地揪着聞爍的衣領,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再仰第二拳的時,有人從身後捆住了他的雙手。
聞爍注意到何斯嶼沒有戴助聽器,左耳還在流血,他眉頭一挑,知道何斯嶼聽不到之後不緊不慢地說出心裏話。
“何斯嶼,你知道嗎,從我進何家開始,我就各種暗示你我要搶走你的一切,但你就是不懂,只要我故意做出很喜歡音樂的樣子你就上趕着要和我當兄弟。我說我喜歡你的房間,你就立馬讓給我,我說我想要一輛跑車,你就在生日那天跟何北書求來一輛,送給我。”聞爍冷笑一聲,“可是你越是對我好,我就越覺得那是你欠我的,你霸占了我的父親,是你和你媽讓我媽在親戚面前擡不起頭。所以我就故意和你做朋友,故意讨好你媽,然後在一點點搶走你們的一切,并且毀掉你們。你都不知道你媽看到我的那一刻,表情有多難看,我笑得多開心。”
何斯嶼盯着面前的人看,眸色氤氲殺意,卻怎麽也看不清雪霧裏的是人還是魔鬼。
聞爍長嘆一口氣,慢慢側過身,好讓何斯嶼看清他身後的驚喜。
視野冷不丁闖入兩道熟悉的身影,看到姜早依偎在姜淮懷裏從‘年年有’烤魚店走出來的那一刻,何斯嶼半死不活的心髒如同被沸水煮爛再被暴雪埋沒般,再無力氣跳動。
他掙脫捆住他的人,一個勁兒往前跑,突然腳底打滑,“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臉着地,混着淤泥的雪濺到他額頭的傷口,冰雪融化後是無盡的疼痛,猶如在傷口上撒鹽。
“姜早!”他大喊一聲。
遠處的姜早在上車之前,好似聽到自己的名字,她條件反射地四處張望,剛要往馬路上看,姜淮突然擋在她面前并且拿走她的手機,催促她上車。
何斯嶼不相信姜早會抛棄自己,他将凍僵的手使勁往前夠,撿起地上屏幕已經摔碎的手機,艱難地站起來,給姜早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姜淮感受到手機的震動,他轉過身,遠遠的冷漠地看着在冷風搖搖欲墜的何斯嶼還在堅持不懈地打電話。
姜淮故意接通電話,放在耳邊不說話。
“姜早,你答應過我,只要我給你打電話,你就會奮不顧身地跑到我身邊的。這是最後一通電話,你回來好不好……”
“你不要跟姜淮走好不好……”
“姜早,你回來!不要丢下我!”
何斯嶼的祈求聲響徹雲霄,連老天爺都看在他可憐的份上又賞賜人間一陣雪,可是他要的不是憐憫,他要他的愛人,要他的愛人回到自己身邊。
何斯嶼的聲音也通過無線通訊傳到姜淮的耳朵裏,姜淮關掉車門,用寬大的身軀死死地擋住姜早的視線。
他清了清嗓子,冷言:“何斯嶼,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