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第58章 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甜品區在一樓, 姜早走下樓梯時又一次和那幾個嚼舌根的千金對視,但好在她們并沒來找茬。
姜早直徑走向夾板,一腳踏出去, 蕭瑟的晚風摻雜着大海淡淡的鹹味迎面而來。她抽吸着鼻子開始在應有盡有的甜品樣式裏尋找草莓蛋糕,卻一直沒找到。
在等待服務員上新貨的這段時間裏,她走到欄杆邊上,眺望遠處——四周都是高樓大廈。
“姜早。”
張聲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轉過身, 眯着眼打量起緩緩走來的男人,“你怎麽下來了?”
張聲聲眼睛低瞥, 随手在桌子上拿了兩杯酒, 走到姜早跟前,遞出去一杯,“身為18屆的全系第一來關心一下19屆的全系第一。”
姜早接過酒杯, 笑着說道:“師哥對于這個頭銜倒是不客氣。”
張聲聲不在意地“哼”聲一笑,眼裏倒映的海微波陣陣, 他雙臂抵着欄杆, 聽着海浪聲問了姜早一句, “師妹最近在忙什麽?”
“你也看到了,明天開始我就要去匠心忙了。”她說完, 才意識到對方估計是想問她有關專業的事, 補充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一家繪畫機構學習, 準備出國深造。”
話音一落, 張聲聲忙忙點頭,跟了一句,“挺好的。”
“好什麽好, 我的未來還是個未知數。而你,18屆的全系第一現在已經是榮獲各大獎項的著名畫家了。”說這話時, 她的腦海自然而然地浮現張聲聲的各種高光時刻,羨慕之光已經占據她的雙眸,“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把你當成目标和楷模,我好幾次想去你的分享會聽聽你的學習經驗,都搶不到票。”
張聲聲笑了笑,伸手想拍一拍姜早的肩膀,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放下手,随即,他陡然放低聲音,真誠地說了一堆肺腑之言。
“經驗嘛……我跟媒體或者其他同行人聊起來可能會告訴他們一下技術方面的技巧,但對于你,我不想說那些漂亮話,我只想告訴你,要想獲得成功,光有牛勁兒和能力是不夠的。”
“當年,我已全系第一的成績考上馬裏蘭,去那之前我一直覺得就憑我的能力和熱血,我一定能在那取得一番成績,就連在飛往馬裏蘭的飛機上我都還在幻想和同學老師探讨繪畫的畫面,幻想着參賽,想着未來在哪辦畫展。可是到了那邊我才知道夢想和現實的差距,在異國他鄉我因為太窮了,一個朋友都沒有交到,好幾次因為買不起顏料交不了作業差點被開除。後來,我開始擺地攤畫畫,可是那樣只能支撐起微薄的呼吸。暴雪夜,我坐在繁華街道的一個角落裏,用凍僵的手畫了一副又一副畫,最終也只能賺來第二天的早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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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早聽着張聲聲的話有些不可思議,張聲聲見她發愣也沒責怪,只是繼續講述自己的故事,像是在完成任務。
“除了擺攤我還幹了些上不了臺面的事,經常弄得自己鼻青臉腫的。後來的某一天我遇到了姜淮,他說他能幫我,他會給我錢讓我體面的讀書,還會花錢幫我走後門參加一些有名氣的比賽幫我打出熱度,他會往我身上鍍金好讓我風風光光的回國。”
張聲聲的聲音戛然而止,姜早擡眸,忽的對上他那精心打扮過的臉。
那張精致的皮囊之下一定還慘留着那些年的滄桑吧。姜早心想。
“你知道的,我以前最讨厭你哥,因為他太勢利了,身上一股金銅味。經過這麽些年,我才知道我錯了,很多事沒有錢沒有勢力是真不行。”張聲聲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對姜早說道:“姜早,你比我幸運太多了。雖然你不是姜家的真千金,但你自小就生活在姜家,你哥又那麽喜歡你,他甘願将匠心一大半股份交給你,還一心幫你贊助一些水彩比賽,讓你奪冠幫你打出名聲。你有這樣的條件就一定會飛的比我高。”
姜早怔住。
回想起來,她好像因為姜淮的幫助真的在繪畫行業裏獲得了一些存在感,就連繪畫培訓機構的老師都對她寄予厚望。就算她考不上馬裏蘭,姜淮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把她塞進去,到時候她會不停地交朋友、參加比賽,還會舉辦自己的畫展,甚至還有機會和一些畫界大佬學習。
姜早跟當年的張聲聲一樣暢想美好未來,但不同的是,她的願望更容易實現些,因為她有姜淮。
因為……她有姜淮。
如此想想,她好像有些離不開姜淮了。
身旁安靜了許久,就在姜早以為張聲聲已經離開時,張聲聲又開口道:“我聽說,你過過一段苦日子?”
姜早眉頭一皺,她不知道該怎麽回到他這個冒昧的問題,雙手緊緊抓着欄杆,雙目無神地望着岸上的燈紅酒綠,“不算苦日子,也就是當過家教、幹過服務員、擺過攤,不幸運的時候偶爾會被搶劫、偶爾被誤會成小三,偶爾睡睡廢棄的游樂場。”
這回輪到張聲聲接不上話,對于姜早的遭遇,道聽途說遠遠沒有主人公自己說出來的讓人意外,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這一次他不再按照姜淮給的臺詞說話,而是真心實意地心疼她,“師妹,你就聽師哥一句勸,現在這個社會沒有金錢和勢力真的寸步難行。沒有姜淮,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就又歸零了。”
“我知道。”她點點頭。
酒已見底,任務也順利完成,張聲聲舒展眉頭,又換上一副成功者姿态,他用空杯子碰了碰姜早手上的酒杯,留了一句,“別嘗試離開他,沒有棉襖的冬天真的很冷。”
張聲聲離開後,姜早又陷入沉思。
她以為張聲聲的求學之路上是一帆風順的,她以為多年來的榜樣是坦坦蕩蕩的。連光明磊落的師哥都會為了名利向金錢低頭,學會利用不正當手段爬上高位,那她還在矯情什麽呢。
如果沒有姜淮她會在哪裏打工賺錢,會不會又碰上幾個胡攪蠻纏的學生家長,會不會永遠放棄繪畫。
如果沒有姜淮,她會是燈火闌珊裏的某個正往這邊眺望的無名小卒,她會在旅游景點裏擺攤畫畫,她會一輩子得不到爺爺的肯定。
浪花一朵朵輕輕拍打游輪,月光在漣漪中朦胧模糊,姜早低頭仔細打量卻怎麽也看不清自己的面龐,她是怎樣的,她該是怎樣的。
她不知道……
沉默片刻,她将手中的紅酒一滴不剩地倒入水中,爾後猛然轉身,在她離開之際,那淺藍色的裙尾竟然變成了白色。
姜淮喜歡的白色。
*
姜早穿過人群,一個人摸索着找到食品儲備庫。
一推開門,房間裏有壘在一起的各種口味的蛋糕,那高度比姜早還要高,嵌入式的櫃子裏面擺滿各式各樣的名酒,除此之外最矮的圓桌上有一些擺盤專用的橙子和葡萄,桌子上有幾個盤子是空的,估計是剛被服務員端出去。
姜早找了好久才找到草莓蛋糕,她收回對這個屋子的打量,趕緊往前走,在桌前一站,她稍稍仰起頭,呼吸頻率慢慢降了下來。
這麽高……她要怎麽拿啊,總不能動地基吧。
她就那麽直勾勾地盯着最頂端的草莓蛋糕看了足足有兩分鐘,最終還是沒想到智取蛋糕的辦法,她認命般低下頭,伸手摁了摁發酸的頸脖。
還是去喊服務員吧。
姜早心想。
可就在她轉身之際,一道寬大的身影瞬間将她緊緊包裹住,熟悉的香水味襲來,這股味道頓時打開她腦海中的某個特殊記憶。
是他?
她不知所錯地往後退了幾步,慌亂之下撞上了身後的桌子,沉悶的“砰”聲出現後,裝有小蛋糕的瓷器盤“噼裏啪啦”的争先恐後地掉落在地。
姜早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身體就被一股力量帶着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她雙腳騰空,前胸緊緊地貼着男人滾燙的胸膛,幾秒後,視線變明,她被帶到了窗前。
何斯嶼瞥了眼緊抓自己肩膀衣料的雙手,雙眸一沉,爾後,他眯着眼看着緊閉雙眼的姜早,打趣道:“就算你再想我也不用總抓着我不放吧,姜大負責~”
一聽到何斯嶼的聲音,姜早像是被蜜蜂蟄一般,猛然睜開眼睛,趕緊松開手。
“我我我我我,我哪有。”
“你你你你你,你哪有。”何斯嶼眉頭輕輕一碰,學着她的語氣,“你知不知道,你只要一撒謊就會口吃?”
姜早大腦一白,她沒注意過自己撒謊是怎樣狀态。論誰也不會去觀察自己或者別人說謊時的樣子。
“誰會閑得沒事觀察這些。”姜早垂下眼眸,這才發現自己的高跟鞋底下還有一雙黑色男士皮鞋。
從事故發生到現在她就一直踩着何斯嶼的腳,他居然忍着不吭聲,甚至還有閑心打趣她!
姜早本能地往後退,腳尖還未着地腰間被猛力一攬,下一秒,她的胸膛再次緊貼着這個房間裏唯一的火源。
她驚慌未定條件反射地擡眸,與何斯嶼對視,迎上他深眸裏的兩簇火苗,瞬時間,她的心髒好似在排斥近在咫尺的同伴,正如打雷擊鼓般狂舞着。
何斯嶼咬着牙咽了咽口水,那雙熾熱的眼眸就快把姜早看出窟窿,他嗓音低沉,“我會,我會觀察你所有喜好和習慣,我還會在意你會不會還在生我的氣,我會因為怕你誤會而焦慮到整夜整夜睡不着。”
姜早順着他的話下移目光,看到了那雙明眸之下爬了兩塊大黑眼圈。
這時,門外傳來擲地有聲的腳步聲,像高跟鞋又像皮鞋。
這個游輪人多眼雜,不知道會不會混入幾個狗仔,姜早可不敢冒這個險。
她奮力掙脫開何斯嶼的懷抱,起先何斯嶼還不願放手,甚至還加大手臂的力度,腳步聲越來越近,姜早心口已經提到嗓子眼,無奈之下,她重重地踩了他一腳。
可這一切都于事無補,何斯嶼鐵了心要把她捆在自己身邊。
姜早想到姜淮生氣後的樣子,身子發怵就亂了方寸,她握緊拳頭不停地捶打何斯嶼的肩膀,像一只鳥一樣在他懷裏胡亂撲扇翅膀想要掙脫束縛般。
何斯嶼一手抓住她的後脖,迫使她擡起頭,爾後低頭吻住她豔血欲滴的唇。
他笨拙地用嘴唇撬開她的嘴,姜早緊咬牙關,一點都不配合。此刻她的腦子裏只有兩種假設,如果來的人是姜淮,那她回去可能要面對一只冷血乖僻的蜥蜴,如果來的人不是姜淮,那他們兩個這般模樣肯定會被挂在網上。到時候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可她的這種無謂的掙紮堅持不了多久,何斯嶼微微睜開眼,饒有興趣地看了眼她臉頰處的一片紅,爾後用另一只手拼命拽開她身上的西裝外套,像扔垃圾般粗暴的扔在地上。
一陣涼風襲來,姜早還沒來得及适應,就聽到拉鏈拉開的聲音。那股風更大了。
冰涼之後是一股羞恥的熱浪。
何斯嶼的手掌如同一塊烙鐵正不斷地在她側腰游蕩,還得寸進尺地由拉鏈打開處一點一點往禮裙深處探索,她的神經仿佛在那瞬間爆炸開,精神的緊張和□□的酥癢在無盡地碰撞,并擦出刺激的火花。
姜早漸漸張嘴,享受着何斯嶼的熱情,也借此釋放內心的灰暗的思念,慢慢回應他。
他們在一片狼藉的儲物間裏,躲在五彩缤紛的蛋糕之外接吻。
良久。
他依依不舍地結束,雙手抓着她的雙肩,還在喘着粗氣,說:“姜早,這段時間,只要我一想到你生着我的氣和姜淮待在一起,我就特後悔,後悔到想弄死我自己。我一看到你對着別的男人笑,我就嫉妒到發瘋,瘋到想一頭跳進海裏一了百了。”
“姜早,我想你想得快要瘋了。”
何斯嶼的尾音未落,門外兀然傳來姜淮的聲音。
他敲了敲門,“小早,你在裏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