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被美□□惑走的理智漸漸回歸,安知鹿往椅背上一靠,抱起手來,沉默地撇開視線。
路肆知道安知鹿自己在糾結,也不心急,默默地等着她想通,他知道她的脾氣,對于一些人一些事,有着近乎可愛的執拗,但一旦失望了,準備放棄了,也會選擇規避再讓自己難過的風險。
他不是不能看出來,安知行已經有些後悔的覺悟,但路肆不認為僅僅只是有着一點模糊悔意的安知行,有資格再讓他的小鹿把目光和注意力轉回看他,看他們。
憑什麽呢,他辛辛苦苦努力了那麽多年,才重新獲得回來站在小鹿面前的勇氣和資格,他們憑什麽僅僅憑着一點悔恨的彌補,就來跟他争奪小鹿的目光。
在安知鹿低着頭沒注意的視線盲區裏,路肆的眸色漸漸轉得幽深,隐隐浮現着危險的占有欲。
他的小鹿已經主動抓住了他的手,從高塔上離開,就別想再回到他們給她圍砌起的那座高塔上去。
安知鹿是路肆的家人,是他的小鹿。
但安知鹿沒有糾結太久,垂下眼簾,濃密纖長的睫毛半遮住了眼底的複雜,輕聲開口:“我不去。”
頓了頓,神色更加認真地壓着眉眼,跟路肆坦白:“我在生他們所有人的氣,我不想去。你別跟我說這麽詳細了,我不想關心他們。”
她坦誠的樣子輕易就取悅到了路肆埋藏在心裏那股隐晦的、不能見天日的獨占欲,眼裏的笑意更深,啞聲開口:“我以為,我這是在跟我最親密的愛侶報備行程。”
愛侶,親密又不失正式,路肆的話裏沒有調笑的意味,他是認真的,他們都在摸索着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甚至是滿分的伴侶、家人。
他們不再是孤獨的徘徊者,有了會挂念的家人、愛人。
路肆的滿足感抑制不住地蔓延,克制地抿緊嘴角,就算清醒地知道安知鹿心裏還是隐隐有着期待,期待着能被家人理解,期待着家人的親近和認可,但也不妨礙此刻,她全然信賴依戀着他,全然地向他坦白心裏的糾結和猶豫,全然地相信他。
心尖上像有着細細密密的螞蟻在爬着,撩動着各種隐晦親密的沖動,深深呼吸了一瞬,終于還是難耐地——
安知鹿身前覆上了一層陰影,眼前是他黑色柔軟的寬松毛衣,甜果和雪松融洽又纏綿的氣息再次清晰地缭繞鼻尖,暧昧和溫暖再次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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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溫熱柔軟在額間一觸即離。
這次,是愛人親昵卻又珍惜的親吻。
安知鹿下意識捏緊身上柔軟溫暖的睡衣,眉心的溫軟觸感伴着潮熱輕緩的呼吸一起,一觸即離,但觸感綿軟,在眉心敏感的皮膚上激起一陣漣漪,靈魂與身體都隐晦又迅速地震顫起來。
毛絨睡衣後邊連着一個大大的帽子,還帶着兩只貓耳朵,可愛又靈動。
安知鹿眨眨眼,見路肆眉眼含笑,鎮定地看着她,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一把将那帽子給扣在腦袋上,兩手迅速将兩邊寬大的帽沿收起來。
寬大的帽子眨眼間就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瞪圓了的眸子看着路肆,眸子裏泛着說不出是警惕還是羞意的水色。
被捂在睡衣裏的聲音有些悶,說話間呼出的氣息噴灑在毛絨睡衣上,捂着的溫熱難以散開,安知鹿又驚又詫:“你怎麽……一聲招呼都不打啊。”
兩只寬大毛絨的貓耳朵在安知鹿頭上軟趴趴地耷拉着,路肆看在眼裏,心裏興味十足地轉了幾個彎,故意裝不解:“要打什麽招呼?”
哈,小白兔披了件小貓的皮,還伸出來軟乎乎的、沒什麽攻擊力的爪子,學着剛出生牙還嫩着的小老虎一樣奶聲奶氣地咆哮着。
伸手捏了捏她頭上的小貓耳朵,又俯身湊近了一些。
安知鹿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呼吸深深淺淺地,淩亂灑落,等了好久,無事發生。
薄薄的眼皮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含着興味的黑眸。
腦子裏這樣那樣的那些預料全然沒有發生,心裏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郁悶起來,手上拉緊的帽子松了些,只覺得被他戲弄了,又羞又惱,警告一樣地瞪了他一眼:“路!肆!不打申請不許親親!”
毫無威脅力的一句宣言砸下來,路肆一下笑了出來,聲音輕輕啞啞的。
把安知鹿耳朵被磨得有些酥癢,被捂在厚實柔軟的睡衣和發絲裏,孜孜不倦地散發着烘熱的溫度,她下意識松開手裏捏着的帽沿,去揉滾燙的耳朵。
手剛剛觸上發絲散發着熱的耳朵,下一秒,路肆英隽立體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半阖着薄薄的眼皮,纖直細密的眼睫掩住他眸底的情緒,收斂着氣息,動作輕柔到近乎小心翼翼。
安知鹿呼吸一窒,心髒失了頻率,亂跳起來,頓時忘記了任何動作。
唇上傳來的一道幹燥柔軟卻陌生的觸感,輕輕含住,輕柔地摩挲了一下,缱绻溫柔,氣息潮熱,卻不帶任何一絲來自情欲的誘惑,濕濕熱熱的,溫柔地将她靈魂包裹起來,是珍重到了極致的情難自已。
安知鹿呼吸顫動起來,路肆松了松斂着的眼睛,慢慢離開,離開前似乎還意猶未盡地輕輕抿了一下。
額尖相觸着,路肆聲音低啞,含着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遲到地補上安知鹿要的申請:“報告鹿寶,申請親一下。”
那抹攫取了所以注意力的氣息終于稍稍遠離了一些,安知鹿才重新把呼吸的主動權奪了回來,櫻唇微張着,呼吸急促,臉悶得紅透了。
“唔。”
騷不過他,安知鹿渾身發軟,戰栗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席卷全身,害怕在他面前全軍潰敗,安知鹿錯身一下,圈上了他的脖頸,臉埋進他溫熱的脖子裏,羞惱地哼哼唧唧起來,控訴起路肆的不講道理:“哪有人的申請是先斬後奏的啊。”
埋在他溫熱的脖頸裏,心髒還在亂跳着,安知鹿咬着嘴唇,悄悄舔了舔,沒敢承認自己其實被取悅到了。
這種親密的,被捧在手心上,細細密密的親吻,竟然讓她有一種被完全包裹起來,用心愛着的滿足感。
她最擅長的是等候,學不會努力去争取愛,可路肆會讓她知道,不用她奮力去學,她只要朝路肆張開手,他就會知道她想要什麽。
這種感覺,真的,太讓人滿足了。
軟乎乎的毛絨帽子一下子塞滿了路肆整個脖頸,絨毛伴着安知鹿的哼哼唧唧在他臉側上蹭着,路肆失笑着伸手,隔着厚實綿軟的貓貓帽子揉着她的腦袋。
他的心髒也跳得有些快,無關情欲,夢裏反複描摹的畫像成了真,幸福像洶湧而出的海底岩漿,被海水冷卻,餘熱難褪。
他親吻了他的月光,然後被溫柔的月光撲了個滿懷。
輕輕拍着懷裏的小貓,等安知鹿哼哼唧唧完,路肆換了個話題,“在家裏悶着會不會無聊了?明天約個山莊我們一起出去玩幾天?天氣還冷,很适合泡溫泉。”
安知鹿從他脖子裏擡頭,情緒驟然起伏劇烈,平複之後有些倦累,下巴懶洋洋地搭在他的肩上。
書房裏有着大大的木格落地窗,深棕色的窗簾半拉着,一眼就能看見外面從半空洋洋灑灑的白雪,整個城市彌漫着在茫茫的一片白色裏。
路肆家的樓層很高,完全隔絕了外面新春的熱鬧氛圍,這樣的景色望出去,居然會有些低落的傷感。
聽了他的提議,安知鹿心動了兩秒,很快又搖搖頭,聲音有些發悶:“不是很想出門。”
路肆偏了偏頭,沒漏掉安知鹿那點情緒,寬大的帽子阻擋了他的視線,只好蹭了蹭:“嗯?為什麽不想出門?”
電腦屏幕還亮着,上面的人偶建模還是前兩天的進度,看得出來安知鹿其實無心在上面,至少可以說,心思放得不多,他以為她去不了工作室,呆在家裏這麽多天會覺得悶。
安知鹿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徹底趴進路肆懷裏,懶洋洋地晃了晃頭,嗯了好久,才開口:“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啦,就只是覺得出去很煩,想呆在自己的空間裏。”
“而且,我約了阿寧明天下午來家裏玩,不會無聊的。”
孟詩寧和她那小尾巴的事情不小心讓家裏知道了,但大過年的,孟叔叔沒有像她預想的那麽生氣,聽說還和人家相處得挺融洽,似乎對于他們在一起也挺樂見其成的。
平時對孟詩寧老跑出去瘋玩的人頗有微詞的一個人,在小尾巴跟他聊過一次天、下過一次棋之後,居然對孟詩寧大晚上不回家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下孟詩寧反倒不自在了。
“我跟她好久沒沒見了,她想約我出去玩。”安知鹿頓了頓,嘆了口氣:“但因為我不想出門,所以我約她明天來家裏了。”
說着,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屋子的主人是路肆,頓時羞赧起來,從他肩上撐起身來,看着他:“我可以嗎?”
安知鹿下意識把他劃分到自己身邊人的範疇裏,和孟詩寧約的時候也是自然而然地約到了這邊來。
路肆莞爾地學着她的樣子,歪了歪頭,反問起她來:“寶寶,為什麽不可以?”
安知鹿不好意思地彎起眼睛笑了笑,趴回他的懷裏,沒再說什麽,“對了,明天給我做小蛋糕吧?我想吃你做的小蛋糕。”
路肆挑了下眉,伸手揉了揉安知鹿笑着的臉頰:“重點是前面半句還是後面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