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那些盒子裏裝着的是江悅吩咐準備給安知鹿參加聚餐的衣服和首飾。
薛雨應下來,已經能預想到等會兒會再一次爆發的争執了。
揣着社畜活人微死的心情,臉上一副理性睿智的模樣快步走了出去。
江悅的目光看着薛雨出去後,才重新落回安知鹿身上。
“鹿鹿。”江悅伸手扶了扶額角,難得在安知鹿面前透出疲憊,“你知不知道你路姨怎麽走的?”
“……生病。”
“是,她确實是生病了,但她的病并不是不能存活。”提起摯友,江悅終于透出了些脆弱,聲音裏有細微的哽咽,“但你路姨是自己選擇結束的。”
江悅對上安知鹿的視線,“你路姨的媽媽也有精神方面的問題!就連路肆!你以為他為什麽呆在國外那麽多年?他也有病!”
“我不同意你跟路肆在一起,趁現在還沒有宣揚出去,我希望你和他趕緊離婚。”
安知鹿錯愕。
路蘭韻離開地得很突然,就連葬禮,遺願裏都只讓少部分親近的人出席,安知鹿與她接觸得不多,只以為她是因病去世。
那他當時……是不是也困囿在迷霧裏?
安知鹿眨了眨眼睛,眼底透着些迷茫。
江悅的聲音還在冷漠地傳進安知鹿的耳朵裏,“這些你都不清楚,都不知道,你怎麽能說你跟他有未來呢?”
“媽媽已經不要求你有多大的成就了,你答應我,趁現在還沒有對他有多深的感情,趕緊斷了,聽媽媽的安排,安安穩穩的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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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悅看着安知鹿,她發現自己好像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女兒,喉嚨忽然有些發幹,“……鹿鹿,你不要拿自己的人生來和家人怄氣。”
當年他們生活在一起才不過三年,都是孩子,就算生出了些什麽樣的情愫也該在這麽多年裏消磨幹淨,哪有什麽感情會這麽突然地就結婚了。
瞥眼看回窗外,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裏,薛雨已經抱着兩個盒子往這邊走着。
高挑幹練的模樣與平時工作時的專業和細致形成正比,是她身邊幾個助理裏最有能力的一個。
但凡鹿鹿能有人家一半的幹勁……
“……等會兒去做個造型,我還有個短會,開完會會去接你,你試着跟張淩韋接觸一下。”
安知鹿終于擡頭,努力從哽住的喉嚨裏擠出聲音,“媽媽……如果我不去呢?”
江悅的視線壓在安知鹿身上,“鹿鹿,你會聽話的,對嗎?”
“……我會去的,媽媽。”
安知鹿對上江悅的視線,眸底黑沉沉的一片令江悅心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些不安,皺起眉想說些什麽,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薛雨将兩個盒子放在安知鹿面前,硬着頭皮來緩和又隐隐要走向僵硬的氣氛,勾起一個有溫度的笑,“鹿鹿,這是悅姐精心給你挑的小裙子和首飾呢,司機已經在路上了,待會就到,你可以就在這裏等一會兒。”
轉頭又朝江悅小聲提醒道,“江總,差不多到時間了,安總問您跟鹿鹿聊得怎麽樣了,那邊已經在線上等着了。”
江悅帶着蔣雨匆匆離開,獨留下安知鹿和那兩個包裝低調奢華的盒子。
手裏杯子的水早就涼了。
安知鹿動了動握得僵硬的手,目光冷嘲地看着那兩個盒子。
手機亮了一下,是她特別備注了的那個人——
【常相思2.0版:跟阿姨聊完了嗎?】
【常相思2.0版:我去接你吧?】
想起江悅說的話,安知鹿抿了抿唇,沒有拒絕他,給他發了個自己的定位。
簡單地跟他聊了兩句,心情慢慢地好了些,看着那兩個礙眼的盒子,安知鹿心思一動,轉頭叫了加急的同城快送。
*
略略心疼的付完加急的錢,安知鹿皮笑肉不笑地勾着嘴角,目送着快送小哥的小車尾巴消失在視野之內。
“好虧,這個月得多接一單把這個補回來。”她能不能拿着這個單子找江悅報銷啊。
路肆過來時就看到安知鹿在看着手機喃喃自語着,一張凍白了的小臉頂着黑色尖角毛線帽念念叨叨着,幽怨又可愛地像學藝不精的小女巫,“多接一單什麽?”
路肆踩着雪的聲音簌簌,安知鹿瞥了他一眼,知道了那些事之後別扭又好奇,“……她送了今晚要穿的衣服過來給我,我把東西給寄回那邊的家去了,加急保價加起來好貴好貴。”
安知鹿不想讓他把愈合的傷口重新撕開,如果他願意說,自己總能知道的。
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彎眼笑着,“算了,眼不見心不煩,搞定!”
手機忽然響起來,是江悅安排的司機明叔。
“……”又來一個。
“喂,明叔。”安知鹿一接起電話就開門見山,“我找了朋友送我去我熟悉的店,您今天就下班吧,等下你把聚餐的地址發給我我自己過去就行。”
明叔有些為難,“……可是小姐,太太說的是讓我一定接上您。”
“我還有五分鐘就到了,您就聽太太的安排吧。”,明叔一遍說着,一遍加快了些車速。
安知鹿擡頭看了眼來車的方向,見還沒有熟悉的車出現才松了一口氣,“我會跟媽媽說的,您不用擔心。”
說完就挂了電話,伸手拉上路肆徑直往家的方向走,安知鹿慶幸沒有讓新住址被江悅知道。
江悅很快知道接到明叔沒接到安知鹿的消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怒氣剛翻湧上來就被壓了下去,把沒了動靜的手機扔回一旁的椅子上,瞥了眼電腦屏幕裏坐着的一桌項目負責人,捏了捏眉心,冷聲道,“繼續說。”
同時,手機又響了一聲,薛雨下意識看了一眼,“……江總,是鹿鹿的信息。”
跟在江悅身邊多年,薛雨知道自家老板嫌少生氣,如果發怒了,原因有七成是因為孩子,或者說,是兩個孩子裏,被天才哥哥襯托得平庸的妹妹。
江悅斜了一眼過去,将自己這邊的話筒靜了音,“她說什麽了?又給我擺一道?“
蔣雨将手機遞給江悅,“鹿鹿說她會準時到,應該是想讓您別擔心。”
江悅臉色緩了緩,哼了聲,聲音裏卻有些疲憊,“我也不求她像她哥,但凡她能有你一半能幹,我何必這麽操心她的以後。”
一向雷厲風行的女人難得透出些母親的疲憊,但這話蔣雨哪敢接,沉默着翻閱着手裏的文件假裝在記錄會議要點。
所幸江悅只是随口慨嘆,并沒有要她回應,很快又調整好狀态投入到會議裏。
*
回到家後,路肆輕輕捏了捏安知鹿因為一路快跑而泛起微紅的臉,無奈道,“怎麽跑這幾步就喘成這個樣子了?還跟以前那樣不愛動彈啊?”
他還記得這姑娘以前中考需要考體育,光是那個八百米,每次跑完總得去校醫室躺個半天,第二天還會以肌肉酸痛為由,沒外人在場時,能讓他背着走就絕對不會多沾地一秒。
嬌氣地理直氣壯。
安知鹿彎身伏膝,半天才把氣順過來,經路肆這麽一提,同樣想起來那段年少經歷裏少有的明媚的時間。
不輕不重地往路肆肩膀上錘了一拳,“我只是不愛跑步,別把我說得那麽懶。”
“嘶……”路肆皺眉捂着肩膀,一副痛得不行的模樣,“謀殺親夫啊安小鹿!”
像個怨夫一樣,安知鹿進廚房倒水,路肆也跟在後面碎碎念念着,“就算你今晚還有個備胎能見,也不能幹着卸磨殺驢的損事兒啊。”
越看女孩淡定的臉色心底越是懸得慌,“
嫌少看他這麽欠兒的樣子,安知鹿新奇地多看了好幾眼,才不堪入目似的地給了他一個白眼,“瞎矯情,真白瞎了那張臉。”
“對了,把你的那本結婚證給我用一下。”
?!!
路肆一下連裝疼都顧不上了,慵懶的姿态架子僵住,“你想幹嘛?!”
聲音驟然加大,吓得安知鹿差點嗆了一下,路肆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側頭不看她,不太樂意地反問起安知鹿,試圖捂緊被他藏在卧室保險櫃裏的那份最重要的身份證明,“你自己不是有麽,還拿我的幹嘛?”
明明語氣那麽僵硬,安知鹿卻莫名覺得,這人好像在委屈?
安知鹿看着他的側臉,眼睛漸漸驚奇地瞪大,路肆這是……害羞了?!
路肆的皮膚是天生的冷白皮,也因此,一丁點的變化在明亮的燈光下都格外明顯。
安知鹿沒看漏他透粉的耳廓,莫名感覺廚房有點熱,喝了口水壓了壓臉側的熱才開口,“咳……我就是想,兩本都拿過去,今晚搞個大的……”
“哐——”客廳裏的荔枝不知道碰掉了什麽,巨響終于讓廚房的氛圍稍稍降溫了些。
安知鹿松了一口氣,繞過他就要出去,“我去看看那只小壞貓幹了什麽壞事,你拿……那個出來之後放玄關那邊,我出門的時候順手帶上就行了。”
半只腳踏出廚房,安知鹿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腦子忽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你這麽緊張幹嘛,我又不是要去離婚,而且離婚又不是一定要兩本結婚證都到齊……”
還沒完全離開廚房,就被身後的一股大力攔腰截住,沒反應過來怎麽一回事,下一秒就落入了一個堅硬而有肌肉彈性的懷抱裏,耳邊是某人咬牙切齒的喑啞嗓音。
“你別再說離婚了好不好?事情這才剛開始呢,我們當時說好了,離不離什麽的,等這件事過去再說的。”
腰上摟着的手臂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更是收了收,拘着安知鹿在他懷裏,安知鹿感覺心跳在震動,卻分不清是誰的心跳。
路肆埋頭在安知鹿頸側裏,瞪着女孩身上甜軟的氣息,聲音裏有些委屈地控訴着,“你這都第二次了。”
男人硬刺的頭發掃得頸側的癢癢肉酸癢,安知鹿下意識要扭身躲避,卻又被腰上那雙有力卻分寸恰好的手臂禁锢着動彈不得。
“……”錯覺吧,怎麽看見了孟詩寧外婆家那只外表威風得不行,實際上是個撒嬌怪的德牧了?
居、居然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