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澈愚蠢的大學生
清澈愚蠢的大學生
民宿的房東十分的熱心，他不僅沒有多收他們延誤的房費，還找人帶他們去了附近的診所裏。
“你們都檢查一下，這姑娘要是覺得不舒服，咱們這兒離市區也不算太遠。我看你們也是開車來的，不行就去拍個片子，這樣放心。”
葉清晨連忙道謝，她眼淚含在眼圈裏，“謝謝您，我感覺好多了，要是有什麽問題，我會再去醫院的。”
老板以為她是因為感激才這麽激動的，他指着陸與笙說，“你這個男友真是的沒得說，我都聽說了，昨晚風大浪大，他第一次下去的時候被浪給打回來了，小夥子二話沒說又跳了下去。”
一時間，兩個人沉默無語，只是動作之間已經沒有了來時的互動和親密。老板看出了兩人之間的隔閡，以為兩人是生氣吵架了才發生了這種事情。
他尴尬的搓了搓手，“行，那你們就去吧？”
到了診所，葉清晨才知道，陸與笙的腳底同樣受了傷。沙灘到馬路邊上有一段石頭路的隔離帶，昨晚他着急去海邊找她，一路飛奔過去，鞋都跑掉了一只。
“醫生，麻煩您幫我包紮的瓷實點，我一會兒還要開車呢。”陸與笙皺了皺眉，揉着在海裏時腿上被磕青的痕跡。
醫生望了望後面正在吃消炎藥的女人，又看了看他，“行吧，記得及時換藥，還有，一會兒你倆都去打針破傷風。”
兩人再次啓程，一路上，兩人又沉默起來。路程走了一半，才在服務區裏停下休息。
葉清晨坐在後座上開着門透着氣，陸與笙從包裏拿出吃的遞給她，她偷偷的擡眼望去，他臉上毫無表情。她接過面包香腸和他特意準備的能量飲料，“謝謝。”
陸與笙活動了下筋骨打算随便走走，突然聽見她說，“我不是傷心史哲明對我怎麽樣！”
陸與笙愣了愣，繼而點了點頭，“哦。”
“我傷心的是我和欣欣是那麽多年的好朋友，她居然為了這麽無恥的男人就出賣我。”
“我跟她說過我和你聊天的事情。”葉清晨喃喃自語，聲音突然小了下來，“她好幾次鼓勵我讓我跟你說見面。”
陸與笙心裏一陣狂跳，站在那裏盯着她正在講話的嘴唇，一張一合。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那晚她對自己的熱情，一會兒要親一會兒要抱，一會兒還要貼貼摸摸……他耳朵開始發紅。
“可我很害怕。”
“你怕什麽？怕我是騙子？”陸與笙将副駕駛的門打開，斜斜的靠了上去，因為中間車門的阻擋，似乎給兩人一個安全的距離。
“嗯，怕你是壞人！網上怎麽聊天都不要緊，可是萬一呢？”
陸與笙突然嘴角彎彎的，“所以那天第一次見面，你告訴我的是你吃飯對面的那家飯店？”
葉清晨撓了撓臉，“我想着，萬一找不到人，一定會再打電話來的。我可以看看你的反應和态度，再決定下一步。這樣，我就安全些。”
陸與笙呵呵的笑兩聲，注視了她一會兒，想了想那天的遭遇，又開始大笑。
“你笑什麽？”
陸與笙把那天誤以為那個殺馬特女孩是葉清晨的事情講了一遍。
葉清晨張大了嘴，聽到他還給人家動手拉掉下來的外套，她撇撇嘴，“你還挺愛管閑事的？”
陸與笙挑眉看她，“怎麽，你有意見？”
葉清晨把臉扭到一邊，語氣十分不屑，“咱們聊了好幾年了，再怎麽不認識，你也該知道，我怎麽可能是那個樣子？”
“哦？你還知道啊葉清晨？！”陸與笙拍拍車窗，“我沒那麽愛管閑事，只是以為那個人就是波妞，我才去管她的。”
葉清晨有點氣不平了，她挺胸擡頭的質問他，“那萬一那天個殺馬特就是波妞，你還會像對我一樣對待她嗎？”
陸與笙撓了撓自己的下巴，做出神思狀，“會吧？！應該會！”
“為什麽呀？”
陸與笙将頭搭在中間開啓的車門上，低頭望着她：“你說呢？傻妞！”
葉清晨愣了一會兒，臉色緋紅，她趕緊轉移話題，“可後來老師給我介紹了史哲明，家裏人一直都催着，我想着，到底是熟人介紹，去見見就見見吧。沒想到，見了之後，他很滿意，然後就說要想要相處試試。”
“所以你的好朋友就有意見了？”陸與笙不太明白女孩子們之間的情誼，他的姐姐陸與其和同學們都相處的很好，母親因為工作原因也接人待物一向平和。他覺得身邊的女性還都挺平和的。
“那倒沒有！我和她說的時候她是有點驚訝的，但是後來，還是她陪我一起去的。她說史哲明看起來很不錯，家裏條件好，自己又是公司的總經理，三十二歲的大好年紀，正是相親市場上的最佳人選。”
“她還告訴我，像我這樣剛畢業剛工作的女生，都已經二十六七了，能找到史哲明這樣的已經很不錯了。”
陸與笙嗤笑一聲，“她倒是什麽都挺清楚的！那你沒問問，她那麽滿意她怎麽自己不去？”
“我問了。” 葉清晨低下了頭，“她說史哲明吃飯前只是看了她幾眼，後來再沒理她。”
陸與笙哼了一聲，“那給你介紹的人沒說什麽嗎？”
“說了，那個老師說史哲明很喜歡我，希望能跟我繼續接觸，他說他是打算奔着結婚去的。”
陸與笙擡眼望着天空，深深嘆了口氣：“葉清晨，那你自己呢，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葉清晨迷茫的望着前方：“大家都說挺好的，我想應該是挺好的吧？！”
陸與笙不說話了。
葉清晨等了很久他也沒什麽反應，她用腳碰了碰他的小腿，“你怎麽不說話了？”
陸與笙站了起來，“走吧，争取天黑之前趕到北京。”
“以前我在網上和你說話的時候你都有問必答的，你現在怎麽不說了，是不是見了面......也嫌棄我了？”
看她憋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樣，陸與笙忍不下去了，他用手輕輕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你朋友是不是長得挺妩媚的那種？”
葉清晨似乎不太願意讓這個男人和呂欣欣有任何關系，她緊了緊鼻子，仰着臉問，“你問這個幹嘛，你不會是也想認識她吧？”
陸與笙被她氣的差點當場倒地，他推上副駕駛的車門，那車門被關的震天響。
“笨死你算了！”
車子穩穩的行駛在高速路上，眼看就要進京了，兩個人各懷心思。
陸與笙在腦子裏組織下自己想說的話，輕咳一聲，剛要開口，就聽葉清晨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到手機的號碼似乎感到有點奇怪，陸與笙用餘光瞟了幾眼，靜靜的聽着她的通話。
“李晴？”
“小葉，你真的休息了啊？”
葉清晨癟着嘴“嗯”了一聲，李晴似乎很小聲音，“我告訴你，今天中午吃飯時，我看見劉姐和你那個閨蜜一起吃飯了。”
“啊？”葉清晨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遭遇的太多，她聽完之後并沒有馬上回答，“我閨蜜？你沒看錯吧。”
李晴等不到她的主動詢問和回答，只好繼續自己想要說的話題，“就是那個呂欣欣嘛！我之前見過她來找你，看你們聊的那麽開心，應該是你閨蜜吧？”
葉清晨這才嗯嗯啊啊的說了起來，“你記性還蠻好的嘛！”
兩人你來我往的拉扯了幾句，李晴終于把話頭扯到了主題，“我跟你說，劉姐也太過分了，那麽多人那麽多名字，咱們都是小小的蝦米，要不是她去告狀，李局還能記得你嗎？”
……
電話挂斷，葉清晨一直做思考狀，剛才通話的聲音也時斷時續的傳播在安靜的空氣裏。
陸與笙從她的對話中也明白了大半，他呵呵笑了兩聲，“還好，看起來某人只是在有些事情上比較呆，正經事上還是挺有主意的。”
葉清晨才懶得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我跟她其實也就是工作關系，平時我們很少私下接觸，你說她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陸與笙直視前方譏笑，“那還用說，她自己不願意但又不想得罪人。”
“你是說她想讓我去當出頭鳥？”
“那當然，被調到資料室的是你，被放假的還是你，她不撺掇你撺掇誰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似乎又回到了在網上暢所欲言的那個狀态。
陸與笙扭頭看了看她，詢問着，“你被放了幾天假？”
葉清晨又開始委屈，“周末兩天，年假十天，後面還有個十一假期，領導還讓我……”
話說到一半，她想起了自己查詢過的病情，突然紅了眼睛，淡淡的說，“自由真好！”
眼看着她情緒的突然轉變，陸與笙安慰她，“葉清晨，如果我沒理解錯了的話，你失去了多年的好朋友可能比你失戀更難受，而且你在單位裏又恰好坐了冷板凳。但是，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解的。換個思路想想，能趁着這個機會出來透透氣，不也是挺好的嗎？”
他把好方向盤側臉溫柔的對她說，“更何況，還有我陪着你，嗯？”
“你……”葉清晨突然紅了臉，“誰要你陪了？是你自己主動過來的。”
陸與笙笑道，“沒錯，就是我主動來的，見到你我很高興。那你呢？高興嗎，我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嗎？”
這句話多少帶了點誘惑人的意味。
葉清晨窘迫的看向另一邊，咬着下唇偷偷的笑了笑，“還行吧，跟我想象的差不多。”
“哦？你想我是個什麽樣？”
想到這兩晚和他的遭遇經歷，葉清晨突然兩手開始拍打他的後背，“讨厭你，別說了！”
“我就是随便問問嘛，你怎麽還打人呢你？”陸與笙單手抓住她的胳膊與她對視，“喂，開車呢！”
兩秒後，兩人才規規矩矩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進京檢查站的隊伍排得不算太長，車子慢慢蠕動着，陸與笙突然發問，“你那朋友勸你和我見面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你相親前還是相親後？”
“相親後。”葉清晨低垂着頭，“她說認識這麽多年，聊的這麽開心，應該見見面，怎麽說也是好朋友。”
她說完也覺得心裏更加難過，如果說以前她還沒有發現她的這點小小算計，那麽現在，她知道了！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在呂欣欣的心裏，她可能根本沒拿自己當作朋友。
陸與笙嘆了口氣，“算了，好在你也沒那麽喜歡那個史……史什麽來着？”
“對，就是shi!”葉清晨的傻氣又冒了出來，此時，陸與笙無比喜歡她與自己同仇敵忾的模樣。
“你調換崗位的事情我覺得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陸與笙話才說一半，葉清晨就已經有點生氣了，她本想說你又沒上班，事情又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然無所謂了。
可她想了想，這兩天，陸與笙做事有板有眼，不像是那種不靠譜又沒腦子的人。她皺眉過後認真看着他的眼睛，“我還打算考注冊規劃師呢，我還想升職呢，現在被邊緣化了，以後還有什麽前途啊？”
可陸與笙看她臉上幾番糾結的神色倒是笑了，“哎，不錯嘛，話說出來之前知道過過腦子，說明你還是很聰明的，只是缺乏經驗和歷練。”
“你少來了！”
“我說真的呢！照我看，你們科室現在正值站隊分化，你去了資料室，一來可以好好複習，給自己增加點籌碼，二來又可以遠離辦公室鬥争，不受傷害。啧啧，不知道的還以為李局故意給你好處，讓你實現自己的遠大目标呢。”
葉清晨眼睛瞪圓，“陸與笙，我怎麽覺得你老謀深算，一點也不像個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