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
這一路上，兩人都靜靜的沒再說話，中途默默吃了點東西，像是約定好了一樣，自己吃自己的。
快到了海邊，陸與笙指着遠處的海灘開口道，“想住帳篷嗎？”
不遠處，星光點點，浴場的大喇叭不斷播放着各種音樂，音樂卡座裏還有登臺獻唱的歌手。
葉清晨确實有點心動，她羨慕的看着那些湧動的人群。她從小到大都是個乖寶寶，父母也帶她去過不少地方，可是那都是和家人去的，她每次出門旅游時都很收斂很低調，父母說怎麽樣就是怎麽樣的。
現在能跟同齡的同伴出來，想怎麽放肆就怎麽來，這麽好的機會……
“我要死了，不能沉迷世界不能沉迷世俗的生活，我不能被他改變了我的心意！”她默默的念給自己聽。
“不想住！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趕路呢。”
陸與笙似乎已經預料到她想要說的話了，拿出手機給她指了幾個民宿的房間，“酒店太貴了，我現在還有點窮，今晚我請你住民宿吧。這幾個很不錯的，幹淨還有特色，保證你會喜歡。”
“有點窮你還跟着我出來！”葉清晨沖着他翻了個白眼。
“你翻白眼的樣子不好看，像我家睡死了的貓。”
“你家還有貓呢？”
“當然，布偶貓。很胖很能吃，毛也很長，但是性格溫順，怎麽壓他揉他都不會生氣的那種。”
黑色的瞳孔，閃亮的眼睛，帥氣的臉上滿滿的都是誠意。
葉清晨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好，行，那就這家吧。”
陸與笙說了句好，就拿着自己的背包站在路口等她過來。
“身份證呢？”陸與笙伸手在她面前。
“你急什麽？還沒到呢。”
“給我。”
葉清晨慢慢吞吞的掏出證件遞給他，“你怎麽跟我媽一樣。”
陸與笙拿好證件揣到自己的貼身口袋裏，拉着她的手臂就走了起來。
房間開好了，兩人走了進去，葉清晨震驚的質問他，“陸與笙，你什麽意思？昨晚是迫不得已，沒辦法也就算了，今晚難道你還要跟我住一起嗎？”
“你緊張什麽？”陸與笙推她進房間指給她看，“你看啊，這是個套房，左邊這間是卧室，右邊這間也是卧室。你睡這個大的卧室，你看這房間的露臺還能看見海呢！”
葉清晨走了過去，伸頭往下看。
何止能看見海，就連剛才那個露營的營地也能在這個陽臺上全部收入眼底。現在正是晚飯時間，那裏又唱歌又跳舞，海邊還有很多人在趕海捉螃蟹。
“怎麽樣，不錯吧！”男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倚在腦後，慵懶的伸直雙腿，那腿又長又直......
葉清晨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很喜歡看帥哥的。據說天秤座的女生都是很愛高顏值男生，她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膚淺的女人，現在看來，星座一說也是有點靠譜的吧？
她将自己無聊的想法都趕緊丢了出去，把背包放在沙發上，伸出手掌：“我的身份證。”
陸與笙擡頭看她：“幹嗎？”
“我再去開一間房，我不能和你住在一起。”
“這兩間卧室之間有門，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做任何過分的舉動，你大可以把門鎖上。”
“不行！我跟你沒那麽熟！”
“不熟嗎？我們認識六年了！”陸與笙的語氣低了下來，眼裏帶着些許的惆悵，臉上配合着純情大男生的清澈神情，“昨晚你都那樣了，我也什麽都沒有做。現在，你是想說你害怕我嗎？”
“別怕，宗介會保護你的！”他站了起來，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溫情脈脈的看着她。
葉清晨好似被他蠱惑了一樣，心神惶惶的站在那裏。聽說網戀第一次見就那個啥的特別多，眼前的男人雖說是個學生，可也是個成年男人了，怎麽說出來的話聽着這麽幼稚又純情。
她百感交集的盯着這個熟悉的陌生人，突然退後一步伸出手臂，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嘶！”
陸與笙變了臉，“你這是幹嗎？”
他趕緊将她的手臂托起，“咬破了沒有？讓我看看。”
“陸與笙，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幹嘛對我這麽好？你到底是誰啊！”
葉清晨有點崩潰，她突然在想這個人該不會是史哲明找人來試探她的吧？
“你的身份證，駕駛證，給我看一下。”
“你怎麽了？”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史哲明派你來試探我的？混蛋，你們都是混蛋！”
史哲明家裏的公司是東城市一家規模不小的建築承包商，他确實有着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她雖沒親眼見過，但從他的工作電話裏和平時的說笑間，她也是能夠知曉一二的。
尤其她自己就是規劃處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只是不願意把人往壞裏想，但并不代表她是真的愚蠢，好不好？
陸與笙被她怪異的行為吓得不敢再多說一句，他将渾身還發抖的女人輕輕推坐在沙發上，“你好好坐着，我去拿我的證件來。”
再進來時，他手上不止拿着身份證和駕駛證，一個漆黑的托盤上，還放置着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他走到主卧的露臺上将東西放好，又從廚房裏端來一盤洗幹淨的水果和一袋手撕幹酪。
“抱歉，剛才是我不好。你過來，咱們在露臺上坐一會兒，欣賞欣賞海上升明月的夜景？”
葉清晨往外看去，大大的落地窗格外明亮，剛剛入夜的星空也分外清明。她走到圓桌邊的靠椅上坐下，陸與笙已經把自己的證件端端正正的放在她的眼前。
“東城市南河區……喂，你該不會上過南河區的實驗二中吧？”
陸與笙點頭，“嗯？你怎麽知道？”
葉清晨擦了擦額角的細汗。
剛才情緒過于激動，她不僅周身發抖還出了些許細汗：“我也上過那個小學，陸與笙，你該叫我一聲學姐的。”
陸與笙正在給她倒酒，他看着杯子差不多三分之一就停了手，回手倒是給自己倒了不少。
“葉清晨，也許你不是我的學姐，也許我們真的見過，只不過那時太小都不記得罷了。”
葉清晨幹笑了兩下，“你還挺蹬鼻子上臉的，少跟我貧嘴，你以為實驗二中誰都能上？讓你叫我一聲師姐是便宜你了，那可是區重點中學！”
陸與笙淡淡地笑道：“我知道，不過我後來轉到實驗一中了，那裏是市重點中學！
葉清晨：“……”
陸與笙自行與她碰杯，舉杯喝了一大口放下，嘴裏嚼着他撕開的奶酪，“以前咱們從來都沒說自己的事情，現在咱們随便聊聊，正好我給自己洗脫一下冤情？”
“史哲明是你前男友？”
葉清晨點頭，她心裏五味雜陳，眼前的紅酒成了她的救命良藥。她拿起杯子一飲而盡，喝完之後将杯子倒了過來詢問道：“你自己倒那麽多，就給我倒個杯底兒？”
“好好，我給你倒。”
陸與笙又給她倒了一點，“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葉清晨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着手機上的號碼，不禁感慨，“咱們中國人真是很神奇的，我媽媽常說，不能背後說人。你看！”
她将電話按掉。
可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陸與笙站起來打算要走，“你接吧，我出去。”
“不用，你別走。”葉清晨伸手想要拽他，可是他速度太快，她的手指從他的手腕處滑到了他的掌心。
兩人同時把手縮了回來，葉清晨低着頭，輕咳一聲，“拜托你，你別走。”
“喂？”
“晨晨？是我啊，我是哲明啊。”
“我知道你是誰，用不着你自我介紹！”不知道是酒精的麻痹下她膽子大起來了，還是有了陸與笙的坐鎮她心中有了底氣，她說起話來句句铿锵有力。
“晨晨，你給我個解釋的機會，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衣服的事情。”
葉清晨冷笑，“我和呂欣欣通過電話了，怎麽，她還沒告訴你我們的通話內容嗎？”
電話的那邊沉默了很久，“晨晨，具體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不得你和我好，所以故意想讓你不開心的。”
“史哲明！”葉清晨緊緊握着手機，繃緊的臉上已經顯露出兩行眼淚的痕跡，她知道自己平時有點不拘小節，常常讓人誤以為自己沒心沒肺，不在乎任何事情。
“你告訴我，她怎麽能做到在你領子後面留下口紅印的？你說你不知道，你是穿上衣服前不知道還是穿上衣服後不知道的？”
“史哲明，你們還要不要臉了？你們倆居然背着我幹出這種事情，你們把我當什麽了？”
陸與笙決定還是出去，他握緊葉清晨的手指輕輕晃了晃，指了指屋內的沙發。
那沙發和露臺只是一窗之隔。
葉清晨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走出去把露臺的小門關上。她突然心裏沒了底氣，可想到陸與笙對自己的鼓勵，他說過自己明明是個很好看的女人，是有女人味的。她不是呂欣欣嘴裏那種幼稚愚蠢的女人！
她心中一股志氣又湧了上來。
史哲明還在那頭解釋，“晨晨，你得體諒我，生意場上，很多時候就是逢場作戲。呂欣欣那人跟你不一樣，她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女人，我這不是被她給設計陷害了嗎？”
“晨晨，你別意氣用事，昨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明天下班了我去接你，咱們一起去李局家裏拜訪，我都打聽好了，李局喜歡……”
葉清晨打斷了他的話，“史哲明，我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是不是覺得我比呂欣欣更有價值一些，所以你情願把事情都推在她的身上？你問過她嗎，她同意嗎？”
成年人撕破臉時總是有點難堪，“葉清晨，我說過了，我跟她就是逢場作戲，我們沒什麽的。那女人是你的朋友，是她總想勾引我，我怎麽認識她的，還不是因為你嗎？”
兩人在電話裏争吵了半天，史哲明說已經開車到了她家的樓下。
聽着電話裏的男人粗魯砸門的聲音，葉清晨驚恐的将雙腳縮在椅子上，可她嘴裏還是表現的很硬氣，“你再也別來我家了，咱們分手了。”
“葉清晨，我把你當回事才尊重你。好，現在我明白了，你不就是覺得我沒睡你嗎？你把門開開，今天我就成全了你！”
葉清晨捂着嘴大哭，“史哲明，我不在家，你別再來騷擾我了，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史哲明坐着電梯到了樓下，繞了一圈發現葉清晨的家裏真的一絲燈光都沒有。他又返回樓上再次給她打了電話，同時，他将耳朵貼在門上，發現屋內确實沒有一點聲響。
他氣憤的罵了幾句，開車離去。
陸與笙看着桌子上跳動的手機和掩面而泣的葉清晨，趕緊開門重新走了回去。
“葉清晨？”他用手推了推她，“你還好嗎？”
“宗介！”
她似乎在茫茫大海中見到一葉扁舟，主動的向他伸出雙手，陸與笙忙蹲下來雙手回抱了過去，“沒事了沒事了！”
再美的景色也已經無心觀看，陸與笙輕巧的将她抱回床上，抽出床頭的紙巾給她擦拭着臉上的淚痕，“咳，你先洗個澡吧，我去收拾下東西。”
“我們是相親認識的。”葉清晨僅僅露出眼睛，她把臉埋在膝蓋的後面。
陸與笙停頓下腳步，看了看床頭的懶人沙發，他拉着過來坐了下去。
“半年前，我們專業的同學聚會，聚會的第二天，有個老師跟我說有人想認識我一下，見見面，聊聊天。”
她臉上的皮膚本就白皙，剛才哭的眼睛紅腫，這會用紙巾擦起來倒是微微發疼。
陸與笙用手指輕輕的按了按她的眼皮，“我去看看冰箱有沒有冰點的東西，給你敷一下好不好？”
葉清晨淚流的更兇了，她握住他的手搖頭，“不要。”
陸與笙只好坐了回去。
“我本來不想去的，可回去跟爸媽一說，他們就告訴我，這其實就是相親。”
“然後呢？”陸與笙靜靜的看着她，他其實很早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爸媽說我年紀大了，再不嫁就沒人要了！他們都擔心我讀書讀傻了，天天嫌棄我！”她說完自己嗚嗚大哭，哭了幾聲仰面躺了過去，雙腳抻直在床上拍打了幾下，“沒人要怎麽了，我就喜歡這樣！”
她突然發了脾氣，“幹嘛非得找男朋友，幹嘛非得結婚生子，我一個人過的挺好的啊！”
陸與笙的表情漸漸的黯淡了下來。
想想自己也挺離譜的，說是為了朋友而來，可是真知道對方是個漂亮姑娘，那點隐藏的心思頓然就顯現出來。
“後來你們就在一起了？”陸與笙已經開始調整自己的情緒，他覺得自己需要把救死扶傷和趁火打劫的情緒分分清楚，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嗯。他每周末都會過來接我出去吃飯逛街，有時還會看電影，去KTV，我覺得他文質彬彬，溫文儒雅的也算不錯。誰知道……誰知道，我已經找我當民警的同學幫我查過了，他最近每周末都有去酒店開房的記錄，時間都是送我回去之後的事情。”
“那你怎麽知道和他一起去的是你的朋友？”
“因為每次逛街時，呂欣欣也會去啊！她總說先送我回家，再送她就可以，誰知道他們倆會背着我這樣？我打電話質問她時，她雖然沒親口承認，但是一直都說我太幼稚了，完全沒女人味！我聽得出來，那天，她一定是故意想要我知道的。”
葉清晨翻身拍打着床上的被子，“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初中就認識了，我有什麽好事從來都不會忘記她，可沒想到，沒想到。”
葉清晨的哭聲悲慘極了。
樓下響起陣陣的音樂聲，歡樂的人群，躁動的舞曲，可屋內的兩人似乎與這些愉悅的聲音完全沒了關系。
陸與笙雙手交握，緩緩的問道，“葉清晨，你是很喜歡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