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蝙]無神之地

第33章 chap.33

chap.33

克拉克冷眼看着風暴在鏡頭前表演，她一邊解釋着現在的狀況，一邊盯着不斷冒出的評論，她對那些鋪天蓋地針對超人的負面言論十分滿意。

随後風暴無辜地看向克拉克，上揚的語氣難掩得意，問：“超人，觀看直播的觀衆們想讓你給一個解釋，為什麽你會袒護恐怖分子，打傷自己的隊友？”

她切換了一下攝像頭，對準克拉克，示意他回答。

風暴咄咄逼人的神态被克拉克盡收眼底，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來風暴真正的意圖？

祖國人曾被超人再三警告過，他也的确老實了一段時間。但他這些天的沉寂，是在跟風暴密謀着如何将超人打下神壇。

他們知道超人會趕到現場，制止他們殺人。假如剛才超人沒辦法同時救下平民與山城健二，那麽風暴的計劃便到此為止，因為他們可以用這個來威脅并且控制超人。

不過風暴此舉還是以試探為主，她得知道超人到底強到什麽地步。

于是她打開了直播。

超人與蝙蝠俠總是形影不離的，事實上在超人出現之前，風暴還有些緊張——她沒把握會贏蝙蝠俠。

不論蝙蝠俠究竟有沒有超能力，他的能力都毋庸置疑，而且在他們二人當中，拿主意的始終都是蝙蝠俠，超人似乎永遠都躲在他身後。

可偏偏今天蝙蝠俠不在他身邊。

所以風暴以為自己贏定了，她考慮到了所有的可能性，設想了今天與超人發生沖突的所有後果。

只是她漏了一點，而這偏偏是最重要的一點——

——她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這個超級英雄，不僅擁有超級大腦，本職工作還是一名記者，一名得過普利策獎的記者。

沒有人比他更懂該如何把控輿論的風向了。

克拉克走了兩步上前，神色如常地對着鏡頭跟觀衆們打了招呼，風暴眯了眯眼睛，目光裏帶了一些意外，像是好奇超人在沒有蝙蝠俠的情況下會如何應對。

“嗨，大家好，我是超人。”克拉克說完話後，屏幕上的實時評論滾動得更快了，而觀看人數也在一路飙升，除了質疑與謾罵之外，還有一些超人粉絲在嘶聲力竭地為自己偶像辯解。他假裝自己沒有看見這些彈幕，接着說了下去，“我曾經了解到一個歷史事件，關于蘇聯的，我覺得大多數人應該沒有聽過。”

克拉克話音剛落，觀衆發評論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風暴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因為在演講方面頗有造詣的她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控場能力。

本來只憑借一兩句話就能讓人群安靜下來就不容易，何況現在隔着屏幕，沒有氣場上的壓制就更難了。

但超人卻很輕易地做到了這一點。

風暴很清楚這絕非偶然，超人的神态和語氣都太自然了，這不可能是他第一次處理這樣的突發事件。

因為巨大的情緒波動，風暴的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在顫抖。然而她偏偏不能中止直播，突然切斷直播，她很有可能會被輿論反噬，而且超人完全有可能效仿她的方式自己再開一個。

她好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懊惱地想。

“是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事，被稱為大清洗運動。”克拉克接着說，“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內，就有一百三十萬人被判刑，約七十萬人被槍殺，而且當時的死刑年齡被降低到了十二歲。這一切的起因，是為了揪出他們內部的間諜。在當時，只要對某個人有所懷疑，就能對其展開永無止境的迫害。哪怕你是傑出的科學家，是衛星的設計師，是著名的作家，是手握重拳的元帥，哪怕是重要的領導人，只要有人給他們扣上一頂叛國的帽子，都逃不過肅清的制裁。”

屏幕上的評論幾乎靜止了，觀衆們幾乎都沒有聽說過這個慘無人道的事件，他們對于那個年代發生的悲劇，有印象的幾乎只有納粹對猶太人的屠殺。

“當然，在抓出來的‘間諜’中，确實有納粹黨滲透進來的力量。但處決了那麽多人，我能肯定絕大部分都是無辜的，這個行動無疑已經變成了排除異己的工具。”克拉克說話的時候，餘光瞥見喜美子正躍躍欲試地準備靠近健二，便回頭用眼神警告了她，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喜美子是知道超人的，雖然她不能說話，也不能準确地表達自己的思想，但黑袍糾察隊在商量事情時，多次提到過超人和蝙蝠俠，所以她明白眼前這位超級英雄與星光一樣，是他們的朋友。

超人跟她對視了一會兒，他沉穩的目光中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看着那雙湛藍的眸子，喜美子擦掉眼淚，漸漸冷靜下來。

她決定相信超人，相信他能救下健二。

随後克拉克重新看向鏡頭，接着說：“這讓我聯想到了納粹屠殺猶太人的事。”

風暴的臉沉了下來。

超人的這句話分明意有所指。

克拉克不意外地發現風暴的心跳頻率開始加速，他明白自己的話讓她感到緊張了，假裝沒有發現這個細節，不動聲色地反問觀衆：“既然不是間諜的人可以被扣上叛國的罪名随意處決他們，那麽有沒有可能，當時有一部分不是猶太人的平民，因為一些恩怨也被送進了集中營呢？”

克拉克看向站在手機後面的風暴，繼續道：“我之所以跟大家談這些，是因為我認為這樣的慘劇不應該發生在美國，對嗎，風暴？”

“……對。”風暴咬着牙回了一句。

克拉克問：“那我可不可以問你，這個任務是誰交給你的？是沃特，還是CIA？”

風暴：“……”

風暴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已經預感到超人後面要說些什麽，她在心裏已經咒罵了無數次這個該死的超人，可在鏡頭前，她依然要保持微笑。

“我阻止你殺他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我拿到的情報顯示，他不是恐怖分子。”克拉克說，“是誰告訴你他是恐怖分子的，埃德加先生嗎，風暴？”

“……是。”

風暴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因為沃特雖然跟CIA部分官員有關系，但并不密切，據她所知，CIA仍在秘密調查着他們，所以不可能陪着他們演戲，而她也只能對鏡頭如實相告，告訴觀衆這是沃特的命令。

她已經完全被超人牽着鼻子走了。

克拉克笑了，說：“我們大家都知道，監控恐怖分子的工作是由CIA來做的，他們才是最專業的機構。在現在情報有沖突的情況下，我想交由他們來處理這件事，如果他們無法控制住這位先生，我會提供幫助。我覺得這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你認為呢，風暴？如果你和祖國人今天當場處決了他，萬一後面有證據顯示他不是真的恐怖分子，只是一個普通的超能力者呢？這裏不是曾經的蘇聯，也沒有納粹，這裏是美國，我不希望在我們的國家發生同樣的悲劇。”

風暴：“……”

克拉克對着觀看直播的所有觀衆說：“我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斷力，也相信大家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不會被表面的假象蒙蔽雙眼，是嗎？”

觀衆們用刷屏式的評論回應了他。

克拉克笑了，接着說：“作為超能力者，我們擁有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力量，因此我們必須更加謹慎，才能保護好每一個人，而不是淩駕于法律和政府之上。你同意嗎，風暴？”

風暴的表情已經幾近扭曲了，她嘴唇顫抖着，嗫嚅了幾下，才故作輕松地笑了一聲，一邊點頭，一邊語無倫次地回道：“對，是的，超人，你說得對，我同意，我當然同意。”

克拉克聽到遠處響起的警笛聲，于是後退了一步，對着鏡頭揮了揮手：“現在我得帶這位先生去醫院了，還有這位女士，他們傷得很嚴重。”

他說着，看了喜美子一眼，又道：“如果CIA有探員負責這個案子，請直接——”

克拉克用超級視力找到一家最近的醫院，報了它的地址：“——來找我們，最後處理的結果我會通過我的社交賬號告訴大家。”

一場公關危機被超人輕輕松松地化解，風暴随後也關閉了直播，但網絡上的讨論并未停止。

顯然在這個宇宙，大家對超級英雄在執行任務時當場處決罪犯已經習以為常，很少會有人去思考這樣做對不對。可今天克拉克的一番話一石激起千層浪，讓很多人恍然間意識到，現在的超人類，現在的沃特，他們的權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假如他們可以給任何人定罪，并宣判死刑，那昨天被處決的可能是你，今天可能是我，而明天則可能輪到他，罪犯有可能是我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想明白這一點後，所有人都背後一涼，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克拉克暫時沒有管輿論風向的轉變，布魯斯撥通他的號碼時，他正把健二交給CIA——那是馬洛裏派來接應的人，會确保喜美子姐弟的安全。一忙完，就立刻飛回了布魯斯身邊。準确地說，見到布魯斯的那一刻他是撲過去的。

布魯斯被他撞得站立不穩，正當他搖搖欲墜準備往後退兩步保持平衡的時候，就被對方一把抱住，直接摟進了懷裏。

布魯斯對于過分熱情的男朋友有些招架不住，他試圖推開克拉克，奈何後者紋絲不動，便放棄地随他去了。他已經看過剛剛的直播回放，評價道：“你長進了，伶牙俐齒的大記者。”

克拉克含糊地應了一聲。

布魯斯說：“看來你并不需要我幫你去處理這些危機。”

克拉克一聽，立刻反對道：“不，當然不行，沒有人會比你做得更好，布魯斯！”

“你也做得不錯。”

被戀人誇贊，尤其當對方是蝙蝠俠的時候，得到他的贊許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克拉克發現自己現在已經不滿足于此了，他想要的還有更多。在愛情方面人總是貪心的，他自己也不例外。

布魯斯不意外地察覺到克拉克的不情不願，故意問：“你就是想讓我花精力去操心你的事，對嗎？”

克拉克确實是這麽想的，但他又不好意思承認，因為這聽上去太像是無理取鬧了。

兩人沉默地擁抱了一會兒，就當克拉克以為布魯斯不會理睬他時，他聽到了對方略帶笑意的回應。

“好。”布魯斯在他的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