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後記[番外]
後記
後記
那個人将祭品擺滿了墓前的整片土地，盤腿坐在碑前一動不動，如是三天方消失不見。
嬌嬌站在他的身後立了三天。
其實，她何用這些人來為之憑吊悲戚呢？
她本也不是為了他，只是為了自己的一片心罷了——他的教導陪伴，為她成正果而費過的那些苦心，為報答難惜己命原也是天意難違。
她死後一靈飄而不散，遍走平生所歷之處，山川河海，市井長街，世界并沒有因為少了她而有任何不同。
她看到山中妖兵偷偷傷身害命，也看到更多的妖兵守住寂寞獨在一處默默修煉；
她看到西海整肅內外皆平，看到敖在心獨自站在龍宮等候她的良人；
她看到孫悟空帶人橫掃九頭蟲海軍，看到他父子脫身骨肉兄弟重歸舊好；
看到他獨個兒去查了那個“小兵”之事，看到他沉默地站在尚餘焦黑之處默然無語；
……
說來可笑，她也算活了不少歲月，山川河海之大，她走過的路，竟不如當年與沉玉幾人走過的凡間之來的路長。
那段路帶了她所有的期盼、喜悅，震驚與哀傷。
走過了那一天，她與他徹底走到了結束，一個沒有開始的結束。
嬌嬌看着空無一字的墓碑，心中想了很多，又好似什麽都沒想。
Advertisement
如今該去哪裏呢？
她沒有死過，卻也聽聞人死後自會魂歸地府，可是她已經飄蕩了很久，竟無人問津。
正在她準備以魂身完成闖蕩天下的夙願之時，忽然一道勁風将她卷起，再睜開眼，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師叔祖？”
孫悟空卻沒看到她，只是在那裏抓耳撓腮不住地圍着一人亂轉。
“大聖啊，你轉的老朽頭都暈了，你真的給那小姑娘吃過丹藥了嗎？”
“自然！俺老孫想做之事怎會半途而廢！你這老倌兒到底行不行，怎地還沒動靜？”
“大聖才來了幾日，慢說未必成功，就是成，也需九九八十一日，大聖還是先回去吧……咦？”
太上老君慢條斯理地說完，忽然神色詫異地叫了一聲。
嬌嬌微微低頭笑了笑，慢慢走到老君手上的拂塵前吹了一下，老君連忙卷起拂塵繞了幾圈，另一手迅速畫了幾個符咒蓋在拂塵上。
“咦？小妖精！”
……
天庭。
“太子殿下安好。”
一個女子守在南天門處，突然見到眼前出現一個人影，連忙小跑過去行了一禮。
那人卻好似未見一般在她身旁掠過，半分眼風也未着落在她的身上。
女子眼眸暗淡下去。
她每日守在此處，每日與他見禮，卻從未得到過他片刻注意。
她在天庭是王母娘娘身邊最受寵愛的侍女，多少天庭仙官也要巴結地喊她一聲仙子，只有他，王母将她賜到他的府上，他卻寧肯抗命也要将自己遣返。
開始她只當他不知她的身份，可是這麽久時日，便是個石頭人也該看得出她的地位非凡，她的情意之真。
可是他還是一如最初。
“太子殿下！能否容小仙說一句話！”
多日的忍耐沒有讓她退縮，反而堅定更甚。
她忽然跑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面容嚴肅，雙眉緊鎖，眉間一顆紅痣随着他利劍般的目光似乎也亮了一亮。
“太子殿下，如今天條既改，您為何不願收下小仙呢？小仙不求名分，只求能侍奉殿下左右，哪怕為奴為婢，也絕無怨言！”
那人微微後退一步拉開二人距離，臉上嚴肅依舊，雙眼卻顯得有些恍惚。
摩昂最近很忙，天庭新的天條出臺，并沒有沉香等人想象中那麽簡單，許多善後事宜讓所有人都忙的不可開交。
但是摩昂卻沒有絲毫怨言，若是只看他此刻的盡心程度，全然看不出他竟是暗中謀劃造反達百年之久的亂臣賊子。
他甚至比起他老奸巨猾的父輩還要拼命還要盡心，連存心刁難的天庭也找不出他的半分錯處。
這個女子纏上他已有些時日，也有許多人明裏暗裏在他耳邊說過天庭的态度和這女子的心意，可是他卻全然當成了耳旁風，從未理會。
其實，這個女子和她頗有些相似之處，她的面容像了她的五成，難得的是她每次迎上來時從未改變的欣喜天真也像足了她。
是天意還是刻意，他不會去猜。
敖在心費盡心機令王母無視早已收回的賜婚，仍放任這女子在他眼前晃悠，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
敖在心去請了嬌嬌相救，嬌嬌卻殒身在彼，這個女子面容個性卻有幾分嬌嬌的影子，敖在心寧可房裏多上一人，也要這樣做，也許，敖在心只是怕招來他的厭惡，也許有別的什麽考量，只是這些，犯了忌。
他在天庭忙碌，便是回了西海亦是住在書房，敖在心該懂得了，可是眼前這個女子卻不懂得。
他只是那樣漠然地看着那個眼含期冀的女子，甚至連一聲回應也不願給。
女子臉上漸漸哀傷起來，終于輕輕退開，眼睜睜看着他毫無留戀地疾步而去。
“站住！你是何人？”
三十三重天上不是誰都去得的，摩昂為公事而來，不願耽擱，随手抽出令牌說了來意，那童兒也不知懂是未懂，細細看了許久才輕哼了一聲打開了大門。
“雲德，師傅新開了一爐丹藥，清風喚你過去呢！”
門裏忽然傳來一個女聲。
摩昂陡然僵在原地，身後童子卻未察覺不對，聽到那女子聲音後臉上迅速爬上喜色。
“嗳！離妹，快來幫我守門，我去看看！”
一個含笑的女子緩緩走出，看到門口之人愣了一下，轉而看向那童子。
“雲德，來客人了？你怎麽不去禀報師傅？”
“離妹，我這不是正要去嘛！你快站在這，記住了，看門就看門，別的什麽都別做，你可還沒成仙呢，我先去啦！”
話沒說完，那童子早已一溜煙地跑了進去。
女子歉意地對摩昂點了點頭，示意他趕快進去，她自己卻是一言不發地守在了門口。
果然一句也不多說，一事也不多做。
摩昂微微點了點頭，快步進了兜率宮，直到無人之處才緩緩張開手掌，看着掌上血痕微微苦笑了一下。
他來的突然，走的也很快，離去時亦是對着門前女子微微點頭，并未多說。
他剛剛消失，女子身旁忽然現出一人。
“阿離，為什麽不打個招呼？”
女子搖了搖頭。
“二師傅，我們已經過去了，現在這樣就很好。”
那人僵了一僵。
“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二師傅，我比老君教你要早，你為什麽喚他師傅？”
“這……師叔祖說你不是好人，只讓我跟着師傅修行啊。”
“孫悟空！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嗎？你過來，我再教你幾招，我看看他還好不好意思搶我徒弟！”
……
寫在後面：
不只是沒有生活壓力的人才能無憂無慮的擁有愛情到一輩子，普通人在生活壓力下也會被逼互相糾纏一輩子，實現一生一世一雙人。
有的人知道不可能的時候會選擇奮不顧身相信人定勝天，有的人會選擇淺嘗辄止不留遺憾，有的人卻會選擇幹幹脆脆地放棄從不開始。
我們很難說什麽選擇才是正确的，他也許顯得懦弱了點，可是終歸沒有許下無法實現的承諾，本心上沒有想去傷害任何人，就，還好吧……
